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賴上身 第十二章
    「親愛的,在想什麼呢?」身旁一熱,一道撩人的笑意語調響起。

    商梓璇坐在吧檯邊,執起一杯不算太烈的雞尾酒,輕抿,玩味的說:「在想你啊!」

    「你能別戳傷我幼小的心靈嗎?」

    偏頭,商梓璇失笑的看著身旁那個妖孽般的男人,那是一張美到艷絕的臉,明明是男人,卻比女人還要漂亮上一百倍,而過腰的柔軟飄逸黑髮,和那雙紫羅蘭色的瞳眸讓他更顯詭譎妖異。

    這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商梓璇勾唇,台灣第一黑道「銀闕」門主的四大護衛之一,代號「鬼魅」的銀漓,似乎很恐怖,卻也是她深愛的家人之一,他們的相識緣於Boss,感情加深卻是一種緣份。

    她伸出白皙的指,情不自禁纏繞上了他滑順的黑髮,如果她沒記錯,上一個敢玩弄他髮絲的人,現在墳頭上已經長滿齊腰的雜草了,可是她偏偏不怕,「漓,你好美。」

    「噢。」銀漓怪叫了一聲,不滿的說:「你一定要戳我的死穴就是了,我是男人,是猛男!」

    噗嗤笑出聲,他一向很喜歡強調自己是猛男,可是她真的很懷疑,這樣纖細飄匆鬼魅的身體,會是一個猛男。

    「女人,你笑什麼!」銀漓一把扣緊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輕呢喃:「你還沒有補償我呢!我可是因為你一通電話而奔赴來救小白兔的,事情完了,你不會想賴帳叫我滾吧?」

    商梓璇輕笑,順勢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美眸一時間盛滿迷茫,「漓,幫我個忙。」

    「什麼?」看到她的表情,笑容漸漸從銀漓的臉上褪去,一雙紫羅蘭色的瞳眸閃過詭異的光澤。

    「我要讓他死心,徹底的死心。」水光流動,她的語氣卻堅決,拖拖拉拉下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葉翔皓,我早已死心,你也應該這樣。

    他們在擁吻。這是葉翔皓打開大門,走到客廳看到的畫面,也是第一個認知。

    男的,他不認識,但女的,就算她挫骨揚灰他也不會忘記……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怎麼樣的,但一定不會太好看,這一個月來努力保持的笑容似乎也有些僵硬,他就這樣看著,客廳裡的男女在擁吻。

    像是吻夠了,銀漓才勾起精緻無比薄唇,對著懷裡的女人說:「親愛的,有觀眾,我們是不是應該打住一下。」

    商梓璇伏在他的胸前,微喘著,昭示著自己剛剮的投入,美眸斜睨「是個不受歡迎的觀眾。」

    葉翔皓沒有看銀漓,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商梓璇,半晌才淡淡的開口:「今天我有買你最喜歡吃的花蟹。」

    一股不預警的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商梓璇的輕鬆表情有些掛不住,這個男人究竟是想怎麼樣,就算他現在知道了她最愛是什麼顏色、最愛的食物是什麼,那又有什麼用呢?用了四年他都不知道的事情,現在來補,算什麼!

    「你打擾我們了。」商梓璇清冷的說,決不讓自己後悔。

    那雙紫羅蘭色的瞳眸轉動,在商梓璇和葉翔皓之間目光流動,他勾起一笑,明明是邪惡的話卻讓他說得無辜而單純:「嗨,你好,我是小璇的情夫,請問你是哪位,男傭?」

    葉翔皓沒有被激怒,但他也笑不出來,冷然的目光至始至終都看著商梓璇,語氣卻仍是柔和:「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是你究竟想要我怎麼樣?」商梓璇反問:「糾纏了一個月,你還嫌不夠嗎?你以為每天裝瘋賣傻就可以混過去嗎?儘管你把我當白癡,但很遺憾,我不是。」

