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紛飛,擾人視野。
花裡坐在書庫二樓的欄杆旁,往冀桓城的院落瞧去。
這舉動她做過不少次,只是這回的心思卻截然不同。
雖然副堡主說她可以休息到傷癒再回來工作,但她還是偷偷溜了過來。
隔著樹影望去,空蕩蕩的院落裡沒人在,少了冀桓城練功的身影,讓花裡顯得無精力彩。
她不時地摸摸自己的傷腿,感覺上頭似乎還殘存著冀桓城的親切與手掌的餘溫。
昨晚在洞裡過了一夜,冀桓城一直同她說過去的事,她也大膽地將自己的心底話全都傾倒而出,甚至還說了許多她對桂蘭芊的看法。
那些話,不知道冀桓城聽了做何感想?
她並不清楚那個人在冀桓城心裡的地位有多重要,又或是對冀桓城有多少影響力,她僅是因為心疼他一直牽絆桂蘭芊的死,所以想讓他從自責的情緒裡解脫。
不曉得冀桓城會不會覺得她……太自以為是?
她知道他這個人,有什麼想法都不太說出來,所以才容易造成別人的誤會。
可是在這種時候,她寧可不要這樣曖昧不清地相處下去,而是希望冀桓城好好跟她說清楚。
像是他討不討厭她這樣批評桂蘭芊啦!或是他對她這個妹子到底如何看待之類的……
「什麼話都不說,這樣讓人很不放心的……」不自覺地,花裡吐出了低聲抱怨。
輕風拂過她的面頰,刮起她的髮絲微卷,她把額頭抵在欄杆上,視線還是一樣落定在少了練劍身影的院落裡,以至於沒能注意到,她的身邊已多出了個人影……
「你希望我說什麼?」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吹開,教花裡吃了一驚,嚇得身子一偏,腦袋就這麼往欄杆撞去。
本以為這下會撞得眼冒金星,結果突如其來的臂膀橫過她眼前,就這麼擋在她與欄杆中間,成了她的肉墊。
「桓、桓城大哥!」老天,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的大掌半貼著自己的臉頰,讓花裡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可以說是太過親暱的舉動,不正是冀桓城最忌諱的嗎?
「你老是冒冒失失的,讓人覺得不看著你,實在是有些危險。」冀桓城順勢令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刮過,這才抽手,「幸好沒撞上。」
花裡覺得自己的臉頰正在增溫,熱意不斷攀升,教她只得低下頭去。
是她多心了嗎?為什麼她覺得冀桓城好像在偷摸她的臉?
不可能吧……他頂多只會覺得有她這妹子跟著他,很麻煩又容易引起誤會……
這回,冀桓城沒錯漏她情緒裡的驚慌,更沒漏看她發紅熱燙的耳根,看來就像天城隸滿說的,這妹子是顧及他心情,不願表露心聲,但暗地裡卻是將他這救命恩人當對像看。
「我沒事啦!只是覺得這二樓挺涼快舒服的,所以喜歡窩這裡……看風景。」心虛地避開了冀桓城直接打量的眸光,花裡總覺得今天的冀桓城怪怪的。
是因為昨夜她說錯什麼嗎?
「風景確實不錯……」冀桓城住她半倚的欄杆外瞧去,只見這兒望過去,除了些許青綠樹木,最明顯的目標就是他的院落。
不自覺地勾唇,冀恆城盤腿在她身旁坐下,不再像從前那樣與她隔著一定距離好避嫌。
既已知這妹子對自己有意,他又對花裡有不同於以往的保護欲,而且並不是很想把她讓給其他的男人,那麼……
或許可以說,這是他的姻緣送上門來了吧!
所以他盡可大方示好,免得錯過了這朵嬌俏的解語花,日後只能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桓城大哥……你會不會坐得太近了?」花裡的視線在下邊亂亂飄,就是沒膽往他看,可是自身側感受到的熱意,卻又明白告訴她,說他正貼著她並肩而坐。
「比起這件事,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冀桓城跟著低頭,試圖對上她的視線,「你說我什麼話都不說,讓人不放心……我想問你,希望我說些什麼?」
「那、那是……」要不是腳受傷,花裡真想立刻衝下樓逃回房裡去!
果然,冀桓城聽見她的自說自話了嗎?
「裡兒?」冀桓城見她身子半傾,一副想逃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想笑。
先前他一味躲避,她只得極力保持距離,現下他想親近她示好了,卻換成她急欲逃躲。
這是怎麼了?他們倆非得這樣一逃一追的,才能湊成一對嗎?
