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皇妃 上 第五章
    雖然以玉香的地位還輪不到她伺候皇太孫,但在一些嚴厲謹慎的嫉蟾跟大太監底下做事,也夠她受的,每回遇上郭愛就說羨慕她的涼差。

    雖然郭愛也知道自己幹的是份人人眼中的涼差,但筒中的辛酸又哪是外人能夠知道的,女人就愛比衣服、比首飾,要周旋於各宮娘娘之間,要不得罪任何一方,她也是如履薄冰的。

    結果她跟玉香你來我往的說起來,說到最後的結論竟然是一要不郭愛到皇太孫宮體驗辛苦宮女的一日,然後她腦門一熱,一時沒想清楚就應下了。

    反正只是一日宮女,只要她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事的。

    而本來應該四處忙碌的她,就在不久前,在第二次笨手笨腳把東西摔壞的時候,終於被皇太孫宮的嬤嬤轟出來,指派到花園掃葉子,幸好那個嬤嬤只以為她是新來的宮女,要不這一狀可能要告到王祿那去了。

    當時玉香還跟她眨眨眼,一副「我就說吧」的表情。

    她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皇太孫宮的嬤嬤的確不是普通的哆唆,這會在這掃葉子,耳朵總算清靜多了。

    天很藍,雲很白,微風輕輕吹送,掃呀掃的,居然讓她掃到一隻掉在軟土上的雛鳥,抬頭一看,才發現頭頂的大樹上有個鳥窩。

    她朝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宮女、太監,掃薦一丟,捧著小鳥開始爬樹,此刻手構啊構的,風吹啊吹的,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摔下來……

    此時的郭愛,完全沒發現偌大的花園裡不知何時太監、宮女退得一個不剩,不久一名俊朗的男子漫步走近。

    朱瞻基剛從練功房離開,發洩一頓的他,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淡然,只有眼底稍微洩漏了他的情緒。

    今早兩位王叔做得太過分,竟跑到皇爺爺面前說父王集結文人,編造皇爺爺的錯處,有意以輿論逼皇爺爺退位,幸好皇爺爺明察秋毫,並沒有問罪,要不,父王的太子之位可能難保。

    思及此,他忍不住握拳,壓下的怒火又冒上來。

    「砰」的一聲,他一掌打在樹幹上。

    郭愛被這一下嚇到,抱著樹幹的右手一鬆,往下栽落的她,感覺手中的雛鳥就要脫手滑出,急忙大呼,「誰呀?有沒有人在?趕快接住它」

    聽到聲音,朱膽基眉頭一皺,直覺要斥責一聲「大膽」,卻忽然意識到聲音是從頭頂飄下,抬頭一看,由於陽光直射的關係,他瞇了瞇眼,只瞧見一個小小東西直撲面門而來,伸手一擒,入手的觸覺讓他又是一怔。

    這是……鳥?

    他沒立刻去看手裡的東西,因為他的目光被倒吊在樹上的女人吸引了。

    由於心情不佳,他也就沒讓那些太監、宮女跟著,甚至命人淨空皇太孫宮的花園,想要靜一靜,沒想到竟然有個不怕死的宮女敢在樹上掏鳥窩!連他靠近了都沒發現,可見剛才她掏得多歡快。

    這太誇張了,他從沒看過膽子這麼大的奴才!

    正想出聲斥責,卻望進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剛才因為陽光的關係,他看不太清楚,這會眼睛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這個大膽的宮女挺漂亮。她擁有一雙澄澈大眼、挺直鼻樑、小巧粉唇,還有得天獨厚的白哲皮膚,但這些都不算什麼,特別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吸引人,會讓人看得入神……

    看到小鳥安然無恙的被他抓在手裡,郭愛鬆口氣的同時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只是一會她又開始苦惱了,眼下她是用雙腿盤在樹幹上才不至於摔得腦袋開花,而這種姿勢並不舒服,更別說她其實撐不了多久。

