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靈飛關心阿捧的傷勢,根本無法一覺到天亮,四更時分他就醒來,偷偷摸摸的想要去看阿捧,被切以刑給攔住,氣得他大叫。
「我要去看阿捧!」
「他在八王爺的房裡,你衣衫不整的,去別的男人房間幹什麼?」
這是什麼口氣,聽起來好像自己是他要紅杏出牆的老婆一樣,而自己也太沒用了,幹什麼偷偷摸摸,他想去看阿捧就去看,誰也擋不了他。
他跟切以刑八字都沒一撇,不過是昨夜頭腦昏沉,迷迷糊糊的和人親個小嘴,這自大狂就以為自己夠資格管東管西了。
哼,老外親來親去也從沒當一回事,他是見識廣博的現代人,當然不把那個吻掛在心裡。
那個連屁都不是!他自我心理建設做得很好,不會因為被個男人吻而產生心裡陰影跟不良壓力。
「我獨身,他未婚,有什麼不可以!」他嘴快的回了句。
切以刑臉上烏雲一片,一副綠帽戴上頭的表情,揪住他,翻倒。
於靈飛以為他要來強的,想不到這男人狠狠的一掌打在他的屁股上,他叫得天都快塌下來,他從三歲起,就沒被人這樣處罰過了。
「你、你搞什麼鬼?你又不是我老爸!」
「還吵,再來一下!」
切以刑手勁很大,是真的打,不是開玩笑的,一下就痛得他眼眶泛淚,再來一下,他的屁股都腫了。
「你憑什麼打我屁股,我跟你又沒關係。」他噘著嘴問。
「我賣給你就有關係了!」
切以刑對這答案似乎很沾沾自喜。沒錯,以前他不賣,逗得自己心癢難耐,慾火無處發洩,昨日他一句話驚醒夢中人,他可以不賣,那自己就「強賣」給他好了,結果不是一樣的嗎?
瞧,昨夜若不是那聲尖叫,他早就摟著柔若無骨、香汗淋漓的他睡了一晚,不,也許是一晚都不用睡了,聽得宛轉嬌啼,任他翻來覆去,盡興一整夜。
「我買你幹麼,我又不是人口販子,而且我對你的屁股也沒興趣。」
最後那一句話又惹來一記熊掌,痛得他齜牙咧嘴,接著切以刑就手擺在他屁股上輕輕的揉著,像在揉去疼痛。
「你怕我痛打那麼大力幹麼?」
他這自相矛盾的做法簡直莫名其妙,想不到切以刑卻自有一套理論。
「這是家法,當然要打得你疼,你才記取得了教訓,但爺憐香惜玉,讓你疼了,自然會加倍愛憐你。」
「我靠,這什麼鬼,我又不是你家的人,對我施什麼家法?」切以刑的腦袋不好,他又不跟他姓切,他切家的家法關他啥事。
「我賣給你,自然你就是我切家的人,在我沒玩厭你之前,你永遠都是我切以刑的人。」
這什麼鬼買賣道理,誰又是他的人他顛倒是非的話激得人氣憤非常。
更何況他身為賣方大牌得很,竟還先嗆一句他沒玩厭之前,搞得自己這買方很沒地位跟尊嚴。
「我才不買,而且我又沒付銀子,不算真的買,你去找別人好了。」
「我賣給你了就是賣了,沒有第二句話。」他語意強硬,連氣勢都凌厲幾分,由不得人說不要。
×的,連要退貨都不行,而且他連一毛錢都還沒給,有沒有這麼惡質的廠商啊。
現在他橫眉豎目,一臉貨物既出、概不退換的強盜模樣,他這是招誰惹誰,他現在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了。
昨夜他賤嘴,現在人家不讓他退貨了,他忽然懷念起現代的消費模式,可以七天內帶著發票退貨,購物台更贊,許多產品還有十天監賞期,不滿意即可退貨—先聲明一點,他可沒試用過切以刑。
