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她小花兒時的語氣太曖昧了,好像他們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讓她有種飛蝶誤入蛛網的感覺,她不禁覺得害怕,彷彿被他握住了,她這一生就再也掙不開了般。
唉,她又在想什麼?什麼飛蝶、蛛網?拓跋幽教自己別胡思亂想,反正她都下定決心了,她就是好好伺候他,讓他滿意了,願意為王爺解蠱毒,除此之外他們別無關係,他別想要欺負她!
「嗯,是啊,那我該怎麼喊你呢?幽兒嗎?」韓相非微笑著問。
聽到他突然這麼親暱的叫著她,她心裡竟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赤裸的站在他面前,令人很不安。
「隨便你!」心裡發慌,拓跋幽連忙低下頭不看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種奇怪的惶亂是從何而來,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威迫感,讓她很不自在。
「可是我不喜歡。」韓相非忽然語氣微冷。
他才不要和平王一樣喊她幽兒,誰知道當他叫喚她時,她心裡想的到底是哪個人?他要獨一無二、專屬於他的叫法,一個她一聽到只會想到他的稱呼。
這時,他注意到她小臉微皺,似乎不太舒服,才想到她到現在都還沒用膳。
「這個以後再談,小花兒你餓了。」他邊說邊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啊--你快放我下來!」拓跋幽震驚地發出尖叫,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乖,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只是希望在日落前能讓你吃飽,我發現你很會浪費時間。」韓相非輕鬆地抱著她就往外走,毫不在乎她的掙扎與扭動,語氣也一派自然。
「誰很會浪費時間啊?」
這真是對曾被誇讚為王府裡最能幹大丫鬟的她一種極大的侮辱,她最會利用時間了好不好不對,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
「你快放我下來啊!你這個大惡人!」
當拓跋幽尖叫著時,韓相非已抱著她大步來到用膳的外間,同時發現了幾名不速之客。
見到四名護法不知為何都出現在他的寢殿裡,他挑起眉泠冷地問:「你們都很閒嗎?」
「咳,屬下是來向宮主回報工作進度的。」帶頭來看戲的二護法宇文低著頭恭敬地說。
由於他們是宮主的親信,平時就常前來稟報公事,所以屋外的侍從們並沒有攔阻他們進入殿中。
韓相非的冷眸又掃過其他三名護法。
他們一樣微低著頭,異口同聲的應道:「屬下也是來向宮主回報工作進度。」
「喔,本座的四名愛將今日都這麼有志一同的前來回報啊!」韓相非尚未戴上玄黑鬼面具的俊魅臉龐上,帶著一絲讓四位護法見了心底都有點發毛,想腳底抹油的危險笑意。
在見到那幾名穿著黑衣、戴著銀色鬼面具,身材高大的晦明宮四大護法時,拓跋幽嘴裡的尖叫聲就乍然止住了,她被屋裡奇特的氣氛所驚懂,雖然那四個人都低著頭說話,但她就是有種被很多道目光打量著的錯覺。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往後靠,可是她身後便是那個毒害她主子的仇人,她又能躲去哪兒?
「但本座現在要用膳,不便處理公務,剛好,總帳房那兒有一些帳簿正急需人手協助處理,但那些帳事關機密,本座也不好隨意指派人去幫忙,既然四位護法都一起來了,本座想,有四名護法鼎力相助,想必那些帳目明日就可以整理妥當,對吧?」韓相非語氣溫煦而和善的說道。
「宮主!」宇文聽了,慘叫一聲。無良宮主竟然教他們去總帳房支持,打算盤算帳,還勒令明白要算完,那今晚他不就要熬通宵了?太殘忍了,教他去外頭出任務都比去打算盤好啊!
