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睡在知名的席夢思名床上,安曉曉睡得眼皮子都粘住了,一夜好眠到天亮,連常樂幾時出門上班都不知道。
直到女神卡卡的那首《羅曼死》在耳邊盤旋不散,安曉曉的眉心才微微蹙起,雙手胡亂在空中揮舞,最後才在大床某一處構著了手機。
「喂?」她閉著眼睛,含糊應答。
「整晚沒回家,去了哪裡?」
「關你什麼事…你哪位啊?」安曉曉半夢半醒間,只聽見一道暴怒的吼間,她想也沒多想就頂回去,只想快點回到清靜無擾的睡夢。
「安曉曉,你腦子睡糊了是不是?」
「你管我糊不糊,嗟!」安曉曉扔開手機,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約莫過了快一分鐘,腦袋瓜才遲緩地清醒過來,安曉曉突然嚇醒似地睜開雙眼,撈過還未結束通話的手機。
「喂?」她喘著氣喊了一聲。
「你在哪裡?」項青磊的聲音極冷,像是快把人結凍。
「我住在朋友家,等會兒就過去找項鏈。」
「哪個朋友?」
「呃…常樂,你可能不認識,是客服部的同事。」安曉曉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向他解釋,就是下意識回答。
「自己有家為什麼要去睡別人家,你是怕我上門討債嗎?」項青磊的口氣明顯好轉,但還是有著濃濃火藥味。
「我一定會找到項鏈的。」安曉曉才不會承認自己欠他債,萬一被他電話錄音,那不就虧大了?
「那就快點過來找。」
「我剛起床,還沒吃早餐,沒有力氣找。」
「那是你的事,十分鐘後立刻出現,否則我把門鎖了,看你上哪兒找項煉!」
安曉曉氣得想咬人,即刻掛了手機,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換好簡便的衣物--有了昨天深痛的前車之鑒,她不敢再穿洋裝,全身上下包得緊緊的,只差沒穿上盔甲自我防衛。
約莫十五分鐘過後,安曉曉出現在項青磊家門口,清爽的馬尾,加上沒上妝的透自好膚質,兩頰自然的紅暈,明亮大眼光果有神地瞅著,這副可人模樣,重重敲了項青磊的心扉一記。
直到這一刻,項青磊不得不在心底承認,他是徹底完全栽在安曉曉手上,除了她,他無法再接納其他女人,他的腦海塞得滿滿的,全是她,再沒有別人。
發覺項青磊只手斜撐在門邊,面無表情,只是用那雙鳳眼凝視她,目光複雜難測,安曉曉整顆心都提到喉嚨口,緊張兮兮地擺出防禦姿態。
項青磊卻突然笑了一聲。「幹什麼?怕我對你做壞事?我們該做的都做過了,你還用那副防色狼的表情瞪我,是想角色扮演還是事後撇清?」
安曉曉紅了臉,支支吾吾。「我只是…只是想保護自己,誰跟你玩角色扮演了?你少亂址!」
「還不快點進來。」項青磊懶得聽她狡辯,逕自掉頭入屋,安曉曉低著頭,咕噥兩聲,隨後跟上。
一陣熱香飄過鼻端,餓極的安曉曉聞出那是奶油炒培根的香氣,還有濃郁的咖啡香,歐姆蛋卷佐荷蘭醬以及滑嫩的水波蛋,淋上大量楓糖蜜的草莓鬆餅…
咕嚕!
安曉曉尷尬地低下頭,懊惱瞪著自己不爭氣的肚子,眼角餘光不忘往站在廚房入口的項青磊飄去。
項青磊側著寬闊的肩頭,上身一件黑色V領針織衫,下身搭配藍黑色卡其休閒褲,少了平日的冷銳戲,添了幾分慵懶閒適,像個居家型的好男人,當場萌得安曉曉神魂顛倒。
嗚嗚,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情犯花癡?活該被他玩弄得這麼徹底,真是沒救了她!安曉曉在內心淚流滿面。
「忤在那裡做什麼?過來。」項青磊冷斥。
安曉曉楞頭楞腦地跟進廚房,鋪著流蘇長巾的西式餐桌上,擺放著無數雪白瓷盤,超過兩人份量的美味早午餐,賣相精緻,香味誘鼻,害她餓得眼花繚亂。
明知她滴水未沾就飛奔而來,他還特地準備了這桌豐盛餐點,擺明是想惡整她,真是太沒人性了!