切以刑臉上雖然不見緩色,揉著他臀部的手卻相當輕柔,把剛才的疼痛都揉得飛走了,於靈飛輕飄飄的接受他的按摩,舒服得眼睛都瞇了,不過他可沒忘記在八王爺房裡的阿捧,而在古代切以刑還算是他信任的人,他輕聲的問出自己的擔憂。
「你看阿捧的臉會好嗎?」
切以刑想也不想就說:「會好!」
這回答讓於靈飛喜形於色,「你怎麼知道?」
「若是不好,八王爺也一樣會要他,這件事對阿捧而言,其實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切以刑的解釋讓他的眉頭再度皺起來。
「狗屁,八王爺是只縮頭烏龜,萬一他哪天又發神經,把阿捧再次的趕出去怎麼辦?」
切以刑往上揉著他的背,感慨道:「你不懂,當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為一個人設想的時候,那人在他眼裡有多重要,在他心裡佔多大的位置,你以為八王爺捨得放阿捧離開嗎?他是心裡有關卡過不去,如今珍視的人被毀容,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八王爺說什麼也一定會醫好阿捧的臉!」
於靈飛沉默。他對八王爺的印象相當不好,但是不可否認的,八王爺看見阿捧毀容時,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的心痛與難受都是真的。
「我說將軍大人,我不太懂你們做官的頭銜,請問什麼是『殿下』?」
對阿捧的事暫時安下心,他提起梗在自己心裡的疑問。
昨天那像戴著陰森鬼面具的男人就是這樣叫他的,他就算古裝劇看不多,也知道「殿下」不可能是用來稱呼平民的,但實際上用來叫誰,他也不是太有概念。
切以刑沉吟了下,「皇上還未繼位前,底下人就叫他殿下。」
「皇上?」於靈飛驚道。
切以刑繼續解釋,「但『殿下』也不只是用來稱呼儲君,像王爺、公主等的皇子、皇女皆能用。」
「皇子、皇女不是皇帝的兒女嗎?」於靈飛有點搞糊塗了。桃紅是個名妓,誰會開他玩笑,叫他「殿下」?
「講話別那麼沒分寸,我們房間內私談就罷了,在外頭可別胡說,皇子、皇女豈是我們能掛在嘴邊議論的。」
「等一下,我是皇子嗎?要不然怎麼會有人叫我『殿下』。」
切以刑目瞪口呆的聽著他自抬身價,隨即哈哈大笑,「你這雛兒說什麼要殺頭的笑話,皇室血脈中從未有過雛兒,皇族尊貴,乃是真龍托生,哪會有低賤的雛兒。」
於靈飛從他腿上爬了下來,大惑不解的問:「皇室中沒有雛兒?一個都沒有。」
「當然沒有,不只是皇室,京城兩大世家也沒有,皇室是真龍血脈,另兩個世家協助開國皇帝建功立業,帝王也許下永保昌盛的承諾,除非他們莫逆造反,要不然永遠都能襲爵繼位,傳承多年,兩個世家開枝散葉,家族龐大,但也從未出過低賤的雛兒。」
原來有那麼多家族沒有雛兒出生,聽切以刑這麼說,皇家沒有雛兒是千真萬確的,自然那聲殿下便是有鬼,或是音同,自己搞錯了而已。
但那一封信,可是明明白白寫著「毒殺切以刑」,這桃紅到底是誰?為何有人寫了那一封信給他,用詞又像是交代事情的上級口吻,莫非桃紅是間諜,許多女間諜對外的身份都類似交際花,以現代觀點來看,陶紅應該也算是交際花吧。
啊,他頭腦都混亂了!