「看著我好好說話,裡兒,你昨夜與我大方談論的樣子哪裡去了?」明白這小姑娘的心意後,冀桓城發現,自己的心境不但輕鬆許多,而且她慌亂或不知所措的樣子,也更容易引起他想親近的慾望。
這樣想將一個女子揉入心坎裡疼惜或捉弄,貪看她可愛模樣的心情,他未曾有過,就只對花裡一人有這樣的感覺……
「我現在還是一樣啊!哪裡有變?」花裡知道再這麼尷尬下去,冀桓城準會起疑,連忙佯裝鎮定地抬頭回應。
她原是想教冀桓城別再追問自己,卻沒料到她這一抬眼,視線正好對上冀桓城打量著自己的深沉陣光。
那眼神,她從來沒在冀桓城臉上瞧過,不是怒意,也不是陰沉,更非他平日的沉穩氣息,而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
深情?
她沒看錯吧?她在冀桓城的眼裡……
「你變了……只是自己沒發現到。」冀桓城緩緩挨近花裡的臉龐,與她貼得極近。
花裡幾乎能夠嗅到他身上的皂香,淡淡的像是剛洗浴過,還有一股薄薄的水氣,聞起來既舒服又乾爽……
啊!等一下,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啊!
重點是,冀桓城今天怎麼回事?態度完全不對勁啊!為什麼老愛貼得她這麼近呢?
「我、我什麼也沒變啊!桓城大哥太多心了!」花裡連忙為自己澄清。
「那就是我變了?」不出所料,冀桓城從花裡的慌張眼神裡讀出了一抹特屬於小姑娘的羞澀。
雖然態度爽朗得像個少年,但花裡終究還是個花樣年華的姑娘家啊!
「咦?變?桓城大哥變了什麼?」一提起冀恆城的事,花裡的心神立刻被拉了回來。
「與你談過後,我發現自己的心變了。」冀恆城伸手往花裡的臉頰上撫去,貼近的吐息吹拂過她的臉龐,勾勒起一陣陣燥熱紅潮。
「桓……桓城大哥說話真是不清不楚。」花裡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正在逆流,像是快要從頭頂上衝破一個洞暴流出去一樣。
拜託!冀桓城能不能別這樣貼著她說話啊!而且他居然還主動碰她的臉!
她……她並不是對他完全沒有好感的耶!
正因為明白冀桓城不喜歡女人靠他太近,所以即使欣賞他這個好漢子、正義俠客,她仍願以妹子自居,怎麼現在情況像是顛倒過來似的?
她好不容易確立了自己的妹子立場,他卻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挨近!
「你希望我說得清楚點?」冀桓城迸出了淡淡笑意。
「對……對啊!大家都很關心桓城大哥,你卻有話藏心裡,這樣子有點像在漠視大家的關心嘛!所以我才會希望你把心裡話說出來,別一個人悶悶不樂的。」花裡靈活地將腦筋一轉,把話題兜了回去。
這麼一來,她也用不著再去跟冀恆城解釋自己究竟在自言自語什麼了。
「那我就如你所願,把話說開吧!」冀桓城知道她在逃避,而且還是在躲一個她已經不需要再躲的問題……
「咦?」等等,冀桓城平時應該會找借口把這話題避開吧?
花裡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已傳來令她胸口震盪不已的回應——
「我喜歡上你了,裡兒。」
低沉又透露著溫柔的嗓音自冀桓城的口中吐出,迴盪在花裡的耳畔,讓她愣在當場,連要迴避他柔情溢散的眸光都給忘了。
她、她沒聽錯吧,冀桓城喜歡上她?什麼時候的事啊?
「不……不對!不可能!」雖然是句令她胸口怦怦跳個不停的示愛言語,可她卻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
她把頭搖得像博浪鼓,雙手甚至摀住了耳朵,唯有眼光還直勾勾地定在冀桓城的臉上,彷彿是想確定自己不是見著了幻覺。
「裡兒?」冀桓城幾乎要失笑。
這是怎麼回事?他過去的表現真有那麼冷漠嗎?
為何這群盼著他倒出心底話的人們,老在他將真心話講出口後,又死不肯相信?
