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人盈盈站起,笑道:「看你跑得這麼慌張,欽環都亂了,哪裡還有點皇家的威儀?」
她一下子抱住那人的肩膀,急問:「你怎麼突然回京了?我沒聽說軒轅策回來了啊,這麼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噓一你這麼大聲嚷囊,才有可能出真正的大事。」
笑吟歎抖提醒她的人,正是姬明煙。
兩人拉著手坐下,她問道:「近日朝內有什麼動向嗎?我聽說爹已經重新回去上朝了。」
「是,不能一直裝病啊,而且皇帝派太醫來看過好多次,老侯爺只好回去上朝了。小皇帝對咱們家的態度明顯見好,應該不是季道遠的功勞。」
「那個小妖精啊……」姬明煙歎氣道:「和爹說,一定要小心防備他,我已經吃了他的大虧了。」
「啊?你說念康嗎?那孩子就是太乖巧了,耳根子軟,又太聽大人的話……」趙雅婷還不知底細地在那裡感慨。
她也不多做解釋,轉換話題,「我這次回京是有些事情要力,但不方便回家。你悄情告訴大哥和爹我回來的事就行,不要讓更多人知道。對了,幫我把二哥叫出來,有人要見他。」
「二哥?」趙雅婷皺著眉頭說:「找他做什麼?那個紈褲子弟,昨天還和老侯爺吵了一架,你知道為什麼嗎?他竟然花七百兩銀子買了一隻老鷹,說是在夜裡這老鷹也能捕捉狡兔,特別厲害,把老侯爺氣得恨不得轟他出門。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姬明煙微笑道:「你告訴他說,有人想買他的那些寶貝,不要說是我的意思就行了,明天約在城郊的翡翠亭。」
趙雅婷不解地問:「你這次回來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忙什麼?和我也不能說句實話!」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事關重大,你的身份敏感,周圍眼線眾多,萬一你無心被人發現了破綻就不好了。雅婷,我第一個想到要找你幫忙,還不高興嗎?」
好姐妹的軟語肯求,讓她的心也化成了水。
只是她仍故意板著臉說:「好吧好吧,我上輩子就是欠你們兄妹的。慕容錚欺負我就算了,你又來這樣逗我。不就是幫你傳話嗎?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這次在京城要待多久?我要是想見你該怎麼辦?」
「待多久……還不好說,要看事情力得是否順利。你也不要找我,我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的。」
「你真是……讓人操心。」趙雅婷一頓足,「也不知道你嫁給軒轅策是他的福氣,還是你的福氣?」
「嗯?此話怎講?」
「除了他,還有哪個男人敢娶你這個女人?男人都喜歡女人蠢一些。就像你大哥,我在他面前只要稱證他就好了,其他的最好什麼也不要和他談,否則他會抱怨我的話太多。」
姬明煙笑道:「你的確賢惠,我若是個男人,早就娶了你了。」
終於哄得趙雅婷高高興興地走了,與雅間一牆之隔的另一邊,忽然推開了兩室之中的屏風,軒轅策從中走過來,「她有句話說的不錯。你這樣的女人,除了我,還有誰敢娶!」
她挑著眉笑道:「看你得意的,叫你不要跟著來,你偏要跟來,難道就為了聽別人誇你?也不想想萬一被人看到你入京了怎麼辦?」
「放心,前幾夭我已經找人查探過了,在你我回了臨江後,慕容府周圍的探子們都已經撤走了,至今依然如此。現在京中風平浪靜,夭下太平。」
