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絕 下 第八章
    「燦玥哥哥,展岳身法獨特,舉手投足一身是毒,小心。」一旁的任燦玥不堪手下再傷亡,眉目沉肅,劍指再凝氣,打算親自出手,袁小倪忙擔心的提醒。

    此刻如果燦玥哥哥是康復的城主,以他機敏的心思和「紫燄絕鋒」是絕對能勝取展岳。

    此時袁小倪腦海忽靈光一閃,似有一種感覺被喚起,趁著混亂,她在任燦玥身邊道:「燦玥哥哥,凝神於心,納氣於掌,用出『紫燄劍氣』的心法,貫全身氣脈——」一股含著無濤劍氣的內勁,從任燦玥身後灌入。

    正當展岳決定出極招,一舉取下四周人的性命,卻忽感一股龐大威力,轉頭驚見紫燄浩氣悍掃騰騰煙漫,挾驚天之能,凝絕殺之態,朝他而來——

    展岳大驚,才側身,卻還是遲了幾分,不及收手的指鉤長臂當場斷臂,紫燄鋒銳沒入前方巨岩,岩石崩然一響,竟如切瓜般,當場斷裂成兩半!

    這等威力,震攝在場全部的人!

    連一旁的袁小倪都震住!這就是任家絕學「紫燄絕鋒」?!她的雙眼頓時燃起兩簇烈炬,持刀的手不自覺地握往刀柄,如果她的劍對上「紫燄絕鋒」……

    「……一旦劍在你手中,體內的血自會渴求挑戰的力量,因為你有你外公遇劍必想征服的狂傲!」

    「教毒——」見到展岳斷臂,手下馬上上前。

    展岳怒極猙獰了面孔,看著地上數十年苦練的猿臂陰爪,他憤怒的拿起斷臂咬下上面血紅殘肉,決定用自己血肉化成的劇毒雪恨,詭異青煙從他嘴中逸出!

    任燦玥見狀,絕鋒之威再出手,第二道紫鋒銳勢不滅,要取展岳性命,展岳直接提過一旁的屬下,朝那雷霆萬鈞的紫燄鋒銳撞過去——

    迎鋒的肉軀,連聲都來不及出,虛空裂解一地殘塊,鋒銳難止其勢,劍氣一路貫穿「門毒」眾人,在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後,紫鋒沒入盡頭山壁,撼動山壁上頭的岩石與林木,轟然塌下一角,嚇得下方眾人全奔離!

    「呃,城主,『紫燄絕鋒』非同小可,無須為此人再動大招。」韓水怕山崩呀!

    看來在中毒影響下,城主對此招,顯然不能駕取走勢和勁道。

    此時遠方傳來馬群奔踏聲,似有大隊人馬靠近,展岳一聲「退」,「門毒」剩餘的一幹部眾瞬間退離。

    危機暫解,任燦玥看向身後的袁小倪,神情有些困惑,他知道那無濤的劍氣內勁為她所助,只是,她也會劍氣?而且與他的「紫燄劍氣」如此融合!

    袁小倪看著自己的指,顯然對自己做出的事,也感驚異.,她體內怎麼會有與「紫燄劍氣」如此相近的氣息!

    她知道劍術至頂峰,能將護身、護命的劍氣種於他人身內,母親體內就有過外公所種的劍氣,難道她體內也被種了「紫燄劍氣」?!

    「妳沒事吧!」見她神色有異,任燦玥關切的撫著她的臉頰問。

    「屬下沒事,謝城主關心。」當著眾人的面,她趕忙退開,恭敬斂首。

    原以為到「雲裡鎮」與心層武護會面前,她再想辦法瞞住他們兩人這一路的關係,但此時忽來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韓水和他的手下便罷,但心層武護個個對城主忠心耿耿,一旦知情,定然會告知解毒後的任燦玥,對她可不妙。

