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明顯踩著了喬大少的痛腳,他臉色一變,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方涵只覺臉上一痛,耳邊嗡嗡作響,可是她仍咬牙繼續道:「怎麼,被我說中事實,惱羞成怒了?」
她原本便是伶牙俐齒的人,不知為何,只有在喬柏容面前時,反應才會稍慢些。
「妳……」喬大少一頓,好半晌後才氣呼呼地道:「你不過是我家簽了死契的奴僕,莫說要了你的身子,便是隨便將你打死、發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這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兩人直覺轉頭望去,發現那是喬三少。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喬三少急急跑來,「光天化日下在院子裡強迫婢女,可不是咱們喬家的作風啊!」
他是收到了綠禾的求救才趕來的,就怕晚了便會鬧出大事。
喬大少見到他,先是感到意外,隨後瞇起眼,「三弟,難道你想為了個賤婢和我鬧翻?」
喬三少無奈的望著他,「大哥既然也知道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鬟,又何必為了她得罪二哥?」
他實在不懂父母和這些手足是怎麼想的,明明得靠二哥養活一家子,卻又屢屢向他挑釁。
而二哥也真是,丫鬟再好,也只是個丫鬟,納了當妾,給個名分也就是了,何必硬要娶為妻,闖出這麼大的風波?
由於喬三少庶出的身份在家中備受漠視,因而比起府裡其他主子,他是較為偏向與他處境相似的喬柏容。
喬家這一代就只有他和二哥不是喬夫人所生,喬夫人根本不想見到他們倆,再加上府裡的用度大權掌握在二哥手中,腦子很清楚的喬三少深知與其討好喬夫人,還不如和二哥交好,得利更多。
喬大少先是心虛了片刻,隨即卻又怒氣更增,「得罪便得罪了,有什麼了不起,你怕那孽種,我可不怕!」
說著,他又繼續欲拉開方涵的衣裳。
「放開我!走開!」她不住尖叫。
喬三少急得幾乎跳腳,「大哥,你別糊塗了,這種事傳出去,於我喬府的名聲有害無益啊!」
「你不說,我不說,這事又怎會傳出去?」喬大少睨了他一眼,「還是你對這賤婢也有意思?」
「怎麼可能!」芳寒可是二哥的寶貝,為了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頭腦壞了才會對她有遐想。
「那就別打擾我!」喬大少發狠,低下頭就往方涵的嘴親去。
方涵豈會放過這機會,當然是直接死命咬住喬大少的嘴。
喬大少只覺嘴上一陣疼痛,正欲拍頭躲開,沒想到接著後腦又傳來另一陣劇痛,他身子晃了晃,便直接倒在方涵身上,失去意識。
方涵被壓得差點喘不過氣,呆呆的一時之間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推開身上重死人的傢伙,卻見喬三少手上拿著一塊磚頭,滿是無奈的瞪著她。
「這下可好,為了你,我可是把大哥給徹底得罪了。」喬三少苦笑道。
而且,得罪了大哥,也就等於把家中除了二哥外的其他人一併得罪光了,這買賣還真不知劃不划算。
「謝謝三少爺出手將救。」方涵勉強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全身仍在顫抖。
「用不著謝我,到時你請二少爺保我一生平安順遂就好。」喬三少長長歎了口氣。
他會出手,便是因為清楚芳寒若怎麼樣了,二哥一怒之下說不定會毀了喬家。
與其到時和家裡那些人一起陪葬,還不如先臨陣倒戈。
得罪大哥總比得罪二哥好,得罪大哥頂多就是在喬家混不下去,若是得罪二哥,恐怕在哪見都混不下去了。
現在只希望二哥能記著他這份功勞啊!
「這是自然……如果到時二少爺還肯聽我的話」方涵攏起身上破碎的衣裳,低聲道。
雖然她沒真的被怎麼樣,可是古人保守的風氣她是清楚的,就是一對男女不小心撞到,都很有可能被強迫湊成對,何況她還和喬大少拉扯了這麼久,她很擔心喬柏容會有什麼想法。
喬三少多少明白她的顧慮,不過在這一點上他實在幫不上忙,只能安慰道:「我想二哥不是那種人,你就別太擔心了,先快回去休息吧。」
剩下的,也只能等二哥回來再說了。
唉,還得去喚人來把大哥抬回去呢!否則要是大哥出了什麼事,他又得倒霉了。
喬柏容在接到消息時,幾乎是立刻丟下那個正與他商議事情的人,命車伕載他返回喬府。
他真想不到這些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家人竟愚蠢至此,明知不是他的對手,還偏要往他的死穴戳,簡直是活膩了。
回府的路上,他既悔且恨。
悔自己高估了那群人的智慧,以為他們受了教訓後便不敢再隨意動芳寒,才留她在家中,又恨大哥竟如此膽大包天的羞辱他心上的人兒。
那急急來尋他的人是綠禾派的,因此他只得知大哥欲侵犯芳寒,卻不曉得後續情況如何,故而更是心急如焚。
當馬車駛至喬府大門前,甚至還未停下,喬柏容便已毫不猶豫的跳下車,直接往府裡沖。
當他奔進所住的院落,綠禾一見到他,立即淚汪汪的奔上前。
「二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芳寒呢?」他劈頭就問。
「芳寒姊姊正在洗浴……」
這時候洗浴?難道她真的被大哥……
喬柏容心一沉,大步往房裡走去。
當他見到那一地破碎的衣裳,以及正泡在浴桶裡,臉上帶著巴掌印,紅著眼睛、鼻子死命搓洗肌膚的方涵時,覺得心都快碎了。
他走上前,直接擁住了她,「對不起,寒寒,對不起……」
突然被人擁住,方涵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想起先前的遭遇,突覺一陣委屈,接著便哇一聲哭出來。
「嗚嗚……你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害我被人欺負?」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喬柏容心疼極了。
「我當時超怕的,那渾蛋噁心得要命。」她繼續控訴。
「對不起,你放心,我必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看她這般可憐的模樣,他早在心中將兄長千刀萬剮。
「你們這一家都是瘋子,我要搬出去住……」
「好、好,我立刻和他們分家,不住這兒了,這些姓喬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喬柏容哄著,完全沒有自己也是喬家人的自覺。
方涵聞言一呆,暫時忘了哭泣,注異的抬頭望向他。
其實,她說要搬出去只是氣話而己,她也清楚自己只是奴婢,當然要住在府裡伺候主子,怎麼可能真的搬出去。
沒想到喬柏容居然答應了,還說……要分家?
