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巧的點點頭,雙手把他抱得牢牢的,就怕一鬆手,她就再也無力抓住。
就像那個被搶走的包一樣,她竟連想要搶回來的念頭部沒有了,這樣的自己,真的真的讓她很害怕。
此時警察走了過來,親自把包包交還給她,並讓她確認一下裡頭的物品,確定什麼都沒少之後,才讓她簽了名帶走。
秦牧宇把她抱上車,她上了車便睡,淚滴還掛在她眼角上,他伸手將它抹去。
腦海中響起之前警察在電話中跟他說的話——
「駱小姐被搶的地點是在近郊的富人別墅區,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分左右,她一個人走在路上,路人說當時她邊走邊揉眼睛,像是在哭,走起路來也很不穩,所以才引起他們的注意,沒想到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人衝上去搶她的包包,她竟連喊一聲也沒有……幸好她身後不遠處還跟著一個人,很快便追上了歹徒,把她的包包拿回來,不過,那位先生不願意曝光,因為他是這裡的名人……」
名人……
邵千陽的名字瞬間在腦海中閃過。
只有他這位名人才會三更半夜不睡覺跟在駱以菲身後,只有他這位名人才會出手搶回她的包包卻不願意曝光,因為他不想害了她,也只有他會在那個時間、地點出現在她的身旁,因為,她根本就是從他家裡走出來的……
答案顯而易見。
她去找邵千陽了,而且在那裡待了一會兒時間,所以她不接他的電話,或者說不敢接他的電話?
秦牧宇的心沉了又沉,油門不自覺地越踩越大力,車子在夜裡疾駛,也驚擾不到那在睡夢中還流著淚的駱以菲。
她,不愛他了嗎?
她,不愛他了。
她,真的真的不再愛他了……
「我們結婚吧。」
這是駱以菲第二天清晨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
她看著秦牧宇,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短暫性的幻聽。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吧。」秦牧宇笑著說,不知打哪兒變出一枝紅色玫瑰花遞給她,「雖然我知道這樣的求婚地點及方式都有點遜,甚至一點都不浪漫,可是,經過昨晚之後,我決定要趕快把你娶回家,每天二十四小時守著你,不再讓你遇見那種事。」
他是被昨晚的她給嚇壞了嗎?
看來是的。
「其實,我在拉斯韋加斯不是第一次被搶——」
「什麼?」秦牧宇挑高了眉,驀地欺近她。「怎麼回事?沒聽你提起過,到底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對方有沒有傷害你?」
駱以菲笑著伸手撫著他的臉,安慰道:「我告訴你是希望你不要那麼緊張,結果你好像更緊張了。」
秦牧宇瞇起眼。「駱以菲,不要以為這樣一句話就可以打發我。」
「好,我說。那次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保護我的包包,因為包包裡有你寄給我的明信片,有沒有很感動?」
一點都沒有!
秦牧宇聽了神情更嚴肅了。「然後呢?」
「就……對方可能被我的堅持嚇到了吧,而且我當時還大吼大叫的,所以對方就跑了,包包沒被搶走。」她三言兩語微笑帶過,沒提當時要不是邵千陽出手救了她,她可能會因為那迭明信片被砍上一、兩刀,甚至可能破相。
「你這個大笨蛋!那些不過就是幾張紙而已!為了那幾張紙,你竟然跟對方搶?駱以菲,你的腦袋瓜子裡除了裝劇本外,就剩下一團漿糊了嗎?」
駱以菲還是笑笑的看著他。
清晨的陽光很溫柔,微風輕輕地吹進房間裡,拂上她的臉頰,這樣看著他,讓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初相遇,當時她是那麼那麼的戀著他,卻一個字也不能說,連喜歡都不能承認。
如今他就近在咫尺,還說要娶她……她是個多麼幸福又幸運的女人呵。
可是這樣望著他,她想到的卻是過往的回憶,而不是跟他的現在與未來。
她真是個笨蛋,為什麼不可以簡單一點,就好好去愛眼前這個她自以為愛了許久許久的男人呢?為什麼要去追究,自己是愛那個回憶愛那個青春愛那個夢,還是真的到現在都愛著這個男人?
