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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處傳來蓮步輕移的聲音,影兒淡定地笑了笑:「你放下吧,我會幫你洗好的。」
「可惜我手上沒有衣服,不然是可以賞給你洗。」悠然的音調夾帶著得意,來者正是莉姬!
影兒抬起眼眸盯了她半響,始終保持著緘默,她等待莉姬下一步的反應。
莉姬被她清澈的眼睛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得先打破肅殺的氣氛:「哎呀,你每天要洗這麼多衣服啊!」她虛情假意地張大了嘴表示震驚,裝出一副很同情模樣,「嘖嘖,真是王爺把你調到這來的?哎,想不到當初享受王爺不一樣待遇的你,這麼快就被王爺玩膩拋棄!」
影兒從她嘲諷的話語中明白了莉姬切實的來意,她清淺的笑痕很協調地展開在她的素顏上。影兒從容地站起身來,雖然蹲坐的姿勢做了太久,突然的站立使她的麻木的大腿顯些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但她還是在莉姬面前站穩了。
「當日王友勳怎麼會在你的房裡?」影兒這幾日一直在尋思當日的景象,直覺告訴她莉姬一定在這場局中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
莉姬的美眸晃過一絲怕陰謀被發現的慌張,她急辨道:「哼!這你還問我?是你自己行為不檢點,還反倒質問起我來了?幸虧王爺及時趕到,不然我就作了你的替罪羊羔!」
「可是又臣明明告訴我是你帶他來的!」影兒提高了音量,熾熱的眼眸直逼她帶嗤笑的漂亮臉蛋。
莉姬狡狎地扯動唇瓣笑著:「沒錯!看到你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我能錯過拜倒你的絕好時機嗎?」
脊背傳來陣陣寒意,比冰涼的井水還要刺骨,冷得影兒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起來。她伸手用力攥住莉姬的衣袖,緊緊蹙攏了雙眉:「你把話說清楚!那日你看到的男人難道不是又臣?」
莉姬心中竊笑,本來還沒想到她和孟亭的計劃會進行得如此天衣無縫,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向著她們樂見的方向方向發展著!
「當然!之前還沒看出來你有這麼不知羞恥,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事來!還與我說什麼和又臣沒有關係,我看你是很數不清的男人有關係吧!」莉姬倒打一耙,嘲謔凶狠地向影兒指控莫須有的罪名。
影兒無助地搖著頭,葇荑用力摀住了自己的雙耳:「不會的!我看見的明明就是又臣!」她一遍遍的重複,以此來肯定自己的信念,她親眼看到的人怎麼會有假?!
「事實就是事實,反正王爺也認清你的真面目了,你不承認也沒用!」莉姬仍然狠毒冷血地刺激著方寸大亂的她,無情地破滅她的最後的幻想。
品嚐完勝利滋味的莉姬志得意滿地離開了洗房,臨走前還不忘再撩撥奚落她一句:「下次我會多送點衣服來,可要洗得乾淨點呦!」
影兒無力地抱著自己的身體蜷縮在地上,將頻臨崩潰的螓首深深地埋入了自己纖細的臂彎。她拚命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那日的情景,但很可惜,一切都只是徒然,她所有的腦細胞彷彿都罷了工,只要她想更深入的追究,頭就發暈得厲害,一切的事都攪在了一起,怎麼拉扯都分不開彼此……
嫩白的纖手經過幾日超負荷的工作早已泛紫起皮,但是這對於現在的影兒來說根本毫無意義,她完全麻木地將手一直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慣性似的揉搓著源源不斷的衣物,她與整個世界都已然隔絕,連有人走到跟前都沒有發現。
「你就是周總管新分來的丫頭吧?」說話的人正是洗衣房的管事劉大娘,因家中女兒生病,她這幾天請假沒來洗衣房,不想今天剛來就聽那些老娘們說了前幾日新分來了一個丫頭,長的不錯,但是平常不愛說話,只知道不停地洗衣服,劉大娘倒也起了興致,便過來瞧瞧。
影兒尋聲抬起眼,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長相頗有氣度中年女人,於是她站起身來,恭敬地點頭回答:「是,奴婢就是新來的丫鬟。」
「嗯。」見她還蠻懂禮數,劉大娘輕輕額了額首,「我就是這兒的管事,你可以稱我劉大娘。」
「是。」影兒低頭輕應。
劉大娘見她很面生,不像是久在王府的婢女,便問:「你本來是在哪擔職的?」
影兒微愣了片刻,然後如實道:「奴婢原先在王爺房裡當侍女,四日之前被分到這裡。」
「王爺房裡的婢女?難道你就是王爺生辰被左良挾持的聶影兒?」劉大娘一聽眼前這水靈的姑娘原先是王爺房裡的婢女,很自然的就聯想到前段日子被盛傳為王爺新寵的聶影兒。
聽到大娘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影兒頓時驚奇地瞪大了眼:「大娘怎麼認得我?」
劉大娘的猜測得到確認後,她上上下下仔細地端詳了影兒一遍,輕笑著說:「少王爺為救一婢女只身前往黑峰山的事早就在王府傳遍了,我豈有不知聶影兒這名字的道理?」
「哦,原來是這樣。」如果事情發生在現在,又臣還會去救自己嗎?應該不會了吧,現在他一定是厭惡透了自己,就像他親口說的那樣。想到這影兒突然苦澀地笑出了聲,這笑不是出於開心,只是純粹為自己還存著這種奢侈的幻想的幼稚思維的而感到好笑。她下意識地搖了搖螓首,試圖將這種毫無懸念的選擇題拋離開。
劉大娘看不明白她笑中的涵義,在她眼中的影兒很奇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能讓王爺不顧自身安全地相救,你應該很受寵才對,怎麼會被貶到這種地方來?」
影兒彎起唇邊的弧度,露出兩個淺酌的小酒窩:「這地方沒什麼不好,很安靜、不喧鬧。」
劉大娘不敢置信地皺起了眉,疑惑地反問:「會嗎?」實在難以想像她對和這麼群愛嚼舌根的老婆子在一起的評價竟然會是很平靜!
「吵鬧是她們的,不是我的。」她的答覆依舊很恬淡,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不知道是出於對她和王爺的傳聞好奇,還是想試探一下這小妮子是不是永遠都能那麼談定,她頗為直接地問影兒:「那麼王爺會影響你的平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