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秘書的工作效率真不錯,我才剛交代她去找你,你就馬上來了。」白玥頗有企業家架式,坐在董事長座椅上,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此時此刻,她眼中的花瑆不過是一隻小蟑螂,只要她不小心踩到,他就會不幸一命歸西。
「這是董事長懂得知人善任,你瞧。」花瑆自公事包裡拿出厚厚一疊資料,得意的攤在白玥面前,非常囂張的說:「我這個業務部經理的工作效率也是無人能及的,你交代的任務我不拖不延,如期完成。」
白玥狐疑地瞪了花瑆一眼。
「懷疑嗎?」花瑆無視於白玥的白眼,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入沙發中。「難道董事長會懷疑自己的眼光?怎麼可能呢?寶利建設是如此聞名的企業,而你是如此英明的董事長,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大腦!我可是你極力爭取的優秀人才,你不可以不承認我的卓越能力。」
「是嗎?那就先讓我看看你的能力。」白玥簡直快氣炸了,花瑆只是小小的業務部經理,竟敢目中無人!在未得到她的許可即自行就座,還蹺起兩條腿晃呀晃的,顯然這傢伙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她恨恨的詛咒那張承受花瑆重量的大沙發立刻變成流沙,乾脆把這個跋扈的臭男人連呼吸帶放屁的沉進地底,省得在這裡礙眼。
「我記得我要你爭取到一百名客戶,所以你拿來的這些契約只准比一百張多,否則你就得滾蛋,這是我們有的共識。要不要先拿回去算算看有沒有一百張?若是九十九張,很抱歉,我不得不說寶利建設業務部經理必須換人做做看。」
花瑆胸有成竹的搖搖頭,「董事長放心,我這個人一向很有責任感,又有太多該死的正義感,為了避免寶利建設因為沒有了我這個厲害的業務部經理而瀕臨倒閉的危機,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公司的。」
他忽然收起戲謔的神情,深情的眸光直勾勾地射向白玥,「當然,我也不會離開你。」
白玥敏感的意識到花瑆意有所指,她迅速迴避他的目光。「一、二、三、四、五……」她一張一張仔細核對契約書應有的所有細節和雙方當事人的授權認可,每算一張,她就在心裡咒罵一回。
「一百張。」白玥終於算完了,她不可思議的望著一臉欠揍的花瑆,近似癡呆的問:「你有三頭六臂嗎?還是你一天有七十二小時?」真是怪胎!臭男人果真在兩天的短暫時限完成爭取到一百個客戶的任務,其中不僅是訂購存貨的訂單,更是不乏願意長期與寶利建設合作的契約。
白玥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十分的豐碩成果,如果花瑆是個難得的人才,而且被她誤打瞎撞的挖來公司效力——那麼神啊!她願意收回詛咒,千萬不要將花瑆沉入流沙裡,起碼等到他為寶利建設鞠躬盡瘁直到無能為力時,再與大地融為一體也不遲。
白玥的震驚和愕然讓花瑆看得樂到冒泡。「怎麼樣啊?董事長還打算開除我嗎?」雖然他並沒有花費太多力氣在這個任務上,但完成任務的成就感,特別是白玥那種難以相信的眼神,還是讓花瑆感到非常驕傲。
「花經理,來來來!」白玥立刻拉開抽屜翻出人事資料,並且自象徵至高無上的董事長座椅起身,連忙走到花瑆面前,「花經理,你的能力非常卓越,公司的總經理職缺我希望由你擔任。」她打開人事資料,將總經理的部分亮在花瑆面前。
「董事長果然是企管博士的高材生,懂得如何利用人才為公司賺錢,真是有遠見。」花瑆語帶譏諷,瞇起眼陰陰的指著人事資料說:「明明沒有總經理職缺嘛。」
白玥非常輕鬆的說:「這個你放心,馬上就會有了。」她頓了頓,「不過,你必須先告訴我,你是如何完成這項任務的。」白玥自有考量,她得先摸清楚花瑆的本事有多大,以免日後花瑆跳槽到別的公司去,搞一些不利於公司的手法。
花瑆看著白玥非常慎重其事的模樣,突然哈哈大笑:「這個嘛,說來也沒有什麼啦。」他自桌上挑起雪茄,點燃後就非常囂張的送進嘴裡,然後無視於白玥的存在吞雲吐霧起來。
「咳咳!」白玥真想把雪茄塞進花瑆的鼻孔裡,「沒關係,你說說看,也許你的沒有什麼對公司而言,是很有什麼的。」她忍住被雪茄肆虐的委屈。
「董事長知道吧?我一向是非常有女人緣的。我只是回家翻出電話簿,找到一百個女人的電話,當然她們都是在某某公司位居要職,然後一一跟她們小聊幾句,如此而已。談得順的,就直接約見面、簽下契約,這真的沒有什麼嘛,你說是不是?」
白玥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把她當猴子耍!「很好,你真的非常優秀。」她粗魯的自花瑆的兩排牙齒中用力抽出雪茄,丟到地上用腳踩熄。然後非常迅速的收回人事資料,重新鎖回抽屜裡。
花瑆差點被白玥過於暴力的行動弄斷兩排潔白的貝齒。「老天!你……你在幹什麼?」他撫著疼痛的牙齒叫道。
「誰教你不說實話。」白玥面無表情的瞧著花瑆。
「有、有啊,我說了,就是這樣。」這真是無妄之災,難道說實話也錯了?
