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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今天是自己出閣的日子,影兒早早地就起了身,一個人傻傻地坐在梳妝台前,回想起昨兒晚上娘親對自己交代的所謂「準新娘」要知道的事項,竟然是羞人的行房之事,嬌美的小臉不禁泛出兩片迷人的霞暈。當她再近一步聯想到那日在莉姬房中又臣對自己所做的行為,影兒的整張臉都火燒火燎了起來,頃刻之間,就漲成了一顆水灩灩、教人垂涎的紅蘋果!
「姐!」響亮的撞門進屋的聲著實嚇了影兒一大跳,她連忙扭過頭,往聲源望去,只見聶樂氣勢洶洶地朝她坐的位置走來,等他站定後,便劈頭蓋臉地興師問罪了起來:「姐,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只是同師傅去了華明山幾天,想不到一回來就聽說你要做別人小妾?!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聶樂五歲就被一個華明山來的跛腳道士看中,該道士姓江,名獨行。他第一眼見到聶樂,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之後便連連頜首感歎不已,直稱聶樂是個百年難得的習武奇才。自此以後,這個跛腳的江道士每逢月中,都會帶聶樂去華明山受訓,他傾其畢生之所學,將武藝傳授與聶樂。而影兒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是江道士教的,不過他認為女孩子並不需武功太高,只要略通其道,能夠防身即可,但是恰恰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造就了影兒那半吊子的武藝。
「我嫁的是安王爺,按我的身份,做妾並不算委屈。」影兒低首喁語,雖然聶樂的話使自己的心不由地下沉,但是她明白弟弟是因為擔心她,才會這麼出言傷她。
聶樂不屑地哼嗤道:「嫁給誰不一樣?都只是做別人的小妾而已!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姐姐,不要告訴我你就根本沒有想到你將來的日子會多不幸?他會有成群的妻妾,而你只是其中的一個,你認為男人對女人的好奇心會保持多久?到時候,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會被棄在哪個角落!」原本對任何事都表現出漠不關心樣子的弟弟竟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影兒頓時也愣住了。
影兒垂下眼簾,淡漠地啟闔著長睫,輕吟的聲中盡顯無辜:「聶樂,你不要這樣說,姐姐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都是借口!我看你就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你怎麼就不想想那個王爺能對你用心多久?!」聶樂俊逸不凡的臉上明顯地扭曲,而從他這種激烈的反應中影兒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弟弟確實長大了,儼然已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帥小伙了。
想到這,影兒冰封的心中忽感一陣暖流經過,記不清到底有多久沒有經歷過這種溫馨的感覺了。
影兒唇邊突然揚起的笑意倒把火冒三丈的聶樂搞得不知所以,他微微怔住,疑惑重重瞪住不太「正常」的姐姐,沒好氣地諷道:「莫名其妙!我今天一來就感覺你神經兮兮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真不知道就做了個小妾,你就能激動成這個樣子!」說完,聶樂不痛不癢地瞥了影兒一眼,露諷笑狀。
「你胡說什麼呀?!」被弟弟犀利地發現適才自己臉頰上異樣的緋紅,影兒羞惱難當,幾乎沒有再多考慮,就疾聲驚呼起來。
「反應這麼大幹嘛?莫不是做賊心虛?」影兒過激的舉動反倒引起了聶樂的懷疑,他單挑修眉,試圖進一步套出她的話。
影兒努力按奈住情緒,反嗔道:「我可是在為你高興好不好?你現在衝我發火的樣子很有男子漢的架勢麼,我看你也不用等到行冠禮的時候再讓娘把你的名字補齊,現下就可以了。」
(聶樂全名叫聶樂天,是他們的父親聶遠親自取的,寓意就是希望他不論遇到怎麼的挫折都保持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意蘊很好,但是聶娘覺著小孩子叫聶樂天顯得太老成了,便和聶遠商量定了在聶樂二十歲行加冠禮的那天,正式更名為聶樂天,未成年時就暫且捨去了最後那個「天」字。)
聶樂不置可否,唇角無所謂地輕輕撇了撇,然後又急著催促影兒:「早就可以改了,不過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我的名字。你別扯開話題,快說,你到底還要不要嫁?」
「這事已成定局,我是不會改變了。」影兒眸眼望向窗外,音質幽遠,當想到「小妾」二字時,語氣裡似夾雜著澀的憂傷。
聶樂雙手緊緊握拳,怒不可遏地低吼道:「好!既然你這麼固執,我也不再攔你,你愛幹嘛就幹嘛,就當我多管閒事還來勸你!但是你以後可不要後悔今天做出的幼稚抉擇!」
聶樂悶哼了一聲,下一刻便已轉身揮袖,大步邁離房門。
影兒緩緩站起身來,一滴清淚劃過她的娟秀的面龐,無聲地掉落到了地上:弟弟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如此生氣過,那麼他今天對自己破天荒地斥責足見他的怒氣已經瀕臨極點了,賠上了自己的自尊去做「他」的妾,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嗎?但是誰又會明白,此刻她的心有多痛!當她毫無保留地交付所有之後,得到的卻是他鄙夷嘲諷的冷睇,撕心的酸澀又有誰能夠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