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恩子點點頭,很同意。
「那是因為外公要保護媽媽,不讓媽媽和男人接觸。要知道,男人生性狂野,若心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欺負……」
她繼續小雞啄米地點頭,沒有人注意到牆角的若心臉色愈發難看,想著這倆父女怎麼說話都這麼大言不慚?
「可是媽媽在這裡沒關係,或許以後……」季承煜頓了頓,抬頭瞟向那佇立在地,身子僵直的她,嘴角微勾,「每天都會在這裡過夜。」
「為什麼?」爸爸不是男人麼?
「因為……」季承煜思索幾分,才頗有幾分氣勢道:「爸爸不會欺負媽媽。爸爸留媽媽下來,是要好好疼她……」
話未落,小恩子突然騰空而起。季承煜抬眸,已見他的皇子妃抱起女兒,面紅耳赤刻意掩飾著難堪,不客氣地掐著她的鼻尖道:
「就你多事!」
「若心沒有忘記外公的話,以後也都不會發生,你也不許再提,O。K?」
倆母女達到一個協議,勾著尾指才平息。可若恩琪哪怎麼容易哄,反正臉上一片片不可置信的烏雲,爸爸在,她暫時閉嘴當傻子。小身子擱著媽媽薄薄的布料蹭著,才驀然想起什麼,轉頭問季承煜:
「爸爸……你是不是讓媽媽穿這個睡覺?」
季承煜已在不遠處的書桌看著文件,視線抽出,沒有回答。
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答案,小恩子不滿地埋怨了起來,「這麼薄?若心很怕冷的,半夜冷了會受寒,受寒了要生病好久好久的。家裡沒錢看醫生,好辛苦的!」
若心沒有說話,腦海裡回味著那些日子,苦成什麼樣她已忘記了。誰都不想記得吧,那些絕望無邊的感受。
「是嗎?」
近在耳膜,他問。若心回頭驚見他已走到自己身邊,仰望著她,清眸澄澈。
他的手收緊她又復垮下的浴袍領口,才發覺她十指間微泛著紫白色,似是冰寒所致。目光往下也變得深沉,那裸著的腳板亦亮同樣的色澤……
她怕寒,尤其在秋冬的時候披的棉襖比別人厚幾層。
她怕寒,他卻記得嵐兒破釜沉舟堅持留下來的時候,是深秋,逼近寒冬的深秋。
若心只是握著他的手,止住她的動作,微搖頭道:「沒事兒,我不冷。」
他眼中沉澱著半晌,驀然攬著她的肩,微摩挲著,爾後牽她到床鋪裡暖身。動作一氣呵成,她也極度配合,眨著笑眸在被窩裡看著他:
「你這是把我當陶瓷了?」
「你不是陶瓷嗎?」季承煜微露笑意,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收緊……
若心的瞳孔眨了眨,靈動調皮的色澤在瞳孔中無邊擴大,「我是野貓!」
季承煜終笑得爽朗,黑眸泛著好看得讓人臉紅心跳的色澤……看他那女兒已經爬到床上和媽媽一塊兒鑽入溫暖的被窩裡,多事地想要聽人家說話。若心讓她枕在自己腳上,手無意識地撫著女兒的發,好像自己啊……黑黑直直的,她想,是該把頭髮染回原來的色了……
「你不需要工作嗎?」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不解地偏頭問。
季承煜微搖頭,看緊她時平和安然的情緒在眼瞳裡微變,幻化著幾許誘人的色彩。許久才啟唇輕聲道:「今天陪你。」
實際上只是想貪戀這一份幸福久一些,陪在自己的妻女身邊,那種歸宿感洶湧地升溫,或許這一刻……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若心,你眼睛腫了喲。」
「你也是。」她的手輕輕拽著女兒的眼睛,黑眼圈都現了。這人不會晚上沒媽媽睡不著吧?
「你昨晚沒睡嗎?」
「你昨晚也沒睡嗎?」
「你別學我說話!」她好生氣地鼓著腮幫。
「你才別學我說話。」若心故意生氣地捏著她的臉頰,太可愛太粉嫩,像個蘋果惹得她多想咬。
若恩琪被逼痛得跳了起來,往媽媽懷裡鑽著就伸出爪子抓她腰道:「若心你太壞了太壞了!!」
她扭動著身子笑得眼淚一竄竄掉了下來,討厭地推開女兒,再狠狠把她壓倒,騷弄著她的小蠻腰,甚至報復地哼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哇哈哈哈哈。不要了,若心不要了!!」
小恩子笑得喘不過氣來,咯咯咯地滾在床單裡,再爬起來求饒道:
「不要了不……咯咯咯咯……Stop!Stop!」
「若心不要……救命……」
「救命!邵叔叔救命!!」
「邵叔叔快來救小恩子呀!!」
若心的動作漸漸緩了下來,尤其在那人開聲後嘴角的笑容立即收斂,銷聲匿跡在一片詭異的靜寂中——
「你說什麼?」
季承煜沉著臉,冷聲問女兒。
她最怕人家搔她癢了,哼哼唧唧地爬了起來,還不以為然地喘氣笑道:「邵叔叔每次都來救小恩子,他最好了!」
若心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漸沉漸暗的眸光,呆愣地坐在床鋪中,拉了拉女兒的衣袖。
「他救你就是好人?你是公主,將來有多少人會對你阿諛奉承甚至假情假意地討好與迎合?救你是凡人都會做的事。要把所有人都這樣當神供著,你以後如何當公主?如何擺出公主的架勢?」
若恩琪的長睫顫了顫,芭比娃娃一樣的劉海可愛地撲閃撲閃著。她噤聲了,誰都聽得出爸爸的話語帶著七分嚴厲,不容反駁不容玩笑。
季承煜看著她,繼續正著臉色道:「以後措辭要當心點,免落人把柄,招得不必要的麻煩。懂麼?」
那神情分明就是——你敢說不懂我馬上把人將你千刀萬剁一樣。
她懼怕地連連點頭,那模樣兒甚是乖巧。思索幾分後帶著擔心地低聲問:
「爸爸不會把小恩子送去警察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