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媽,你說什麼?你要我離開這裡?」張君黛一向冷然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驚詫表情。
「沒錯!」姚怡在和厲傑談過之後,決定照他的話做。
「為什麼?」她不敢相信她會向自己提出這種要求,實在太突然了。
「為什麼……」姚怡咧開嘴哈哈大笑,彷彿張君黛說了什麼傻話似的。「當然是為了你好,還會有什麼其他原因嗎?真是個傻孩子。」
「為了我好?這話怎麼說?我現在不就很好了嗎?」她莫名其妙的反問。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算好?成天跟一群牛鬼蛇神混在一起,對你的將來只有傷害、沒有幫助,為了不讓你誤入歧途,你離開絕對是不得不然的。」她雖然捨不得,可是她絕不能因為她的捨不得而誤了小黛的一生。
「姚媽,你又不是不瞭解我的個性,我怎麼可能會誤入歧途?再說你一天到晚像只老母雞的跟在我身旁,我連想作怪都很難了,更何況還學壞?」張君黛不以為然的彎了彎唇沿。「你真是太多慮了!」
儘管她人在黑幫,可是她從來就不和他們同流合污,除了她向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之外,也是因為姚媽十分保護她,不讓她接觸太多醜惡的事,所以她要變壞的機率根本是零。
「小黛,這麼說……你是不聽姚媽的話羅?」她不聽勸,姚怡只好面容一整、端起架子,逼她同意。
「姚媽,我不是不聽你的話,而是你今天真的太奇怪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你突如其來要我離開厲風幫的要求,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只好違逆你說的話了。」張君黛的態度十分堅決,不願意妥協。
畢竟她在這裡生活了六年,這裡就像她的家一樣,正所謂「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所以她怎麼能說走就走?
再者,如果她走了,不就再也不能看見他了嗎?
不!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即使現在他和她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一點接觸的機會,可是他總會在她感覺得到的地方出現,偶爾還可以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一旦她離開這裡,就連這一點偶然都沒有了。
「我不是說過我是為了你好?還要什麼合理的解釋?」姚怡的聲調漸漸高昂起來。
「那我也說過了我不會變壞的,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把持得住自己,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夠安心了呢?」張君黛抬起她白皙光潔的右手以示保證。
「小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些事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夠怎麼樣的,尤其在黑幫裡更是如此,所以才會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這句話隱含的心酸與無奈,她體悟極深。
「就像你所說的,我一直像只老母雞似的跟在你身邊,但我所為何來?為的還不就是希望能夠保護你不受這個黑暗的世界、罪惡的殿堂所污染,但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對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有太多天真、不切實際的想法,以為你接觸到的那些聲色犬馬就是所有的惡事了,而自信自己絕對能夠把持得住,不會被污染。」
姚怡別具深意地看著張君黛的明亮大眼,問道:「小黛,試著回想當初你還沒進來厲風幫時的事,如果那一天你沒有幸運的遇到突發善心的厲傑,你會遭遇到怎樣的命運呢?你這麼聰明,我想你一定猜得到答案的……」
「那時如果我沒有再次從那幫人手裡逃脫,恐怕就只有被他們強逼下海的份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讀書受教育?」因此,她是打從心底由衷的感謝厲傑那時的大發慈悲。
「所以啦……同理可證,你在這裡不想學壞,但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保護你了,在時勢所逼的情況下,我可能甚至必須要求你去當舞女、去陪酒、去販毒,你說你能反抗我嗎?」
張君黛被這麼一問,也只有詞窮的份了。
「小黛,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的腦袋瓜聰明靈光,樣貌又好,加上受過高等教育,我相信你的未來絕對是不可限量的,所以,聽姚媽的話離開這裡,去創造屬於自己的美好前程,不要讓厲風幫戕害了你的一生,我不希望看到你的青春在色情、毒品、槍枝當中逐漸褪去光彩,蒙上灰塵與泥垢。」哇塞!這一番語重心長、循循善誘的話,簡直可以說是她有生以來講過最有學問、最有深度的話了。
不過這亦是她的心聲。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絕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讓自己走上這一條不歸路。
「姚媽……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她知道姚媽講的話都對,但是她真的不想、不願離開。
「為了你好,就算是逼,我也要逼你離開這裡不可。」為了她視如親生女兒般的小黛好,姚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可是……可是我欠幫主的錢還沒有還清,我不能一走了之。」張君黛在腦袋一團亂的情況之下,勉強想出一個還算正當、合理的藉口來。
「這沒關係,厲傑不會介意的,否則他就不會主動跟我提這件事,要我讓你離開這裡了。」她還不還得了錢,厲傑根本一點都不在意,因為若是他在意的話,依他的脾氣,她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由此可見,他對小黛真的很不一樣,難怪幫中兄弟對他們的關係始終存疑。
「更何況憑你的能力與本事,出去外面工作賺的錢一定比你在夜總會裡當小妹賺的錢多上好幾倍,這樣反而能更快還清你欠幫主的錢。」
「是他要我離開這裡的!?」後頭那一長串極具說服力的話,張君黛根本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她早已被「厲傑要她離開這裡」的那一句話徹底震懾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自六年前他帶她回來之後,他就沒有再理睬過她,為什麼現在他突然插手管起她的閒事來呢?