    她把視線從小鳥身上往上移,正好,樹下那雙眼睛的主人也直勾勾的盯著,她乾笑了兩聲,道:「那個……不好意思,我現在這個樣子沒有辦法自己下去,你可以幫我去尚衣監找一個叫王振的公公來救我嗎?」

    朱瞻基眉頭一皺。宮裡向來嚴禁宮女和太監有太過親密的接觸,因為有些太監雖然被去勢了,卻還是渴望夫妻關係而幹出淫 亂後宮的事,眼前這個宮女不拜託他,他能夠理解,別說兩人素昧平生,就是男女授受不親這點,她也該避諱,但找一個太監……

    郭愛並沒有想得這麼複雜,她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認識的來幫她,眼見樹下的男子一動也不動,不禁有些急了,「你在發什麼呆?不想幫忙也說一聲,我都快腦充血了。」

    「腦充血?」朱瞻基挑眉,他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沒時間跟你解釋,你不幫我,我自己叫人。」她沒好氣的說,就要扯喉嚨叫人。

    「等等。」朱瞻基放下手中的小鳥,張開手。「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連你一起救了。」

    「你?」郭愛眼帶懷疑。她如今在的位置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加上重力加速度,他接得住她嗎?

    「怎麼?你不相信我嗎?那好,你就試著喊喊看!不過我剛才一路走過來,一個宮人都沒有看見,你自求多福。」說罷抬腳就要走。

    「等等!」這回換郭愛叫住他。「這位大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懷疑你,而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如果你願意出手相救,小的,不甚感激。」她涎著笑臉說道。

    她表情倒是豐富,而且這副狗腿奴才模樣換做是別人,他看了大概會生厭,但出現在她臉上還滿……可愛的。朱瞻基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剛才的壞心情因這個淘氣的宮女一掃而空。

    他摩掌著下巴,一副仍在考慮的姿態。

    郭愛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她腿酸,頭也開始發昏,於是換上可憐兮兮的口吻央求,「這位大哥,佛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層浮屠,況且我如果死在這裸樹下也不好吧,說不定皇上還會怪罪你見死不救,害這皇太孫宮沾染不潔。」

    她看對方一身素潔的月白色袍子,頭上也沒戴金冠之類象徵高貴身份的頭飾,便想應該不是哪宮殿的主子。

    伶牙俐齒的丫頭,居然重皇爺爺壓我。朱瞻基也不惱,只是奇怪自己宮殿裡有個這麼有趣又大膽的宮女,他竟今天才發現,再看她臉色潮紅、眉頭緊皺,也不想再捉弄她,重新張開雙臂。

    「跳吧!別擔心,像你這樣的小丫頭來一雙,我也接得住。」

    郭愛看了看他自信十足的樣子,把心一橫,眼一閉,然後鬆開環著樹幹的雙腿。

    「啊——」失重的墜落感令她忍不住尖叫,不過聲音才剛出口,她已經穩穩落入一堵溫暖的懷抱。

    近距離的打量她,朱瞻基更覺她五官秀麗,微微顫動的睫毛很楚楚可憐,心底滑過一股陌生的柔情,他用著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口吻道:「可以睜開眼,沒事了,看你下回還敢不敢爬上樹掏鳥窩。」

    聽到這話,她立刻睜開眼睛想替自己辯駁,「我才不是要掏鳥窩,我……」話聲中斷在那雙漾著笑意的眼眸中。

    哇!剛才只覺得他相貌端正,近看才發現原來還是花美男一枚,不過……他是在取笑她吧?

