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照啦!」刑遠樹笑著拍她的肩膀,轉頭吩咐專櫃小姐,「把這件連身裙打包。」
方可頤仍然不敢相信。「你真的打算買給我?」
「你瞪眼幹嘛?」刑遠樹笑笑,「不只這件,接下來我還要給你買很多東西。」
他說著,指向另一款淺金色的衣裙,「這一件也不錯,適合出席晚宴。」
結果,在金主先生的「強制性」施恩下,他們拎回一堆的購物袋,衣服、首飾、禮物,統統齊全,幾家店裡的專櫃小姐們把兩頰都笑酸了,方可頤則是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
現在,她意識到了自己給他五萬塊當酬金的行為是多麼可笑。
他在一夜之間就送了破百萬的東西給她,而那五萬塊恐怕連零頭都不到。
刑遠樹開車送方可頤回公寓。
「現在差不多買齊了,可以應付你的家人。」
換了別的女人,鐵定是狂喜,方可頤卻覺得一大片烏雲罩頂。
「老實說,我現在覺得你存心陷害我。」她忍不住丟出一句。
他憑空送了她這麼一堆禮物,以後如果要她歸還,她哪還得起啊!
刑遠樹隱約猜到她在擔心什麼,氣定神閒地看了她一眼,「我沒那麼摳門,送給女人的東西從來不追回,你犯不著去擔心這個,有骨氣小姐。」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接受的。」方可頤仍然試圖堅守自己的原則。
「傻瓜,我們要匹配啊!」刑遠樹幹脆把車子停在路邊,專心的跟她辯理,「你聽著,方可頤,你需要一個很拉風的男朋友去幫你扳回面子,對不對?可是,如果我穿著一身名牌,而你仍然是平民化的裝扮,別人又怎麼會信我們是一對甜蜜的戀人?所以,我既然要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我很寵你,當然要給你一切最好的,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方可頤被他說得沒詞了。
的確,他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她真的想要扳回面子的話。
「那好吧!」她志忑不安地說:「我承認這些奢侈品可以幫我增光添彩,不過算我暫時租借好了,等事情一結束,我就會還給你。」
「隨便你!」刑遠樹看上去漫不經心。
BMW停在公寓樓下,方可頤吃力地把購物袋拎出後座,而司機大人只是抱臂瀟灑地倚在車子旁,因為之前乘客小姐一再強調她可以自己來。
終於看不下去了,刑遠樹仗著人高馬大的優勢,從她手裡搶過大部分的袋子,「真不曉得你嘴硬個什麼勁,明知自己吃不消,讓我幫忙會讓你愧疚到想死嗎?」
「我……我只是沒想到這些東西會這麼重而已。」方可頤訕訕地辯白。
其實她只是鴕鳥心態,不敢請他上樓。
不過,別以為他猜不出來,他當然知道她那個幼稚的防備心理!
刑遠樹不再理她,逕自走進公寓大廳,直到進了電梯才說:「今天我有些渴了,你要請我喝杯茶,而且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教導你。」
「教導我?」方可頤詫異地抬頭。
「嗯。」
「是……你們上流社會的禮儀嗎?」方可頤猜他是想讓她跟他匹配。
「NO!」刑遠樹看電梯上跳動的樓層數字,俊美的臉上一派淡漠,「你為我改變算不了什麼,我為你改變才算寵愛。」
什、什麼東西?方可頤誠實以告,「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刑遠樹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藏了一抹淡淡的嘲弄。
方可頤被他弄得有些不是滋味。
什麼嘛,送了她百萬的禮物就蹈成這樣……呃,不過,好吧,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區區」兩個字。
進門後,刑遠樹把手中所有的購物袋都丟在地板上,就像個大老爺一樣往沙發上一靠,開始對屋主頤指氣使,「去泡茶吧,我渴了。」
乾脆把句子說全好了——「老爺我渴了,狗奴才快去泡茶!」方可頤偷偷瞪了他一眼,在心裡嘀咕。
她一邊腹誹,一邊卻不忘拿出珍藏的茶葉,泡了壺噴香的熱茶給他。
佔據小客廳的大老爺喝完茶,朝「奴才」勾勾手指頭。
方可頤乖乖坐到他對面,「你到底要教導我什麼?」
刑遠樹揚手一指,「你站起來,走到窗邊去。」
啊?
方可頤一時呆呆的,成了摸不著頭腦的丈二金剛,不過還是聽話地走去窗邊。
「就這樣?」她站定後疑惑地看著刑遠樹。
「嗯,這樣很好。」刑遠樹點頭,露出萬人迷的俊美笑容,「再轉過身,面朝窗戶。」
但窗外的風景並不好啊!
這棟舊公寓所處的地段不好,朝南不遠處是一個暫時停工的建築工地,從窗戶望出去只能看到工地上的夜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零落懸掛的幾盞燈。
方可頤還在心裡呆呆地琢磨,卻忽然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背後輕輕攏住自己,頓時被嚇得更呆了,可是喉嚨幹幹澀澀的,腦中也空白一片,不能反應任何言語。
這傢伙不會嚇呆了吧?刑遠樹在心裡得意的竊笑。
話說謝佳軒那女人根本想得太美了,又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他們既然要扮演一對陷入熱戀中的情侶,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親密的肢體動作?
