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准你上床 第二章
    她伸手,抹去眼裡的液 體,撐著踉蹌的小身子,一步步地走向那個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孩子王。

    她推開他,珍惜地拾起自己的大兔子,小唇忍不住地綻起一抹淺淺的笑花,全因玩偶雖然有些髒了,可是沒有破,一點損傷也沒有。

    她的頭濕濕的,所以她不敢把臉埋進大兔子的懷裡,她抬起頭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可是她的腳,不知道為什麼,出奇地沒力。

    不行,她要去把臉洗乾淨,她告訴自己,這樣才可以緊緊地抱著她的大兔子。

    一步,又一步,臉上的血,因為她一步步的走動,而滴落在地上。

    她的逞強、她的強撐,一切都落入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廳裡的兩個少年眼裡。

    其中一個少年,在她快要撐不住倒下前,上前扶住了她。

    異樣的感覺教她困難地抬頭,迎上一雙沒有什麼情感的冷靜墨眸。

    「阿霆?」另一個溫文的少年,好奇地挑眉。

    「不用挑了,就她。」話好像冰塊似的,一字字的吐出。

    「你肯定?這丫頭筋骨奇差,絕對會吃上許多的苦頭。」溫文少年提醒著,他們來的目的不是來撿寵物,他們來是為了尋找新一代的影衛。

    「我知道。」

    「那你還挑她?」

    「但我知道,她可以。」不但可以,而且還會很出色,從她可以如此倔強地保護她的兔子玩偶,便知道只要她認定了,就算不要命,她也會好好地保護。

    這樣的人,很適合當影衛。

    溫文少年訕笑,「好,我相信你的眼光,現在先帶她去止血吧,再流下去,你其中一個下屬就會流血流死了。」

    少年低下頭,看著懷中被血染污了的小臉,「妳,願不願意跟我走?」他給她選擇。

    兩手抱著玩偶,小鈴蘭看著冰冷表情的少年,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在她快要倒下時抱住她,所以他應該不是壞人,在她天真單純的概念裡,韓洛霆的確不是壞人,從來都不是。

    遇上他,是她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她,成為了新一代的影衛。

    從孤兒院裡被領走,在醫院裡休養了足足兩個星期,然後被帶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中間的這段時間,小小的杜鈴蘭只敢跟在沉默寡言的韓洛霆身旁,任憑旁人再怎麼逗她、哄她,她也是不發一語,又或者是先看看韓洛霆的意思,再作決定。

    韓洛霆被一隻小尾巴跟著,卻半點不悅的感覺也沒有,理論上,他的確是該感到不便與不悅,但他欣賞這丫頭的倔強、欣賞她的執著,更欣賞她對要保護的對象的那份堅持。

    只有這樣,他才可以放心,將她放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邊。

    牽著杜鈴蘭的小手,他往主宅的方向走去,甫走進大廳,一個粉粉嫩嫩的娃娃便像炮彈一樣地往他們衝來,衝進他的懷裡,一張粉色的小嘴還高興地喊著:「霆霆、霆霆!」

    他放開杜鈴蘭的手,伸手把小人兒抱了起來。

    這娃娃,是把他從地獄深處救出來的天使,他發過誓,必定會以他的生命、他的全部來保護她。

    被放開手的杜鈴蘭下意識地伸手,想握回他的手,被他大大的手掌牽著,她會有一份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再也不會有什麼人可以傷到她,搶走她的玩偶,又或者是扯她的辮子等等。

    可是,她的手撈了很久,都沒有握到他的手,所以她抬起一直垂得低低的小腦袋,看向那個抱著一個像小天使一樣美麗可愛的女孩的少年。

    「哥哥……」她輕喚,希望他會從小天使身上分點注意力給她。

    韓洛霆回過臉,看到她小臉上的希冀,他心一動,放下手上的小天使,重新將她牽到自己身前,讓兩個粉嫩的小娃娃面對面地站著。

    小龍湖看著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明顯比自己瘦弱的女孩兒,下一刻,她眼兒發亮,衝上前抱著杜鈴蘭,「妳就是要來跟小湖一起玩的小朋友對不對?妳好,小湖會保護妳的!」