「哼!你所謂的實話就是誇耀自己非常有女人緣,當然,這個我知道,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誇耀。」她想起於芊芃的小女人幸福模樣。
「唉,你不信就算了。」花瑆哀聲歎氣。
「不過,你放心,寶利建設不會把你掃地出門,畢竟你有利於公司,完成了任務。」白玥努力轉移自己的思考,不讓於芊芃柔情的模樣老在腦中揮之不去。
花瑆聽到有利於公司這五個字,頓時臉色微變。
這時,電話響起。白玥沒有注意到辦公室的氣氛悄悄改變,她拿起電話接聽,「是,好,沒問題,可以可以……」
花瑆瞅著白玥兀自想著:如果白秉榆是他的死對頭,那麼白玥當然也是他的敵人,白家祖孫想要謀奪旭升集團的資產他絕對得阻止。如果他要報復白秉榆,當然也不會讓白玥好過,只是,他該如何做才能洩心頭之恨呢?
「喂!死人哪!」白玥兩手叉腰,如玉的蔥指直指著花瑆嚷道:「你再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來!」她氣得差點沒爬到桌上拿起烏茲衝鋒鎗狠狠對著花瑆掃射。就是這種無禮的眼神,讓她又想起被強吻的羞辱。
她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你講話一向是這麼不客氣的嗎?」花瑆不屑地瞥了白玥一眼,然後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慢著。」白玥趕緊叫住花瑆,她怎麼可以就此放棄報仇的大好機會。
「又有什麼事?」花瑆連轉身都懶了,他背對著白玥問:「寶利建設的董事長,又有什麼吩咐?」
白玥強忍住想要痛罵他的舉動,她軟化語調說道:「明天晚上在希爾頓大飯店有一場晚宴,我希望花經理能與我同行,當我的男伴。」
花瑆終於轉過頭,依舊是一張撲克臉,「什麼晚宴?」
「台灣前十大建設公司聯辦的晚宴,因為晚上是下班時間,若要其他人陪我一起去恐怕他們不願意,所以……」白玥話裡的涵意非常明顯,她就是要花瑆陪同出席。
「那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陪你去?」花瑆挑起右眉,用非常挑釁的語氣反問。
「很簡單,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陪我去。」白玥隔著三尺,信心堅定的瞅著花瑆。她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魔力,讓她深信不疑。
愛情的傷痛對一個女人而言,是最殘忍的懲罰了。如果他能憑藉自己獵艷的高明技巧得到白玥,再狠狠甩掉她,這樣的報復應該是夠了。
花瑆毫不猶豫的答應:「好,我會去的。」
「一言為定。」白玥終於盼到他的答應。「那麼,明天見了。」
「希望你是明天最耀眼的女神,再見。」花瑆邁開腳步,得意的笑起來。他將使出渾身解數得到白玥的心,就讓浪漫的晚宴氣氛為他的報復計劃揭開序幕吧!
既然花瑆這麼期待她的美麗,那麼就讓他愛上她吧。她要讓於芊芃清清楚楚知道花瑆的花心,她耐心等待著花瑆與於芊芃的愛情中,那專司破壞的第三者——白玥登場,就讓花瑆自掘墳墓吧!
敲定了晚宴,白玥旋即撥電話。「喂!庭昀嗎?幫我找個一流的造型設計師來,我明天要去一個晚宴,告訴造型師我要成為晚宴裡最耀眼的女神,請他幫我設計。」
白玥站在寶利建設大廈門口,焦慮的不停看著手錶。「早知道花瑆是個靠不住的傢伙,就別等他了。」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一分鐘,她仍未看到花瑆的蹤影,不由得嘀咕道:「唉!都是我沒有打算好,應該是我去接他才對,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經理,能有什麼能耐出席這場晚宴呢?」
不過說歸說,白玥仍很慶幸花瑆能夠參與晚宴,即使他很有可能因為未見過世面而出糗,對她而言也無所謂,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利用良機好好讓花瑆見識一下女人本色!
