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一身的酸痛,提醒著昨夜猶如戰爭般的做愛,商梓璇會以為,此時此刻躺在潔淨的床上、一身清爽舒適的她,昨夜只是在作夢。
秀眉微微攏起,商梓璇坐起身。
通風、采光良好的室內除了她空無一人,只有身旁枕頭的凹痕提醒著曾經有人睡過,一抹諷笑從唇邊逸出,還是一樣,本來就該是這樣。
那個男人總是習慣在深夜霸道的拉著她瘋狂做愛,隔天,便消失不見,一貫葉翔皓式利落作風……
「寶貝,醒了?我作好午餐了,要起來吃嗎?」
突然,房門被「嘩」的打開,那個本來消失的男人又穿上了一身天藍色的圍裙,手拿著鍋鏟笑咪咪的倚在門邊,看她。
商梓璇一瞬間微怔,表情有些怪異的看著他。
「你怎麼了,不舒服?」葉翔皓髮現她的不對勁,於是走到床邊準備伸手觸及她的額頭。
快速避開,商梓璇恢復冷冷的表情看著他,「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在作午餐啊!」葉翔皓一臉理所當然。
廢話,她當然知道他的架勢是在作……該死的午餐!她也知道他是在裝傻,然而她實際的意思是,他昨天不是被她趕走了嗎?為什麼又混蛋地半夜回來爬上她的床,現在更是一副已經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
「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照顧你啊!」葉翔皓一臉「你不用擔心我」的樣子,「我想過了,跑來跑去很麻煩,所以昨半夜我已經把我需要的東西搬過來了,以後可以就近照顧你了。」
他說什麼?
商梓璇有股大吼的衝動,他不僅擅自進入她家,還打算長期住下?他沒病吧?
深吸一口氣,商梓璇用著最冷漠的語調,咬牙切齒說:「葉翔皓,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可是某個男人仍舊是一臉不害怕的模樣,很瞭解的點點頭,「看得出來你忍耐力很一般,不然,昨晚你怎麼在我身下哭哭喊喊這麼久呢?」
「葉翔皓!」商梓璇的理智徹底宣告崩潰,她大吼著跳下床,站起身,將隨手能看到的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全向他砸去,「滾!你給我馬上滾!我不要再看見你,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來撩撥我!」
而葉翔皓也只是輕鬆的用鍋鏟拍掉所有「攻擊」,一副很擔心的模樣,「寶貝,不要動肝火,對身體很不好,冷靜一點。」
他居然還敢叫她冷靜?冷靜!
「去你媽的冷靜。」這股無名火像是憋了整個世紀那麼長,讓她變得完全不像以前任何時候的商梓璇,她像一頭受傷的母獅子張牙舞爪,對他尖叫,「你以為你是誰?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想怎麼控制我就怎麼控制?你想要跟我做愛的時候就變成發情的公狗,順便也以為我是發情的母狗嗎?你以為我就應該隨時隨地候命等你傳召,去你媽的!你當我商梓璇是妓女嗎?你叫我舔你腳丫子我也會高興快樂的馬上立正撲倒?夠了!真是夠了!王八蛋,你給死出去,不然我就殺了你!」
良久,商梓璇喘息著,吼聲還迴盪在整個房間裡,她似乎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說了什麼,只覺得這是長久以來隱忍的她,最想吼的話;不是冷靜睿智的商梓璇、不是柔順乖巧的商梓璇,她只是一個快被他逼瘋的瘋女人。
而他,笑了。
商梓璇不可思議看到那個男人不要臉的笑了,「噗哧」一笑,還覺得很有意思一般!
葉翔皓咧開嘴,柔聲說:「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發脾氣、看過你大吼大叫,原來……你發火的時候這麼可愛,就算粗魯,也粗魯得別有一番滋味耶,寶貝。」
「變態!你神經病!」商梓璇瞪大美眸只能惡狠狠地說。
「這些詞你早就用過了,混蛋、王八蛋、變態、神經病……」葉翔皓很考究的長指抵著下巴,「寶貝,或許你可以考慮換個詞兒,比如……下流、賤貨、人渣之類的,如何?」
天下無敵的金牌律師,商梓璇總算發現自己的弱點了,她的弱點就是他,讓她變成徹底蠢俗的白癡,就連對著Boss和自家死黨,都可以調戲、防得滴水不漏的她,卻在面對這個男人時,徹底瓦解。
她一把推開他,走進了自己更衣室,她要離開他,只有離開他才可以冷靜下來。
脫掉一身絲質的睡裙,商梓璇惡狠狠地從大衣櫃裡翻出一套天藍色條紋翻袖,金色鈕扣的西裝式樣合身套裝和同色系的短裙,想要找一條內搭的絲質襯衫卻怎麼也翻不到,讓她心情極度不佳,力道幾近撕扯。
「寶貝,你喜歡金色對不對?我發現你的每套曲線都合身得讓人噴血的套裝上,都是金色的鈕扣,好性感……」
門忽然被拉開,一道無賴的笑意語調傳來。
找到了!
商梓璇惡狠狠地將絲質襯衫回頭丟向門縫,「滾!」
沒錯,她最喜歡的顏色是金色,可是那又怎麼樣?跟他有什麼關係!