    她的童言童語,逗笑了四周的人,而杜鈴蘭,則是傻愣愣地被她抱著。

    她的懷抱好溫暖,跟韓洛霆的不一樣,但還是讓她感到好溫暖、好 舒 服,而且小天使還說會保護她。

    不過,她已經知道自己的「使命」,從第一天被帶走時,韓洛霆已經跟她說過了,她被帶到這座大宅的原因,她要做的,是保護眼前的小天使,用她的生命去保護他的天使。

    事實上,她不懂什麼叫做保護不保護,她只知道,龍湖就好像她的兔子玩偶一樣,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龍湖,她會好好地守著龍湖的。

    在這一瞬間,她便已經決定了。

    「洛霆,這娃兒太瘦弱了。」而且筋骨奇差,不是當影衛的材料,龍家的當家,開了口,眼中有著不贊同。

    這些日子,杜鈴蘭已經聽到很多人這樣說過她了,而事實上,她也開始接受那些所謂的「訓練」,比起其他一同受訓的孩子,她明顯是比較沒用的那一個,體能不行、不夠敏銳。

    可是,她要保護小天使,也不要韓洛霆對她失望,所以她抬起小臉,鼓起勇氣對著那個看起來很嚴肅的男人說:「鈴蘭會很努力保護小湖,像保護小兔一樣。」稚嫩的童嗓,軟軟的、甜甜的,卻有著無人能及的堅定。

    韓洛霆有些訝然地看著她,他見過她保護玩偶的那份執著,但教他訝然的是,她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便決定了要保護龍湖?

    其實說真的,他對自己這個決定也是抱著懷疑,讓一個如此瘦弱的女孩當影衛,真的合適嗎?尤其經過幾天的訓練,他從導師那裡得到的數據可以看出,她根本就連最基本的體能要求也做不到,日後的訓練只會更辛苦、更吃力,這樣更教他不禁想,自己的決定會不會害了她?

    可她眼中的那份堅決,教他無法撤回這個決定。

    事實上,她的話,也教龍家的人深深地震撼了。

    一個七歲的娃娃,應該像龍湖一樣的天真無邪,然而杜鈴蘭眼中,除了純真,還有著一抹與她年紀絕對不相符的成熟。

    他們相信她。

    只有龍湖呀呀地抗議著,「小湖會保護妳的,妳不用保護小湖!小湖有爸爸、媽媽,有哥哥,還有霆霆跟其他叔叔、伯伯保護,妳不要保護小湖,妳讓小湖保護妳!」長期被大家保護愛惜的她,很想像其他人一樣,好好的保護杜鈴蘭。

    杜鈴蘭很高興,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心中的那份激動感覺,那是自雙親不在後,再也無法感受到的感覺,但她還是堅決地搖頭,「鈴蘭會保護妳的。」

    因為她知道這樣,韓洛霆會高興。

    天使,是他最重要的人。

    為了他,她就算不惜一切代價,都會好好地守著天使。

    為這個念頭,即使日後再苦、再艱辛的訓練,她都咬牙撐過了。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這份感覺代表什麼,直到那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她終於覺醒,原來,從韓洛霆自孤兒院抱起她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影子便已經深深地在她的心頭,紮了根。