    「妳……」她轉變的態度讓任燦玥不悅皺眉,要再伸手,卻被一旁很快伸來的手給用力握住。

    韓水一張秀氣娃娃臉馬上放大在眼前,同樣一雙不輸女子的汪汪大眼,盛滿激動的閃閃水亮。

    「城主,太好了,半路上出事和你分開,屬下擔心死了!日夜都想著你的安危,幸好您尊貴的身軀,從頭到腳一分不少,三總管真是太盡責了,把你保護得這麼周到。」韓水馬上招呼心層武護。「快、快、快,過來保護城主,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韓堂主……」任燦玥才開口。

    「先把城主從頭到腳檢查一次,剛才真是太驚險了。」

    把主子團團圍住的心層武護,個個上前,關切的檢視主子頭、手與脈象;任燦玥忍著心頭情緒,讓這些人檢視。

    韓水朝一旁的袁小倪拋個眼色,後者一臉鬆口氣的表情。

    「稟三總管、韓堂主,前方護守的弟兄傳回消息,『月泉門』的大隊人馬靠近。」一名守在外圍的屬下來報。

    「鐵定是『門毒』的『詭迷煙』讓他們找來。」韓水朝屬下道:「背起死傷還有昏倒的弟兄,讓他們先退往兩里外的據點。」

    不能留古城武護的屍體在此,以免讓「月泉門」抓把柄,藉機找古城麻煩。

    郝久、戴一倍馬上帶著人巡視,將死傷或被「詭迷煙」弄昏的弟兄,讓手下們背起後先行一步。

    「你膽子不小,在那種情況下,還敢嗆展岳滅門!」他剛趕到,就聽到這張狂的對峙,不過說真的,那時的小倪妹子看起來,神態、氣勢真是有別於往常。

    「那個噁心的陰毒老頭敢垂誕我,不宰他真對不起自己的刀和江湖名號!」她袁小倪怎麼說也是「刀鋒一過,難有寸息」。

    「妹子,以你現在的能力,對上展岳,哥是怕你『刀鋒一過,沒了氣息』!」

    「沒要你感謝救命恩人就算了,還敢滅我威風,小心妹子我先讓你絕了氣息。」也不想想是誰著了「毒窟窿」一道,又是誰出手解救。

    「不過正好扯平而己,就當抵了『一夜七郎』的仇了!」他韓水就是恩怨分明。

    「太便宜了吧!」一條命對一瓶減欲藥。「而且你不是對『一夜七郎』不記恨嗎?」

    「男子漢的尊嚴跟命一樣,你不知道嗎?哥我在『溯溪村』不記恨,出了『溯溪村』什麼都恨!」韓水壓低聲音再道:「妳不也騙我和城主沒什麼,現在就當扯平了,否則哥不保證你這一路能在心層武護面前安全過關;還有,城主一解毒,這『溯溪村』的事,唉,就怕我不小心夢遊中跑去找城主說出口……嗯哼,妳自己知道的。」

    袁小倪才要跳起來對他發作,一名武護已來到身邊催促。

    「三總管、堂主,不能再留,『月泉門』人馬已到林外一里處。」

    「快走了、快走了!」

    袁小倪、韓水馬上帶著眾人要退離。

    「讓城主坐那輛馬車吧!」她指著和任燦玥原本駕駛的馬車。

    「咳,稟城主,『月泉門』的人將至,得離開了。」韓水清清喉嚨,朝前方的人喊。

    卻見任燦玥依然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死在「紫燄絕鋒」劍氣下的「門毒」殺手屍體旁,心層武護在旁恭喚也沒動靜,韓水和袁小倪對看一眼。

    「城主?」袁小倪走過去。

    只見任燦玥看著自己發出「紫燄劍氣」的劍指,又看地上「門毒」殺手的屍體,神態恍思而複雜,像正在抓住一抹腦海或心中的困惑。

    「劍氣貫穿身軀,傷口燒灼、截筋斷脈……」任燦玥轉頭看袁小倪,神態是震驚而無法置信!

