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夫專寵澀娘子 第十一章
    她認識佐天涯,在看到她呆住的表情時,他已經明白了這一點,如果她真的一直視平楓堡為仇家,不可能不認識執掌平楓堡時間最長的佐天涯,而如今見他與她的仇家走在一起,她心中想的是什麼根本不用去猜。

    他倒寧可她第一時間衝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地抓著他的衣襟給他幾個巴掌,那樣的話待她情緒冷靜下來,他可以慢慢向她解釋,但是已經不能解釋了,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因為,她在哭。

    就在同他極近的地方,尚在喘著粗氣,流著無聲的眼淚,要被那淚水吞噬了一般。讓他一瞬間湧上一種可怕的預感,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壓住心中的不安,擠出了一個跟平常一樣的笑容,「星涵,你是來找我的嗎?」可是,朱星涵並沒有回答他。

    她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在哭,比起擦掉眼淚,她的手最先做的動作是亮出了袖中短刀。

    「真沒想到不止平楓堡的現任堡主是你的朋友,連已經死了的上任堡主也是你的友人,」突然間,拿著刀的朱星涵笑了,「宇聞青嵐,你還敢說你與平楓堡的關係只限於金錢嗎?」

    她已經知道了,她知道了一切,以他最不希望的方式拆穿了這一切。

    預想的步調整個被打亂,此時的心已是一片的慌亂,宇聞青嵐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原來手足無措是這樣的可怕。

    「星涵,先跟我回去好不好?」他放軟了聲音,以一種哄騙的語調,迫切地希望看到她對他點頭。

    「為什麼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你覺得我還被戲弄得不夠嗎?原來平楓堡五暗侍殺人不見血是真的,你一直是以這種手段折磨自己的敵人的?」自己真的被他騙得好慘,只差一點,她就要忘了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原因了,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朋友;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什麼都不是。

    宇聞青嵐啞口無言,因為她用「敵人」來形容他們的關係,這麼快他們就成了敵人,她竟然如此輕易地否定了之前的一切,只將他看作是敵人。

    難道說那些事,在她心裡真的什麼都不算嗎,難道只有他一個人一直在認真地思考,只有他一個人在一頭熱嗎?

    是可悲,更是恨自己將一切都搞砸了。

    「我騙了你,但我們絕不是敵人。」

    「是不是馬上就會知道了!」

    朱星涵握起短刀,淚水順頰落下,眼中是凌厲的光,她揮動短刀,直指站在宇聞青嵐身旁的佐天涯而來。

    佐天涯從兩人的對話已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對這個女人他不能出手,所以他只是站在那裡,眼看著那刀尖一寸一寸地接近自己的喉嚨。

    一隻手在中途竄出,在他的喉嚨就要被捅出一個洞時,以雙指夾住那來勢洶洶的刀尖,反手一轉,整把刀脫手飛出,插在了茶館的牆根底下。

    佐天涯面不改色,腳下一寸未動,朱星涵面對他的胸有成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行動在他們眼中是多麼的愚蠢不智。

    她又失敗了,可這次一點都不覺得丟人,她的臉上揚起了勝利的笑,看的是穩站在佐天涯身前的宇聞青嵐。

    他空手就勝過了自己的短刀,想這短刀還曾架在他的脖子上,那時他心裡該是在如何的嘲笑著自己。

    「如此看來,我們不是敵人還能是什麼呢?」她不理地上的刀,只為忍住眼中那滴欲流的淚,扭頭不顧一切地跑。

    「不用管我。」就算不這麼說,佐天涯也知道宇聞青嵐是不會管他的。

    在朱星涵跑掉的下一刻,他這個侍衛已經顧不得主子的安危,追著那姑娘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他知道以朱星涵的脾氣,這時候一定是氣得不輕,只想跑得遠遠的,來個眼不見為淨。但是,他不可能讓她那樣做,這次放她離開不知會跑去哪裡,他不能允許她帶著對自己的厭惡離開,他不能允許他們的分別是這樣的不歡而散、無始無終。

    自從十七歲離開平楓堡自立門戶那天後,他沒再這樣拚命的奔跑過,朱星涵知道他在追,她跑得好快,他卻一個反超躍到她前面,一把拉住了疾跑中的她的胳膊,硬是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的懷中。

    朱星涵反應同樣快,以手擋在兩人之間,自知力量不及他,也絕不讓自己過分地靠近他。

    「放開我!」她掙扎著,而他已經無需再裝什麼纖弱的公子,他執著地抓著她的手腕,知道自己力量弄疼她,但就是不放手。

    「你要去哪裡?」

    「你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嗎?」朱星涵圓瞪的雙目直勾勾地鎖在他臉上,「難不成你以為這次也隨便地編兩句謊話就能唬弄過去,你以為我還會坐下來冷靜地聽你那些牽強的理由,然後再被你牽著鼻子走?」

    「是,我的理由一向都很牽強,可你每次都聽了不是嗎?」為什麼不能再多聽他說一次呢。

    「錯就錯在我明知你說的話有一半是假的,卻還是相信了!」他的話刺激了她的神經,讓朱星涵發狂地叫了出來。

    他幫她離開平楓堡、他要她暫時待在宇聞府、他說的所有理由都很牽強,她不是真的傻,但仍是依他所言留了下來,做他的婢女,是以為這樣真的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嗎?她沒作過那個夢,也知道世上沒這麼便宜的事。

    也許從心底,她根本沒指望能真的從他這探聽出什麼,她之所以留了下來,是相信就算他無心幫她,也絕不會害她。

    她一直相信著,即使他只是出於一時興起才跟她玩了這個遊戲,即使他們的關係永遠不會成為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她是心甘情願地留在宇聞府的,是真的認為這裡可以會成為一個安全的棲身之所,認為宇聞青嵐雖然輕浮,但並不會害她。