    然而也是在同一天,她也瞭解了另一件事,她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下屬。

    他最重要的,由始至終只有龍湖,那個美好純真得教人無法不愛、無法痛恨的天使。

    自那天起,她便收起自己的情感,只敢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暗暗地戀慕他。

    她不求他會知道,也不求他會響應,直到被他深深擁抱時,他喊的卻不是她的名字。

    那一刻她便知道,她該清醒了。

    杜鈴蘭側躺在床上,她的身子還有著縱慾過度的酸疼,但那已經好多了。

    驀地敲門聲響起,她一怔,不知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還會有誰來找她。

    披上睡袍,她攏了攏及肩的長髮,赤著腳走向門,將門打開。

    門外佇立的人,是她絕對意想不到的,所以她有片刻的失神了,但也只是片刻而已,很快地她便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恭敬地垂下頭,「統領。」

    韓洛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間來找她,但剛剛發生的事,教他無從反應,他知道龍湖一向都會聽杜鈴蘭的話,所以來找她去說服龍湖,這是唯一的方法。

    但他萬萬也沒想到,會瞧見只著單薄睡衣的杜鈴蘭,少了平日純黑的深色衣物,只著一件粉色睡衣的她,看起來十分的羸弱,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見到了十五年前,那個瘦弱無比的小小鈴蘭。

    那時候的她,總會握著他的手,他去哪裡,她便跟到哪裡,只不過她很懂分寸,當他真的忙起來時,她絕對不會在一旁煩著他,她會乖乖的去做她自己的事,或者去練習新學的武術,或者是照顧她的盆栽。

    原來,那時候的情景,他還記得那麼的清楚,反而是屬於龍湖小時候的記憶,卻沒有來得如此的深。

    或許,是因為這個丫頭,乖巧得教人心疼吧?他這樣地告訴自己。

    「統領?」他久久不語,教她有些困惑,但她還是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出聲喚他。

    他從記憶裡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讓人無法窺探他的想法,更不會有人發現他在發呆。

    「五小姐要去日本。」他淡淡地道出剛剛與龍湖爭執的事。

    「那我馬上準備。」龍湖要去日本,身為她的影衛的杜鈴蘭也必須隨行,所以杜鈴蘭馬上響應,並準備在他離去後開始收拾行李,只是她困惑的是,這麼小的事情,需要由他親自來跟她說嗎?

    「這一次,五小姐打算一個人去。」他強調著「一個人」三個字,這也是他與龍湖爭執的主因,「她不要任何人跟著她,包括妳、包括我。」

    杜鈴蘭垂下眼,假裝沒有聽到他語氣中的無力,這些全都輪不到她去關心,而他也不需要她的關心。

    他與她,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她只需要等著他下達命令,然後達成,就是這樣簡單的事而已。

    她不需要開口將事情再複雜化,她告訴自己,也警告自己。

    只可惜,她沒有辦法對他難得流露而出的無力坐視不理,明知道這樣她會難受,但她還是開了口說:「我會勸五小姐的。」

    他最終的目的,其實只是想要她去說服龍湖,答應至少讓一個影衛跟著去日本而已。

    也只有龍湖,才值得他花這麼多的心思以及時間,在這樣的時間登她的門,用著無力的口吻去拜託她。

    在心中無力地嘲笑自己,怪不得自己會受傷、怪不得自己會難過,因為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的不忍。

    她該狠心點,如果,她可以的話。

    杜鈴蘭已經答應了他,會去勸龍湖,韓洛霆理應離開,不應再留在她的房間門前,只是眼角的余角卻瞄到了,不該出現在她皓頸上的痕跡,他對那樣的痕跡一點也不陌生,因為過去荒唐的歲月,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什麼。

    胸臆中翻騰著激烈的怒火,他失控地伸手,撥開她垂落臉側的長髮,讓那一片片的吻痕,忠實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一個又一個吻痕,盤踞在她雪白的皓頸上,一直蔓延到衣領的上方,不必看,他都可以猜想得到,那些被衣服遮住的肌膚,鐵定會跟她的頸項一樣,遍佈吻痕。

    顯然,留下這些吻痕的男人,對她的身子有多麼的不饜足、有多麼的留戀,那一個個的印記,好像在宣告所有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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