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亂演一通,瞪住他為難的表情,好半晌,嗤笑一聲,決定放他一馬。
沒好氣地塵到沙發另一端,溫柔拿起電話撥通顧家大宅,是董娘接的。胤禟沒見過電話,不知道它的功用和手機差不多,聽見溫柔和董娘對話,他眼睛一睦,帶著些許心慌,他真的很不願意面對那位夫人。
溫柔先是安撫董娘幾聲,一再向她保證老闆沒事後,才把電話交給他,她以眼神示意,逼他接過。
胤禟僵硬看聲音,勉強對電話那頭說:「我沒事。」
他只說三個字,電話那頭便像倒珠子似的哇啦哇啦爆出一大串,他雖預料電話那頭會出現人類的聲音,但乍然一聽仍受到驚嚇,然而在驚嚇過後,眼底漸漸浮上一層對未來科技的由衷讚佩。
溫柔凝娣他的表情,不解那份怪異。
電話那頭終於說完,他放下電話,她點頭道:「吃飽後把碗放進洗碗槽,清潔阿姨明天早上會過來處理,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她還是要走?沒把他的話聽進去?胤禟怒氣升揚中……突地,與顧鎧焄的對話從腦中跳出來一
「不是我誇我們家溫柔,她是無敵女金剛,什麼事交給她準沒錯。」
「天底下有那麼厲害的女子?」
「這個時代沒有,在我們那裡可不少。」
「她沒有弱點握在你手中,你怎麼讓她對你效忠?」
顧銷笑著回答,「誰說沒有,溫柔是威武不能屁,貧賤容易移的女性,要威脅她,最好的武器不是權威或暴力,而是金錢。」
腦子轉幾圈,飛快尋找和溫柔相關的訊息,挑出有利於自己的部分,然後……殲滅敵人!
胤禟隱下滿臉怒容,氣定神閒地揚起一抹陰邪笑臉,風流的桃花眼向她望去。
「我依稀記得,上個月的紅利還沒有結……」
右手握住門把、已經打開屋門的溫柔身形一頓,猛然回頭,對上他惡意視線。
她搖頭,臉色鐵青。
他點頭,滿面桃花。
她再搖頭,眼角帶上兩分恐嚇。
他再點頭,輕鬆愉悅的表情上寫著:我不怕。
好吧,他不怕,她怕了、真的害怕顧鎧焄任何人可以和她開任何玩笑,唯獨錢的部分不行。
「你不可以。」
「不可以?我以為這是身為主子的權力。」
「那是交易,我已經完成該做的事情,雖然還在你的戶頭裡,但那是我的錢,你不可以侵佔。」
胤禟揚眉,一雙風流美目對上她的焦慌。呵,心頭忍不住得意啊。「那你要不要試試看,如何把你的錢從我的口袋裡面挖出來?」
溫柔咬牙切齒、青筋暴露、眼底凶光向外射出,她雖不語,但表情寫明一我是瘋狗,你敢再過分,我就要撲上去生吞胡虜肉、渴飲匈奴血。
她越氣、他越樂,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變態,但現在,他為自己的變態感到光榮。
「做人的道理不是這樣的。」好不容易,她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
「道理是有權有勢的人說了算。」他指指自己,真是抱歉,恰恰好他是那位有權有勢的人。
溫柔吸氣、吸氣,再吸氣,企圖把空氣吸光光,讓他缺氧而死。
看著她的隱忍與掙扎,他心頭感受到一股無可言喻的痛快。
人生第一回,他不是用自己的身份或長相讓女人對自己臣服,那份成就,豈是快樂二字了得。
「怎樣?決定好了嗎?還想要回家?」胤禟分明已經從她的表情看出結論,但還是惡意地測試她的骨氣。
溫柔聰明、有才智、有學歷、有外貌、有膽量,她的人生樣樣不缺,獨獨缺了那麼兩分骨氣……
她不怕當炮灰,不怕犯顏直諜,但她怕她可愛的錢找不到回家的路啊……香下憤怒,她指看他的臉說:「好,你非常好。」
她在心底OS:就不要哪天需要我,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她發誓、她保證,他吃掉她三個月假期,她一定、肯定、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胤禟涼涼地應了句,「毋須強調,我明白自己有多好。」
拳頭握緊,她這輩子沒這麼恨過一個人。「水至清無魚,人至賤……無敵。」
她狠狠瞪過他,然後當著他的面進入他的房間,甩上他的房門。
砰!落鎖。
溫柔向床浦走去,短短三步後,她恨恨地搔亂一頭長髮。她的包包還在客廳沙發上,她換洗的衣物也在裡面,可要她再打開門走出去,面子要往哪裡擺呀?
