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大眼睛,看看蔣御文,摸摸自己的心問—
她真的不想要他了嗎?
如果真的不要了,為什麼不消失,還要一直待在他可以找到的地方?
要躲他,真有這麼難嗎?
她再問自己,還愛看他嗎?
答案是肯定的,她仍愛看這個男人。梅紗仔細想,在腦中列出別繼續這段關係的原因,只有一個—他脾氣壞,愛遷怒。
可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她卻可以列出好幾個。
第一個很爛,那就是她肚裡的小孩不能沒有爸爸,第二個……
就是她會想念他。
然而,他還沒有吃到苦頭,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原諒他!
看看蔣御文,梅紗想起這陣子以來的點點滴滴,看他現在一副王子模樣,正經八百、男子氣概十足的嘴臉,再想到小齊偷拍成功,他為她落淚的照片……
心呀,很不爭氣的軟了。
超不甘心!不想他那麼好過!
「我暫時不想結婚。」她突然跳到這個話題。
蔣御文愣怔,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只一次提了要結婚,可梅紗總是不回答,只是深深的望看他不發一語,那種眼神、態度就像是在質疑他,能不能做到他說的承諾。
現在她回答了,蔣御文一方面開心她總算願意正視他的問題,也沮喪答案是否定的。
現在她回答了,蔣御文一方面開心她總算願意正視他的問題,也沮喪答案是否定的。
「但是,我一個人沒有辦法照顧自己。」
蔣御文又一次懷疑自己聽錯。她竟然放軟身段,承認自己能力不足?
「我需要你的幫助。」
聞言,他臉都亮了。
「我非常願意照顧你和我們的小孩!」立刻握著她的手,表示自己的真心誠意。「你願意搬來我家,跟我一起生活?」再趁勝追擊。
沒有甩開他的手,梅紗露出看笨蛋的神情,其實內心在暗笑。
這個男人,也滿笨的嘛。
「嗯。」點頭,她答應了。
不結婚,但同居,她接受蔣御文的幫助,也代表他們不分手,仍然在一起。
「你不會後悔的。」她的軟化,激起蔣御文的雄心壯志。
破冰了,代表紗紗對他仍有情,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只要自己繼續努力下去,紗紗會答應他求婚的!
他信心滿滿,對未來充滿期盼,可蔣御文不知道,事情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簡單。
梅紗帶著輕便的行李搬進蔣家,住進蔣御文的房間。
在這裡,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動手,有個叫蔣御文的苦力,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好奇怪……」
在她搬進蔣家的第一晚,蔣立亭跑到她和蔣御文的房間,一臉怪相。
「這麼多年來,你第一次來我家過夜是睡在我哥房間,我好不習慣……紗紗,你要不要來跟我睡?」她提議的神情非常認真。
「小亭,你該睡了。」蔣御文臭看一張臉把妹妹拎出去,第一次覺得妹妹的存在太礙眼。
「哥,你千麼啦?紗紗本來就都睡我房間!」蔣立亭生氣地對自家老哥吼,難得膽大的跟哥哥大眼瞪小眼。
「很晚了,你該去找殷岳。」奇跡,對殷岳深惡痛絕的蔣御文,竟然叫自家老妹去找死對頭,
「我從來都不知道哥哥是見色忘妹的人!以前交過幾個都不會這樣的,為什麼紗紗這麼特別?」蔣立亭忍不住問。
梅紗聽了,覺得這不像好友會問的問題,仔細一看,好友眼中閃看惡意,很明顯在挖坑給蔣御文跳。
她差點笑出來,還好及時忍住了。
「原來交過很多個。」她故意道。
「小亭,別亂講話。」蔣御文板起臉,拍了下妹妹的頭,訓道。「什麼交過幾個?都只是朋友。」
好個朋友,非常籠統的說法,表示他心裡有鬼。
當晚,蔣御文試探地伸手,想將她擁在懷裡入睡。
「會不會冷?」打看怕她冷的大旗行動,梅紗沒有拒絕。
蔣御文樂不可支,但謹守本分,沒有再進一步。
「能這樣抱著你入睡,再好不過了。」說完,他就睡著了。
深深的沉睡。
靠看蔣御文的胸膛,看看他熟睡的容顏,那眼袋上是深深的黑眼圈二細數這些日子以來,他的確是沒吃好、沒睡好。
都為了她。
梅紗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下眼睫。說真的,有一點點心疼他。
「可我還沒氣完。」她對著熟睡的男人說出她絕對不會當著他面說出來的話。
「我得確定再確定,你會是我要的。」
看他睡得熟,她也不想再多作怪,要是吵醒他怎麼辦?蔣御文八成會開心死!
「睡覺!」她翻個身,找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睡看了。
梅紗以為換新環境自己會不適應,基本上,她住院期間從沒睡飽過,但是她卻在蔣御文的房間、在他的懷裡,睡得香甜,一覺到天亮。
初冬的暖陽透窗而入,梅紗舒服得只想賴床,但太過明亮的光線讓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間,映入眼簾的是蔣御文的笑容,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早安。」他語調輕快無比,聽口吻就可以感覺到他現在整個人根本就漫步在雲端!
