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為主作嫁裳 第十三章
    電梯門關了起來,他立刻變臉,繼續對她微笑。

    方蔚允往她肩膀一摟,給她說笑話。「雨親,那個男的不好,長得太矮,會害你未來的小孩長不高,他的臉太大,帶出門,人家會說他是你老爸,你想找男朋友,至少要以我為標準……」

    他絮絮叨叨講了一堆,講得她腦袋發脹。

    到了停車場,他果然展現風度替她打開車門,梁雨親遲疑了兩秒鐘,抬眼問:「方蔚允,對你而言,我是什麼?」

    「還用說,你是我最親密的拍檔,我們是最好的上司與下屬,是可以說心事的朋友,是要永遠在一起的兩個人。」

    她聽了垂下頭,覺得自己真爆笑,可不是,除了那些她還能是什麼?

    再抬起頭時,眉間多了一絲憂鬱,她緩慢說道:「拍檔會解散,下屬會離職,朋友會分手,我們不會是永遠在一起的兩個人。對不起,今夭我有點累,我先回去休息。」

    丟下話,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停車場,今天晚上,她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那是什麼意思?梁雨親的那席話造成了方蔚允莫大的恐慌,從公司開車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問題。

    她要辭職了嗎?要離開他了嗎?她不想跟他當一輩子的拍檔、同事和朋友了嗎?為什麼要分手,他不是講過很多很多遍的「永遠」嗎?她沒聽懂,還是以為他不過隨口說說?

    不是這樣的,他的承諾不是隨便講的,他所說的永遠就是永遠,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空間,不行,他一定要讓她弄明白。

    坐在家人環圍的餐桌前的方蔚允根本不管自己身處什麼場合,身邊有什麼人,直接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粱雨親,你的意思是要離職嗎?不行,我不允許,如果你硬要離職,就要把過去領的薪水全部歸還。」

    他的口氣又凶又衝,不明白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跟殺父仇人講話。

    怎麼有這麼惡霸的上司,離職就要歸還所有薪資?

    高熙雅和方蔚平同時轉頭看向方蔚允,不敢置信地對望一眼。

    「你敢給我掛電話,喂、喂……」方蔚允怒不可遏,很想把手機摔進熱湯裡,要不是它還有所用途的話,他真的會這麼做。

    再撥一次,一聽見有人接起,他立刻對著手機大吼。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那個蘇益善?他對你那麼重要?他有那麼了不起,沒關係,明天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炒了,你不擔心他失業的話就繼續鬧脾氣、繼續不講道理、繼續說分手……繼續講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不講道理?比較不講道理的人是二哥吧?而且提到蘇益善時,那個口氣簡直像吃醋的丈夫,方蔚信比了比手指,跟大哥打暗號,方蔚平見狀微點頭,他想,是該找個時間點點這塊大石頭了。

    另一頭的梁雨親沒接話,她很無奈,這種事在手機裡面講不清楚,何況今天那句「臨時起意」的問話……她把自己弄成大笑話了。

    對他面言,她是什麼?還不清楚嗎?是死黨、是好發,是他口口聲聲全世界最優的特助,為這種早就見分明的事惹火他,不只是不理智,根本是瘋了,所以她不吭半聲。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知道錯了?」

