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一陣烘亂的嘈雜,逼得她自黑暗中張開雙眼。
「雅君,你總算醒了!你把我給嚇死了。」
眼前的女人抱著她,又笑又哭。她有些疑惑,這人是眼熟的,可她一時之間卻記不得對方的名字。
總覺得像是作了一場漫長的夢,讓她有點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
「雅君,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女人連珠炮地問著。
她閉了閉眼,緩聲低喃著,「嚴姊,我沒事,你不要緊張。」
她想起來了,這人是她的經紀人,陪著她一路走來,是真誠待她,就像是親姊姊的人。
「那就好。」嚴家璇鬆了口氣。
侯雅君緩緩坐起身,發現身旁還圍著不少工作人員,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但記憶很快回籠。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她笑得一臉抱歉。「對了,那個畫面還可以嗎?」
「導演說可以,可是接下來要趕拍吊鋼絲那一幕,你現在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的。」
接下來,工作人員全數移往山景後方,準備拍攝一幕女主角飛天的畫面。
侯雅君補好妝,套上鋼絲護甲之後,再罩了件裸色系紗衫,儼然像個古代女俠站在起飛地點上,由導演講解著飛掠的路線和時間。
她聽完,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由造型師幫她做最後的整理。
「雅君,你手裡是握著什麼?」嚴家璇問。
「我?」侯雅君不由得伸出手,果真瞧見自己的手緊握著。
她疑惑地攤開掌心,瞧見自己握著的是塊碎片,而且因為她握得極緊,那碎片還刺破她的皮膚。
她皺起眉,仔細地瞧,那碎片七彩流溢,摸起來像是……琉璃。
瞬間,有什麼竄過她心頭。
「好了,準備開拍。」副導在不遠處喊著。
聞言,她收斂精神,隨著被鋼絲緩緩吊高,她彷彿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
抱緊。
男人的嗓音低沉悅耳,他視若珍寶地摟緊她,帶著她飛掠到一棟宅邸前,進入一間房裡,取出一隻七彩琉璃手鐲套到她的手腕上。
他說那是他父母的結緣之物,他現在交給她,當作是他們之間的定情信物。
他是誰?
光線太暗,她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臉,想不起他的名子,可她記得他的體溫,記得他強而有力的擁抱……記得他衝入箭雨中救她,記得他滿身是血地伸長手,他喊著--
凝香。
霎時,記憶如浪般席捲而來,打進她的心底。
「墨澈……」看著掌心的琉璃碎片,她淚水掉得倉卒。
那死別一刻的痛還鏤在她心底……是她害死他的,倘若她沒有去到那個世界,就不會跟他相遇,破壞他的計劃。
她不該和他相遇……
抬眼看著遠方的山景,鋼絲正緩緩朝前移動,風景不斷地掠至腦後。
可是如果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犯錯,她會用自己的命保住他。
可不可以讓她回去?她淚眼迷濛地看著遠方。
她想要回去……有誰可以幫助她回去……她想要回去!
驀地,緊握在手的琉璃碎片綻放七彩光芒,眼前的畫面加速掠過,她隱約聽到底下有人高分貝喊著,「天啊,鋼絲斷了!」
伴隨著嘈雜聲,黑暗降臨,她像是失去意識,卻又像是清醒的,只是在黑暗中蟄伏等待,直到嘈雜聲再起,她感覺自己處在移動的空間,聽到馬車的轆轆聲,還有低沉的對談聲。
「這是今年的貢茶,待會到都督府泡上一壺嘗嘗。」
「嗯。」
兩個男人的對談聲近在耳邊,她想要張開眼,卻怎麼也張不開。
「倒是這姑娘,你打算怎麼處理?」
「先帶回府再做打算。」
男人這回回話的字句長了點,那低醇的嗓音教她瞬間張開眼,首先瞧見的是男人的腿,再往上看,是兩個男人並肩坐在一塊。
看起來像是在馬車裡,她不禁自問:難道說,她回來了?