叭!叭!一輛銀色保時捷跑車緩緩開到白玥面前,車燈射出兩道刺眼光芒,逼得白玥舉手橫擋。
花瑆優雅的下車,走到白玥面前展露微笑地說:「董事長,我應該還沒遲到吧?」他一如紳士般拉開前座車門,作手勢邀請白玥上車。
「你……」白玥愕然的看著花瑆。他今天穿著白色的燕尾服,看起來是多麼高貴俊美,而這輛極為氣派的跑車更是恰如其分的襯托出他的氣質。她實在難以相信,以往她一向鄙夷的小小業務部經理,在今夜竟幻化成魅力十足的白馬王子。
哦!老天,花瑆完完全全符合白玥心中夢中情人的形象。
「怎麼了?」花瑆又再度漾起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既溫柔又禮貌的問:「有什麼不對勁嗎?」其實他正努力克制心中的激盪。
白玥穿著一襲純白色低胸高衩紗裙,穠纖合度的身材展露無遺。最令他驚艷的是她難得的綰起及肩長髮,小巧圓潤的臉蛋顯得格外白嫩靈透,適合她清秀的五官略施薄粉,一雙水盈盈的眼眸與今夜燦爛的星光交相映,嬌小倔傲的紅唇實在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老天!白玥已完完全全符合花瑆心中妖嬈女神的模樣。
「沒、沒有!」白玥急忙收回眼神。剛才死命盯著花瑆讓她覺得困窘,她刻意地轉移話題:「哪裡租來這輛車的,這麼氣派。」她心中仍兀自震撼不已,花瑆的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輕易佔據她的心。
「租來的?」花瑆苦笑著搖頭。這可是他最心愛的跑車,哪裡是租來的呢?不過,想必他在白玥心中的印象,大概只是個窮酸的小小經理罷了。
「哎呀!糟了,快來不及了,我們走吧。」白玥等不及花瑆為她體貼的關上車門,立刻心急得砰的一聲拉上門,粗魯的樣子讓人不敢領教。
「好吧。」原本想要解釋順便介紹一下心愛的保時捷與眾不同的多種功能,但眼看時間來不及,花瑆也只得趕緊坐上車。
所謂的良辰美景,正是用來形容在今夜麗晶酒店大廳中所擺設的豪華酒會。尤其是分外皎潔的月光,朦朧地照著這個不夜城,與台北市夜幕低垂所呈現的熒熒美景相襯。
「陳董,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如意吧?」得勝建設的王董事長正與廣中建設的陳董事長打招呼。
「還好啦,還不是老樣子。」陳董事長忽然眼睛一亮,驚訝的說道:「王董,你瞧瞧誰來了!」
白玥與花瑆這對璧人組合,在這場豪紳晚宴中格外顯目耀眼。
「你好,我是得勝建設董事長,你應該就是寶利建設白秉榆白董事的孫女吧?好久沒看到你了,這幾年你變化真是大,已經變得這麼漂亮啦。」王董事長捧著高腳酒杯,向白玥致敬。
白玥挽著花瑆,微微地笑道:「是呀,沒想到王董還記得我。王董想必最近財源廣進,整個人看起來特別年輕有精神。」
「可不是呢。」陳董說道:「得勝建設賺錢賺翻了。白小姐,你長這麼標緻,可有婚配?我想把犬子介紹給你認識,他是日本東京大學的……」
「哎呀!陳董你在說什麼啊?喏!這位帥哥不就是白小姐的男朋友嗎?」王董事長問白玥:「還是未婚夫呢?」
白玥與花瑆都顯得十分尷尬,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純屬上司與下屬關係,根本不是什麼男女朋友或是未婚夫妻。
「不是的,王董你誤會了。」白玥急忙否認。她偷瞄著花瑆的反應,瞧他如何解釋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可惜他並未察覺到她的眼神。
「是的,你誤會了。」花瑆也開口:「我們不是未婚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我們只是互有愛意的准戀人而已。」
白玥吃了一驚。他真大膽,她根本沒承認互有愛意這回事,全是他一廂情願!
