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拿過侍者送來的酒,搖了搖酒杯後,他輕酌了一口,「你看向震宇的樣子就知道安娣好不好了。」
邊仁聽完,轉頭瞥了一眼好友,隨後又歎息回過身說:「他這幾天情緒不太好,找他出來玩,他也不太理人,今晚我特別找楊思巧來,幫他解解悶。」
沈約哼了一聲,「有美女作陪,心情應該會不錯。」
「看他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不清楚的人還以為他被女人給甩了。」邊仁打趣說。
不過誰都知道,只有向震宇甩女人的分,哪有女人甩他的可能,再說這些年除了楊思巧,他身邊基本上沒有女人,因此大家都猜,他娶楊思巧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而已。
「聽說他跟楊思巧要結婚了?」
這也是今晚沈約來的目的,就在他接受安娣要嫁給向震宇的兩天後,他卻聽到風聲,向家打算跟楊家聯姻,這個消息讓他恨不得馬上衝到向氏痛揍向震宇一頓,要他說清楚,如果兩家長輩都說好了要聯姻,那他憑什還拉安娣蹬這渾水。
「你也聽說了?」邊仁神秘地笑了幾聲,而後低頭靠向沈約耳邊說:「我聽說下個月要訂婚。」
沈約耳邊聽著,手卻是慢慢地握緊,淡淡地回:「那我應該過去恭禧他一聲。」
「你確定?還是下次好了,這傢伙這幾天怪怪的,我怕你過去,他不給你好臉色看。」邊仁提醒。
「沒事,我正好要感謝他幫了安氏一個大忙,讓安氏手裡的工程可以順利進行。」
邊仁愣了下,「你是說震宇把那批貨送到安氏了?」
「嗯,多虧他的幫忙,不然安氏這次可能很難安然度過。」
「怎麼會?」邊仁自言自語了幾句,「震宇明明說那貨他另有用途,怎麼會呢?」
「我先過去打個招呼。」沈約沒理會邊仁的自言自語,拿了酒杯,沈約拍了下邊仁,隨即起身往向震宇的方向走去。
當他走到向震宇面前時,正好聽到楊思巧正在跟他說有關結婚的事,「震宇,你說我們婚紗去哪裡拍好?過幾天向阿姨要帶我去看訂婚戒指,你要不要一起來?」
她連連問了好幾聲,向震宇沒回任何一句,只顧著喝酒。
「向先生,方便打擾一下嗎?」沈約本來是不想打擾這兩人的情話綿綿,畢竟人家在談婚姻大事,不過他還是出聲了。
向震宇正在喝酒,因為包廂裡的燈光不亮,人來人往的,他一時沒注意站在面前的人,沒想到卻聽見沈約的聲音。
他單手拿著酒杯,揚頭看向沈約,「難得見你參加這種聚會。」
「介意我坐一下嗎?」他這話是問著楊思巧,不過眼光卻是直直地盯著向震宇。
楊思巧本是想反對,不過今晚的向震宇確實有點不理人,她一晚上都在唱獨角戲,說的話向震宇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但就算如此,只要能待在向震宇身邊,她不介意,才想要出聲讓沈約離開,向震宇卻請他坐了。
「隨便坐,今晚我不是主人,沒打算招待人。」那態度跟語氣有些傲慢,聽得出情緒不太好。
楊思巧本來還想賴著不走,但沈約大刺刺地坐下後,跟向震宇一樣,只是喝著酒一句話都不說,最後她傾身告訴向震宇:「我去拿一些點心,你等我一下。」說完,她眼睛連瞄都懶得看沈約一眼,這男的可是安娣的哥哥,只要跟安娣牽連上的,她都不待見。
「對了,安娣也來了嗎?」她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一句話,讓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同時僵住身子。
沈約勉強抬頭笑說:「安娣人不舒服,在家休息。」
聽完,楊思巧不再多說,轉身就往點心區走去,而沙發上的兩人,則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向震宇瞥了眼沈約,見他似乎沒打算開口,他終於打破沉默:「她的腳踝還沒好嗎?」