    「嗯。」

    這句「嗯」,一口氣解除了方蔚允所有的火氣。

    很好,她認錯了,很好,她會害怕歸還薪水、撤職蘇益善,很好,除了一二三讀秒他多了其他招,很好,他長勝的紀錄沒有被打破。

    他的認定讓自己很開心,於是收起火氣,帶著哄人口吻,「沒關係,知道錯就好,我不會跟你計較,那你明天會不會乖乖去上班?」

    「會。」梁雨親有氣無力地回答。

    當然會,她還沒找到新工作,薪水也還沒有領,要骨氣是要有本領的,她的骨氣只有水母級。

    她的回答,讓他像川劇變臉,臭臉變笑臉,他的恐慌退場,笑意浮上,口氣溫柔得像水。

    「那以後,再生氣也不可以隨便把離職、解散、分手這種話掛在嘴邊,知不知道?」

    「知道。」她頤著他的意。

    「你今天很累,早一點休息,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到辦公室,好不好?」

    他的表情溫柔,聲音放低,別人絨許沒聽到,但被安排坐在他身邊的高熙雅一句不漏地聽了進去。

    勿地,一股火在腦中燒竄而起,他從沒有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

    那個梁雨親是誰?強烈的危機感自心中壓過,她倒抽氣,憤橫打心底升起,眼底閃過陰蟄。梁雨親……高熙雅恨恨地把刀叉壓在牛排上,五分熟的牛排被她壓出血水。

    「明天晚上早點下班,我帶你去一家新餐廳用餐,它的評價很好。」方蔚允所能想到對梁雨親好的方式,就是餵飽她。

    「好。」

    「那你早點睡,晚安。」

    他心滿意足地掛掉電話,瞼上帶著燦爛笑容,轉頭,才發現自己講電話太激動,竟然在餐桌邊站了起來,並且一雙筷子插香似的插在碗中間,而全家人的視線全聚焦在自己身上。

    「蔚允,發生什麼事了嗎?」方媽關心地望他。

    「沒事,已經解決了。」他拉回椅子,重新坐下,把「香」給拔出來。

    「二哥,你打電話給粱雨親嗎?她不是做得很好,為什麼要離職?」方蔚信好奇問。

    「女人嘛,多少會鬧脾氣,哄哄她就好了。」

    哄她?!高熙雅猛地抬頭,目光鎖在方蔚允身上,什麼樣的下屬可以對上司鬧脾氣;什麼樣的卜屬能讓上司無視場合、無視家人、無視未婚妻?怒火中燒,她勉強自己低下頭,不教人看見她的庚氣。

    方蔚平望著父親不高興的表情,連忙找話題轉移焦點。

    「爸,度假村的提案本來已經被推翻,是梁雨親覺得可惜,因此利用假期親自跑了一趟翠亨村,然後重新做了一份企劃交給我。」

    「你是指前幾天交上來的那本?」方爸皺眉問。

    他知道粱雨親,先前他曾經聽妻子說過,因為兒子身邊有了這個新特助,才開始正視自己的角色與工作,後來幾次,她的表現不俗,他想升她的職,兒子卻打死不肯,只要他發工作獎金給梁雨親。

    原則上,他對這女孩的印象還不錯。

    「就是那本,爸不是說過,企劃做得很好?」

    「我以為那是你做的。」

    「不是,但那個企劃讓我覺得很有趣,找時間實地勘查過後,也發覺真有可行性,才會想要在會議裡重提。」

    「看起來,那個孩子很上進。」方爸點頭。

    「什麼,那個企劃是雨親做的?她居然交給大哥沒交給我,什麼意思啊,她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經理放在眼底?」方蔚允皺著眉頭道。

    被方蔚平壓下的緊張氣氛,又被方蔚允幾句話提了上來,最糟的是他的滿口妒意,誰看不出來。

    高熙雅深吸氣,把頭壓得更低,她咬牙切齒,把梁雨親三個字念過千百次,每念一回就在心底凌虐她一次,她,討厭這個女的。

    「別胡思亂想,是你堅決否定這個企劃,她才會找上我。」方蔚平連忙撇清。

    之後餐桌上大家又聊了些什麼,高熙雅已然聽不進去,她忙著壓下怒氣、忙著盤算、忙著臆測,忙著計畫如何把那個沒見過面的女人徹底趕出方蔚允的世界。

    晚飯過後,高熙雅沒取得方蔚允的同意,就趁著他去沐浴時進入他的房間。

    她東摸摸西看看,試圖找到蛛絲馬跡,最後她在他的手機裡找到一張合照,照片裡的女孩很年輕,她的頭還靠在方蔚允的肩膀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就是她,梁雨親?