而那封被淚弄濕的信只有自己和阿捧見到,他當時擦了眼淚,對阿捧說他不知道那封信是誰的,也不知道那封信為什麼這樣寫。
阿捧信了,毫不猶疑的撕碎信,然後埋在土裡,並且保證他一輩子都不會說出這件事。
阿捧的信任讓他相當苦惱。這桃紅恐怕是有秘密的,但這秘密是什麼,他之前搜桃紅房間時沒發現。現在店整個被拆了,更無從知道桃紅的秘密是什麼,也許該從桃紅的出身去查。
他被切以刑逼著再睡了一下,可能昨夜睡得並不好,他這一睡竟睡到日上三竿,而切以刑早起回府辦公,竟也沒叫他起來,他恨恨的在心裡罵了幾句。
清醒後,他就趕快到八王爺的房間去看阿捧,並得知八王爺天剛亮時就已出門尋醫,而他進房時綠竹就坐在一旁,正在喂阿捧喝羹。
阿捧性格堅強,容顏半毀、疼痛難當,也不曾流淚,倒是個性多愁善感又年紀輕的綠竹哭得眼睛都腫了起來,他一邊喂一邊哭,還要阿捧勸慰他。
連續照顧阿捧幾日,綠竹情緒一直很低迷,他對於靈飛說,十五日是京城最有名的一間寺廟中的菩薩壽誕,眾多信徒都會到廟裡拜菩薩,他跟一些雛兒要去替阿捧祈福,求菩薩保佑阿捧的臉趕快好起來。
於靈飛也知道店被拆以後,底下的雛兒個個人心惶惶,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生路,就同意他們做伴一起去熱鬧熱鬧,以免關在屋裡閒想,反而悲愁。
他們稍作打扮,開開心心的出發。
於靈飛則在房間陪阿捧聊天,到了快傍晚時,一群人愁眉苦臉的回來,哭說綠竹不見了!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前幾天阿捧才出事,現在竟輪到綠竹,這也太衰了吧。
他詳問情況,才知今日是慶祝菩薩壽誕的第一日,山上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他們怕被撞散,就約了申時一刻在廟前的大樹下會和,時辰到了,眾人都如約而至,就只有綠竹不見人影。
他們擔憂,派了一些人進去廟裡找,其餘的人在樹下繼續等,直到黃昏,依然不見人影,礙於眾人只是低賤雛兒,就算報官也必定無人理會,因此才哭哭啼啼的回來稟告。
於靈飛食指揉著太陽穴仔細思索,綠竹年級雖然不是裡面最小的,但他膽小柔弱,而且面容姣好,可說是店裡最美的,論美色,花魁桃紅還遠遠不及。
就連那冷血漢皇帝也只愛對綠竹說話,還賞了綠竹一直玉環,該不會去進香的時候,誰看中他的美色,把他給捉走了吧。
正往壞處想時,綠柱被人護送回來,他衣帶歪了,稍帶倦容,卻滿面春風,一掃出門之前擔憂阿捧的愁容。
「老闆,我回來了。」
於靈飛一把摟住他。這個漂亮柔弱的小弟弟,不只是年紀小,心地更是善良單純,他怕他遇上壞事,傷了一貫純潔的心靈。
「你到底到哪裡去了?」於靈飛的口氣稍微嚴厲了些。
「對不起,老闆,太多人了,我被人給踩到衣擺,跌了一跤,幾個神色不正經的公子包圍我,幸好一個夫人出面,把那些人斥退,然後我跟夫人進了香房,夫人畫菩薩像還願,我就在一旁幫他磨墨,直至天色轉黑都沒發現,因為太晚了,夫人很好心的叫僕人送我回來。」
問清楚後,於靈飛才放下心來,綠竹又說那富人還要在廟裡畫上七日菩薩像還願,問他可不可以每天都去幫夫人磨墨。
「是哪個夫人?」阿捧被人從床上扶坐起來後問。
綠竹瞄了他一眼,嚴重有些惶恐,隨即低下頭,「德揚國公的夫人。」
阿捧唇抿了起來,綠竹也咬唇不語,於靈飛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把戲,但阿捧向來照顧綠竹,很多知心話也只有兩人知曉,料想他見綠竹神色有異,聽出他在說謊。
說不定綠竹是遇見那位少爺公子,見他剛見門是一臉的喜色,幫個夫人磨墨哪會這般的開心。
哎呀,這是好事啊!
他還擔心單純到有點蠢,用流行說話就是天然呆的綠竹被那個冷血漢皇帝給拐走,很好,如果可以出現一個理想對象,他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