    「沒有,不是、不是……」剎那間,意識到他瞭解何事,袁小倪拚命搖頭。

    「你的腳……是我所毀?!」任燦玥像瞬間瞭解一切般,眼神痛苦的扭曲起。

    「不是——不是你,傷我、毀我的,都不是你!」她抓住他的手,拚命否認。

    「難怪你會怕我,難怪你總是避著我,難怪你……不願接受我們之間有任何關係!是我毀了你的一生!」

    「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他反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麼能要我恢復記憶,怎麼能要我恢復成傷害你的人!我辦不到——我不會恢復記憶的——更不會再回古城!」

    「城主!」

    任燦玥的話讓一旁的韓水和心層武護們大吃一驚,更緊急的是——馬蹄浩蕩聲越來越近,「月泉門」的人快到了!

    「什麼事都先離開再說,要爭執也不在這一時。」危機己迫在眉睫,韓水緩頰,同時以眼神暗示心層武護,如有必要,不惜出手打暈城主帶走。

    「城主——你做什麼——」

    只見任燦玥忽抓過大喊的袁小倪,縱身高飛,掠過韓水和一行武護們,躍進前方馬車內。

    「城主——你要去哪?」

    忽來的轉變,讓韓水和心層武護們趕忙追上,卻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掉頭,朝另一方急速奔馳。

    「你們快去帶牟老,跟著我一路留下的記號追來。」韓水吩咐完郝玖、戴一倍後,會同心層武護,沿著馬車車轍一路追下!

    他知道眼下只有讓城主盡快解毒,才能結束這一切的紛亂。

    路面的顛簸和馬車的速度,躺在馬車內的袁小倪,猜測馬車可能飛馳在山林野道內,往更無人煙的地方去,也讓袁小倪知道此刻駕車的人心情混亂。

    從被丟入馬車內,就被點住穴道,只能無奈的聽著車外的韓水和心層武護驚惶大喊,最後聲音漸漸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才終於停下,進到馬車內的人扶起她,平日那張冷漠少有表情的面孔,此刻痛苦至極。

    他伸手解開她的穴道,袁小倪還來不及說話,他卻抬起她跛足的一腳,要脫下她的靴與厚足袋。

    「我……好冷。」她阻止他,不想他為這些事再痛苦。「我會生病……我的傷才剛好。」

    任燦玥一震,停手,這一路他細心呵護她,總怕她受傷後再病著。他忽將頭埋在她肩上,好久不曾抬起,更沒有說話。

    「傷我的,是一個只想磨滅自己一切情感的人,而你……不是他!」袁小倪撫著他的背道。

    你是被他磨滅的那部分,內斂的溫柔、潛藏的深情和善良,都被仇恨的扭曲壓到心中最深處。

    他抬頭,捧著她的雙頰,雙眼沉重而痛苦,依然不說話,只是以唇抵著她的唇,輕摩著她的唇,像在感覺她的氣息。

    「燦玥哥哥」

    「原來最該殺的是我自己,我竟然能對一個孩子下重手。」任燦玥無法相信!「這麼傷害你,我才是那個該用性命來付代價的人!」

    「不是你,傷我的人不是你,至少我從來就不認為那是你!」袁小倪拚命搖頭。

    「我們不要回古城,我不想再當什麼城主,我們回到那座小屋。」在她養傷時的小屋,他們天天生活在一起。

    「你說……什麼?」

    他撫著她楞啟的紅唇,雙眼毅然決然。

    「什麼記憶、城主、地位,我從沒在乎過,既然擁有這些,就代表是傷害過你的身份,那麼,就丟了吧,我根本不想要!」

    「不行、不可以——」她抓住他的手,朝他著急地道:「快回頭與韓水他們會合,他們是為你而來的,現在江湖情勢險峻,整個古城都在等你,燦玥哥哥……唔……」

    他吻住她,深深的纏吻她的紅唇,久久不放,直至她快屏息似的推他,他才將喘息不止的她再次擁入懷中。

    「我們帶『小皮』回小屋去,整個冬天我們就待在那,直到春天,我們再去找一個遠離一切的地方一起生活,不要管什麼江湖恩怨。」

    「不行,古城……」袁小倪推開他,要再說清楚此時的處境,卻見他一臉陰鬱,神態不復平日冷靜,眉目甚至有些扭曲的怒起。

    「為什麼總要對我說不行、為什麼一定要我再回到那個傷害你的身份,告訴我,你是不是想離開我?」一旦回到城主的身份,她怎麼可能會和傷害過她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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