    他說話半真半假,可她相信這其中只有玩笑而無惡意,誰知原來並不是半真半假,一切都是假的,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計劃好了所有,她就已經傻乎乎地跳入了他的網中。

    「原來我的猜測都是對的,我甚至為了自己懷疑過你而自責過,為什麼我沒有相信自己,而是信了你?宇聞青嵐你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將我玩弄至此。」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竟然打從心底的信任他,信任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因為信任,所以心才會這樣的痛,而且是一種被背叛的痛。

    「星涵,再給我一次機會。」宇聞青嵐想不出什麼有用的話,因為她說的句句是實,句句話都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體無完膚。

    他真的騙了她,他真的是出於想逗弄她而編了很多的謊,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她明白,她令他有了太多的意外,讓事情變得超脫了他的控制,甚至讓他自己都失去了控制。

    朱星涵避開他的目光,給了自己一個淒慘的笑,「是你該給我一次機會,你放過我吧,或者殺了我、或者放了我,不要再將我放在手掌中肆意玩弄了。」

    「兩個都不可能!我不會殺你、不會放你,更加不會玩弄你!」他知道他傷她太深,此時她已聽不進任何的話。

    他強烈的語調在朱星涵的耳裡變成了自嘲的輕語,她笑,在他激動之時抽出自己袖中剩下的一把短刀,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胸口刺了去。

    太痛了,與其聽著他虛偽的話,讓心這樣的痛,還不如用自己的刀結束這一切,為什麼只是被一個男人騙了,她就會這樣的心灰意冷?她不是心灰意冷,更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只是她的敵人太強大,她不是對手,落入了敵人的手中,所以選擇自我了斷,只是這樣而已。

    宇聞青嵐寧願這一刀是朝他的心臟捅過去的。

    他以掌打去了她手中的刀,將這最後一把刀也打出了好遠,將自己的掌心打出了好大一條傷口,血奔流而出,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已經停止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出口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幾近大吼。

    「我自知什麼都不如你,我認輸了不行嗎?」她的聲音卻是輕聽幾乎不可聞,可他聽得清清楚楚,「我結束了自己,就省得你動手,為什麼這樣也不可以?」

    「不可以!」他突然將她騰空抱起,橫著抱在懷中,雙目充血,「星涵,你休想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放了你,我不會的,我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放你離開!」

    此時她若離開,他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再無以後,他明白所以就算看到她眼中的絕望,他依然選擇將她勒得緊緊。

    本來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嗎?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宇聞青嵐什麼都不想,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力道強到她無法動彈,她曾以抱著她回府為樂趣,如今卻成了一路的煎熬。

    府中下人見他殺氣騰騰地衝進來,一個個全嚇得沒了反應,就木頭一樣的杵在原地,瞧著他抱著朱星涵,朝著她的房間而去。

    那個人還是少爺嗎?下人們面面相覷,都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幻象。

    待關上房門,宇聞青嵐才將朱星涵放下,她一語不發瞧著地板發呆,他也努力地使自己先冷靜下來。

    「星涵,聽我一句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你一句話?好啊,你也給我一個再相信你的理由。」朱星涵搖了搖頭,「沒有,是不是?我找不到那樣的理由,大伯說得對,平楓堡的都是一些壞人,不能相信的。」

    因相信而被騙是活該,她已經不知道錯的是宇聞青嵐還是她自己,跟他發脾氣就像是在撒嬌,她沒有權利向他發脾氣的,那麼就只有跟自己發脾氣了?是她只嘴上說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是她明知宇聞青嵐不單純,還是任由自己靠近他,任由自己的心裡有了他。

    她好氣,氣的是在最不應該的時候發現,宇聞青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無可替代。

    宇聞青嵐抓住她的雙肩,迫使她看著自己,他不能忍受她就在他面前,可眼中卻沒有他,「到底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在你面前我就是我,其他的事情真有那麼重要嗎?」

    「宇聞青嵐,是我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騙了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也許他認為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他自始至終操控著全局,當然覺得無所謂,而被蒙在鼓裡的那個人呢?說到底,她在乎的不是什麼平楓堡,也不是什麼五暗侍,只是一個男人欺騙了她。

    「好,你要聽實話,那我就告訴你實話,第一襲擊你大伯村子的那批人根本不是平楓堡的人,而那批人也早都不在這世上了;第二無論是佐天涯還是寒天響,還是平楓堡的任何人,憑你的能力一輩子也動不了他們,我說了,你會相信嗎?你會放棄嗎?」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說這些話時,心裡在想著什麼。」他的心中也同他臉上表現出的一樣焦急嗎?還是在醞釀著另一個陷阱呢。

    她真的不敢再去聽他的話了,只一次就讓她徹底的怕了、退縮了。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他明明不是想在這種情況下說這些事的,他明明早已經計劃好,要挑一個適當的時候,慢慢告訴她這些事,然後向她坦言一切的,而如今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這些話提前出口,她已經無法相信,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要這樣,星涵,不要離開……」她想走,她不想再見到他了,就算他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對她坦言的話,比起她總掛在嘴邊的深仇大恨,她此時更加不想見到的人是他。

    朱星涵抬頭,淡淡開口,「我已經不再聽話了,你要通知平楓堡的人來抓我了嗎?」

    「不,不管是平楓堡的人還是皇帝老子,沒有人能從我這裡帶走你,也沒有人能靠近你。從今天起你就待在這間屋子裡,哪也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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