    「……我很努力改了,為什麼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葉翔皓低沉的聲音隱忍,卻依舊可以聽到一絲顫抖。

    「我給過。」商梓璇呼吸加重,「我給了你四年機會,但仍舊傻得最後答應給你三個月,可是結果呢!打電話給你,那頭的女人告訴我,你在換衣服,雖然我並不想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但我至少可以選擇,跟你結束。」

    葉翔皓深鎖著眉,似乎不理解,「什麼女人?」

    「是啊,你當然記不住,這些年你身邊換過多少女人,連我都記不住了。」商梓璇諷笑。

    「那些都是……」

    「是逢場作戲。」商梓璇搶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受夠了你的逢場作戲,我要的,你根本給不了我。」

    「那他能給你嗎?」倏地,葉翔皓看向銀漓,差點害銀漓來不及收起自己看好戲的表情。

    「我能呀!」銀漓溫柔地環著商梓璇,「小璇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葉翔皓不為所動,他只要聽她口裡說出來。

    「是!」商梓璇壓抑著苦澀的味道瀰漫全身,倔強地直視他,「我愛他……」

    「不,你愛的是我!」葉翔皓的冷靜面具崩裂。

    「我說過,我不愛你了,已經不愛了……」

    「可是我愛你。」葉翔皓用著從未有過乞求語氣看著商梓璇,面色有些白,「也許,我以前真的沒有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我現在很確定了,我愛你,小璇,我不能沒有你。」

    商梓璇的手擱在銀漓的身後,揪緊得生疼,那句「我愛你」像是悶錘狠狠敲在商梓璇的頭上,讓她發暈;為什麼總是現在,難道他不知道一切已經遲了嗎,不,這不過是他為了挽回她的手段,他是騙她的。

    銀漓感覺到了商梓璇的虛軟,伸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拳頭,讓她放鬆。

    像是得到了力量,商梓璇才緩緩說:「可是……我不愛你了,還要我重複多少遍?如果你真的愛我、為我好,就放開我,我要不起你,也不想再要,請你不要再折磨我。」

    請你不要再折磨我。

    幾個字,讓葉翔皓高大的身軀有些欲墜,像是對峙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葉翔皓才麻木地放下手中一袋袋新鮮的果蔬和海產,他看著商梓璇,欲言又止。

    繼而轉身向大門走去……

    他頓住腳步,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絕望:「璇,你知道嗎?你好不公平……我也不是神,我從來不知道你一直在煎熬、在忍,如果我知道,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我絕不會讓你這樣傷心失望;我粗心、我大意,我不曾去注意過你的細節,我知道我很混蛋……但只要你說了,我真的會改,我現在知道你喜歡金色、喜歡吃花蟹,你並不喜歡什麼名牌服飾,但你喜歡名牌香水,牌子不固定,但全部都是玫瑰花香……你……」

    終於,他像是說不下去了,聲音是不明顯的哽咽,讓人很懷疑他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最後,他說:「小璇,祝你幸福。」

    很久,過了很久,葉翔皓早已不在。

    商梓璇低垂著小臉,快速轉身就準備回房,而銀漓的動作比她更快,扣住了她的皓腕,「小璇……」

    「我沒事。」她倔強的偏過頭,不讓銀漓看見自己的表情。

    如果這樣的聲音算是沒事,那怎麼樣才叫有事?銀漓柔聲的說:「看著我。」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聲音不要抖,商梓璇!不要脆弱,不要崩潰,不要!

