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他是這種人,她死也不會讓他留在玉真觀。害自己陷入失身的危機,白白被他欺負去!
阿鵬從地上爬起來,火大的回罵道:「誰想污你清白了?是你睡沒睡相,一睡熟就滾來滾去,一隻手還打上我的臉,我只是要把你的手塞回棉被而已!」
「你現在再怎麼狡辯都沒有用。」
「要不然你和我換個位置睡石看!」阿鵬即刻提議,「我睡內,你睡外,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自己的睡相到底差到什麼程度,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談梧霜不平的瞪大眼,她為什麼一定要聽他的話不可?她就是喜歡睡內側,不行嗎?
「怎麼?不敢面對自己睡相到底有多差的事實,打算當縮頭烏龜?」他刻意哼笑一聲,「那就算了,我也只能自認倒霉被你誤會了。」
「誰說我不敢的?換就換,沒什麼大不了!」她才不想被他看扁,不知不覺就落入他激將法的圈套中,與他換了床位。
她就不信這樣能夠證明什麼,要是換了床位之後,什麼事都沒發生,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這一晚,因為剛與阿鵬發生爭執,並且對他存有戒心,所以下半夜她並沒有睡好,當然也就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接下來的幾晚,她時時刻刻戒備著,就怕他又趁機偷襲她,也沒有深睡,不過他什麼舉動都沒有,遷自睡得安穩。
撐了好幾晚都沒睡好,這一晚,她終於不敵倦意進入深深的沉睡中,她的壞習慣也跟著出現,不知不覺一個翻身,結果就……
砰的一聲,談梧霜直接滾下床,摔得淒慘,睡意全都被摔光了,痛得一邊流淚一邊揉著屁股,動作僵硬的從地上撐坐起身。
「痛……痛死我了,…」
發生什麼事了?她為什麼會從床上跌下來?是誰陷害她?
談梧霜睜開淚汪汪的眼,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根本沒有人害她,是她自己從床上滾下來的。以前睡在內側,不管她怎麼翻身都不會有事,但現在她睡在外側,一翻錯邊,慘劇就發生了。
背對著她躺在內側的阿鵬本來一點反應都沒有,但在她連聲哀號兼咒罵之下,他的肩頭開始微微抽動,就像是在強忍笑意。
果然自食惡果了吧,他就知道沒了他這一道人肉堵牆,她拿糟糕的睡相遲早會讓自己滾下床去,終於讓他給等到了!
等到疼痛和緩不少後,談梧霜才從地上爬起身,毫不客氣的猛搖他肩膀,「起來,快點起來。」
阿鵬也不再裝睡,直接睜眼起身,「現在你總該明白,自己的相到底有多麼差了吧?」
她還是死鴨子嘴硬的回道:「之前只有我一個人睡這張大床,怎麼睡都沒事,是被你佔去一半位置我才會滾下床的,追根究底,還是你的問題。」
這女人的臉皮實在有夠厚--「明明就是你的睡相差,真不知將來是哪個倒媚的男人娶你當老婆,到時記得提醒我警告他,當心每晚都被你襲擊。」
「反正那也不關你的事!」聞言,她的臉蛋倏地漲紅,又氣又惱的爬上床,將他往床外側拉,「把裡面的位置還給我!」
她不要再睡外邊了,摔一次已經夠了,還是睡內側舒服又安全!
「喂!你……」他真有股想掐死她的衝動,「再不改改那糟糕的睡相,當心沒有人敢娶你!」
「反正你又不娶,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她沒好氣的背對著,拉起被子躺下。
她的臉又熱又燙的,難為情極了,幸好夜裡看不清她的臉色,要不然讓他發現她在害羞,真不知他又會怎麼嘲笑她。
她嫁不嫁人,或是嫁給誰,關他什麼事?莫名其妙!
