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投入工作,熱切的實驗著在休息的這段期間所記錄的想法,虞德嫻每天都在廚房裡從早待到晚,蘇嬿妤也沒去打斷她,就在場外慢條斯理的接待客人。
週二到週日都很累,但週一是公休日,她們會一起吃飯。
洗好澡的虞德嫻跟進臥室,「嬿嬿,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蘇嬿妤也不反對,兩個人聊聊天什麼的,應該也比較好睡吧?
「嬿嬿,那天婚禮我們走了之後,出了很熱鬧的事喔。」洗完澡,換上睡衣,一人一張毯子,分一半床,懷裡抓著枕的虞德嫻,立刻就報告了今天要求留宿的原因。
蘇嬿妤卻有些惱怒,她一點也不想聽到有關於那個婚禮的事!
但虞德嫻卻好像感受不到蘇嬿妤的任何情緒,她自顧自的講著她今天在餐廳用餐時,同時間聽到鄰座的人談論的消息。
何況,就算上了網,在首頁看見大標題的報導,也是立刻按╳關掉網頁,根本就是刻意不去接觸那場婚禮啊。
「新聞上說,那個新娘家裡,是黑道上很有名的幫派,因為新郎家裡是大地主什麼的,很有錢,所以才酋結婚的。可是新娘很年輕,她又不喜歡新郎,但因為家裡面要她結婚,她就提出條件,就要有自己的情人,而且堅持要一起結婚。」
虞德嫻說到這裡,模樣還很中規中矩,但隨即一種非常八卦的表情。
「有週刊報導,說新娘是因為未婚懷孕了,,才急著嫁的,而且新郎本身花邊新聞很多,週刊上寫說,男方那邊加婚禮的女人裡面,有三分之一都跟新郎有過關係喔。」
蘇嬿妤感覺胃裡抽疼。這週刊報導得也太腥煽了。
但目前聽到這至少這場婚禮在表面上,沒有任何問題吧?喔,除了一個男人站在禮台上。
虞德嫻這次倒是清楚的看見了她隱隱撇嘴的動作。
「重點來了。」虞德嫻把手裡的抱枕抓緊,「我們那天從正門走的時候,不是覺得飯店箙務生表情動作都很緊繃?而且很奇怪的,除了婚禮的場地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什麼人走動嗎?出了飯店,居然有警察過來說要臨檢。」
蘇嬿妤也覺得那天情況詭異,於是點了頭。
虞德嫻見她有了反應,振奮起來,「結果那天有警察和黑道的激烈火拚喔!而且聽說是因為幫派裡面有內賊,在婚禮上爆發了,整個幫派內部都清洗了一遍,現在的掌權人已經換掉,至於那天那個完全不給新郎面子的新娘,你記得嗎?週刊上說,本來她肚子裡面的小孩是不給的,但現在因為她被趕出家門了,就投靠男方了。」
蘇嬿妤疑惑了一下,「所以新娘肚子裡面的小孩,是新郎的嗎?」
「對啊,不然新娘怎要嫁新郎?不過也有可能不啦,因為週刊報導說,那個情夫有一段時間,每天都去接送新娘,而且有幫派裡的人講說,新娘其實是喜歡那個情人的。」
虞德嫻講八卦講得認真,但說完了,才猛然想起來那個新娘高調宣佈的情人,是蘇嬿妤的灰狼先生。
「呃……」她觀察著蘇嬿妤的表情,小心的說:「那天有火拚欸,新聞上只有說幾個人受傷,幾個人死掉這樣,但沒有把人名寫出來,唔……不知道有誰受傷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說,或許灰狼先生受傷了,被醫院禁止外出?