「你你你……你真的是桓城大哥嗎?桓城大哥才不會說這種話呢!他他他……」花裡緊張到連話都說不清楚,她鬆了捂耳的手掌,只能瞪著眼,不停地往冀桓城身上打量。
「那是昨夜之前的我,裡兒。」冀桓城知道,再這樣下去,準是沒完沒了的,索性將話直說了,「你也明白我心裡惦著桂蘭芊去世的事情,我因此而不再與女人太過親近,甚至可以說是努力避開任何一位姑娘。」
「桓城大哥,你真的矯枉過正了……」花裡搖頭應道。
「這點,可是你開導我的。」冀桓城伸手撥開了花裡垂落頰旁的髮絲,迸開淡笑聲,「你讓我發現,人與人之間究竟合不合適,不是單方面能夠決定的,感情這回事,更要講究緣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再介意桂蘭豐,不覺得是你自己害死她的了?」花裡雖訝於冀桓城的轉變,但仔細一想,這不就是她原本希望看見的結果嗎?
盼著冀桓城別再牽絆過去的舊事,能夠重新放開心懷……
而今,冀桓城真的辦到了,他聽進了自己的勸告,只是花裡萬萬沒料到,自己似乎因此而獲得了冀桓城的青睞。
「我不只是換了想法而已。」冀桓城捲起花裡的髮絲,甚至更進一步地往她的頰上觸去,指尖輕輕拂過面龐,令她忍不住縮了下肩膀。
「桓城大哥?」搔癢的動作讓花裡不由得伸手護住自己的臉.
「因為你,我重新發覺到許多珍貴的情誼,包括蒼龍堡的兄弟們給我的支持與關心,更有你默默為我付出的心意,因此我才察覺到,其實我的心裡已在不知不覺間有了你的一席之地,我不願將你交給別的男人保護。」難得的,連番情話不停地自冀桓城口中吐露,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平時悶葫蘆一個的自己,竟也能像這樣心平氣和地與自己心儀的女子談天、示愛。
或許,這樣的自然,才是真正的心情流露吧……
不需要任何聲名或外貌的包裹,而是以最真誠的情意,赤裸裸地和對方坦承相會……
「所以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對你的保護欲,也是真的。」沉穩的聲調一字一句地進開了心聲,冀桓城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傾訴情意的感覺。
其實,並非每個人都適合波瀾萬千、驚濤駭浪般,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就像他……
他這個人稱蒼劍之主的冀桓城,要的僅僅是份平穩、令他心暖的感情。
不在乎名聲、不在乎身份,更不在意任何瑣碎小事,對方愛的,就只是他冀桓城這個男人。
他……喜歡這樣的花裡。
「桓城大哥……」花裡怔怔地瞧著那雙充滿深情的黑瞳,一瞬間竟覺得胸口暖燙得令她想落淚。
淚水在眼眶裡泛開來,教她覺得鼻酸,卻又不是為著心疼或悲傷。
是覺得自己太過幸運吧!
能夠得到另一個人的全心疼愛,甚至讓對方這樣對她傾訴。
她是幸福的、有人疼惜的。
正因如此,所以這情意才會如此動人……
「還叫大哥?你是不願接納我的愛意嗎?」冀桓城失笑地往她的嫩頰上撫去。
「不是的!當然不是。」花裡連連搖頭,眼淚也跟著不自覺地飛落。
「哭什麼?多少姑娘求不到的示愛,卻說得你想哭?」冀桓城傾身挨近,替她拂去了淚珠,「我的示好這麼差勁嗎?」
他確實不像天城隸滿,什麼樣噁心肉麻的甜言蜜語都說得出口,還臉不紅氣不喘的,他也不擅長咬文嚼字,把情話變得像情詩,他所擁有的,就只是自己的心情罷了。
誠實地道出自己的心聲,那就是他冀桓城。
「才不是呢!我很喜歡桓城大哥!一直覺得你是好對象的!」花裡胡亂地抹了抹臉,仰起頭大聲駁道:「你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就算你嫌我麻煩,不想與我太接近,也不希望旁人說閒話,還是願意當我的兄長,你為我做了這許多事,讓我怎麼可能討厭你?我當然是喜歡你的!」
冀桓城頭一回親耳聽見花裡的示愛,這口口聲聲的讚美,聽得他還真有些想笑。
看來花裡是真與他相契合的姑娘家啊!
誰教他們倆互相示好時,說的都不是什麼風花雪月的綿綿情話,一點兒也不浪漫,倒都是踏實得很。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冀桓城提起衣袖又替花裡擦了擦淚痕,「雖然知道你不怕我,但為什麼這麼相信我?甚至是喜歡我?」
打從初見,他誤會她是個少年起,她似乎就沒怕過他。
雖然他確實是她的救命恩人,還給了無可倚靠的她一個新家,給她許多新家人,但這些應該都與情意沾不上邊才對。
「我爹娘都是做小買賣的,他們總說,貪官狠如狼,義賊親如娘,他們從小就教會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因為那些官爺、富家公子哥兒,雖然都打扮體面,卻時常欺陵百姓。」花裡沒再逃避冀桓城的親近,甚至是主動往他挨近了些,將腦袋靠在他的臂膀上。
真好,有了冀桓城的示愛當後盾,她再也不用與他保持距離了呢!