阿鵬火大的瞪著她的背,只能深吸幾口氣,繼續忍耐,反正他並不是永遠都這麼倒霉,得和她同睡一床,他比較可憐她將來的丈夫,得一輩子忍受這種無道折磨。
不,說不定不會一輩子,因為她很有可能嫁人沒多久就被休了,理由就是「毆夫」!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忍耐,有些事情卻是阿鵬想忍耐也忍耐不了的。
原來談梧霜是個騙子!是神棍!經常在胡言亂語,裝神弄鬼!
「談仙姑呀……」一名中年婦女進到擺放著不知名神像的觀堂內,連連呼喚。
在後頭的談梧霜聽到叫喚聲,沒過多久就從觀堂後門進來,漾起職業笑容,「原來是陳大嬸,又怎麼了嗎?」
「談仙姑呀,我最近又全身泛疼,怎麼睡都不安穩,您幫我瞧瞧,是……」
「啊!」她突然伸手往陳大嬸左肩上一抓,從外人的眼中看來,她就只是在抓空氣而已,但她卻煞有其事的輕皺眉頭,「又是你這隻小病魔在搗亂,可被我給抓住了吧。」
「什麼?」大嬸嚇了一跳,「小病魔又纏上我了?談仙姑這該怎麼辦才好呀,您一定要幫幫我!」
「陳大嬸,別擔心,我已經幫你把小病魔給抓住了。」她用另一隻手輕拍陳大嬸肩膀,「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後頭把這隻小病魔給處理掉。」
「好的、好的!」陳大嬸用力點點頭。
談梧霜離開觀堂到後頭,大概過了一刻鐘,才又回到觀堂內,手中多了一包外頭繞著一圈符紙的藥包,「陳大嬸,把這包藥及符紙一同煎了喝下,並且保持心情輕鬆,不要老是這麼緊張害怕,很快就沒事了。」
「多謝談仙姑!」陳大嬸感激的雙手捧住藥包,恭敬道謝,「要不是談仙姑,我…」
「夠了,我實在看不下去子!」
阿鵬在這時突然從觀堂後頭衝進來,對著陳大嬸劈頭罵道:「你有病就該去看大夫,找她這個神棍做什麼?要是符紙吃了就能治百病,這世上所有大夫都不必活了!」
談梧霜這種伎倆,他這陣子已經看太多了,先是裝神弄鬼一番,然後安撫對方的情緒,之後要對方回去煮符紙煎藥,然後就笑嘻嘻的收下對方主動奉上的酬金,一點都不感到心虛。
這很擺明就是騙人的招數,偏偏有許多人吃她這一套,他真不透,這些人怎會愚昧無知到這種地步,竟分不清真假!
陳大嬸愣了一下,困惑的問向談梧霜,「談仙姑,這人……」
「他有毛病,正留在我這兒接受救治,所以你不必理會他說的話。」談梧霜面不改色的回答。
誰有毛病?阿鵬火大的瞪向談梧霜,這個女人,當心死後下拔舌地獄!
「哦……原來呀……」陳大嬸朝阿鵬投以憐憫目光,原來就是因為有病,才會亂說話。
陳大嬸將酬金交給談梧霜,又慎重的再次道謝後,便開開心心的拿著符藥包離開玉真觀,完全沒把阿鵬的勸告聽進去。
直到確定陳大嬸走遠,談梧霜才雙手擦腰,瞪向阿鵬,「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別擋我的財路。」
「你明明在騙人,賺這種黑心錢你能睡得安穩嗎?」他並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反倒覺得她居然連一點羞恥心都沒有,根本就是沒藥救了!