姬明煙斜眼瞪他,「你說這句話不覺得虛偽嗎?天下太平?你回來是為了天下太平?我都有些懷疑,我跟著你來,到底能不能阻止你不要做得太過分,還是會助紂為虐了?」
「不管怎樣,是你哭著喊著要上我這條賊船的,你現在要是後悔,可以回臨江去呀。」
「休想。」她冷笑一聲,「沒我鎮著,你更會無法無夭了。」
「我倒覺得你更像是我的護身符……」他樓著她,輕笑道:「有了你,我便萬事亨通、一順百順。」
「從哪個商行老闆那裡學來的話,也好用在我身上?軒轅策,你若是想讚美你的女人,最好還是先多學點甜言蜜語。」姬明煙淺淺一笑,「我雖然不甘願當個普通女人,但是甜言蜜語還是很喜歡聽的。」
「只要別讓我每天寫一首情詩給你,情話……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不怕聽了臉紅……」他咬著她的耳垂,噴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濕熱。
她按住他不規矩的手,「行了,明天見我二哥時要記得,他那個人,可是吃軟不吃硬,也是愛聽吹捧的。他在家中向來不得寵,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囂張,其實心裡很苦悶。你這次有求於他,可說是讓他揚眉吐氣一次,只要你話說對了,他必定會幫你。」
「你這麼瞭解他,為什麼不親自替我說去!」
「二哥對我有心結,因為從小父親就拿我和他比。大哥學的是醫,並非無用,可他會的東西在家人眼中都是旁門左道,誰不在背後嘲笑他這個二少爺是個無能之輩?他後來和我說話總是尖酸刻薄、冷嘲熱諷的,就是因為心中自卑。我若親自出面,這事未必能成。」
「好吧,隨你。我若說服不了他,你再親自出面好了。」
她仰起臉望著他,「策,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當然。」他得意地笑,「我軒轅策幾時會輸?」說完,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苦笑道:「對,愛上你是我這輩子輸掉的唯一一件事。不過……我甘之如抬。」
在天雀京城的東山,有一處較大的圍場,是歷代皇帝在閒暇之餘最愛遊興的地方。
趙念康登基之後,因為各種事務繁雜,又遇上朝廷和軒轅策打仗,一直沒機會到這片圍場來玩,直到今天他才終於抽出點閒暇,吵著一定要到圍場來打兔子。
身為丞相兼輔國大臣,季道遠自然要一起陪同。
皇帝出行,車馬儀仗自然是少不了的,隊伍浩浩蕩蕩少說也有幾百名,清早從宮裡出發,直到午時才走到圍場。
季道遠陪同小皇帝用過午飯之後,份咐御前詩衛岳沖,專門給趙念康備了一匹性情溫順的馬,然後兩人一左一宕地保護著小皇帝,後面還跟了幾十名護衛。
「陛下,這是您第一次打獵,還是不要急於出手為好。」季道遠看他早早就拿七弓騎,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於是耐心指點。
趙念康卻撇著嘴說:「我六歲的時候就跟隨先帝上圍場打過獵了。那次先帝還和我一起獵了一隻狐狸呢,對吧,岳沖?」
岳衝向來寡言,不問他時,他從不說話,此刻也只回應了一個字,「是。」
季道遠聽得呵呵笑,「陛下自然是年少聰顆、文武雙全,否則先帝怎麼會傳位給您?老臣只是希望陛下行事不要過於急躁。貪功冒進,實為兵家大忌啊。」
他笑著搖頭反駁,「貪功冒進?上次的怒江之戰,慕容眉保守到底,沒進攻,可還是輸得一塌糊塗啊。膚不想做個只知道守成的膽小鬼,膚今天一定親自獵點東西給你們瞧瞧!」
正說著,一隻兔子飛奔著,衝過趙念康的面前。
他立刻興奮得手舞足蹈,叫道:「岳衝你看!朕今天想獵兔子,果然就有了兔子!今晚母后的餐桌上有朕打的兔子肉可吃了!」
