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一開口,驚得胤禟瞪大眼。「為什麼?」
「你在三百多年前,根本湊不齊這些零食的原料,要怎麼進入生產線?」
胤禟看向溫柔,溫柔朝他點頭,他再望向田蜜,她朝他搖頭。
「願聞其詳。」四個字,他講得沮喪又咬牙切齒。
「在三百多年前,你可以找得到檸檬酸、天然香料、防腐劑或抗氧化的維生素E?不行吧?這種基本配備都沒有了,就別說那些起雲劑、塑化劑、黃色食用色素四號、紅色食用色素七號……等等。」
「那些是什麼東西?」胤禟追問。
「是造成你手中零食如此美味又能長久保存不腐壞、方便食用的主要原因。」田蜜拉起嘴角一笑。
「田蜜說得對,你還是發展其他的產業吧,這種東西吃多了,會造成腎臟負擔、高血壓、糖尿病,還會致癌,你們那裡沒我們這裡的種種醫術,還是別促使人類提早來滅亡比較好。」
「這些東西有這麼毒?不怕,我讓彝羲去學習醫術。」
「就三個月?」田蜜揚起音調。「我們的醫學院要讀七年呢,再加上實習、考證照,一個醫師至少要花十年時間才能養成,就算這樣,也沒辦法完全解除這些毒物對人體造成的傷害,不然怎會三步一間診所、五步一間醫院?你如果真想用零食賺大錢,不如就留在這裡,別回去了。」
田蜜滔滔不絕說著,講到「別回去了」時,臉上甚至不自覺地透出一絲喜色。
「不行,我得回去幫八哥。」
八哥?田蜜和溫柔相視一眼,溫柔問:「那個下場很悲慘的笑面佛?」
「你說什麼?」胤禟不解。
田蜜接話。「還有什麼,就你口中的八哥,他哪有多好啊,了不起比你們家四阿哥會演戲一點、裝模作樣多兩分、籠絡人心一流,你當真以為你的康熙老爹不知道他那些花花腸子?人家可是早就看透透了啦,清朝要是真的讓他來當家,老早就瘋了,還能再頂上幾百年?」
「你憑什麼批評我八哥。」胤禟怒目相向。
「那不是我的批評,是歷史給他的評價,歷史上說他擅長委蛇人情、博取官望、贏得名聲,可這些東西除了好聽,實際上對於朝廷國家半點幫助都沒有,倘若他當真坐上那個位置,他有那個恩威可以壓制百官、有胤禟圖治的手腕和魄力來革除朝廷弊病嗎?他啊……不行的啦。」
直到這時,胤禟才想起現在是三百年後,他所在的朝代已成歷史。是啊,這才是最重要的,他怎被這些新鮮事迷了心,卻忘記清朝的未來走向。
他衝上前一把抓住田蜜,十指緊扣住她的手臂,厲聲問:「後來呢?後來父皇傳位給誰?」
見他如此激動,彝羲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腕!施了力氣,強迫!胤禟放人。
被抓得那麼痛,田蜜本來很不爽的,但看見彝羲維護自己,心又甜了起來,好吧,看在優質好男的面子上,就為他解答疑惑。
「康熙把皇位傳給四阿哥,也就是後來的雍正皇帝。」
「怎麼是他?那個人性格強悍,為人銳利卻暴躁,刻薄寡恩、偏激執拗,父皇怎麼會看上他?」
「你只看見他的缺點,但歷史上對他的評價不只那些,他確實城府極深、猜忌多疑,但也心思韻密、銳意改革,能整傷弊政、嚴懲貪腐,這是大清歷代皇帝做不到的。
「何況康熙晚年,對政事不積極,御百官太鬆懈,導致政令廢拙,國庫虛空、貪賄成風,那時的清朝,已經是一個金王其外、敗絮其中的爛攤子,那麼多的積弊,需要一個強悍的君主來整傷,而不是一個只會籠絡人心的爛皇帝,康熙還算有點腦子,才選擇四阿哥來繼位。」