久久,她歪著頭對他笑著說:「所以,你知道我曾經是如何的愛著你的吧?」
她說,曾經。
就算他不想刻意挑她語病,這兩個字卻輕易地躍入他的腦海裡。
是啊,她曾經是那樣傻傻的愛著他,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八年前那個傻傻愛著他而無怨無悔的女孩了,她的心給了另一個男人,就算他不想正視,也無法否定這個事實的存在。
但,不管她的心在哪裡,他都想要她。
秦牧宇把她摟進懷裡,低頭吻上她的額頭。「今天我一整天都很忙,我們約明天吧,明天拍完中午那場戲,我們就去那間小白教堂,不見不散。」
小白教堂是個二十四小時開放的結婚禮堂,標榜著新人坐在車子上,連下車都不用就可以完成婚禮,還有得來速禮堂之名。
駱以菲的心惶惶然的,沒在第一吋間點頭答應。
「牧宇,你答應過要跟我先談戀愛的……」
「我知道,但我怕失去你。」
這話,他說得極淡,但他知道她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因為她是如此冰雪聰明又極敏感的女人,他就是愛這樣的她,但是也怕極她的冰雪聰明識破他偽裝的從容。
駱以菲動容著,雙手圈住了他的腰,安靜的偎在他懷裡,心口逸出一聲又一聲的歎息。
「你會來吧?告訴我你一定會來。」
「我會……一定。」她在他懷裡輕輕地承諾。
路已經走到這裡,似乎不能再回頭了。
我要結婚了,希望你祝我幸福。
但如果你讓我當你搶來的新娘,也許我會更幸福?
安亞這個月到處飛,一下子飛到紐約、一下子飛到中國、一下子又飛回台灣,像是工作量激增很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叫眼不見為淨,之前每天看秦牧宇和駱以菲在她面前濃情密意、眉來眼去的,差點沒嘔死她,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找劇本找贊助廠商及資金,或是四處跑趴認識一下有幫助的新朋友。
今天她終於飛回拉斯韋加斯,一大早便到片場探班,地點就在風大太陽大的大峽谷,愛漂亮的她因此不得不緊緊戴著大草帽,還不時用手抓著,漂亮的美腿也乖乖的縮在大傘下,免得到時還要花好幾倍的錢來美白。
導演卡卡卡的聲音接續傳來,安亞瞇著眼看向導演前面的鏡頭,是因為高溫悶熱吧,今天演員的狀況似乎不太好,怎麼拍胡晏都不滿意,乾脆親自上場教演了起來。
秦牧宇邁開長腿大步走到遮陽傘下,長手一伸便拿起桌上一瓶礦泉水仰口灌了起來,他袖口捲起,微開幾顆扣子的襯衫底下緊繃的肌肉像在冒著蒸氣,人才一走近便覺熱氣襲人,讓安亞頭昏腦脹,不禁拿著報紙搧著臉。
「大製片今天怎麼有空來探班?」秦牧宇喝完水,一雙黑眸瞅著她。「你瘦了?怎麼,像你這種大美女還有人捨得虐待你不成?」
安亞瞪了他一眼,紅唇微微勾起。「在你眼中,我是美女嗎?」
「嗯哼。」秦牧宇點點頭,笑了。「有人說你不是美女嗎?哪個沒長眼睛的傢伙?」
安亞被他直接又大方的讚美給逗笑了,突然望著他好一會兒,美麗的明眸中帶著一股深深的惋惜。「知道嗎?秦牧宇,錯過你可能是我人生中一個不小的遺憾,你就不能甩掉駱以菲愛上我嗎?」
聞言,秦牧宇笑著搖搖頭,對她玩笑似的話語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嘖嘖,就說最毒婦人心,果然如此,見色賣友呵,讓你的編劇大人被我甩,之後寫不出劇本來,你就開心了?」
安亞笑了笑,一點也不以為意。「開不開心我不知道,但錯過你讓我有一點不開心呢,我這人呢,一向只看眼前不看未來,我只知道你現在讓我不開心,誰管得了以後?」
