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門。
柱子上的火麒麟憤怒地瞪著世人,那是三種身份的象徵,既是季家不可褻瀆,不可侵犯,不容威脅。
火紅色的蘭博基尼隨著嘶聲一響,聲未落,那道窈窕身影已躍車而出。
「恭迎公主殿下!!」
宮女們彎身行禮,她驕傲地抬頭,墨鏡下的美眸閃著憤怒的光芒:「那個女人在哪裡?!」
一宮女怕得發抖,吞吞吐吐道:「公主殿下,您……您要找誰?」
季顏汐冷哼一聲,揚手就把墨鏡狠狠地摘下,看緊所有人生氣地問:「你們也欺負我?!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姓若那個女人,在哪裡?」
宮女們見她一身揍人的氣勢,嚇得渾身哆嗦,沒人敢抬頭。
「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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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滴答滴答地走著。
如此酷熱的中午,與昨夜的冰寒交替,身子經不起太多的溫度變化,體力因而一點一點流逝……雙膝那裡傳來一陣痛意,幾乎麻木。
女子倔強地抬著頭,縱使痛苦,小拳仍然握得緊緊的……
身後的五十名宮女已經面色蒼白,氣色削弱,昏昏欲睡。
「都回去吧。我可沒讓你們跪著。」她白著唇,出口的話卻鏗鏘有力。再多的暴風雨,彷彿只是把她洗禮得更為刀槍不入,鋼鐵難穿。
董佳緊咬唇,拳頭也是握得緊緊地。
「不!若小姐,您一天跪著,我們就跟著跪著!!」
她這樣一發話,後面的宮女直起了腰桿,千軍萬馬的氣勢表於面容,那副表情宛若得不到自己的東西則天地不容。
若心一笑,無力地嗤:「傻瓜。」
董佳一聽,眼眶直接紅了大半邊。
天地間驀然吹起一陣狂風,彷彿天旋地轉,然後是那霸道強勁的光芒,伴隨著金屬碰撞聲由遠至近,直穿身子。若心豎耳一聽,熟悉的白金項鏈聲;她勾唇一笑,不是去巴黎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姓若的!!」果不其然,窈窕身影未至,嗓音大過天。
她微側頭,慘白的唇勾出一個自己連都覺得虛弱的弧度……
「公主殿下怎麼回來了?」
「啪!!!」人到了,一巴掌隨之而至。
火猛然在雙頰上蔓延,辛辣的觸感在每一寸肌理積蓄著高漲的氣場。兩日來未進食的身子搖晃了幾回。若心一剎那神智復甦,思維短暫罷工後怒氣驟湧。
一巴掌打醒了所有理智和委屈。
那雙晶眸活脫脫地燃起了憤怒,咬牙從嘴中忿忿道:
「如果不是一定要跪著,這一巴掌,我一定還給你!」
「閉嘴!」季顏汐憤恨地瞪著她,咬著牙鼓漲著腮幫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到底是給風哥哥和皇兄下了什麼蠱?憑什麼他們個個都要偏袒你?!」
董佳剛想站起來,卻被空中橫出來的一個手臂止住動作。
若心瞇眼看著她,因空腹過於飢餓,視線如蒙了層紗不甚清晰,只隱約看到那漂亮的五官不甘地扭曲著。她既無暇也無力理會,淡漠輕嗤道:
「收斂收斂你的公主脾氣,男人自然多看你一眼。」
「你不要自以為是!!我才是季家公主,憑什麼你來我要走?憑什麼要讓給你?憑什麼憑什麼?!」
「誰趕你走了?一山本不能藏二虎。忍得住就自己留下,忍不得就收拾包裹走人!」
若心說完即粗喘著氣,殘餘的力氣在一聲斥責中終消磨殆盡。一陣昏眩感縈繞在頭頂,卻無形地抓緊心臟,惡狠狠地不留半點活命空間。
「如果不是你,皇兄才不會把我丟到什麼破巴黎!是不是你在皇兄面前說我什麼壞話?你這麼惡毒,和你在一個屋簷下還指不定是誰受委屈?別以為季家收留你了就沾沾自喜,有本公主在的一天,定給你顏色瞧瞧!」
若心微愣,似在琢磨著她話中的真確性……
爾後回神,嘴邊已自嘲一笑:「你把你皇兄想得太體貼太細膩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和你皇兄一樣,冷血無情,一生注定無愛,若心真為你們感到悲哀!」
「破女人!!」
季顏汐的眼裡湧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憤怒,推開上來阻止的宮女們,一腳將她狠狠扳在地。她猝不及防地往前傾,膝蓋順著迴廊上的幾塊玉石劃出一道道血痕。隨之火紅的高跟鞋惡狠狠地拽著她的後背,正中脊椎,然後施力,宛若萬劍穿心。
鮮血汩汩而流。
董佳失措大喊!
唯有她,縱使在這樣恥辱的姿勢中,眼眸仍然倔強得可怕……
「不要,公主殿下,您放了若小姐吧!!」
「公主殿下!!求求您,奴婢求求您,放了若小姐吧!!」
「求您了,若小姐背上有舊傷,弄不得啊!!」
季顏汐的個性本是剛烈、不服輸、傲慢、善妒。此刻四邊八方皆起的維護哀求正正是火上加油,她太生氣太憎恨地咬牙,想起風哥哥辦公室那個位置,鞋跟微使力、再使力……
「不要!!」
「若小姐……」
誰也沒注意到柱子後那個小小的人兒,捂著唇,好苦好苦地哭著。不敢出聲,只能呢呢喃喃,落淚叫著:不要,不要打若心,不可以打若心!
可宮女姐姐緊緊將她拉住,一起流淚地告訴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衝出去,否則會害了若心,若心會好可憐好可憐,會受傷,會流血……
「媽媽,媽媽……小恩子錯了,小恩子不要爸爸了……」
「小恩子帶若心離開,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