「他那個人不會善待兄弟的。」
「沒錯,所以你要是有點智商,就會知道,一旦搭時光機回去後,你的下場將會很淒涼,怕嗎?怕的話就別走,反正我們這裡海納百川,接受各地新移民。」田蜜鼓吹他來當外籍新郎。
「不行,我必須回去扭轉歷史。」
「你腦子有洞嗎?我說的話你都沒聽懂嗎?清朝已經從根部腐爛掉,若不是雍正臨危受命,彈精竭慮為國為民,你的大清朝早就說拜拜了。更何況,雍正雖然順利當上皇帝,但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顧世人評論,非要做對的事情。是他用雷霆手段革除弊病,讓整個清朝煥然一新,創造了接下的乾隆盛世,對他,你該心存感激、而不是萬般批評。
「如果你想回去阻止他,那不叫做「改變歷史」,而是叫做「摧毀大清」,你將成為大中華的千古罪人。」田蜜刻意把話講得鏗鏘有力,試圖扭轉他的想法。
「所以……」胤禟才說兩個字,話就讓溫柔給接走。
「所以你們的心態令人費解,當皇帝有什麼好的?當昏君嘛,千百年過去,還要不時被人放在嘴裡罵不停,就如同商封、夏萊,當明君嘛,為千萬百姓的安居樂業,為國家山河的穩定繁榮,得從早到晚做到死。
「每天睡不飽就起來早朝,批覽奏章到三更半夜,沒有周休二日,只有一年三大節日才能偷一下懶。
「百姓做好事,有官府獎勵,商人勤勞,可以賺得腦滿腸肥、富得流油;官員做出政績,有皇帝給予陞官嘉獎;可皇帝勤奮、做得好,有誰給他獎
勵?還不是得成天關在皇宮裡面當宅男。」溫柔一口氣把話說完。
田蜜不逞多讓,接嘴就說:「這還沒完,為了皇嗣,把女人一個一個往宮裡娶,表面上看起來是塵擁繁花,風光得很,事實上就是自己無聊,才把一群女人圈進來、陪自己一起無聊,可那是女人不是牲畜,人人各有自己的心思。
「溫柔,去網路上把甄嬛傳給抓下來,讓了不起的九皇子看看,看皇帝知道心愛的妃子生了別人家的兒子,是怎麼被活活氣死的。
「可不,養那麼多女人費銀子費精力又費工夫,處理政事已經夠累的,還要應付後宮裡面的一堆女子。」溫柔笑道。
「是啊,女人多到可以組交響樂團,真不曉得皇帝要怎麼應付,便是鐵桿磨成繡花針,也不夠那麼多女人使,善農事的還可以在後宮種兩根黃瓜來應付應付,不善農事的呢?能拿簪子代替嗎?那可不痛死了。」
田蜜開黃腔,惹得彝羲滿面通紅,見他清純良善的模樣,她得意笑開。難不成這位公子尚未開過葷?
「一個清白女子怎地這般說話?」撤搪燮眉望向田蜜。
溫柔一笑接話,「你想聽文言文嗎?也行,就雨露均沾嘛,誰不會講。只是雨水那麼少,旱田那麼多,怎麼夠分?有本事的想方設法,一方面找大夫把自家這塊田弄肥,免得播種日、荒田時,再磨鐵桿也磨不出半點用處,一方面勤練歌舞琴藝、外加床上功夫,不論有無都硬撐出點雨水來,若是沒本事的……」溫柔瞄田蜜一眼。
她們是心靈相通的好朋友,一個眼神,田蜜就順口把話接下去。「只好祈求東海龍王喔,盼能降下雨露滋潤大地。」
「哈」溫柔伸右手,兩個女人一個清脆擊掌,對於批判古代的三妻四妾,她們有滿肚子的話。
「知道古代的女人為什麼迷信了吧?」田蜜聳聳肩。
「我們要不要帶兩箱威而剛,搭時光機到古代,幫那些怨女一個忙?」溫柔靈機一動。
兩個男人聽不懂什麼叫做威而剛,只不過前言加後語,多少能聽出一點端倪,這下可好,不只單純的彝羲臉紅,連妻妾滿門的胤禟也忍不住面紅耳赤。這時代的女人,都這麼大方的把房事端上檯面講嗎?