「不過,這還是我頭一次瞧你不避嫌地跟姑娘家同坐馬車。」
「都遇上了,總不能將她丟在冰天雪地裡吧。」
熟悉的嗓音,讓她怔怔地再往上看去--
「欸,姑娘,你醒了?」
她沒看問話的人,雙眼直瞅著那個雙手環胸,眸色冷淡的男人。
「墨澈……」話一出口,淚水已失控滑落。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想也沒想的,伸出雙臂撲過去,緊緊地將他抱住。
「太好了,你沒事,我知道了,那是我在作夢,只是夢而已……」墨澈是溫熱的,就在她面前,完好無缺。
他僵硬如石。
身旁的尉遲御已經忍不住地放聲大笑,「原來你根本就認識這位姑娘,難怪你會不避嫌地讓她進馬車。」
墨澈臉色鐵青,想要將她推開,但她哭得淚如雨下,教他拉開也不是,不拉開也不對。
他不禁暗罵自己,怎會惹上這麻煩。
「墨澈……」她喜極而泣,可是他的反應冷淡到她慢慢冷卻下來,仔細地看著他,突然發現--「你臉上的疤怎麼不見了?」
「姑娘自重!」當她的手要摸上他的臉時,他微惱地別開臉低斥。
侯雅君傻眼。她曾經見過淡漠的他,可再如何淡漠,他都不會露出不耐和嫌惡的表情。
為什麼?淚水滴滴滑落,她無法理解他為何變得如此冷淡。
「你不記得我了?」他那神情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甚至極端厭惡著。
「墨澈,你該不是對姑娘家始亂終棄吧……」尉遲御收起笑臉,驚詫萬分地來回看著兩人。
依他對墨澈的瞭解,他不認為他會做出這種事,可是這姑娘哭得好像兩人轟轟烈烈愛了一場,結果墨澈卻是翻臉不認人似的。
墨澈瞧也不瞧她一眼,黑眸瞪著車窗外。「姑娘,下去。」
聞言,侯雅君啞聲問著,「為什麼?你不要我了嗎?」
這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濃眉攢緊。「我不認得你,從未見過你。」
「可是……」
話未竟,馬車突然停住,有人從外頭打開馬車門,尉遲御率先下了馬車,笑睇著裡頭的兩人。
墨澈不耐道:「下去。」
侯雅君可憐兮兮地從他身上爬下,緩緩地下了馬車,看著他冷著臉從馬車裡下來,站在她面前。
她驀然發現問題出在哪裡。
現在的她,是侯雅君本尊,不再是鐵凝香,難怪他認不出她是誰,可是……
「姑娘,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麼就請你自行回家。」墨澈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她呆了半晌,站在原地,看著他和尉遲御一起踏進都督府。
她不禁疑惑了。為什麼他會跟禹親王站在一起?那個大惡人不是死了嗎?
而墨澈……
如果墨澈早在那一刻死去,為什麼他又完好無缺地出現在她面前?她正視著眼前的問題抽絲剝繭。
她想起墨澈說過,在遇見鐵凝香的一年前,曾經有個女人來到都督府,一再提醒他要防範尉遲御,最後還為了保護他而死,而那個姑娘名喚--侯雅君!
「墨澈,現在是哪一年?」她拔聲問著,不管都督府前的侍衛和總管驚詫地看著她。
他停下腳步,回頭瞪她。
他不曾見過她,所以無法理解她為什麼用這麼親暱的口吻喚他。
「今年是元碩二十七年。」墨澈沒說話,反倒是身旁的尉遲御代為回答。「天寒地凍的,姑娘你回去吧。」
「元碩二十七年……這是哪一年啊?」她喃喃自問著。
她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瑞英說過是康廉元年,那現在到底離康廉元年有多久?她忖著,突然想通,管他是哪一年,重要的是,這是先皇還在的時候,所有的禍事都還沒發生!
這也意謂著,這時的墨澈還不認識鐵凝香!
「墨澈!」她追向前去。
她回來了,可是時間提早了,這是好事,因為她可以從這一刻開始改變墨澈的命運!
「放肆!」守門侍衛毫不留情地持劍將她掃開。
侯雅君被打得趴伏在地,可是,她沒有時間喊痛,她必須進入都督府,才能把知道的事告訴墨澈。
她剛撐起上身,一抹黑影已來到身旁,重聲低咆,「混帳,是誰准許你們對一個姑娘家動粗?!」
沒想到他竟會為他又踅回,她驚詫地看著他。
「可不是嗎?」尉遲御也懶懶走來。「如此嬌俏的美人,你們居然用劍將她掃開,真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你站得起來嗎?」墨澈垂睫問著。
侯雅君扁緊嘴,搖了搖頭。
其實她站得起來,可是她不想錯過可以接近他的機會。
墨澈歎了口氣,低下身,伸出手,但卻不是握她的手,而是要她抓著他的肘,好讓他可以使力將她撐起。
這大好的機會豈能放過?