同時,他也感覺到那些親愛的師兄弟們散發出很想宰了他的陰暗氣息。
是他方才回去後大力慫恿眾人來看宮主帶回來的小美人的,但怎麼上一刻還在看戲,下一刻就掉進地獄裡了?宮主果然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儘管內心有一萬個不願意,但為了避免承受更悲慘的遭遇,他們還是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寢殿。
感覺出那四人好像突然變得消沉,接著那些打量著她的奇怪目光也都不見了,拓跋幽眨了眨美眸,抬頭探究的視線就這麼與韓相非帶笑的雙眼對上。
「快放我下來!」見所有人都已出去,屋裡只剩他們兩個,她的聲音才又大了起來。
這會兒韓相非沒有再為難她,笑著輕輕把她放下來。
剛剛她因為不安而往他靠近的動作無意中取悅了他,所以他只有讓那四名愛將去打打算盤而已,沒有更惡劣的為他們安排其他任務。
寬大的桌上已擺好一盤盤菜餚,韓相非拉拓跋幽一起在桌前坐下,伸手掀開覆在各個菜盤上的銀蓋。
拓跋幽的美眸飛快地打量了下,見這些菜館都很精緻可口的樣子,她面前的那碗紅米蒸成的飯更透出淡淡清香,讓她深覺自己是真的餓極了。
但他不是要她伺候他嗎?怎麼反而要她一起用膳,甚至還為她夾菜?她百思不解地楞楞望著韓相非的動作,遲遲不敢動筷。
「怎麼淨望著我?看著我就不會餓了嗎?.」發現有人始終端坐著,一雙美眸直望著他,他笑著調侃道。
拓跋幽眉頭輕聲,但這次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遲疑的問:「你不是要我好好伺候你嗎?那我怎麼能與你同坐一桌用膳呢?」
「呵呵呵,你口口聲聲說要好好伺候我,但就是你呀你的叫我嗎?」他打趣著問。
她聽了小臉一紅,咬了咬牙才不太甘心地喚了聲,「宮主。」
「哈哈哈哈!妳的性子倒是很直率啊。」韓相非伸手輕輕捏了下她的小臉。
「宮主請自重。」她美眸裡又隱隱冒出火來,神色有些不滿,但脾氣比之前收斂了許多,因為她想到自己現在要開始伺候他了,加上他的一切作為都在在令她迷惑。
「你不用想太多,不能與主子一起用膳那些都是王府的陳舊規矩,這裡是晦明宮,我說的話就是規矩,我讓你陪我一起用膳,你就放心大膽的吃,一個弱不禁風好像隨時要昏倒的侍女,我使喚起來也不順心啊!」
聽到他這麼強勢而霸道的話語,她一楞,才想到自己確實不在王府裡了,但他這話的意思是,在晦明宮裡他說了算,所以她不用像在王府裡一樣小心翼翼的當差囉?
等等,她又想到哪裡去了?不就是讓她同桌用膳嗎?誰知道他之後會不會在其他地方刁難她?拓跋幽連忙警告自己。
「妳不相信我啊?」韓相非從她猶疑的神態中輕易猜出她的想法。
她搖搖頭,嘴裡應著她不是不相信,但一雙美眸裡還是隱隱透出懷疑的神情。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他笑道,並未打算現在就說服她。「雖然你已十幾日未進食了,但一直服用我所研製的丹藥,所以現在直接用膳對你的腸胃並不妨礙,不過還是謹慎點好。妳先喝這個吧,這是我依你的體質特別為你調配的補藥,我讓灶房用老母雞做成湯,你喝完湯後再吃其他菜餚吧。」
語畢,韓相非已將一直藥湯放在她面前。
一直以來,眾人都說他趣味惡劣,也有人說他唯恐天下不亂,但對他來說,整弄誰不過是找點樂子罷了。
其實他也不是天生就是這種惡劣性子,但他在晦明宮裡打滾了這些年,又爬到現今宮主的位子,不知從何時起,這種偽裝好像變成他的真性情了。
如果他不惡劣,又怎麼成得了晦明宮的宮主呢?