當然啦,是禁止外出,又不是禁止跟外界聯繫,打個電話跟蘇嬿妤解釋一下也不是做不到……噢,當然也有可能做不到,因為火拚也是有死人的嘛。
虞德嫻默的閉緊嘴。
但也許灰狼先生沒有事,只是被警察關起來調查中?這樣的話,不許跟外界聯絡也很正常,而且這種時候要避嫌,不聯絡才是保護嬿嬿的正確作法。
虞德嫻深深覺得自己可能想對了。
於是她又小心觀察蘇嬿的表情,試圖猜出她的想法。
但蘇嬿妤就是垂著眼,臉上恁是沒反應。
良久,蘇嬿妤吐出一句,「那個新娘,好像也是姓陸?」
虞德嫻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望著她。
蘇嬿妤冷哼,反擊了,「虎崽先生也是姓陸的是吧?說不定跟新娘有血緣關係,現在被找回本家去了,也許繼承家業才會失蹤的。」
虞德嫻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幼稚!太幼稚了!這種天馬行空的胡扯亂牽關係,比週刊報導還要無中生有的瞎掰,她怎麼不知道嬿嬿這麼幼稚?
看到虞德嫻吃驚的傻瓜樣子,蘇嬿妤心中的悶氣一下子減輕大半,她確實被娛樂到了,於是情緒大好。
心裡一放鬆,接著就想睡了,她打了呵欠,在枕頭上找個舒服位置。
受到她的影響,虞德嫻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超大的呵欠,但因為心裡憋屈,只能咕咕噥噥的抱怨著睡了。
她們都不知道,這次的深夜談話,居然有大半猜測都命中真相。
醫院第十二層樓,在護士之間是以「金龜」代稱的貴賓套房。
保鏢告訴養傷中的方肅禹,昨天下午,對面的套房有人入住了,聽說是個姓季的老人,已經七十歲以上高齡,卻還熱衷於與年輕可愛的護士調情,也許在住院期間,真有青春可人的護士願意與他風流一夜?
方肅禹對這個新入住的鄰居沒有興趣,哪怕這一層樓的六個套房都被住滿了,他也沒有打算去串門子泡茶聊天。
在很簡短的,能夠保持清醒的時間裡,他滿腦子只有如何逮回他切斷聯擊的寶貝……好啊,這確實是他唯一會考慮的事。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對外界一點都不在意。
但他對門的鄰居可不是這麼想的。
季老地主在決定入院之前,就打聽清楚了,現在在對門裡住著的,就是那個和自家獨子爭搶陸家孫婢黑幫粄徒……喔,不,也許不能稱為叛徒。
不只是叛徒而已。
聽說現在新上任的陸氏掌權人,那個還沒成年的小娃娃,對這個方姓小子非常的倚重──對於前幫主來說是叛徒,但對於現在幫主來說,卻是重要的左右手。
原本以為那位陸家公主能派上大用場的,才會指示自家獨子「不惜下藥都要將她弄到手」,卻沒想到事情來了個大逆轉,獨子娶回來的是個除了年輕漂亮以外,沒有任何用處的小女孩,但至少她肚子裡懷了自家血脈。
失算了,季老地主歎了口氣。
不過,就算做錯了,只要施點手段,再挽回就好了。
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接近那個方姓小子……叫什麼名字呢?方肅禹?喔,他有什麼弱點呢?只要捉到了他看重的那一處死穴,就能制住他。
獨子娶了一個沒有用處的女人,那麼等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可以決定對她的處置──留下或者送走,希望她的肚子能爭口氣。
至於這個方肅禹,聽說是個不近女色的,但他之前接觸的那些女人,都是一些只能在夜裡生活的,也許他沒有碰過乾淨的、精緻的處女?
