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紹澤太陽穴青筋直跳,原來他打的是這種算盤,他低沉地說:「為了五百隻拖把,你就把意彌賣了?」
「當然不會,怎麼說她也是長期飯票,但我最近輸得太厲害,總是找她拿錢,如果突然又再找她要這麼多的話,難免也會令她反感,我也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呀。」邵偉明說:「所以嘛,你幫我這一次,今後不管你再找她做模特兒也好,還是床伴也好,我都當沒看見,直到你玩膩為止,如何?」
曹紹澤氣到全身發抖,可他硬是忍下了在邵偉明臉上揍上幾拳的衝動,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絕不能在這樣一個人渣面前失控。
過了好一會,曹紹澤緩慢地,艱難地問他:「那麼,如果要你把她賣給我的話,要多少錢。」
「什麼?」邵偉明吃了一驚,看他那難以自制的憤怒,他突然驚醒一樣,訝異道:「不會吧?你玩真的啊!」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想的,如果你要錢的話,多少錢才能讓你從她面前消失!」曹紹澤還是吼了出來。
為什麼李意彌第一個遇到的人會是這樣一個人渣?只要有他的存在,她就永遠不會有安生幸福的一天,而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憑什麼要被他說得一文不值?她並不是無趣,她只是用最單純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她自己。
她的真實彷彿她並非這個浮躁時代下的產物,是那些庸俗的、市儈的人,用盡一生也不懂得欣賞的。
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他就是愛極了她這朵小小的山茶花。
「哈哈!」邵偉明雙眼發亮,「你說真的啊,就算我離開了她,也不代表她就是你的呀,這樣真的好嗎?如果有錢拿的話我可是真的無所謂哦。」
「你開個價吧。」曹紹澤陰沉地說。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好像黑社會的人才會做的事,可山茶太過美好,就算不是為他綻放,也不能讓邵偉明這種人摘了去。
邵偉明想了想,伸出了四根手指。
曹紹澤心下一沉,最近他把所有的積蓄都投入到了「晴」的品牌上,哪裡還有這麼多錢?
「我這個人可是很守信用的哦,有了這筆錢,我不只保證再也不在意彌的眼前出現,而且搞不好連賭馬都戒掉了呢,你不是大老闆嗎,可別言而無信。」
「好,我答應你。」曹紹澤點頭,「你把賬戶給我,明天我把錢匯過去。」
「哎呀!我這關節炎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手都僵得動不了了。」邵偉明作勢把那根大拇指扳了出來,一下四就變成了五,「真不好意思,這樣才對。」
「你!」曹紹澤感覺肺裡直冒火,「你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當我捨不得的女朋友呀!你不會想殺價吧?那意彌很可憐耶。」
曹紹澤吐出口氣,「好,那……」
兩人正說到這,通往裡屋的旋轉門突然轉了起來,對邵偉明來說牆壁突然轉了起來當然是很恐怖的事情,他嚇得脖子一縮。
而曹紹澤也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會工作室還有其他人在,再定眼一看,從那門裡走出來的人,他更是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心裡只有三個字……完蛋了。
李意彌平靜的樣子好像她什麼都沒聽見似的,但兩個男人都十分確定那是不可能的。
「你們兩個買來賣去的倒很有興致,但不用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嗎?」她問他們,但傻瓜也聽得出來她可不是在跟他們商量。
「意彌?」邵偉明一轉頭看向曹紹澤,「曹紹澤,你夠陰險!」
曹紹澤知道他是誤會了,以為他提前跟李意彌串通好了給他設了個局,說實話如果那樣的話倒是好的,但事實上他此時內心的不安並不比邵偉明小,對於李意彌的從天而降,最搞不清楚的人應該是他。
李意彌一步步朝他們走來,本來不大的辦公室這會卻好像變成了整個世界,她的每一步在他們看來都變得無比漫長。
「意彌,剛才是我瞎說的,妳不要相信那些話,我是在騙這個小子,我只是想要筆錢走,等錢到手我才不會允許他對妳為所欲為!」邵偉明話轉得很牽強。
「是嗎,那你很言而無信哦。」李意彌看他,「我也知道你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你懶惰又自大,愛貪小便宜,但你懶惰我可以勤快,你自大我也可以配合,你愛貪小便宜只要我有的什麼都給人,但如今,你連誠實都失去了。」
「所以呢?所以妳就理由充分可以跟這個男人跑了是嗎!」邵偉明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也就不再承認什麼錯誤,而是把過錯全都推給了別人,「你們瞞著我幹了些什麼,難道我沒感覺嗎?妳這樣的女人,我能忍到現在才是奇跡!」
他不等別人說話,踢翻了一把椅子後憤憤離去,不過在其他人眼中看來,怎麼都像是落荒而逃。
李意彌當然不會去追他,她就是在等他走,他走了以後,這裡才只剩下她和曹紹澤。
她抬頭看著曹紹澤,後者脖子後面發涼,全身直冒冷汗,剛才還是在極度的憤怒中,突然又轉到極度的心驚,這樣的大起大落他可能會減壽。
「意彌……」他試著開口。
「你想買我?」
曹紹澤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他知道她在生氣,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麼明顯,可她的火氣排山倒海,而且不明原因地好像全是衝著他來。
不管怎麼想,也應該是氣邵偉明比較多吧?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也是這種巧合才讓她看清了邵偉明的真面目啊,於情於理,她都不應該對他……
「我知道妳有自主權,沒人能把妳買來買去,我那麼說只是……只是話到嘴邊而已,其實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他越說聲音越小,她不會覺得是他拆散了他們吧?