但,眼前這個女人卻讓他產生了不同的心情,她明明就很嬌弱,性子卻這麼倔強,讓他不禁覺得,就算把她放在再惡劣的環境下,她也會堅持自我,保持那種剛正的性子。
所以,他不知不覺更在意起她來,但也許是他的性情真的扭曲了吧,雖然他對她是挺有好感的,也想對她好,卻也更想逗弄她。
這十幾天親密的相處,他對她的身子狀況很清楚,也發現她瘦了一圈,所以回宮後他就開出了藥方讓灶房準備補湯,他可不想有個乾巴巴的小花兒,美人還是要健健康康德好。
聽了韓相非的話,拓跋幽心裡感到很震驚,她已經昏睡了十幾日了?但飢腸轆轆的她又馬上被藥湯沉醇的香氣所吸引,他說,這是他依她的體質特別為她調配的補藥?她記得以前聽侍衛大哥們說過,韓相非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藥王,據說他的藥方是干金難買,這樣的他,竟然親自為她配藥?
她呆呆望著眼前那血還冒著熱氣的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他那時會救她,不就是要她來伺候他嗎?而且她總認為他一定會處處刁難她、虐待她,可是,這個之前在王府對她很壞的男人,好像從她醒來後就一直很親善,為什麼?
拓跋幽一時也沒有想到,既然過去十幾日她都在昏睡,那到底是怎麼服用他的丹藥?等之後她想起來了,隱約猜到他餵藥的方式,心裡又羞又惱,卻也不敢再問他了。
「我沒有在藥湯裡下毒,你可以安心喝。」見她一臉楞然,韓相非又忍不住開口逗她。
「我知道沒有。」
雖然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現在對她這麼和善,但她也明白,他如果想整她,多的是方法,根本不用特別為她熬補藥,再於湯中下毒。
「謝謝。」所以她囑曙著向他道謝,就當接受了他這難得一回的好意。
他臉上揚起一抹笑,原本看起來有些魔魅的面容更顯得俊美逼人,讓她的心猛然一縮,於是連忙低下頭拿起桌上的瓷湯匙,一口口地舀起面前的湯喝下。
見她開始喝湯,韓相非也跟著隨意吃了幾口菜,但他的目光多半落在身旁那個專心進食的小美人身上。
被那雙深遠的眼眸看得很不自在,又發現他幾乎沒吃什麼菜,拓跋幽皺起眉頭想了想,既然她以後都要伺候他,總不好她一個人吃飽了他卻還餓著吧?
於是她伸出筷子夾起桌上的爆炒雞片,輕輕放在他面前的小盤子裡。
這樣算是有好好伺候他了吧。
她想,為了達成伺候得令他滿意,好讓他願意為王爺解毒的目標,她就得要更主動慇勤點。為了王爺,就算她根本不想理會這個男人,但還是要堅持下去。
見她為他夾菜,韓相非挑起一邊的眉來,然後伸出筷子將她夾給他的雞片一口吃下,表達他接受了她的好意。
見他吃下去了,拓跋幽心裡鬆了口氣,看來這招可以用,所以她又伸出筷子夾了塊醋溜魚,還小心挑去細刺,才放在他盤中。
韓相非見了唇角微勾,也欣然將它吃下。
之後,他面前的小盤子裡陸續出現不同菜色,雖不怎麼餓的他也樂得有美人服侍,一口口吃掉她夾來的各色菜餚,後來,在她將菜夾到他盤子裡前,他索性先張嘴咬住她筷上的食物。
「你……」發現筷子被他故意咬住,抽不回來,拓跋幽睨了他一眼,很想鬆開手中的筷子。這個無賴的男人,這麼愛咬筷子就讓你去咬個夠!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只好強忍著心頭的不悅,定定望著他,換來他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見她不高興了,韓相非才慢條斯理地放開她的筷子,緩緩嚥下嘴裡的蝦仁,可是那炯炯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彷彿他吃的並不是蝦仁而是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