    高熙雅輕咬紅唇,瞼上浮起一抹輕蔑。

    這女的長得不怎樣,看起來還有幾分寒酸,肯定是窮人家的女兒,外貌普普、身材普普、氣質普普,如果連家世都普普,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問題是,一個不是對手的女人,憑什麼得到方蔚允的重視?

    方蔚允從浴室出來,發現高熙雅坐在他的書桌前,手裡還拿著他的手機,不爽油然而生。

    他快步走過去,劈手奪回手機,口氣極不發善。「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生氣了啊,我不過想來看看以後要住的房間。」她斂去眼中厲色,笑著粘過去,勾住他的手臂,把頭貼在他的肩膀上。

    怪怪的感覺,他不習慣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的肩膀比較習慣梁雨親的頭,下意識手一推,他把她推開兩步。

    「蔚允,結婚後,我們不會搬出去吧,我很喜歡方媽媽耶。」

    高熙雅笑著抬出方媽,她很清楚,方媽是方蔚允最在乎的人,他可以為方媽上刀山、下油鍋,只要能滿足她所願,他拚了命都會去做。

    因此在很久以前,提到兩家聯姻時,方蔚平、方蔚信都一口氣拒絕,他卻想也不想就同意和她結婚,那個梁雨親對他而言……不至於大過方媽吧。

    方蔚允沒說話,撇開頭。

    「真的生氣啦?」她露出稚氣的表情,撒嬌地扯扯他的衣角、戳戳他的胸膛,笑得一臉無辜。

    見她那樣,他沒好氣地把手機收進抽屜。

    「我不喜歡別人隨便翻動我的東西。」

    「知道了,不翻就不翻嘛,我以後不會再犯。」她拉著他走到床邊,並肩坐下,笑著試探,「蔚允,剛才吃飯的時候,那個讓你生氣的女人是誰啊?

    「關你什麼事?」他覷她一眼,帶著防備。

    他什麼都沒說,但目光已經確定了她的試探。

    哼,就那麼擔心?不過隨口問問,就當她是洪水猛獸,會香掉他的梁雨親嗎?她心裡這樣想,瞼上表露的卻是完全不同。

    「不是嘛,人家只是想,誰惹我們家蔚允生氣,我也要對她生氣啊。我們是一國的,你忘記了嗎?」高熙雅笑瞼迎人,裝天真、裝可愛,假裝她還是以前的小妹妹。

    方蔚允看她可愛的表情,嗤笑一聲,松下戒備。

    憑心而論,高熙雅長得很美,眼耳鼻眉無一不美,再加上高超的化妝技術,簡直就像個洋娃娃,誰看了都會喜歡,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此時他心裡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會消退,何況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他拿她當妹妹已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見他笑開,地重新勾上他有手。

    「蔚允,我真的很高興呢,我們終於要結婚了,我從十歲那年就天天等看嫁給你。蔚允,你還是很喜歡我吧?」

    這個婚約是五年前訂下的,雙方父母親都樂觀其成。

    「能不喜歡嗎?你那麼愛哭。」他悶聲道,答得極不甘願。

    小時候,他一說不要娶她,她就大哭特哭,拚命抓著他問「你喜不喜歡我?」這種狀況下,誰有膽子說不喜歡。

    「提醒你哦,現在我還是很愛哭,你一定要一天比一天更喜歡我才行,不然我會哭到家裡積大水。」她撅看嘴,似真似假說道。

    他無奈道:「你都長那麼大了,什麼時候才可以不茹人?」

    「我早就不粘人了,但是對蔚允嘛……我要粘一輩子,天天粘、每小時粘、每分鐘粘。我要把你粘得緊緊的,把那些覬覦你的女人,一個一個消滅。誰敢多看你一眼,我就告她誘拐;誰敢讓你多想她一分,我就把她自你心中放逐,總之,你只能心裡有我,眼裡有我,不可以容下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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