而且一開口就要她離開這裡,她真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她到底是哪裡礙到他的眼了?
一想到要被自己的心上人驅逐出境,張君黛就再也不能平心靜氣,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在瞬間奔騰了起來,不斷往腦門衝撞而去,致使難得顯露出焦躁、憤怒情緒的她竟然激動得緊握拳頭,顫聲問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張君黛不尋常的反應把姚怡嚇了一大跳,她還以為小黛永遠都不會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呢,沒想到她竟然會在聽聞要她離開的這件事是厲傑的主張時,連白皙無瑕的臉蛋都漲紅了,只是……
她幹嘛生氣啊?
「當然跟我一樣羅,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她的反應真是讓姚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為了我好?什麼叫為了我好?把我趕出去就是為了我好?」她的指甲因過於用力而戳進她的掌心,但她卻心痛得渾然不覺。
「小黛,你怎麼這麼生氣啊?厲傑當然是為了你好,要不然他是為了什麼?我從來沒看見他對哪個人這麼好過,他竟然會為你的前途打算,一點都不像冷酷無情的他,連我都不由得要對他刮目相看了呢。」這一點讓她稱讚不已。
雖然他並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鐵石心腸,依然有其柔軟的部份,尤其對待小黛的時候更是如此。
「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被負面情緒沖昏頭的張君黛想都不想就往外走去,腳步之急促連姚怡都來不及阻止。
「她在氣什麼啊?」姚怡只能一頭霧水的怔在原地,瞪視著她離去的背影。
不過這也難怪,因為張君黛和厲傑在表面上看來幾乎可以說完全沒有交集點,所以她才猜不中張君黛那顆奇異又難懂的女人心。
張君黛怒氣沖沖,三步並作兩步走,很快就來到厲傑的房門前。
只不過她才剛接近,就被駐守在他房門前的兩名護衛——田戰和李奐攔了下來。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田戰冷冷問道。
「阿戰,你不要用那張撲克牌臉嚇小黛嘛,有話好好跟她說啊,那麼凶幹什麼?」相較於田戰的嚴肅,李奐就顯得和善多了。
「小黛,你有事要找幫主嗎?」
「李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幫主,請你幫我通報一聲。」在厲風幫多年,幫內一些重要的幹部,她雖不能說跟他們都很熟,但勉強算得上認識,尤其李奐一向待她很好,又不像田戰那般不近人情,所以她自然而然就把請求的目光投向李奐。
「我是很想幫你,不過……這個時間幫主正在休息,恐怕不能打擾……」李奐面有難色。「不如你把要跟他說的事情告訴我,我再幫你轉達。」誰不想活了就去擾他清夢,這簡直比叫醒一隻正在呼呼大睡的獅子還要可怕。
「可是我的事情很緊急,而且沒有辦法透過口耳相傳說清楚,所以麻煩你進去幫我跟他說一聲,好嗎?」張君黛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般求過人,所以她荏弱無助的模樣深深打動了李奐,就連田戰也不由得露出訝異的表情來。
「可是……」李奐在觸怒天威與憐香惜玉中掙扎著。
「李大哥,拜託你,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幫主,否則我不會來為難你的。」她向來淡然冷漠的瞳眸也化為一汪盈盈秋水,蓄滿了請求。
「這……」他左右為難,矛盾得很。
「跟你說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不要在這邊囉哩囉唆,讓我們難做事。快點走,萬一驚擾了幫主,這個責任我們就很難擔待了。」田戰代李奐扮了黑臉,斬釘截鐵的回絕她。
「田大哥,拜託你通融一下,我保證絕對不會耽誤幫主太多時間。」張君黛已打定主意今天非見到厲傑不可。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說什麼都沒用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別在這邊自討沒趣。」田戰沒想到她也有這麼難纏的一面。
「我……」
她正準備再向他據理力爭時,厲傑溫和中帶著威嚴的聲音從門內透了出來,「阿戰,讓她進來。」
「是!」她果然吵醒了幫主,只是幫主要她進去,他也只有照辦。
田戰不悅的睨了她一眼,因她影響到他們的工作而惱怒,但他還是不敢違抗命令地開門讓她進去。
一走進厲傑的房間,聽到背後的門被輕輕的關上,張君黛那顆急切想見到他的心在意識到這屋內只剩她和他兩個人時,霎時遲疑、驚慌了起來。
整整六年沒和他說過任何一句話,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她該說些什麼?臉上又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來呢?