    「不是掏鳥窩?」朱瞻基把她放在地上站好,接著抄起被他置於一旁的小鳥。

    「證據都在這裡,你還想狡辯,難道你不知道皇太孫宮的一花一木都是皇上命人精心挑選,在此棲息繁衍的生命都深受皇恩眷寵……」

    再讓他說下去,一個大不敬就要扣到她頭上了。郭愛趕忙打斷他,「我是要把它送回去樹上的鳥窩裡,我剛才掃地的時候,發現它摔在泥土上,這麼小的鳥肯定還不會飛才想幫它一把,哪知道你這個冒失鬼突然擂了樹幹一下,我被你製造出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才會失手。」說完,不無怨忍的看了他一眼。

    我冒失鬼?朱瞻基有些啼笑皆非,又抬頭看了看樹上的鳥窩,腳尖一點,免起鵲落,輕輕鬆鬆把小鳥送回鳥窩再回到地面。

    郭愛瞪大眼睛,旋即想到-一「你輕功這麼好,為什麼剛才不直接飛上樹救我?」

    朱瞻基聳聳肩,「剛才沒想到。」其實他是覺得她反應有趣故意逗她的。

    騙人!還有人會忘記自己身懷輕功的喔郭愛不相信他的話,但也不想跟他爭了,撇撇嘴道:「感謝大俠救命之恩,小的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朱瞻基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郭愛搖搖頭,「相逢自是有緣……況且我也沒問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她不想給王祿惹麻煩,也不好隨便掰個名字,宮裡太監、宮女的名字都有登錄在冊,小心點準沒錯。

    朱瞻基眉頭一皺,「這怎麼會一樣?你沒問救命恩人的名字,這是你的失禮之處,救命恩人主動問你的名字,你還不肯回答,也就是忘恩負義,現在我開始懷疑你剛才說要送小鳥回鳥窩只是掩飾罪名的借口。」

    郭愛被他罵得完全無法反駁,想了想,她遲疑的開口,「不然這樣吧,恩公,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我再跟你交換一個自己的秘密。」她必須先確認他的身份,才能決定托出多少事實。

    「好,那你聽好了,我可是這皇太孫宮主子的一-暗衛詹其士」他有些故意的把話拉長,順道替自己取個假名。

    剛聽到「皇太孫宮主子」這幾個字的時候,郭愛嚇得寒毛都豎起來,等聽到「暗衛」兩個字,著實鬆了口氣。

    媽啊,嚇死她了,還以為有眼不識泰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最後才想到他的名字……他說他叫什麼?騎士?

    「哇哈哈一騎士?哈哈,那我是什麼?你救了我,我不就是公主。」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那副樣子像他說了天大的笑話一樣,重點是,她聽到他的身份了,竟然沒有任何驚訝,只是大笑?太奇怪了!「我說我是暗衛,你沒聽明白嗎?」

    有點常識的人都該知道,暗衛除了保護主子的安危,也可能受命去調查其他人,只要他在主子面前說了誰的秘密,即便是造假,都有可能讓那個人沒命。

    他原以為說出這身份,雖然比自己本來的身份低階不少,但起碼會讓人敬畏,沒想到這個宮女竟當笑話看待。

    「好啦、好啦,你是暗衛,又是騎士。」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拜託,你下次說話不要分段好不好,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她已經完全放下戒心,儼然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同事」。

    基本上,對暗衛跟侍衛郭愛是分不出差別的,在她看來都是有武功、抵擋刺客的保鏢。

    看了她一眼,朱瞻基現在十分確認她真的不怕他。有意思。

    他斜晚了她一眼,「就算我是個暗衛,也是有品階的,你這個小小宮女真是太無禮了,最無禮的是,身為宮女居然對男人動手動腳的,太不應該了。」

    雖然他不討厭她的碰觸,但思及她可能也是這麼跟別人相處,就覺得自己應該教導她一下。

    因為我是個會跟哥兒們打打鬧鬧的現代新女性一-郭愛很清楚,這種話當然是不能說的。

    她左右看了下,像是在確定真的沒人,這才壓低聲音開口,「那如果說我也是個男人呢?」

    「你胡說什麼?」他是不是沒聽清楚?

    「我說,其實我是男人………喔!嚴格來講是半個啦。」她絞著手指,難得有些扭捏的說:「我真實的身份是太監。」

    太監不算完整的男人吧?雖說她也不是真的太監,但要開口跟別的男人說自己是沒了命根的太監,不知怎的,就是有些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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