他竟然要和她一起搬出去住?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是他們之間有溝通障礙。
見她呆楞著沒有反應,喬柏容以為她懷疑他只是哄她,連忙道:「我在別處還有宅子,我們先搬過去住,以防他們又為難你,至於分家的事雖得慢慢來,不過我也不會讓他們拖著的。」
方涵覺得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她想過很多他回來後會有的反應,就是沒想到他會這樣毫無顧忌的站在她這邊。
「二少爺,」她怯怯地開口。「剛才大少爺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別說了。」喬柏容沉痛的緊摟著她,心疼萬分的吻著她臉上紅腫的巴掌印,「說起來你亦是為我受罪,這公道我總是會討回來的。待會兒你喝了避妊湯後,就忘了這件事吧,以後我們成親,住在外頭,再也不會和喬府有任何往來。」
避、避妊湯?方涵又呆住了。難道他以為她真被大少爺侵犯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開口說要和她成親?
她覺得有必要確認一下,「二少爺,你說要娶我……在發生這種事後?」
「我本來就打算娶你了。」喬柏容輕歎,「如今你因我而受了這番苦,我斷沒有捨棄你的道理。」
方涵幾乎震撼得說不出話。
她知道喬柏容喜歡她,卻不知他竟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清了清喉嚨,「二少爺,其實我……」
「以後別喊我二少爺了。」他打斷她的話,「看你要叫我柏容或是其他稱呼都好,就是不要再將我當成主子。」
「喔。」方涵輕輕勾起了唇角,將先前那些驚慌、擔憂統統扔到一邊去了。
該說什麼呢?這種連在現代都屬稀有品種的優質好男人,居然給她在古代撿著了,這機率比中大樂透還低啊!
她突然覺得滿心甜蜜,那自剛穿越來時發現自己很倒霉的成了婢女後就存在的怨氣,似乎就這麼消失無蹤了。
哎,人家成了格格、公主都還要努力和反派鬥智鬥力,她穿成小小的婢女卻還有個大boss罩著,說起來比她們都還幸運啊!
雖然如今看來她很可能將會有個極品惡婆婆,不過那女人和boss完全不同等級,之後又分家的話,大概真的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柏容,」方涵試著喚他的名字,唇邊漾起笑意,「其實我是要說,你大哥他剛……」
她話還沒說完,他的指便撫上她的唇。
「答應我,把今天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好嗎?」
這個男人啊,也太心疼她了吧?方涵好笑的抓下他的手,握住,「我會忘記它的,不過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其實你大哥只打了我一巴掌,又撕壞了我一件衣衫而己,然後他就被你三弟打昏了。」
「……打昏?」
「對啊,你三弟拿磚頭把他敲昏,現在應該已經被抬回去救治了吧。」方涵吐了吐舌,「你三弟還要我轉告你,他拚著得罪父母和其他手足的風險幫了我這一回,你可得好好報答他。」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會好好答謝他三弟吧?
喬柏容瞪大了眼,「所以我大哥他沒有對你……」
方涵輕輕一笑,「他是想,可是沒成功。」
他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的感覺。他本已作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卻從她口中得知大哥並未得逞。
喬柏容長長吁了口氣,更加攬緊了她,「提醒我,得好好謝過三弟。」
他打定了主意,往後無論三弟想從商還是繼續讀書考科舉,都必定會好好照顧他。
至於其他人……哼,等著瞧吧!
「嗯。」方涵應道,卻又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二……柏、柏容,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先沐浴呢。」
喬柏容這才放開了她,只是當他看見她胳膊上一道道搓出的紅痕時,又忍不住皺起眉,「你泡泡熱水就好,別再這般折騰自己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覺得被碰了很噁心啊。」
「那也該是折騰他,不是折騰自己。」他低頭親了親她肩上的淤痕。
被他這般吻過後,方涵發現,她先前的不適感竟慢慢消失了。
「好啦。」她小聲地道:「那你先出去嘛。」
換作平時,喬柏容是不會答應的,不過他知道她今天受了極大的驚嚇,想一個人靜一靜,因此只是點點頭,「你快些洗好身子,等會兒我替你上藥。」
方涵原本想說她可以自己來,不過想想又覺得太見外,因此最後輕輕應了一聲,「嗯。」
喬柏容看出了她的心境轉折,朝她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喬柏容替方涵上藥上得格外仔細,不放過任何一處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