「坐下。」項青磊拉開椅子,將她推到座位上。
安曉曉傻眼。「這…這些是給我的?」
「當然不是免費的。」項青磊與她面對面畫著,拿起刀叉,優雅地切著油滋滋的培根與炒蛋。
安曉曉一聽,嚇得趕緊扔下刀叉站起身。「那我不要了!」該不會又要她拿身體來償還?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鳳眼掃來一記足以把人凍結的眼刃。「不是說沒吃飽沒力氣找?還不快點坐下。」
「可是我…」安曉曉下意識地雙手護胸,項青磊不消一眼就看出她猶豫的原因。
「我現在對你沒興趣,吃完了就快點幹活。」項青磊故意說得冷淡厭惡,心裡卻暗暗竊笑。
安曉曉內心有點小受傷,但不想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反正吃與不吃都照樣得留在這裡被他糟蹋,還不如吃飽一點,才有力氣對抗強權。
想到這裡,安曉曉放心地大快朵頤,沒察覺項青磊的嘴角彎起,目光泛著溫柔的寵溺。
他太懂安曉曉的罩門,一是工作,二是肚皮,這兩項是她寧死也要捍衛的自身權益,但現在沒了前一項可以要脅,只好利用第二項利誘。
在他面前,她就像個透明人,個性喜好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除了她對他的心,他怎麼樣就是抓不定。
安曉曉吃得好開心,陰了好幾天的臉蛋終於露出陽光般笑靨,吃得樣樣盤底朝天,繼續往幸福肥之路前進。
寧靜的晨間時光,斜曬入室的淡金色陽光,將餐桌前的兩人點綴成一幅恬靜安好的畫面,氣氛甜暖,使人忍不住微釀在這刻的溫柔。
有那麼一瞬間,安曉曉以為自己身處在夢境之中--唯有在夢裡,項青磊才會用這種深情含笑的目光注視她,她也不必擔憂什麼時候會被他一腳甩開開…
安曉曉將整杯熱咖啡一飲而盡,雙手捧在馬克杯上,忽然想起那天在頂樓摔杯子的情形,臉上笑容一寸寸收起。
「怎麼了?」察覺她神情黯淡,項青磊心頭跟著一悶。
「謝謝你施捨這頓早餐,我今天一定會把項鏈找出來。」安曉曉站起身,垂頭喪氣的說。
「你那是什麼表情?沒吃飽是不是?」項青磊推開椅子站起,伸手就想拉住她。
安曉曉一怔,下意識躲開,項青磊的手就這麼落了空,只抓到一陣微風。
他痛恨這種無力感,偏偏安曉曉帶給他的,就是這種感受。
「我、我要去找項鏈了。」頓覺氣氛凍結,安曉曉尷尬地轉身想逃離廚房。
走了兩步,一雙熟悉的臂膀從後方圈住她的腰,後背抵上一堵溫暖的胸膛,耳邊吹拂過項青磊的男性體香。
「安曉曉,我就這麼不值得你在意嗎?」他靠在她耳邊低問,熱氣吹得她頻頻瑟縮。
「你、你胡說什麼?」她亂了心緒,雙頰飛快染上紅暈。
「不是說你暗戀我很久了嗎?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把我讓給別人?」
「那是因為你不喜歡女人糾纏…我當然要識相一點…」
「我准許你糾纏我。」
「既然你已經厭倦我,我又何必死種爛打?」感覺圈在腰上的雙臂收得更緊,她換氣有些困難,只能澀然地回答。
「難道你對我的喜歡就只到這種程度?」項青磊嘲弄地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只要一想起他那天在餐廳對她露出厭惡至極的表情,她心口就悶悶地痛著。
「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想要的?」項青磊歎氣。
他沒有跟女人表白真心的經驗,礙於高傲的男性自尊,他說不出口,只能透過迂迴的方式表達,偏偏遇上思考邏輯異於常人的安曉曉,呼之欲出的感情到了她面前,彷彿空氣一般直接被漠視了。
「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我會盡快找到項鏈,遠離你的視線。」
又來了!項青磊無語望天。
這個情感小白癡,腦袋裡頭都裝了些什麼?如果討厭她,他何必拿了個爛到足以被恥笑到死的借口把她拐來家中?如果厭煩她,怎麼還會跟她做愛?