一思及此,張君黛開始倉皇不安起來,只不過厲傑並沒有給她太多細想的時間,他的影像已經映入她的眼簾。
「你找我有事?」他交疊著雙腿,神態優閒的坐在沙發上。
他瞭解她的性格,所以他知道她一定會來找他問個明白,只是沒想到她來的速度竟然比他意料中的還要快。
「嗯。」張君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如果吵到你休息,我很抱歉。」
「沒關係,我已經醒了,有話你就說吧。」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自己內心的忐忑問道:「聽姚媽說你要我離開這裡?」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厲傑一派理所當然。
「為什麼?」張君黛心裡泛起一股濃烈的苦澀感,苦得讓她想皺眉。
為什麼他可以回答得如此輕鬆自在,宛若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一點意義?
「你並不屬於厲風幫,所以你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他毫無遲疑、開門見山就把問題的關鍵說得一清二楚。
「我以為你帶我回來這裡,我就是厲風幫的一份子了。」她努力不讓自己心痛的情緒流露出來,臉上的表情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鎮靜模樣。
「我想你可能弄錯了些什麼吧?」他好笑的看著她。「誰說你是厲風幫的一份子的?我記得我並沒有召開幫會向大家這麼宣佈啊!既然沒有我這個幫主的認同,你當然就不可能會是厲風幫的人,所以儘管你人住在這裡,但卻不代表你是幫中的一份子,你明不明白?」
每個幫派都有其入幫的規矩與儀式,厲風幫當然也不例外。
凡要入厲風幫者,首要條件便是得找到兩名幫中兄弟為其忠誠背書,然後再經由幫主開立幫會向大家宣佈,表示他已認可之意,然後方能成為厲風幫的一員。日後一旦有叛幫情事發生,為其背書的兄弟便得因而背負連坐之責,接受幫規的處置,為其識人不明、影響幫譽而受罰。
由此可見,要入厲風幫絕非易事。
不是厲風幫的人,又被允許住在厲風幫的,恐怕就只有張君黛一人了,所以當時他帶她回來時引起的反應才會那麼大,甚至一直到現在,幫內還是有許多人對他們的關係感到十分疑惑,議論紛紛。
「好吧,就算我不是厲風幫的人,不過既然之前你可以讓我留在這裡,為什麼現在不可以?」張君黛強忍著心痛,執意要問個一清二楚。
「因為你不應該再繼續留在這裡。」
「為什麼?」她追問道。
「為什麼……」厲傑低笑了聲。「這還要問嗎?當然是因為你留在這裡對厲風幫沒有任何一點貢獻啊!之前你年紀還小,多你一個人吃飯無所謂,但現在你已經大得能夠養活自己了,就不該再浪費厲風幫的糧食,否則弟兄們也會不服的。畢竟他們辛苦在外打拼可不是為了讓你衣食無虞啊!」
他良心未泯的部分,他並不想讓她知道,所以他才不對她說出他要她離開的真正原因,反而用話激她。
「你這麼說太傷人了吧……」張君黛揚起一眉不服的瞪視著他。「好像把我說成一個寄生蟲似的。我承認我對厲風幫是沒有什麼貢獻,但我也不是一味的白吃白喝、毫無付出啊,只要我有工作,你就不能這麼說我。」
「工作?你所謂的工作指的該不會是你在夜總會裡端茶水、遞毛巾的那些打雜工作吧?」他揚起了一抹譏諷輕蔑的笑。
「沒錯。」她盡可能不去在意他的諷刺笑容。
「沒想到你那個工作那麼有賺頭,不但能夠還你欠我的錢,還能夠養活你自己,那我還真是小看了那個工作呢。」厲傑句句帶刺,不放鬆的激怒她。
「我知道我欠你的錢還有很多沒還,不過我一定會努力賺錢還你的。」張君黛差點被這殘酷的事實逼得啞口無言。
這果然是她的致命傷,甫一提,她就幾乎無法招架,雖然她仍然是一副冷傲的模樣,但從她握緊的拳頭看來,他可以輕而易舉就猜透她的心思,於是他繼續快、狠、準的凌厲攻勢,意欲徹底將她擊垮。
「努力賺錢還我錢?」厲傑掛在嘴角的譏笑與輕蔑越擴越大。
「怎麼賺?憑你現在的工作,我看一輩子都等不到你還清我錢的那一天了。算了!那筆錢就當我送你,你就別再囉囉唆唆的,快收拾好行李離開這裡吧。」
厲傑像趕蒼蠅般的惡劣態度雖然嚴重擊傷張君黛的心,但她還是固執的不肯順他的意,不管他怎麼說,她都不願離開這裡。
言語的傷害,她可以忍受,但看不見他的痛楚,她是絕對無法承受的,兩相權衡之下,她寧可選擇被他夾槍帶棒的話所傷。