這麼想著,他變本加厲,把腦袋枕在方可頤的肩上,湊在她耳畔,用溫柔而誘惑的聲音說:「我要教你的就是這個。」
「這個?是指什麼?」方可頤怯怯地問。
「嗯……」刑遠樹故作沉思,「這篇論文的命題是:肢體上的親密接觸,以及你應該有的正確反應。」
「那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再給我講解?」
「不可以!」刑遠樹直接的回絕她。
「但是我們這樣子,我感覺很不自在。」方可頤僵住身體,拚命警告自己不要低頭看他摟在腰間的手,「我一不自在,記性就很差,你講什麼我都會記不住。」
「膽小鬼,你連這樣都不能忍受的話,我們根本扮不成戀人啊!」刑遠樹歎息,故意用溫柔的聲調說出尖銳的話語激她。
「我只是還……」方可頤想反駁,可是卻膽小得連跟他嗆聲都不敢。
不過,她可想不到,她鬱悶又怯懦的樣子正合他的心意。刑遠樹的唇角勾起一抹壞壞的弧度,笑得更得意。
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很好,他才不捨得放哩!
他摟在她腰間的手故意收攏了一些,然後像夫子一般溫柔教學,「戀人之間發生肢體上的親密接觸,譬如擁抱和親吻,是最正常不過的了。可頤,我和你——要讓別人相信我們是一對戀人,你就絕不能有不自在的反應。你要知道,現實生活不是小說,把頭髮紮起來或者在臉上蒙塊黑布,就能讓人相信你真是男人,現實生活中旁人的眼光是很尖銳的,他們隨時都可能揪住細節上的不合理來揭穿整個真相。
我不管你做怎樣的心理建設,總之,從明天開始,當我再這樣抱著你,你敢給我表現出驚訝甚至抗拒的話,你就死定了!」
溫柔不能有始有終,他的最後一句根本已經達到「陰險」的境界了!
方可頤快要暈倒。
哇呀呀,他就這麼把包袱丟給她?
他們還不熟,那些親密動作會讓她感到不自在,也是最正常不過的啊,老天!
她在心裡強烈抗議,可是話到嘴邊,鬼使神差,說出口的居然成了——「那你今天還打算吻我嗎?」一說完,她就恨不得從七樓投窗跳下去。
刑遠樹的眼睛一亮,她開竅了?
他轉回嬌軀,讓她面對自己,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問:「你想讓我吻嗎?」
他居然還對著她笑耶!方可頤只覺得自己的元神又被他的笑容攫住,整個人腳底浮軟,腦中變得一片白茫茫。
「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好虛弱,簡直丟臉!
刑遠樹不再跟她廢話,俯下首,直接給了她一個密實的吻。
不是法式深吻,不過這樣的進度已經讓他滿意了。他摸摸嬌俏的臉頰,然後說:「臨睡前收拾好東西,我明天一早就來載你。」
這時,他才留意到方可頤的動作很古怪,她的左手緊捉著自己右手的手腕。
「你捉著它幹什麼?」刑遠樹失笑。
「我怕它再打你。」方可頤老實的回答。她的臉紅紅的,溫度有些燙,因為他的吻。不等他說什麼,又趕忙補充,「我昨晚真的沒想打你,是它干的!」
她極度不仗義地供出了右手,「真的不關我的事,你要氣就氣它好了,你儘管懲罰它,我不在乎的。」
她一臉認真的模樣反而讓刑遠樹想大笑!
「我要怎麼懲罰你的右手,干煎還是水煮?」他笑著捧住那只「視死如歸」的小手。
「隨便你!」方可頤認命地扭開頭。
誰知刑遠樹卻只是拍拍她的肩,放開了「罪魁禍手」,「來日方長,這個仇我先記著,以後再報。」他輕扯唇,留下一個完美而陰險的微笑。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方可頤和刑遠樹抵達位於南部小鎮的老家。
刑遠樹隨即去當地最好的一家飯店訂了貴賓套房。
服務生幫忙送行李進房間,等他們走後,方可頤掃了一眼豪華套房,面露難色地說:「這裡只有一張床,那晚上……我睡沙發好了。」她十分自動自覺。
刑遠樹關掉手機,轉身看了她一眼,「你看清楚,這是張雙人床。」
「我知道。」方可頤尷尬地點頭,「可是,我們畢竟還不熟……」
雖然扮親密戀人是他們在未來幾天的第一要務,但是也用不著扮足全套吧?
「晚上再說。」刑遠樹輕描淡寫地截斷這個話題,走去打開一個行李箱,把他昨晚為方可頤挑選的那套純白色連身裙放在床上,「時間不多了,你先換衣服。」
什麼嘛,她現在淪落到只能按他老大的指令行事了。
等到方可頤乖乖換上衣服從浴室出來,最高指揮官的嘴角才勾起一抹笑容。
「真乖,效果很好。」他蹺腳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地給出讚美,「現在再來化妝。」
他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化妝包。
方可頤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納悶地問:「難道我現在這樣很醜?」
「NO,你一點也不醜,但是稍稍化妝,會讓你的人看起來更精神。可頤,你有很大的心理壓力,我讓你化妝,只是為了給你自己一點自信心。」
心理壓力喔……方可頤在心底苦笑,她的救星先生的目光真敏銳,事實上,昨天晚上她就失眠了,然後從今天早晨開始,一想到要和家人見面,她的不安感就不斷地加深。
從化妝包裡隨意找出一款唇蜜,方可頤的手卻開始發抖了。
嗚……她忽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十足的荒唐且無聊,她不想去面對那個「家」的任何人了,現在恨不得能光速逃回自己的小公寓裡!
「你在磨贈什麼?」刑遠樹看不到她的手在抖,只看到她遲遲沒有動作。
方可頤無奈地轉頭看向他,誠實以告,「我……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很緊張。」
「真是傻瓜,我敗給你了!」刑遠樹從沙發上站起身,對著面露不安的俏麗女孩,張開雙臂,俊美的臉上似笑非笑,「過來,給我抱一下。」
他的姿態、他的神情、他說話的口吻,在一瞬間,又讓方可頤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