侯雅君一手抓著肘,一手握住他的手,整個人往他身上貼去。
馨雅香氣伴隨柔軟軀體壓在他手上,墨澈想要避嫌,但瞧她站得極為艱辛,只能閉眼等著她站妥。
「姑娘,手下侍衛有所造次,還請海涵,天快黑了,回去吧。」他連她為何會倒在街角都不想過問,不欲和她有太多接觸。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你收留我好不好?」這個要求非常厚顏無恥,可只要可以改變歷史,再難為情的話,她也會說出口。
「你……」墨澈攢緊眉,暗惱自己真的做錯了。
他應該放任她凍死在街角,而不是好心地將她帶回。
「墨澈,留下她吧。反正你當初救她時,就打算帶她回府不是嗎?」尉遲御勾笑勸說著。「如果她真的無處可去,你又趕她走,那當初何必救她?」
侯雅君作夢也沒想到尉遲御竟會幫她說話……這般溫文儒雅,真的很難把他和除夕夜發狂的那個禹親王聯想在一起。
墨澈閉了閉眼,無奈道:「一晚,你明天就必須離開。」
聞言,侯雅君喜出望外地勾唇笑著。
誰理你呀?只要讓我踏進府裡,誰也別想趕我走!她暗自發誓。
侯雅君的雄心壯志,在進入都督府的頭一晚,就被削減了一角。
府裡的丫鬟,每個都把他當做空氣,沒有人要跟她說話,很明顯地排擠著她。她想,恐怕是有人造謠,抑或者有人瞧見她老是纏著墨澈,她們因此認為她根本就居心叵測,不屑理她。
但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是來交朋友的,重要的是,她必須把所知道的事告訴墨澈才行。
所以,沒有準備她的房間……也沒關係。
她不斷地摩挲雙臂,很想找間房躲進去,但又怕進到不該進去的地方。
走著走著,侯雅君繞到主屋,遠遠的瞧著一間房,突然發現那間房極像是他的房間,瞧四周無人,她放膽地朝那裡走去。
打從進入都督府後,他就把她丟給其他人發落,她再也沒見到他。
現在就算見不到他的面,能待在他門外,確定他安好,也教她感動得不知道如何感謝老天爺。
「誰在外頭?」在她踏上房外長廊時,房裡突然響起他冷漠的沉嗓。
她心頭抽痛著,明知這時的他並不識得她,她不該為了這種事傷心,可他的口氣真的好冷漠……
倏地,門板打開,露出他寒厲的眉眼。
她怔住,好半晌才擠出虛弱的笑。「嗨!」噢,他的眼神好傷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風景啊,今天的天氣很好呢。」
「下雪了。」
「……有月亮啊。」她不死心地指著天空,豈料竟是黑壓壓一片。
「被雲遮住了。」
她頹喪地垂下小臉,酸楚爬上鼻頭,淚水忍不住又湧了出來。
差別太大了……原來在愛與不愛之間,他的差別對待,竟會大到這種地步。雖然他對姑娘家極好,但其實是帶著客套和疏離的,跟只專注她一人時,截然不同。
墨澈雙手環胸,完全想不起在哪見過她,但她看他的目光,彷彿是看著至愛的人……難道是他長得像她的情人?忖著,又覺得不對,因為她喊的是他的名字。
他應該問清原由,但時間已晚,孤男寡女不該獨處。
「回去吧。」他道。
「回去哪?」她抬眼,笑得苦澀。
沒來由的,他心頭一顫。
她是個美人胚子,巴掌臉上嵌著秀雅五官,艷而不俗,媚而不妖,尤其是當她忍淚勾笑時,楚楚可憐的神情抽動著他的心。
「慕總管沒為你備房?」
侯雅君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要是照實說出,他會不會罰那些人?事實上,她連晚飯都沒吃呢。
可是餓一餐,折磨不了她,見不到他,才是煎熬。
「有啊。」她抿唇笑著。
「那就回房休息。」
「喔。」她點點頭,卻不知道自己能在哪裡休息。
就在這當頭,她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作響,羞得她趕緊按緊肚皮。
墨澈微揚地眉,繞過她,走到長廊轉角處喊道:「來人!」
不一會,有人從前頭奔來,單膝跪在他面前。「大人有何差遣?」
「準備一份夜宵到花廳。」
「是。」
墨澈回頭看著她。「過來。」
「喔……」她羞得絞衣角,如老牛拖步般地走。
好丟臉,真的好丟臉……
侯雅君跟著他的腳步來到花廳,瞧他往主位一坐,她不知道該站還是坐,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坐那頭。」他指向離自己最遠的位置。
「喔……」她拉長尾音,走到那位子坐下。
「你從哪來的?是京城人氏嗎?」
做為軍政重地,都督府實在不適合留宿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就算是個文弱女子都不應該。
「我……」要她怎麼解釋呢?「我不是京城人氏,而且舉目無親,你可以收留我嗎?」
如果可以,她想趕緊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好讓他有所防範,可她太清楚他的性子,對人如此防備,她要是現在告訴他,說不定他會在一氣之下把她給趕出去。
思及此,她突然一頓,忖著自己現在的到來,該不會就是墨澈記憶中的第一次相遇吧?