她的感情接收神經是不是沒長好?他那堆明顯到瞎子都看得出來的示愛舉動,她為什麼就是看不見?
這一刻,項青磊覺得自己徹底被打敗了,突然間,什麼都想通了。
他跟一個情感白癡嘔什麼氣?根本不需要,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管她愛不愛、要不要,他只要直接身體力行就夠了。
「沒錯,我就是討厭你。」項青磊的聲音輕鬆愉快,先前堵塞在心頭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
安曉曉卻因為他的爽快承認而低下眉眼,一顆心像綁了鉛塊直直往下沉。
有必要這麼直接嗎?就不能替她留點顏面嗎?
「因為討厭你,所以我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每天每夜的折磨你,讓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感覺到懷中的安曉曉在顫抖,項青磊勾起壞心的笑容,將她鎖得更緊,一連串的輕吻落在她頰邊。
「討厭我…又為什麼要親我?」她用著快哭出來的嗓調問。
「這就是我討厭人的方式,你管得著嗎?」
「我不要你討厭我又親我。」
「我偏要。」
「你…你欺負人!」
「就只欺負你一個。」
「我……我可以告你!」
「歡迎。」
「嗚嗚…」撐不過他,安曉曉哭了。
下一秒柔軟的身子被翻轉一圈,項青磊捧起她漲紅的小臉,溫柔地吻了她,將深感委屈的哭聲封住,末了,還舔去她眼角的淚珠。
「晚上把行李搬過來。」項青磊學聰明了,直接動作遠比無窮無盡的試探要快得多,也不用讓自己一再嘗到無力與挫敗感。
「為什麼?」安曉曉大驚。
「這樣我才可以盡情的欺負你。」項青磊勾起壞壞的笑。
「你不能逼迫我!」
「試試看,看我能不能逼迫你。」項青磊眉頭微揚,一副隨時等著她來挑戰的處之泰然。
安曉曉惡人無膽,當場當起縮頭烏龜,大氣都不敢吭上一聲,長長睫毛凝著淚珠,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克制不住,又低頭輕啄她一口。
「聽話,把行李搬過來,要不就全部重新買過。」項青磊放柔了聲調勸道。
「你要付錢啊?」安曉曉斤斤計較地吐槽。
「為什麼要付錢?」項青磊冷冷給了這一句,安曉曉才正要寒心,立刻又聽到他補了句,「一張白金卡就夠你買了,要錢做什麼?」
安曉曉差點暈倒。什麼跟什麼啊,亂七八糟的,既然討厭她,幹嘛還給她包吃包住?簡直就跟金屋藏嬌沒兩樣了。
難道真被常樂說中了,項青磊對她真有古怪?到底是哪裡怪呢?怎麼一想到這個難題,她的腦袋就糊成一團粥,什麼都想不出來?
「一定要搬過來嗎?不搬行嗎?」安曉曉還在做垂死掙扎。
「行。」項青磊回以一記皮笑肉不笑。「只是我保證你再也出不了這道門。」
「你這是軟禁,犯法的!」
「不高興?剛才不是說了,歡迎你去告。」項青磊懶懶地說。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安曉曉哭喪著臉,沒多久小嘴又被他堵住,一陣天旋地轉過後,就這樣兩人又滾上了床,將體內儲存過多的熱量消耗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