「原來如此,那麼我們就先祝福你們永浴愛河了。」王董事長對陳董事長笑道:「現在年輕人可真流行,連什麼准戀人的詞都可以搬出來,呵呵呵。」說完,兩人各捧著酒杯離去。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兩人走後,白玥首先發難,神情不悅的質問花瑆:「我們之間的關係很簡單,你是業務部經理,而我是董事長。你憑什麼這樣說?」
花瑆渾然未覺白玥的火藥味。「反正你也沒反對,不是嗎?」他低頭俯在白玥的耳際,用磁性低啞的聲音說:「我相信在你心中,也是這樣認為的。」他靠近她,順勢將手環繞於她敏感的腰部。
「林董,你好啊。」白玥一邊向迎面而來的各大董事長們微笑打招呼,一邊又忙著扳開花瑆的大手掌,她帶著僵硬的笑容向花瑆低聲說:「你別太得寸進尺!」
「既然是男伴,我當然要作得稱職。」花瑆更是緊摟住白玥的腰,繼續燦爛的笑容,「像我們這樣出色的俊男美女,必定是眾人注目的焦點,你不笑開心一點,別人還以為我們吵架了。這應該不是你邀我來這個晚宴的目的吧?」
白玥恨不得剝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你可真會威脅我呀,花、經、理!」她繼續維持笑得快爛掉的愉悅表情。
「哪裡、哪裡,這全仗董事長給我機會表現。」花瑆仍然是一副所向披靡的帥哥風範,一貫的痞子風格。
「這位英俊的王子,可以陪我跳支舞嗎?」鉅祥建設的公關經理海雲棠,穿著一襲透明紫色薄紗,若隱若現的乳溝、豐滿勻稱的魔鬼身材,正款擺到花瑆身旁,她性感的遞給他一杯威士忌。
「真抱歉,海小姐,他沒空。」白玥雖然對花瑆故意吃她豆腐的行徑大感不滿,不過海雲棠竟無視於她的存在公然引誘花瑆,她不得不擺出女主人姿態以逼退海雲棠的野心。
「哦?是嗎?」海雲棠既中意花瑆的高大俊美模樣,就不可能輕易放過與郎共舞的好時機。「王子,你真的……沒空陪我跳支舞嗎?」她故意繞到花瑆面前,向前傾露出酥胸以引誘花瑆。
「呵呵。」花瑆故作輕鬆地笑道:「這個恐怕要先問問公主同不同意。」他環繞在白玥的手更加收緊,以顯示出兩人的同進退。
白玥用鼻子哼一聲。花瑆雖然給足她面子不與海雲棠共舞,不過這也表示花瑆對她的做作與假惺惺,她才不賣他的帳。
「公主說她想去一趟洗手間,她不反對王子跟海小姐共舞一曲。」白玥欣然說道。因為基於女人的自尊與驕傲,她想看看花瑆再一次堅決的站在自己這邊而拒絕海雲棠的邀請,她想要嘗嘗那陶陶然的得意感覺。
花瑆雖然對於白玥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感到不解,但在海雲棠面前他也不便發作。「既然公主答應,那我們就共舞一曲如何?」他立即放開環繞於白玥腰間的手轉而伸向海雲棠,示意共舞。
「當然好羅,呵呵呵。」海雲棠笑得花枝亂顫,她很得意不費工夫就得到超級大帥哥的青睞,索性對戰敗者白玥投以不屑的眼神和嘲弄的笑容。
白玥目送著海雲棠與花瑆離去,兩人帶著多少男女賓客的羨慕與妒忌,活像一對神仙鴛鴦立刻成為舞池的焦點。
「可惡!我就知道花瑆花心,臭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恨得直想撕爛海雲棠的笑臉,她恨死花瑆竟然沒有站在自己這邊,這麼容易就被海雲棠釣走了。
白玥氣呼呼的對著鏡子咆哮:「死花瑆!臭花瑆!爛花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又不是真要來洗手間,你竟然就摸摸鼻子跟海雲棠跑了!」她粗魯的扭開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水流過她的指縫,冰冰涼涼濕透她的心。
「不行。」白玥看著鏡中容貌艷麗的自己。「我怎能如此便宜了海雲棠?我差點忘了來晚宴最重要的目的,我是要吸引花瑆,破壞他跟芊芃的感情嘛。」真是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愛情小說裡的壞女人。
「先釣上花瑆這個大蘿蔔,再甩掉他。」白玥不禁得意的想著,到時候花瑆是多麼可悲了。「可是……」她隱約覺得心中有股猶豫不決,面對鏡中無所遁藏的自己,她發現似乎連感覺也不能隱瞞了。
在打定主意整死花瑆的同時,白玥腦海裡閃過白馬王子的影像,她已經有點分不清究竟是花瑆、還是夢裡的完美情人,或是兩者同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