「腳踝好了,不過染了小感冒,又是發燒又是咳嗽。」
「看過醫生了嗎?」向震宇轉頭瞪著沈約,手裡的酒杯握緊,手指都泛白了。
「只是小感冒,不礙事。」沈約依舊冷淡的說。
「都發燒了還算小感冒?」
「安娣要不要看醫生,身體要不要緊,我想那都不關你的事,不是嗎?」沈約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對了,我過來是要恭禧你,聽說你下個月要訂婚了,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安娣今天不在,我回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我想她應該也很高興。」
「你到底想說什麼?」這樣挖苦的話,向震宇不會聽不出,本來心情就煩躁,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回茶几。
「只是想來跟你說,工程的貨款,近日我會請公司會計開支票送到向氏,謝謝你幫忙,安娣雖然是公司負責人,不過對做生意還很生嫩,跟人家談判時,也分不清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更不懂什麼叫場面話,經過這次後,我會再好好教她,之前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你不要見怪,等你跟楊小姐結婚時,身為大哥的我一定會帶安娣去觀禮……」
沈約的話還未說完,襯衫領口即被向震宇給扯住,大有大打出手的意味。
「向先生,請問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嗎?」沈約輕扯了笑,但那笑卻未入眼底,挑釁意味反倒濃了些。
「我要娶的人是安娣,跟我結婚的女人也只會是她!」這話,向震宇幾乎是用吼的。
話才吼完,沈約的拳頭也隨之奉上,「只要有我在,安娣就不會嫁給你。」那一拳,直直地落在向震宇右側臉頰,因為力道過重,嘴角都破皮流血了。
兩人的口角,引來其他人的側目,特別是主人的邊仁,急得趕忙過來,想要當和事佬。
「震宇、阿約,你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邊仁才走近,沈約揚手,又是一拳,這回是揍在向震宇的肚子上,害他連連退了幾步。
「沈約,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嗎?」
「我沒這麼大面子!」今晚來本來就是要好好打一架,沈約根本沒理一旁勸架的邊仁,「邊仁,你別管,今天我非要好好痛揍這傢伙不可。」
「阿約,有話好說,你們先別打了。」邊仁還是試著阻止,餘光更瞄到楊思巧往這邊走來,怕她被波及,邊仁只得擋住她。
「邊仁,讓我過去。」楊思巧說。
「小姐,這兩人已經打起來了,你過去不小心被打到,我怎麼跟你父母交待?」邊仁可不想天天被他老頭唸經。
「可是,沈約一直打震宇,他為什麼都不還手?」
那兩人在沒人勸架後,索性真的開打,只是打人的只有沈約,向震宇則是打不還手的挨了幾拳。
「一笙,你快來阻止他們兩人,其他人先離開,今晚先散了。」邊仁還找了另一位男生幫忙送楊思巧回家。
「我不要走。」
「思巧,你先回去,我回頭讓震宇打個電話給你,你留在這裡不安全。」
那頭紀一笙還來不及勸架,也不知沈約又說了什麼,只見向震宇像是發瘋似的重重朝沈約腹部重重的勾了一拳。
當大家還在驚愕,正打算拿了私人衣物離開時,聽到了向震宇大吼道:「安娣是我的!」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呆在原地,連邊仁都怔住,一時不知向震宇這話的意思。
「你把安娣當什麼了?她不是東西,她也不是你向震宇的東西!」