她對著空氣虛昊好幾拳,把滿肚子火氣給洩掉一些,才走到衣櫃邊。
在這屋子,她替顧鎧焄拿過幾百次換洗衣服,第一次,她替自己找衣服,她很故意,挑一件他剛買的昂貴襯衫,以及末開封過的CK內褲,再找出新的換洗用品,是他要她留下來的,好啊,她留,別後悔就成。
胤禟應該介意溫柔上下不分、喧賓奪主的,但他不,他應該憤怒她罵自己賤的,但他不,只要她肯留下……
思緒停在最後兩個字,為什麼非要她留下?什麼時候他變得這般膽小?穿越時要求賀彝羲相陪,穿越後,他又拖著一個弱女子在身邊。
難道穿越把他的膽子變小了?
不!驕傲地抬頭,他急急否認自己的膽怯,他不是顧錨煮,不會去依賴一個女人,就算她再精明能幹。
他只是對這個世界太陌生,但他相信情況會漸漸好轉,只要多適應幾天,他就會明白獨自在這個世界生存沒有那麼困難,再多給他幾天,他就能不害怕且過得自在。
嗯,再多給他幾天,凡事起頭難,今天只是第一日。
他坐回原位,拿起遙控器畝視半天,壓下標著電源的按鈕,螢幕上有畫面出來了。
瞧,他可以的,他不必依賴任何人,留下溫柔不過是為了……所有的主子身邊都需要一個傭人。
得意的眉微翹,邪魅的鳳眼微揚,他的自負重新在臉上張揚。
拿起碗筷,繼續被打斷的晚餐,他不得不同意,溫柔的手藝非凡,吃過晚餐,他沒把餐具端到洗碗槽,因為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關掉電視,轉頭,他發現溫柔留在沙發上的包包。
在他的世界裡,隱私權尚未被重視,而屬下連性命都是主子的,所以一個包包……他挑挑眉毛,不認為自己翻出來查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胤禟把包包裡所有的東西全倒在桌上,先研究皮夾半天,還是搞不懂裡面一張張厚厚的小卡做什麼用,不過對於零錢包的拉煉設計,他很感興趣,如果能把這種發明帶回清朝,肯定可以大發利市。
當他用原子筆在萬用手冊裡寫出字時,雙眼簡直大放光彩,這太厲害、太偉大了,人類的進步太讓人驚訝!
手機、鑰匙、發票、充飢用的零食、化妝包……一個不大的袋子居然可以擺這麼多東西?了不起。
他打開一卷衣服,那是溫柔的睡衣,不是性感型的,但也是無袖上衣加短褲,雖然他早被顧鎧焄精神訓練過好幾回,不過光是想像這種輕薄短小、隱約可窺見女子身材的睡衣,他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對個古人而言,可愛睡衣已經足夠刺激中樞神經,所以當他翻到集中托高的胸罩和小內褲……平地一聲雷轟上他的心,心臟瞬間卜通卜通亂跳,呼吸一陣喘過一陣。
他不認為主子看屬下的東西有什麼不對,但是……嚥下口水,他像小偷似的飛快將衣服捲回一團,連同其他被翻出來的物品,用最快的速度塞回包包裡,欲蓋彌彰地將包包放回原來的地方。
腦子裡想著非禮勿視,他把目光定在牆壁上的全家福照片,可是才不過短短十秒,他的視線不自覺地滑到溫柔的包包上,溫柔穿著胸罩與小褲褲的模樣跳進他的腦海……
不!他一驚,飛快把視線再度定回照片上,他背禮記、復誦,中庸,把記得的詩詞通通翻出來默念一遍,但是不知不覺間,當他再度發現時,他的眼光又落在那個包包上……真可惡、太可悲,聖賢之言居然敵不過幾塊小布料?