「可以是可以,但天底下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古代男人的壽命已經偏短,再用威而剛去摧殘,嘖嘖嘖……」田蜜笑得很邪氣。
溫柔比較有良心,發現兩個男人臉紅血管快爆,不好意思再過度刺激,就把話題繞回原地。
「瞧,內操外勞,雍正只當十三年皇帝就死掉,真不曉得,康熙那堆皇子在鬥什麼?」
「十三年,你說他只當了十三年的皇帝?」胤禟目露喜色,一把扯住溫柔。
溫柔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千萬別想太多,你以為他死了,你們這堆人就可以繼位?放心,你們一個個都死在他前面。」
死在他前面?瞬地,胤禟傻眼。
溫柔想到什麼似的,從包包裡拿出小鏡子,放在小鬥鬥的玻璃杯前,斗魚發現另一隻斗魚,立刻揚起高昂鬥志,拚命鬥,可撞來撞去,撞的還是玻璃杯。
田蜜涼涼諷笑。「溫柔,你覺不覺得小鬥鬥很像你們家九爺?」
「像啊,怎麼不像?鬥來鬥去,不曉得自己斗的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去口還以為自己很厲害,以為可以名留青史。」
「傻氣。」
她們一人一語,諷刺得起勁,而彝羲滿臉同情地看向九爺,在古代,九爺肯定不會遭受到這樣的對待。
找到胤禟後,彝羲安下心,開始認真過日子,運用他過目不忘的能力,在圖書館裡大量閱讀。
雖然田蜜沒有人脈可以讓他進醫院實習,但她有美國影集,不管是「實習醫師」、「豪斯醫師」或「急診室的春天」,想看什麼,應有盡有。
距離彝羲穿越,已經一個多月,溫柔始終沒回家,而田蜜的房子也已經裝滿完,但她還是沒搬家,倒是全國電子來過溫柔家,總統級的安裝,讓他們的客廳涼凍起凍趟。
彝羲的生活過得緊湊而紮實,卻沒落下一身功夫。
儘管沒有雞嗚聲催人醒,他還是自動自發在清晨五點起床,跑到附近公園練拳練劍。
他那樣颯颯英姿、丰神俊朗的俏模樣,自然會吸引許多人的注目。
不到幾星期,公園裡除跳元極舞的阿公阿蟾外,又多了不少漂亮美眉在運動,她們濃妝艷抹貼假睫毛,一邊慢跑、一邊看著帥哥流口水不對,是流汗啦。
幾天後,彝羲回家問田蜜,可不可以借他手機。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需要手機,卻直接回答,「不必借,我給你辦一支。」
「不用,我只是想你早上在睡覺,用不著手機,我運動的時候帶出去,回來馬上還給你。」
「運動幹麼帶手機?」
「最近有許多小姐向我借手機。」
這會兒,田蜜聽明白了。人家才不是要向他借手機,是要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輸進去。
她失笑,這群女人真可憐,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古代呆頭鵝,那種等級的暗示,他怎麼可能聽得懂?
第二天清晨,田蜜五點鐘起床,帶著手機,陪同彝羲去運動。
這種舉止又稱為宣示主權,不過她不在意,對彝羲隨便找了個借口,「我的手機是最先進的那種,大部分人還不會操作,我去幫幫那些小姐好了。
彝羲很高興她這麼善良,輕拍她的頭說:「熱心助人,很好。」
到公園之後,她也慢跑,只不過跑的範圍很小,以彝羲為圓心,十公尺為半徑,繞著他轉圈圈,她的眼睛像偵測器,時不時往他身上盯,果然,沒多久一個小姐跑向他。
田蜜立即趕上前,滿臉笑意說:「小姐,你要跟我家葛格借手機嗎?對不起哦,他沒有手機,用我的好了。」
她說「葛格」的時候,語氣特別親密,身子也貼得彝羲特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