那豈不是代表著,歷史的齒輪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到來,吐露一切,但他卻不信,所以她為了救他而被火藥炸死,而他最終最是被打入牢獄,開始了他和皇上尉遲肅的計劃?
可是如果她在這裡死了,一年後又要怎麼成為鐵凝香和他相遇?
「你在想什麼?」瞧她攢眉想得驚懼,他忍不住低問。
「我……」她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她現在離開他,是不是就會和他說的「過去」截然不同?
可是,她要是離開他,也沒有辦法讓他擺脫宮變的牽連……她不知道墨澈提起的過去,是什麼樣的情形,但現在的她,掌握了所有先機,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從這一刻創造出,和墨澈記憶中的「過去」,完全不同的結局?
可以的吧,就像星爺的電影,拿著月光寶盒回到過去,他還是可以改變既定的命運!
她必須這麼想,因為機會只有一次,她必須拿命賭。
「怎麼?」
「沒、沒事。」侯雅君勾笑地說:「我很擅長裁製衣服,你要是留下我,我可以--」
「不用。」他冷聲打斷她。
她不死心又道:「我裁製的衣袍可是和外頭的不一樣,我……」
「府裡有專門的丫鬟裁製衣袍。」
「那我可以幫忙,現在這麼冷,要加制冬衣,丫鬟們一定忙不過來。」
墨澈瞇眼打量著她,這時下人端來夜宵,他懶聲道:「吃吧。」
「這是給我的?」她受寵若驚地看著那幾樣菜色和溫熱的清粥,感動得都快掉淚。
瞧吧,他不過是行事給人淡漠的感覺,實際上,他很有人情味的。
「吃吧。」他垂下長睫,不想瞧見她的笑靨。
沒來由的,她的淚、她的笑,異常地牽動著他,他清楚這一點,所以故意漠視她。
「嗯。」侯雅君笑得甜柔,拿起粥配著菜下口,吃得眉開眼笑。「好好吃喔,謝謝你。」
他覷她一眼,那甜柔笑臉像抹春風,拂進他的心裡。
她那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細作,如果她真的無家可歸,留她下來倒也不是不可。
畢竟,她有顆良善的心。
她沒用晚膳,可見慕總管根本沒好好地發落她的事,而她在外頭走動,說不準是她連可以休息的房都沒有,結果她沒坦言下人的不是,反倒是為了維護他們而撒謊,衝著這一點,他應該可以相信她。
「你叫什麼名字?」忖著,他竟脫口問道。
侯雅君笑睇著他。「鐵……雅君,侯雅君。」她當鐵凝香太久了,一時還會說錯自己的名字。
「你真懂得裁縫?」
她用力點頭。
在成衣坊成立的那段時日,她在雙菱的訓練下,已經知道如何打版縫製。
「你是真的無處可去?」再問。
「是真的,這時候你要是把我趕出去,我肯定凍死在街頭。」她擱下碗筷,說得好不可憐。
墨澈歎了口氣。「今年適逢百年大雪,冬至已近,接著就快過年了,既然你懂縫製,那就留下吧。」
「百年大雪……冬至已近?」
「再十幾天就要冬至……你連日子都忘了?」他突然想起,她曾經問過他現在是哪一年。
「墨澈,你爹是不是在兩年前去世,然後你娘也在一年後跟著去了?」她問著,渾身不住發顫。
明明剛吃了熱粥,可她背脊卻竄起惡寒。
「你為什麼這麼清楚我的事?」他戒備地瞇起眼。
「完了……」她喃喃自語著。
當初墨澈跟她說,他和侯雅君相遇是一年前的事,因為他說的時候是十一月,所以他和侯雅君相遇時是十一月,那麼距離宮變不就已經迫在眉睫?
可是現在距離冬至只剩十幾天了……那她如何有時間慢慢地取信於他,再把一切說出呢?
尉遲御那個大惡人已經在精心策劃,可卻讓人全然看不透!
「你說什麼?」
「墨澈,你……」她該怎麼辦?她現在說了,他也不會信!
「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那麼清楚我的事。」他站起身,大步逼近她。
她嚥了嚥口水。「我……」
「你既然不是京城人氏,又怎麼會知道我的事?」墨澈冷凜的鷹目決絕無情。「說!」
皇上近來病痛纏身,正打算要立太子,惹得皇子們之間蠢蠢欲動。
在這敏感時機,她的出現,讓他不得不防。
侯雅君淚水緩緩淌下。
他想殺她,用這麼陌生而可怕的眼神看她,到底要她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