食色性也?是誰說的,給九爺站出來!
溫柔在床上不停翻來翻去,嘗盡失眠的滋昧。
是她認床還是性格太貧賤?二手的三千塊床墊,她一躺上去就睡到不知天堂地獄,卻在顧愷這張幾十萬且符合人體工學的高級床墊上鬧失眠。
唉,她肯定是被顧愷氣爆了,才會睡不著。
真奇怪,老闆明明知道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很不溫柔的溫柔秘書,今天是怎樣,熊心豹子膽大降價,讓他不管會不會翻天也要拚死嘗幾下?
就不怕她撒手不管,日後也在企業裡的地位一落千丈?
難道是走了一趟古代被古人洗腦,覺得花錢的主子地位很崇高,決定回來後徹底檢討他和秘書間的「主僕」關係?
好狗膽!他要真敢這麼想,她一定把勞基法叫出來,狠給他炸一炸。
裸足下床,溫柔捨棄室內拖鞋,以免製造太大聲音,悄悄走到門邊,打開一條縫,往客廳裡探勘。
電燈沒關,老闆躺在沙發上熟睡,雖然沙發加長又加寬,但他那樣一尊龐然大物躺上去,還是得縮成一團。
她翻個白眼,明天就別落枕、哀哀叫,用主子身份逼她陪他去醫院。
她不打算和自己過不去,因為她痛恨醫院,自從母親車禍去世後,她與醫院結下仇恨。
為避免走一趟醫院,轉回房間,拿出枕頭棉被,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客廳,耳裡聽著他微微的靳聲,原本板起的臉孔卸下兩分怨念。
她將冷氣調高兩度,抬起他的頭,在他頸間塞進枕頭,再幫他蓋上薄被,死死盯著他的臉,忍不住低聲嘮叨。
「睡覺不關燈,能睡得安穩嗎?笨蛋!成天搞那些古董能賺錢嗎?要是你肯分一點心思在事業上,那兩個姊夫怎敢看輕你?你對誰都好,就對我差,也不想想是誰在背後幫你,居然用錢威脅我?行,你最好對我再壞一點,從明天開始我就給你安排相親,一天跑五攤,就不
相信三個月內不能把你推銷出去!」
她厭了、煩了、膩了,她應徵的是秘書不是保母,顧鎧焄對工作不厭興趣就罷了,反正天底下的富二代又不是每個都青出於藍,可他也不能過度醉心於死人骨頭上,研究歷史不是罪,但把自己搞成生活白癡就太過分了。
想她一個二十五歲、有著大好青春的女人,竟成天不是在公司、老闆家,要不就是自己的爛公寓裡,她也想談一段戀愛,也想找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啊,可是哪來的機會?上面那三個空間裡除了顧愷,她沒有別人可以面對。
很無奈,但除了多瞪他兩眼外,她又不能把他抓起來過肩摔,搖搖頭,被吃得死死的溫柔關掉客廳電燈,收好桌上餐具,走進廚房。
到廚房給自己倒杯水,她一屁股坐在流理台上歎氣。
大家都以為自己和顧鎧焄是一對,可她怎麼看,都無法認同。
為什麼?他明明皮相好、家世優、性格也不壞,怎她就是看不上眼?
試問:公司裡的女職員,哪個不對他流口水?有多少女員工一進公司就把目標鎖定他?曾經有位新進員工發下豪語,三個月內要讓顧鎧焄在她床上躺平,這樣優秀的男人,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對他缺乏那麼幾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