最後他又鼓起勇氣說:「妳也看到了,跟那種人在一起沒未來的,所以就算妳說我卑鄙也好什麼也罷,我就是不想讓妳跟他在一起,就算不是今天,日後如果有機會我還會拆散你們的!」
「所以說,你給他錢?這就是你想出的辦法?」
「如果這樣就能解決,我又何樂而不為……」
啪!曹紹澤臉頰一熱,他不可置信她竟然會甩他巴掌?她的力道終歸大不到哪去,可他的臉卻比被烙鐵燙到還要疼。
她為了邵偉明打他?而她在打完他後,竟然哭了……
在曹紹澤的臉上湧起火辣辣的疼痛時,看上去一直很淡定的李意彌竟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意彌,意彌……」他慌了,不管她為了什麼打他都沒關係,只要她別用眼淚嚇他,他對自己發過誓的,不會讓她流淚,「意彌,妳別哭呀,妳恨我就打我好了!」
啪!又是一巴掌,這次打在另一邊臉上。
曹紹澤兩邊臉頰都火辣辣地,這樣倒好,因為平衡了反而感覺不那麼疼了。
「你竟然寧可給他錢,也不選擇直接將事情告訴我……」李意彌低聲說著,突然抬高音量,淚盈盈的眼中爆出令他心顫的火焰,「你竟然會認為我相信他多過於相信你!」
「啊?」曹紹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打暈了,他怎麼聽不太明白她的話。
「你不會跟我說嗎?告訴我他賭博、說謊、訛詐,你有嘴的,不會選擇將今天所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嗎?為什麼毫不猶豫地就妥協了?你從心底相信他所說的,你相信不管他說什麼我都會聽,相信就算你將這些都告訴了我,我也還是會向著他,是不是?」
曹紹澤被她說得沒有還嘴的能力,他的確是那麼想的,萬一他的話比不上邵偉明的甜言蜜語,她會不會反認為他是在挑撥他們的關係?
他不能冒那種險,錢沒了再賺就有,如果這樣就能讓那個人渣從她面前消失,從此相安無事。也許在她低落的時候,他去安慰她、哄哄她的話,她也能變得對他更有依賴性?
他知道自己這種心思很陰險,可對付卑鄙的人講什麼光明正大,公平競爭?
曹紹澤越想越覺得委屈,如今李意彌還對他發脾氣!
「難道說妳會相信我嗎?百分之百毫無防備地相信我?那個畢竟是妳交往了半年多的人,妳就能一下子相信他是個背著妳,用妳的錢吃喝玩樂、沉迷賭博,還把妳當物品一樣利用的人?」
「那有什麼不可能的?」
「那是因為今天妳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了,不然的話妳才不會聽我一面之言。」曹紹澤憋了半天,大喊一聲:「因為之前妳每一次、每一次都選擇了留在他身邊呀!」
不管她說對他存在怎麼樣的好感,不管她說幾次在乎他多過於邵偉明,可她最後總是在行動上選擇了邵偉明不是嗎?
他被她搞得暈頭轉向,連判斷力也失去了,對自己的信心更是從未有過地跌入谷底。他不得不考慮難道說她對他的溫柔,對他的體貼全是出自於她的善良?她只是看他愛她愛得太深,出於可憐才禮貌性地說些好話讓他振作?
他的眼睛失去光彩,那原有的清澈不見了,在李意彌的心中他一直像個小型太陽一樣,光是看到他就覺得刺眼,光是靠近他就覺得溫暖。
可現在的曹紹澤,只是個失魂落魄的空殼,她好像聽到了他的靈魂所發出的悲歎,在問她,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嚴苛?
「如果是你說的,我會相信的。」她輕輕地說著,在他重新將略帶詫異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時,她不再開口說任何言語。
她揪住他的衣領,硬是將他的高度拉低,然後以自己的唇覆上他那乾澀緊抿的唇角。
為什麼一個如此光彩照人的人,此時卻失去了笑容呢?
她親吻他左邊的嘴角,而後又親吻他右邊的嘴角,最後在他不解又震撼的目光下,吻上他似乎不再那麼冷冰冰的唇。
「妳……妳別這樣。」曹紹澤堅守著自己最後的理智,以雙手抵住她的雙肩,不讓她再靠近他,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求妳別再突然對我這麼好,妳會讓我誤會的,我再受不了第二次以為得到了妳,卻又發現不過空歡喜一場那樣的打擊了。」
李意彌因此稍退後了一步,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看著他。
曹紹澤的心情很複雜,鬆了口氣又很失落,這不正是證實了她之前對他的好果然都是出於同情嗎?可曹紹澤的低落沒能維持很久,因為在李意彌站定後,她開始一件一件有條不紊地脫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真的很沉穩,好像是在自家更衣室一樣,以至於當她連最後一條底褲都脫掉了,曹紹澤才驚覺過來自己眼前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她還不忘把脫下來的衣服都迭好,然後重新站在那裡看他。
曹紹澤下意識地瞟了眼工作室的門,如果這時有人進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意……意彌,妳很熱嗎?」他為自己能說出這樣秀逗的話而懊悔不已。
「還好。」李意彌說,強做鎮定地轉而問他:「你們公司的櫃檯小姐沒告訴你我要來嗎?」
曹紹澤猛搖頭,他的員工只說了有位邵偉明先生找他而已,對她的事可是隻字未提啊,如果知道她也來了,他怎麼可能讓邵偉明也到這來。
「那你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找你嗎?」
曹紹澤擦了下額上的汗,又是只能搖頭,她光溜溜地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還這樣跟他聊起天來……難道這是什麼新的懲罰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