梅紗立刻清醒過來,坐直身,可動作太突然也太快,令她一陣頭暈想吐。
「惡……」她搗唇千嘔。
蔣御文笑容消失,神情緊張地掀被下床,二話不說抱起她,衝到浴室。
梅紗抱看馬桶,孕吐折磨著她,尤其是早上起床時,會讓她吐到沒有力氣站直身體。
蔣御文跪在她身旁,心疼萬分,緩緩地拍她的背,舒緩她的不適,為她倒水,讓她去掉口中的酸味。
「來,漱個口,清理一下,我們去吃早餐。」蔣御文為她擠上牙膏,扶起她坐在馬桶上,讓她舒服的洗漱。
梅紗伸手接過牙刷,清新的薄荷味讓她感覺好多了,反胃的感覺也漸漸平緩。
晨吐後刷個牙,會讓她好過很多,這個習慣己經有一陣子了,她不覺得有什麼。
直到她漱完口,讓蔣御文接手她的盟洗用具,接看要洗臉時,她突然想到—
「怎麼了?」她停頓的動作引起蔣御文的注意,他正在調整水溫,同時拿過一條擰千的新毛巾,和她常用的洗面乳。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知道舒緩她晨吐的方法,就是刷牙一這個怪癖,她沒讓任何人知道。
他是怎麼發現的?
她用什麼溫度的水洗臉,使用哪個牌子的洗面乳,這種習慣只要透過觀察都可以發現,那麼她想隱藏的孕吐呢?
「什麼東西知道那麼多?」蔣御文動作輕柔,用溫熱的毛巾擦拭梅紗的手,讓她的雙手不因突然起床的溫差而冰冷僵硬。
這讓梅紗忍不住想,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讓她心都軟了……不對,心軟什麼!
「沒事。」梅紗一個激靈。差點就陷進蔣御文的柔情攻勢裡,以她對蔣御文的瞭解,她要是流露出一點點的感動,讓他嘗到甜頭,他就會得寸進尺!
所以她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敷衍完蔣御文,梅紗開始洗臉,同時,蔣御文也在一旁洗臉刷牙,兩人的時間配合得恰恰好,幾乎是同時間結束。
「先下樓,我弄早餐給你吃。」蔣御文牽著她的手將人帶往一樓客廳。
「穿看睡衣?」梅紗挑了挑眉,看看自己身上的舊T恤、棉質長褲,再看蔣御文的挖背背心配運動褲。
衣衫不整地去吃早餐,這是蔣御文會做的事?在她記憶中,不曾有過。
「沒什麼大不了的。」蔣御文說得理直氣壯,帶她來到餐廳。「輕鬆就好。」
「最好是!」她沒好氣地翻白眼。「你明明最重形象。」以往他連在家裡吃飯都要穿襯衫、長褲,梅紗忍不住想,該不是因為要當爸爸了,才開始不注意形象?
她打量著他。
「怎麼了?我哪裡不對?」蔣御文不解的問。
梅紗忍住,沒有對他說。你全身上下都不對!
算了,懶得跟他廢話,早餐、早餐,她餓了!
來到廚房,不在意料中的人卻在這時間出現,嚇了梅紗好大一跳。
「紗紗,好久不見,你身體好嗎?快點坐下來,我搾一杯柳橙汁給你。」一個熱情的婦人站在寬敞明亮的廚房裡,笑咪咪地對她招手。
梅紗呆掉。
「蔣媽媽,早安。」呆歸呆,還是記得要跟長輩問好。
這算是驚喜嗎?在搬來蔣家的第二天,就與蔣御文的父母碰面!
不是經由亭亭,而是蔣御文……她跟亭亭是朋友,跟蔣御文呢?
「早安,昨晚睡得好嗎?你穿得好少,會不會冷?」
蔣家父母感情極好,總是形影不離,就連起床做早餐都是兩人分工合作。
看見梅紗,他們紛紛驚喜地對她噓寒問暖,就像對自己的小孩一般。
「聽說情況不太好,原本還在擔心,但今天看你氣色還不錯,我就放心了,要好好照顧自己。」蔣父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看不出商人氣息,反而有種紳士般的氣質,從他身上可以想見二十年後的蔣御文會是什麼樣子。
「蔣爸爸,我知道。」梅紗在長輩面前一向乖巧,禮數做足。
「你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身體要顧好,這一胎生完,我幫你好好做月子,把身體調養回來!真是的,這年頭的女孩子—我不是要責備你,把你當自家人才這樣握,你跟亭亭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蔣母很親切,口吻卻有點急。「我把你當自己女兒一樣,隨時
都歡迎你來玩。」
梅紗猜想她下一秒可能就會催促她跟蔣御文定下來。
「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麼回事,突然就在一起,突然就懷孕,然後突然又吵架不要在一起,搞得糊里糊塗。就算你們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看想,快點結婚,給小孩一個家,我年紀還輕,能幫忙帶幾年孫子……」
梅紗心想,果然。
在長輩面前,她不會多說什麼,可她不禁會想—
蔣爸蔣媽回來,蔣御文為什麼沒有告訴她,提醒她一下?就讓她直接面對他父母,讓她難堪?
這該不是他的計謀之一吧?覺得她會在長輩的壓力下妥協?
「媽,吃飯不要說這個。」感覺到女友的不悅,蔣御文立刻阻止母親的叨念。
「別再念了,我好不容才勸動紗紗搬來跟我住,你要是把她念跑了,我怎麼把她求回來?」
「你也太沒用了吧!紗紗這麼好說話的女孩,你也勸不回來,你到底做了什麼事讓紗紗生氣?」蔣母反應很激動。「你明明高中時就很喜歡她啊,卻那麼輕易就分手!」
「什麼?」又一道不在預料中的聲音出現。
循聲望去,是剛下樓的蔣立亭,她一臉震驚,像被雷打到一樣。
「紗紗……你高中時跟我哥交往過?為什麼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她一副受傷的模樣。
「那是以前的事,你忘記了,我也就沒有再提起……」面對好友的問題,梅紗有些手足無措。
「難怪你都躲著我哥……也對,我瞭解我哥的死個性,總之,我哥讓你吃這麼多苦頭,你為難他是應該的。」蔣立亭很快甩掉被隱瞞的不愉快,支持好友。
「亭亭,你怎麼這樣說話?紗紗肚子裡的小孩是我們蔣家的,要趕快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