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接下的事她幾乎在昏眩中度過。
可怕的槍聲四面八方躥在冰冷的空氣中。炮轟的記憶在一秒間擦槍走火,她看到了火光漫天,可那道身影是這樣的熟悉,與自己並肩飛跳閃躲,利落得不輸一份氣勢。
季承煜的大掌緊緊抱著她的纖腰,分秒總有可怕的子彈穿沙而過。
有時候僅僅是幾厘米,有時候近乎射入雙眼。
若心被動地緊拴著他的衣衫,任由他環抱著自己,槍法百發百中地朝平台開射。呻吟聲斷續而起,待她回頭的時候,槍手已如數倒地,餘下的八個仍然賣力發射。
每一個子彈都在瞄準他的心口。
她震驚地握緊拳頭,這樣千鈞一髮竟什麼恐懼都拋諸腦後。他的懷抱永遠是最安全的港灣,記憶朦朧間,那種可怕的依賴感又復襲來。
她想忘,可怎麼忘;她想逃,可怎麼逃……
她的手明明情不自禁地摟著他,她心裡七分的心驚膽跳是為了他。甚至想起為他擋下槍的時候,她本能的舉動是因為什麼。她懵了。
「專心點。」
季承煜突然附在她耳邊道,明明是警告的話,在隨風而逝時竟變質成軟哄誘引。
不等她說話,前方一陣飛沙走石。長槍朝他們的地理位置直直發射,細碎的破瓦小石飛濺而起。季承煜一把摟緊她,掩護地頻頻開槍發射,飛身躲到了大石後邊。
汗水由他額頭大滴大滴滾落,再性|感地滑落優美的喉結。
沒見過他這樣野性狂妄的一面,若心怔怔然地呆在他懷裡,心開始不平跳動。
他凝重的呼吸近在鼻際,如此緊窄的空間,她是真真實實聽到了他的心跳,縱使在兵荒馬亂中,也冷靜平穩。
「我喜歡你這樣依賴我。」
季承煜抹去她眼角一點枯葉,唇邊淺露笑意,嗓音卻像可怕的催|情|藥,一聲聲地打在她心上,渾身全然一顫。
他俯身,直挺的鼻翼幾乎觸及她的。
卻是那一個縫隙,她左眼微跳,分明看到了平台上餘下的最後一個槍手,整裝待發地瞄準這方。
子彈發射之際,她心驚,本能地推開了他。
「砰嗆!!」一聲,電光火石。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落下,季承煜早大手一攬,把她牢牢實實地轉了個圈。子彈準確無誤地敲在大石邊側,木板裂開,四方橫飛。
那豹子般的眸子突然冷冷看緊平台上,手一揚,緊接火光直飛,那人應聲而下。
射擊場的紅燈熄了。
時間跳表準確地映著:10分鐘25秒。
芝靈在操控電腦前微笑,對著側邊的人直接道:「殿下又破記錄了。比起上回,少了38秒。」
若心被壓倒在地,逼近的俊臉這樣稜角分明,那雙黑瞳專注狂熱地看緊自己,夏風席捲著一股情愫飄然而至。
她喘著氣,不敢出聲……
想著剛剛他靈敏利落的姿勢,後背居然似長了眼睛,一分一毫的危險不曾放過。季承煜冷冷地看著她,拿捏著她削尖的下巴道:
「又想替我擋子彈?」
這話問得嚴肅又輕柔,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責備還是在稱讚?
若心抿抿嘴,沒有說話。
他修長的食指指了指她的心口,凜然道:「這裡有我。否則你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擔心我的安危。」
若心臉一紅,小臉跟著皺起,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隨意掃掃身上的稀里巴爛的東西後別過臉,兩抹嬌羞在腮邊飛快漾起……
爾後才轉身,哼哼唧唧道:「誰為你,少自命清高了!」
季承煜但笑不語,迎面而來的槍手卻躬身而下,看來剛剛受到子彈的襲擊還是有些衝撞力,走路亦一拐一拐。
「恭喜殿下,您又破了紀錄。」
他脫下外套,丟到宮女手中,隨意問:「多少?」
槍手微笑回:「10分25秒。下回可以直接免了防彈衣。」
這話一落,若心的身子完完全全地釘在了原地。原是通紅的瓜子臉一下刷地青一陣白一陣,她猛然回頭,忿忿看著那被脫下的外套問:
「防彈?這防彈的?」
「是啊,若小姐。」
她臉色一垮,看著這面前的男人還是一臉冷靜,倨傲狂妄得彷彿天地唯他獨尊。
「你耍我!季承煜你居然穿防彈衣?你耍我,你居然耍奸詐?!」
在槍擊場外的董佳洋洋等一眾宮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隔著一層玻璃又無法上前,只得緊張又可憐兮兮地貼著玻璃窗,看著自己主子這樣掙扎著。皇子殿下臉色早就變了色,二話不說把她抱起來,將她手腳一併摁住。
那玻璃門打開之時,若心那驚魂的怒喊也一聲一聲地響起,幾乎嚇破了他們的膽。
「你放開我!你放我下來!!」
「季承煜,我和你沒完!!」
聽她直呼皇子殿下名諱,眾人自是臉色驟變,董佳驚魂未定地走了上前,安撫道:「唉,若小姐,您別這樣……」
誰不知道皇子殿下大過天,這樣任性狂妄,怕是他早加以懲罰。
奈何天真會下紅雨。
季承煜面容儘是一片平靜,甚至還好整以暇地盯著懷中的女人,朝著芝靈說了些什麼,爾後面無波瀾地離開了。他懷中人跟野貓一樣地伸張著爪子,倒是沒抓到他半分,她先扭著了手臂,背上的傷也不小心裂了幾分。
董佳看著那消失的背影,和大把隨之離去的宮女,咬著手指關節哀歎著:「哎。若小姐怎麼就不溫順一些呢?」
芝靈也朝那方向看了一陣,轉頭,看緊神槍手,公事公辦道:「皇子殿下調你專當宮中新晉警衛導師二個月。明天早上自行到西苑報到!」
神槍手愣了片刻,一眾人走了半晌還沉浸在一片不解中,鼻頭微皺:「為什麼?這是懲罰我?若小姐的課可還沒上完,怎麼說調就調?」
向陽抿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以後眼神規矩點。未來的皇子妃再傾城,也得守著自己,別丟了飯碗還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自己犯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