而門縫的聲音卻還繼續「關心」的傳來:「寶貝,快換衣服,不要著涼了……雖然你這樣光著身體讓我很難控制自己的硬了,但是我還是比較怕你感冒的。」
「禽獸!」
「咦,寶貝,你自己發現新詞語了啊?不錯,算是一種進步……」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要臉起來很有一套,但是可以不要臉到這樣的程度,她遺是第一次知道!她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動怒,不要變成蠢俗的女人,忍住、忍住。
可是最後她還是沒有忍住,嘶吼。
「葉翔皓,我要告你私闖民宅、我要告你強姦,我要告到你身敗名裂!」
半晌,門外的男人才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比起冷冷淡淡,像是疏遠到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他明顯比較享受現在她似乎想要殺掉他的激動,即使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總是一副對他百依百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
看得出,她真的忍了好久、好久,他幾乎從來不曾看到過她這樣激動,但激動……至少證明她不是把他當透明空氣的,他要一點點重新得到她,真真實實的商梓璇,不要冷靜睿智,不要柔順乖巧。
於是他咧嘴一笑,壞心的說:「寶貝,你想怎麼樣都沒問題,先吃飽再去告我吧,我怕我昨晚太激烈,你今天會腳軟一天。」
接著,他不意外的聽到了屋內一陣乒乒乓乓的砸東西響聲。
砰!
巨響,文件夾掉了。砰砰!再次巨響,凳子撞到了桌腳。砰砰砰……
「小璇,你躁鬱症了嗎?」像是終於受不了商梓璇不斷製造的噪音,顏信野才從一堆資料裡抬起頭,沒好氣的說。
「我很好。」商梓璇深呼吸,極力控制自己的不要再去砸文件,可是……她真的快瘋了!
一個月了!整整一個月了!
那個男人居然還死皮賴臉的賴在她家不走,可是她到現在為止,她既沒有告他私闖民宅,也沒有告他強姦,以至於他天天把她家當成他家,甚至興致來了半夜就溜到她的房間,對她做盡一切下流的事情,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無論她怎麼漠視他,他都有辦法把她氣得跳腳嘶吼,就算拿東西砸他,他也皮粗肉厚的不怕,用更多下流的言語來強暴她的聽覺!難道他都沒事可做了嗎?
其實信野說的沒錯,這一個月她就就像是得了躁鬱症,每天心情煩躁到不行。
她從來沒像現在一樣不冷靜、不理智過,甚至在好幾次大案子上庭的時候,她都破天荒的將法官逼得啞口無言,明明她不是這樣的;理智,是她身為恆簡金牌律師的代名詞,很多人都知道商梓璇是理智、冷靜著稱,法官對她嚴謹有序的陳詞也一向讚譽有加。
但現在她想,法官也以為她有躁鬱症了吧!
「唉唉,真想叫Boss來評評理,你這樣也叫好?」顏信野給了她一記白眼,瞟瞟首座空蕩蕩的座位,哎哎,雖然自家Boss老是冷著一張娃娃臉,但是沒有Boss在,沒有人可以調戲,好無聊。
「我這就叫很好了!」商梓璇懶得理他,她當然不會告訴信野,她是因為那個此時此刻正霸佔著她家、依舊跟她糾纏不清的男人狂躁,因為信野知道了,也代表念祈會知道,念祈知道了,那小溪也一定會插上一腳,然後……牽連甚廣,雖然她打定主意不再對那個男人動心,也試著只把他當暖床的床伴,但她也不至於惡毒到想看他被死黨們分屍。
但這不代表她會動搖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她想,是時候逼自己用一些手段了。
「不誠實的女人。」顏信野撇撇嘴。
「是,當然比不上你家女人誠實。」商梓璇打趣,「怎麼樣,你家小母老虎是不是被你馴服得服服貼貼了?」
提到那個女人,顏信野揉揉眉心,「她很麻煩。」
「嘖嘖,居然還有讓顏大律師都苦惱的女人,那一定很特別羅?」她還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是有夠特別。」一個動不動就大吼大叫,暴躁如雷,又倔得像頭牛的女人,怎麼會不特別?
商梓璇笑了,她似乎從來沒看過信野的臉上,露出這樣滿足又幸福的表情,在外界傳聞中,恆簡神秘金牌律師之一的顏信野,冷酷又無情,臉上的表情絕對超不過三種,冷然、冷漠、冷情……
但自家人都知道,那不過是他對於工作的態度而已,其實他有一顆好溫柔的心,特別是對自己深愛的人。
「那等我見過念祈家的小白兔,就要見你家小母老虎羅!」商梓璇笑咪咪地開始收拾東西。
「咦,你要去見念祈家的小白兔?什麼時候?」顏信野也一臉興趣。
「等會兒。」商梓璇笑笑,「念祈約了我吃午飯,說會帶小白兔過去,不管怎樣,我也應該去道個歉吧?上次整得小白兔這麼慘。」
「遇見你們,是小白兔的不幸。」顏信野哼笑。
「怎樣,要不要一起去?」
「我也想呀,不過中午我有事,下次吧。」
「該不會是回家陪你女人吧?嘖嘖,有沒有這麼纏綿啊?」商梓璇猛地趴在桌上對他撅唇,「我表示非常吃醋。」
「去!」顏信野點開她的腦袋,「你會吃醋才怪,你巴不得有女人可以整死我。」
欺,不用這麼揭穿人吧?
「那我走羅!」商梓璇吐吐舌,離開了辦公室。
顏信野看著商梓璇的背影,笑容一點點收斂,目光深沉,她以為他和念祈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不說,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天對於商梓璇來說,是不太輕鬆的一天。
中午跟念祈和他家小白兔吃完飯,念祈因Boss的召喚先離開,她就跟他家小白兔聊了一會兒才分道揚鑣。
可是接近傍晚的時候,卻突然接到念祈的電話,說他家小白兔不見了。
於是她打電話給銀漓求助,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念祈家的小白兔,把她從壞心親戚家救回,總的來說,小白兔既然是念祈的女人,那麼也就是她的家人,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她也發現她很喜歡他家小白兔,因為那個小女人很真誠、很可愛,同時……也給了她家人般的關心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