秦牧宇挑挑眉,對她這種人生觀其實挺欣賞,也喜歡她這種不會拖泥帶水的爽朗性子,微微笑道:「如果是這樣,我只能說我很抱歉。」
「我這個人不喜歡聽抱歉這樣的話,這表示不是對方做錯了什麼,就是我讓對方做錯了什麼。」安亞笑笑,挑了挑她漂亮的眉,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要請我喝喜酒啊?」
「如果沒意外的話,快了。」秦牧宇意有所指地道。
「快了?真的假的?」拜託,她只是隨口問問好嗎?「是因為怕她被搶走嗎?我聽說了,關於森田紀子到片場找以菲麻煩的事,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決定你和以菲的終身大事?」
秦牧宇看了她一眼,找了根煙點上。「說起這個……你這邊有邵千陽的電話吧?可以給我嗎?我有事找他。」
安亞看了神情有點怪異的秦牧宇一眼,沒多問什麼便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自己找吧,我瞇一下。」
她覺得人有點悶也有點暈,才剛說完就閉上眼睛,趴在桌上休息了。
秦牧宇看她這樣,直覺便伸出手撫上她的額頭探了探。「沒發燒,你是不是中暑了?回去休息吧,別病了就麻煩了。」
只是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莫名觸動了安亞的心,她驀地睜眼瞧著他,皺起漂亮的眉。
見她皺眉,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怎麼啦?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所以我說你還是回去休——」
「不要對我那麼好,秦牧宇,我不想愛上你。」她打斷他。
秦牧宇一愣,突然看著她邪邪一笑。「咦,我還以為你已經愛上我了呢,原來沒有啊。」
「嘖,要我安亞愛上一個男人比登天還難。」說著又閉上了眼。「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愛男人還不如愛錢比較實在點。」
「這倒是。」
秦牧宇同意的點點頭,低頭翻找她手機裡的電話簿,看到邵千陽的號碼便輸入自己的手機裡。
「你找他幹什麼?上次揍人家一拳還不夠,還想補人家幾拳?」安亞懶洋洋的問著。
「是很想。不過,有時候言語的暴力比拳頭的暴力還強大,所以我想用前面那一招。」秦牧宇笑笑,把手機還給她,見她還趴在桌子上,不放心的又說了一句。「回去休息吧,你不是經得起外頭風吹雨打的命,又何必逞強?」
意思是她生來嬌貴,像是養在溫室裡的花,經不起一丁點的折騰。
「諷刺人還不帶髒字,行嘛你,秦牧宇。」安亞說著,出其不意的伸腳踢了他一下。
秦牧宇不痛不癢的走出去打電話,倒是胡晏晃了進來,關心的看了安亞一眼。「你沒事吧?」
「死不了。」
「不舒服幹麼待在這裡找罪受?」
「我高興啊。」
「能看到秦牧宇就高興了?」
安亞終於受不了的睜開眼瞪他。「幹麼幸災樂禍,整你的演員還不夠,現在跑來這裡氣我?」
胡晏大笑。「那是你自作自受,誰不愛,跑去愛秦牧宇幹什麼?駱以菲愛了人家八年耶,這樣的感情你怎麼比?」
「嘖,八年是愛嗎?我看是對夢的執著多一點吧?沒有交集,女人要怎麼愛一個男人八年?這樣的愛太虛無了,她是在愛她心裡頭的那個人,不是真實世界裡的那一個,這能叫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