「她是我的女人,是我要娶的女人!」這句話重重的砸了出來,讓所有人終於明白這兩人打架的主因了。
「你該娶的人不是她,不要再來糾纏安娣了。」
兩人此時已經扭打成一團,紀一笙索性也不管,決定讓兩人打個痛快。
楊思巧早在向震宇吼出他想娶安娣時,腦中就一片空白,她以為自己聽錯,但她看了看大家的反應,所有人都以一種同情的眼光回看她。
明明向阿姨說了,下個月就訂婚,年底結婚,現在向震宇卻說他要娶安娣,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一點都看不懂。
「思巧,你先回去。」邊仁語氣溫和但態度卻堅定地勸她先離開,這時其他人也紛紛走出包廂。
「我不要走,我要向震宇說清楚,要跟他結婚的人明明是我,為什麼他又說是安娣?」這麼難堪的事,而且是在一群玩得近的朋友面前說,這要她以後怎麼見人。
「你看他都打成這樣了,要怎麼跟你說清楚。」邊仁暗示紀一笙,要他先帶楊思巧走人,他是主人,自然要留下來善後。
紀一笙勸架不成,只好走過來,「走吧。」心想,看那兩人一來一回的,只怕一時不會停歇。
紀一笙不比邊仁,直接拉著楊思巧就往外走。
不久,整個包廂就只剩下兩個打得你死我活的人,還有邊仁。
當那兩人終於打完時,雙雙倒在地上喘氣,身上都掛綵,看來好不淒慘。
「打完了嗎?」邊仁蹲在兩人身邊,左看一個,右看一個,百般無奈的說:「打完了我送你們去醫院。」
聽著邊仁的聲音,閉上眼的向震宇忽然想起,那一年,他與安娣剛交往時,半夜跑去找她,那一晚他要了安娣的初夜,那一夜,看著他的小女人開口閉口都是沈約時,向震宇從那一刻起就想,有一天,他一定要好好的痛揍沈約一頓。
這場架,無關外人,只因為他吃醋,吃沈約這個人的醋……
架打了,醫生也看了,兩個全身掛綵的男人,坐在醫院的急診室,哪裡還看得出平時給人的優雅。
向震宇也就算了,反正他給外人的印象,不外乎是剛硬霸道,冷漠高傲,掛著富二代出生,家裡不只有權有勢,連一輩子的路,家人都細心地幫他鋪好了。
這樣的男人,幹什麼都無所謂,因為他的家世,不用付出,不用努力,所有人都恨不得將全世界擺在他面前,養成了他自負蠻橫的一面。
但怎麼說,人不是玩偶,更何況一向自我主見就強的向震宇,自懂事後,就排斥也不滿家人對他人生的安排,同時也讓他碰上安娣對他的不屑,因此,征服的慾念在他心中一天一天地滋長,他非要安娣不可。
相對的,沈約不過是安老爺收養的孫子,連安氏的姓都沒有冠上,這一路走來,沈約的付出跟辛苦,他放在心上,別人對他的嘲笑及懷疑,他也不在乎。
曾經有過叛逆,也曾經不滿安老爺的收養,直到安娣出現,她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白裡透紅的小臉蛋寫著對他的崇拜,笑起來眼睛總是彎彎的,讓他忍不住也跟著笑了,忍不住想要對她更好,只因為她喊說哥哥最好了,那撒嬌,那依賴,沈約永遠都忘不了。
他對安娣沒有愛情,但她是他最寶貝的妹妹,他不准任何人傷害她。
邊仁左看右看,兩人全身掛綵後,在前來醫院時,完全不出聲,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現在更好,坐在急診室大門口,就是門神一樣,一個占一邊,誰也不想去打破這個僵局,看得邊仁只覺得頭更痛。
他本來只是想在接手老頭事業前,好好的跟朋友們放肆地玩一場,哪裡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還好,醫院是紀一笙家裡開的,兩人互毆的新聞也被壓了下來。
「你們還打算在這裡坐多久?」邊仁從剛才就苦口婆心的要送兩人回家,誰知人家理都不理他一下,教他無趣地頂著寒風,陪這兩人在這裡吹風,還好三個大男人,皮粗肉厚,這點冷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