趙念康用戶磕了一下馬瞪,催馬快步奔上,拉滿了弓,一箭飛出,沒想到落在了兔子的屁股後面,他氣得叫了一聲,又抽出一箭射去。
但那兔子跑得飛快不說,也特別機敏,左拐宕拐,也看不出個路線,結果小皇帝前後三箭出去,都沒有射中。
他生氣地將手中的小弓一扔,叫道:「這弓太不好用了!」
一旁的岳沖難得開口,「陛下,不是弓不好,是您的射箭技術火候不到。」
趙念康白他一眼,「那你來射啊!」
岳沖不動聲色地舉起自己的弓箭,看似漫不經心,但是箭一飛出,竟帶著破空之聲,正中那隻兔子的後背,原本疾奔的兔子一下子匍匐摔倒,掙扎著起不來了。
他拍手歡呼,「岳沖!你果然厲害!你這手射箭的本事一定要教給朕!」
「陛下心性不夠沉穩,練不成的。」岳衝下了馬,走過去要拿那隻兔子。
忽然間,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一隻老鷹,猛地抓起那隻兔子,飛身就走。
「該死的家伏!竟然敢從朕的龍口奪食!」趙念康氣得催馬就追。
岳沖擔心危險,急叫道:「陛下!不必追了!」
趙念康這會兒哪裡聽得進去,一路狂追下去,後面的侍衛急忙跟隨,岳沖也飛身上馬,緊隨其後。
圍場很大,一片平原、一片樹襪,那老鷹飛得不高不低,剛好在視線之內。趙念康眼睛只盯著那老鷹也設有注意看眼前的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跑進了一片密林之中。
突然間那匹馬一個急停,差點把他摔出去,他怒道:「臭馬!停什麼?朕命你快去追那隻老鷹!」
那匹馬低下頭,只是吃著腳下的青草,優哉游哉,根本不理會他的話。
他用力磕著馬鐘,那馬卻只是呼哧呼哧,抱怨似的叫兩聲,怎麼也不肯前行。
「陛下別白費力氣了。沒有主人的命令,這匹馬是不會再多走一步的。」
有個人施施然從密林中走出,站在他的馬前。
趙念康驚詫地瞪大眼睛,如見鬼魅一般,「是……是你?軒轅策!」
軒轅策獨自一人,身著雪白的錦袍,滾邊的金色孤毛村托著那張臉俊冷逼人,他身無兵器,亦無人隨詩,更顯得悠然。
「你幾時回京的?」警覺到事情有變,他立刻大聲喊道:「來人!來人!」
「陛下不必喊了,陛下的護衛已經在外面被全部繳了械。」軒轅策衝著他微微一笑。「以前與陛下見面,微臣多有怠慢,但今日微臣還是以君臣之禮參見。」說著,他雙手抱拳,微微屈身,算是一拜。
「軒轅策!你好狂妄!難道你想謀害朕不成?岳沖何在!」趙念康急忙大聲喊著。
軒轅策淡笑著說:「岳沖雖然厲害,但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況且微臣命人在必經之路安了陷阱,此刻他大概正陷在地坑之中遷退維谷,莫可奈何呢!」
趙念康臉色雪白,盯著他,「你到底想怎樣……朕、朕沒有虧待你啊。因為你喜歡那個女人,朕就沒有治她女扮男裝的欺君之罪,還成全了你們雙宿雙飛,你應該謝朕才對。」
「是啊,微臣是來感謝陛下的。」軒轅策依然微笑,「所以微臣為陛下帶來了重禮。」他一揮手,從林子深處有人抬出來一口木箱子,放到了小皇帝的面前。
「這裡面是什麼?趙念康嚥了口口水,「該不會是誰的人頭吧?」
「陛下多慮了。」他親自打開那箱子,裡面的東西放得滿滿,卻看不清楚。
趙念康想湊近去看,又怕他趁機對他不利,退遲未有動作,只眼神不斷游移。
軒轅策看出他的心思,「微臣若是要取陛下的性命,十步之內皆可動手。」
他咬了咬牙,跳下馬背,走到那箱子前看了一眼,驚訝地差點瑞起,一手指著箱子裡面直喊,「這、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