季老地主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除了萬花叢中過的獨子,他還有一個從小嚴加管教的女兒,跟那個不注重孫女清白的陸老頭子不同,他可是將他的嫡女仔細保護起來了,他深信這個嫡女能派上用場的,沒有任何男人不會喜歡一個乾淨溫馴的女人。
或許他應該找個時間,去對面拜訪一下。
季老地主一邊漫不經心的翻看手裡報紙,一邊想著應該在什麼時候,把女兒叫上來探望自己,他才好找個機會,把女兒介紹給方肅禹。
一旁手機響了起來,季老地主看了一眼時鐘,接起手機。
「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偉仁。」他叫著獨子的名,「你還記得你的父枕在病院裡等候兒子的探視?」
「爸爸,不要生氣,您可以明白的,我的新婚妻子很熱情。」
「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取樂的女人身上,我的孩子。」
「懷孕的女人總是比較敏感,爸爸,她的欲 望非常強。」
「你應該要為季家開枝散葉,偉仁,她已經懷孕了,不會因為你跟她多上幾次床,就多懷上一個胎。」
「爸爸,您這話太冷酷了。」季偉仁大笑起來,「爸爸,我有一個想要的女人,您一定會對她的身份有興趣的!」
「什麼女人?」
「您當年仁慈的放走的一個情婦生的女兒,可惜她沒有媽媽的美貌,但眼睛很漂亮的。」
季老地主聽得有些迷糊。情婦的女兒?他放走的?
「哪個情婦?」
「那個航空公司的第一美人,姓蘇的那個,她為您生下一個女兒,不過自己卻難產死在手術台上了,您還仁慈的派一個保母去養育那個女兒,又送了一棟房子。」
季老地主根本沒有印象了。什麼美人?什麼女兒?
他風流的父親果然不會記得這種小事,但季偉仁還是沒有放棄這個話題,「她的女兒叫蘇嬿妤,我看上她了,爸爸。」
「沒有認入家譜,也不從父姓,我可不承認她是我女兒。」季老地主皺著眉,冷漠地予以否定,「一個女人而已,用得著你特地來跟我討要?」
「爸爸,她的母親曾經是您的情婦,要說到血緣,那可是我的異母妹妹。」季偉仁笑道。
「胡說什麼!」季老地主斥責,「沒有認入家譜,就什麼都不是!你按玩就去玩,記得不要在她肚子裡留種就好!」
得到了父親的應允,季偉仁可得意了,他笑道:「我知道,爸爸,再一個小時,我就去探望您。」
聽見電話彼端的兒子快樂的結束通話,握著手機的季老地主不禁皺眉。這個獨子真是會找麻煩,挑女人的口味也重,比他當年還要荒唐。
算啦,栽在兒子手裡的女人多不勝數,再怎麼荒唐,也不會出事的。季老地主認為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
他還是想想該怎麼教導女兒,去勾住那個方肅禹的心。
蘇嬿妤來到醫院,探視在外送中受傷的一個員工,病房裡,還有其他來探視的朋友。
「嬿姊,你不知道那台車子逆向衝過來的時候,簡直嚇死人!」一條腿打了石膏吊在半空,在外送途中被對向的車子撞倒的女孩兒,熱情活潑得不像一個傷患。
蘇嬿妤問了句正事,「那接下來的賠償事宜?」
「律師來過了,說是住院費他們出,而且要賠我七十萬。七十萬耶!我長這麼大,連五十萬都沒看過!」
很顯然銀彈攻勢是很有效果的,那麼這場車禍就不會走法律途徑,直接由律師出面,私底下付了筆錢,簽下切結書,然後就此結束。
蘇嬿妤點點頭,表示知道他們怎麼處理了。
「對了,嬿姊,撞了我們的那個人,好像也在這裡住院,而且是很高級的病房喔!」小女孩神秘兮兮的,「在十二樓,護士都叫那裡是『金龜樓』,那一層都住著一些有錢人,而且負責那層的護士都特別正!」
蘇嬿妤失笑。受了傷還不安分的年輕孩子,又嚷嚷著要去十二樓探險,至少拍個幾張照回來,要見識一下有錢人住的病房是什麼樣子。
「哪有這麼簡單就上去的?有錢人會更注重隱私吧?」蘇嬿妤試圖阻止,卻反而被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