大片大片的積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屋頂上,籃球架上,大地上,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是的,陽光已經升起來了,只是照不到我的心裡,可能也照不到張允的心裡。
我的眼裡除了白茫茫的積雪,還有張允扭曲的臉龐,她的雙手依然緊緊的揪住我的衣領,瞪著血紅的眼睛一遍遍的重複著那句話「我就是毛娃子,我就是毛娃子……」
我覺得我又快暈倒了,那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雖然這一次張允並沒有掐住我的脖子,可我仍然覺得我快死了,也許有一天我會死在張允的手裡。
「你看,那邊,雪人……」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
那不是我的聲音,也不是張允的聲音,那是另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她從遠處跑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個男人。
我微微的扭過頭,只掃了一眼便認出那個女孩兒是我們食品廠的一個女工,一個漂亮的女工,被大家成為廠花,而跟在她後面的那個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我們廠最帥的男工,被大家成為廠草,聽起來有些彆扭吧。
廠花和廠草興奮的一路跑來,跑到我和張允的身邊,或許是他們太忘情了,他們並沒有在意我和張允。
來人了,我很想呼救。
可是我張不開口。
「你看那裡有個雪人,好漂亮啊。」廠花在我們的不遠處站住,指著籃球架左面雜草叢裡的一個雪人說道。
我這才注意到那裡有一個雪人,一個不是很大的雪人。
我看到廠花跑過去指著那個雪人說「你看,多漂亮的雪人,只可惜太陽出來她就化了,融化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聽到這句話,張允猛地鬆開了我,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
我被她突然鬆開的力弄得往後趔趄了好幾步,她鬆開了我,可我絲毫沒有輕鬆的感覺。
張允的臉一下變得無比驚慌,嘴唇哆嗦著,整個身體都哆嗦著。
「雪人,我的雪人……」她喃喃自語著。
「化了,我的雪人融化了……不不,我的雪人……」張允雙手抱頭,然後突然轉身朝前跑去,她跑的很快,踉踉蹌蹌的。
我呆住了,她怎麼了?犯病了嗎?
雪人?我想起了女工宿舍門前的那個大大的雪人,張允說那是她堆的雪人,難道她……
我像猛然醒悟過來似的拔腿去追張允。
我要看看她去幹什麼?
如果不出所料,她一定是去找那個雪人,那個堆在女工宿舍門前的雪人。
是啊,太陽出來了,雪人要融化了。
可是雪人融化了又能怎麼樣?張允為什麼這麼慌張?她很怕雪人融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