「我不會要你的錢的。」張君黛目光炯炯地直視他,臉上的表情既倨傲且認真。「六年前我沒要,六年後我當然也不會要,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盡快還你錢,所以請你不要趕我走,讓我留在這裡。」
「你這麼愛留在這裡有什麼理由?」說好說歹還是無法逼她離開,厲傑真對她堅持留在厲風幫這個黑社會幫派裡的理由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我在這裡住了六年,早已把這裡當成我的家了,我不捨得離開這裡。」更不捨得離開你!不過最後一句話張君黛只敢放在心裡,不敢說出來。
「不捨得離開這裡,還是不捨得離開這裡的男人?」他話中有話的詆毀她。
把黑社會當家?她是自甘墮落!她感情用事,他才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是什麼意思?」她當然也沒笨到誤以為他已經明白了她的心事。
「你這麼聰明,會不瞭解我說的話嗎?」厲傑冷蔑地一笑。
「我不瞭解,請你把話說清楚。」張君黛面色肅沉的看著他。
「當然就是捨不得離開能看見這麼多男人的地方羅,畢竟幫中的兄弟個個英勇威猛,想必帶給你相當大的『滿足』,所以你才會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的話裡有顯而易見的「特殊涵義」。
「你在暗示什麼?」她被他那帶有濃濃「性暗示」的輕佻言語激怒了。
他到底把她想成怎樣的女人啊?一個沒有男人就不能生活的放蕩女子嗎?
「我沒暗示什麼,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跟看法罷了,難道不是這樣嗎?」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當然不是!」張君黛怒聲微顫。
「我的行為並沒有那麼放蕩,所以請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賤,行嗎?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隻眼睛看到我跟男人糾纏不清、有曖昧關係?如果沒有,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用有色的眼光來看我,我並沒有做錯事,沒有必要接受你的侮辱。」
厲傑當然知道她的清白與潔身自好,因為他就是為了要保護她不被染指、玷污而要逼她走的,所以她越憤怒他越高興,藥也越下越猛。
「我又沒有說你做錯事,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你都長這麼大了,有那方面的『需要』也是很理所當然的,我瞭解、我瞭解。」厲傑的眼中透出一抹邪佞、瞭然的曖昧神情。
「你什麼都不瞭解,我沒有『需要』,我也不需要。」熊熊燃燒的怒火染紅了她的雙頰,將一向冷艷清麗的她燒灼出一股有別於以往的狂野美艷來,而這般風情的她確實更讓人怦然心動,連看慣了美女的厲傑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奪去了呼吸。
不過薑是老的辣,他又豈是一個會被美色所誘的毛頭小伙子,在一剎那的驚艷之後,他不改無情傷人的口吻繼續對她冷嘲熱諷:
「不『需要』又怎會堅持留在這裡?」
「我說過我是因為在這裡住久了,所以對這裡產生了感情,才不願離開,跟男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胡說八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更加不願說出她對他的感情,否則可能只有徒遭被奚落嘲笑的份而已,聽不到任何真心誠意的回應。
「我胡說八道?」厲傑邪肆的大笑出聲。「是我胡說八道沒錯!因為你留下來的確不是因為捨不得幫裡的兄弟,而是因為捨不得夜總會裡頭的客人。我怎麼沒想到呢?你在那裡也算是『老經驗』,生張熟魏慣了,當然捨不得放棄那種『送往迎來』的精采生活,又怎麼可能捨得走?我還真是蠢咧,竟然沒想到!」厲傑越說越過火、措辭越用越犀利。
「夠了,別再說了!」張君黛氣得眼眶泛紅。
她終於清楚她給他的印象了,只是沒想到竟是那麼的不堪,她到底做了什麼而讓他誤解至此?
她不是什麼事也沒做過、什麼話也沒說過嗎?為什麼他要這麼想她呢?
她真的不懂,不懂!
如果要透過這種方式她才能瞭解他對她的看法,那麼她寧可永遠猜測他的心意也不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