    「……想哭就哭好了,在我面前還需要掩飾嗎?」鬼魅般的身影倏地一閃,來到商梓璇的身前,她還來不及帶上偽裝的面具,就讓他將自己的脆弱全部收入眼底……

    此時此刻,商梓璇才驀地全身無力,狼狽地滑坐在地,一切的隱忍宣告徹底失守,她痛徹扉地大哭,「不要,我不要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他憑什麼反過來責怪我不公平?他以為他知道了那些細節我就會感動,就會再次原諒他嗎?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會相信他,我再也不會傻得相信他了。」

    「小璇。」銀漓蹲下,將她圈在自己懷裡,「乖,不哭了。」

    「漓,我以為我不會再心痛的,真的!可是我的心為什麼好空、好痛?你教教我應該怎麼辦?」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衣襟,也潤濕了銀漓的胸前。

    「因為……你還愛他。」銀漓很直接,直接到讓她不能自欺欺人。

    「我不能愛,我不能。」商梓璇哭得很淒涼。

    「為什麼要這樣逼自己不愛他,你在害怕什麼?」緊緊地抱著她,銀漓感覺到她的不安,但是很快,他替她作了回答,直白而傷人:「因為你在報復他,因為太愛,所以你恨他,恨他這些年給不了你要的安全感,你在他身上索取溫暖,卻一直怕這份溫暖會消失不見,越害怕,你就越胡思亂想,直到你下意識覺得,他再也給不了你溫暖的感覺,你害怕受傷,害怕最終一無所有,所以選擇傷害他,只有傷害他,你認為你才會安全,而現在,你發現這些溫度依舊存在,從來沒失去過,所以你不安、你矛盾……」

    「不要再說了!」商梓璇崩潰地低吼,埋進他的胸膛,彷彿再聽一個字都承受不住。

    她真的好怕銀漓這樣剖析自己,剖析出一個可惡而惡毒的自己,那個男人說她不公平、銀漓說她在作繭自縛,可是她卻無法否認。

    原來在索取的那個,一直是她、是她……

    是她內心深處那個惡魔在驅使她,嘲笑她的膽小,懦弱和邪惡,現在她應該稱心如意了不是嗎?

    她趕走了他,她已經失去他了……永遠徹底的失去了……

    商梓璇病了。

    一向號稱「健康寶寶」、幾乎從不生病的商梓璇,因高燒臥病三天,卻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對於一個幾乎從不生病的人來說,這來勢洶洶的病毒足以消耗她半條命,最終,手足無措的男人們架來了杜詠維。

    杜詠維是誰?世界級權威心臟科天才醫師,沒錯,他管的是心臟!心臟好不好?把他架過來算是怎麼回事!

    斜睨著圍在大床前的四個大男人,杜詠維沒好氣地驅趕,順便速度極快地將點滴針頭插進商梓璇手背上的細小血管,「她需要新鮮空氣,你們四個想悶死她啊!」

    聞言,蘭念祈、顏信野、沈斯喬和銀漓都快速地退後了一步,讓房間的空氣可以流通,杜詠維瞟了他們一眼,鬱結的說:「拜託,你們四個能不能不要一臉這麼哀傷的表情,她只是高燒,高燒OK?又不是什麼治不好的大病,需要這麼哀慟嗎?」

    「可是都三天了,她還是這個樣子,不會燒出什麼問題吧?」蘭念祈看著床上蒼白著一張小臉,額際全是冷汗的商梓璇,一臉擔憂。

    「她很少生病,突然這樣不稀奇。」杜詠維一招手,讓所有人一起出了房間,「吊完點滴應該會好的,出去吧,讓她休息。」

    五個大男人佔據了商梓璇家的客廳,一時間似乎讓偌大的客廳變得窄小,良久,大家都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最終,杜詠維先沉不住氣:「我們現在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嗎?你們幹嘛都不說話。」

    「你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匆而,顏信野蹙眉看著銀漓。

    銀漓歎息口氣,把玩著自己的長髮,「還需要明知故問嗎?大家都看得出小璇是心病。」

    「又是那個男人?」蘭念祈語氣很冷,「我不會再這樣放任他們糾纏下去。」

    「所以你想怎麼辦?」銀漓難得讓眉頭收攏,「殺了那個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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