「誰說我在騙人?我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在說明陳大嬸而已。」她大言不慚的回答。
陳大嬸被個身酸疼的問題困擾多年,看多少大夫、吃多少藥都沒用,直到遇上她才有所好轉,說穿了陳大嬸是心病大過身病,她只要先安撫陳大嬸的心神,再給一貼強身補氣的藥包,就能讓陳大嬸的情況好很多,並不會傷害到她。
「在我看來,這就是騙人!你明明有真正的異能可以幫助人,總是不走正道,非得這樣騙人個可?」
「我自有我的理由,你管不著!」她惱怒的用力皺起眉頭。
如果她有辦法控制異能,又何必這樣裝神弄鬼?問題就在於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又得討生活,才不得不這麼做。
真要說,她根本就不想要這種異能,也討厭使用這種異能,因為她夢到且真的發生的大多是不好的事情,才會被之前的觀主視為不祥之人趕出道觀,流落到長樂縣來自力更生。
但阿鵬完全不明白她的難為掙扎,只當她冥頑不靈,卑劣到了極點!
「像你這種騙子,我才不屑再與你有任何瓜葛!」
再繼續與她生活下去,完全就是污辱他了!他無法再忍受下去,馬上不顧一切的轉頭衝出玉真觀。
「喂!你……」談梧霜錯愕的看著他衝出門,一去不回,內心的怒火也衝上最高點,不想再管他的死活,「很好,既然離開了,你就別再給我回來!」
她轉身回到後院房去,樂得一個人清靜!
阿鵬衝出玉真觀後,並沒有回到朱府,而是漫無目的地在長樂縣內隨意亂晃,直到寨得再也走不動、整個人頭暈目眩,才停下腳步,靠著路旁的牆面不斷的喘氣。
他蹲下身,靠坐在牆腳,希望經過短暫休息後,頭暈的狀況能夠好轉,卻發現一點用也沒有,你佛一離開談梧霜,他也失去了力量的來源,又回到之前經常魂不附體的糟糕狀況,意識逐漸變得渙散。
還真是邪門。為什麼偏偏會遇到這種事情,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為什麼他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芯來?他好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這種束手無姚的感覺,真的會令人感到沮喪。
他雖然經盡了力在保持清醒,但眼皮還是越來越重,沒多久他便陷入一片黑暗的世界裡,徹底失去意識……
「唉……」
一道女人無奈的輕歎聲,似遠又近,慢慢抓回他渙散的神智,從一望無際的黑暗中逐漸甦醒過來。
他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回到了玉真觀的廂房內,外頭天色已經暗下,猜測自己昏過去至少有大半天的時間了。
談梧霜搬了張圓凳就坐在床邊,無奈的瞧著他,見他終於甦醒,意識清醒不少之後,才開口說道:「鵬公子,你明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況特殊,卻還是做出如此衝動之事,真是太危險了。」
他在路邊暈過去,即刻引起路人圍觀,不知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而專門在城內探聽消息的孤兒們見到他,很快就認出他身份,趕緊來玉真觀向她「賣」消息。
她雖然還在氣頭上,但她也不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既然都已經答應要幫忙,就不能放任他自生自滅,只好付了一筆錢,從孤兒口中知道阿鵬目前的所在之處,而她一個姑娘家又無法單獨將他帶回來,只好又付了另一筆錢,請孤兒們幫忙將他扛回玉真觀。
她是很有「職業道德」的,都已經收了朱羽茵的酬金,就算這陣子與阿鵬有不少的摩擦,她還是沒忘了自己的責任,會對他的狀況負責到底。
阿鵬坐起身,發現頭已經不暈了,精神也好轉不少,忍不住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看來他短時間內還真的別想擺脫她。
「我知道你看不慣我的作為,但說實話,我也看不慣你的自以為是,咱們倆彼此彼此。」
「我哪裡自以為是了?」他輕整起眉,很不認同她的說法。
「以你自身的優越感,看輕我的生存之道,這不是自以為是是什麼?」談梧霜進一步解釋,「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些人可以輕輕鬆鬆過活,有些人卻必須要些小心機才能求得一頓溫飽,明明比較辛苦的是後者,為什麼反倒是後者被人:看不起?」
「你這是狡辯,騙人本就是錯,不管是大騙或小騙。」
「難道你從小到大,沒有騙過任何人,無論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