有個喜歡又值得信賴的男人當依靠,跟擁有兄長可以疼愛自己的感覺,果然還是不同的。
「你爹娘早逝,還真是可惜了。」冀桓城將她肩頭一攬,令她賴進自己的臂彎裡。
他冀桓城雖不近女色,但那僅限於自己不想追求的對象。
就如同天城隸滿說的,這姻緣線一旦牽上,他就不會再受到任何拘束,而能放膽去追了。
就像此刻……聽著花裡談論她與家人的舊事,只讓他更加深了好好呵護她的念頭。
他懂那種失去雙親的疼痛,那不單得靠時間來平撫,更得填上滿溢的關懷與愛意,才能夠快復過來。
他擁有蒼龍堡的兄弟們,有許多朋友,但花裡失去雙親後就一直都是一個人,直到遇上他為止。
這段時間裡,想必花裡一定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只是她夠堅強、夠開朗,所以才只記憶著快樂的過去,卻不願回首傷痛,也是因此,她才能夠引導著只面對悲傷,卻忘了要享受人生的他……
「我也這麼覺得。」花裡歎了口氣,又道:「就因為爹娘這樣教我,所以我看人從不看外表的。雖然你乍看之下駭人,又凶,但是你出手幫了我,又是出身蒼龍堡,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而且還算熱心,否則才不會理我這個小丫頭喊救人呢!」
當日她一路狂奔過街,出手幫人的,也就只有冀桓城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要教她信了誰?
自然就是信賴冀桓城不是?
「然後你就以身相許了?」像這種事,冀桓城也不是沒碰過。
太多女人圖著他這蒼劍之主的名聲了,只是他真的不懂,他跟一般俠義之士沒什麼兩樣,也沒什麼家世背景,嫁給他又有什麼好處?
就為了聲名?
不,他真的不懂聲名有多重要。
「最初我是沒想那麼多啦!是副堡主提起,我才注意到你真是個好對象,但我當時只知道你有心結,不可能接納我,所以就認分地當你妹子了。」花裡吐吐舌頭,心虛地招認著。
「後來呢?」聽著她的心情轉變,讓冀桓城在想笑的同時,卻也多添了些許暖意。
不是人人都在乎聲名的,至少花裡就不是。
他是太在乎那些外人的看法了,防得太嚴實,反倒令自己痛苦了。
「後來呀!因為你很照顧我啊!」花裡往冀桓城的懷裡蹭了蹭,確定他並不排斥自己這樣的親暱舉動後,她忍不住迸開了笑音,「你也許有在刻意拉開我倆的距離,可是因為蒼龍堡裡,我最先認識的人就是你,而且你又對我照顧周到,認真又負責,所以我就慢慢的越來越在意你了。」
「照你這麼說……」冀桓城聽得蹙了下眉,他拉開花裡,托起她的臉龐,認真問道。「如果我一直沒對你示好,等你跟其他兄弟熟了……」
會不會真像天城隸滿說的,日後她就給其他好男人追求走了?
「哦?桓城大哥,你擔心啊?」花裡從他的戒備眼光裡看出了些許吃味的意思,忍不住咯咯發笑,「這種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畢竟它已經沒機會發生了,對不對?」
「當然沒機會。」冀桓城蹙了下眉頭,覺得自己似乎給花裡跟天城隸滿耍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花裡放大膽子,伸手往他的眉心撫去,試圖壓平他眉宇之間的微皺。
「蒼龍堡內高手如雲,自然是擔心自己沒能保住你的芳心。」冀桓城說得坦白,倒教花裡聽得不好意思起來。
「聽你說得像我會花心似的。」微噘起唇,花裡喃喃自語道:「都說了喜歡你了,那些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就用不著在意了吧?」
「說的也是……」冀桓城若有所思地盯著花裡的唇,忽地勾起了笑意,「比起擔心,我應該早些拴住你。」
「什麼?」花旦聽得一頭霧水,她眨了下眼,愣道:「拴什麼?」
「就像這樣……」冀桓城突然伸手托住她的後腦,猛地將她與自己的距離拉近,雙唇湊近,就這樣吻上了她的香唇。
猝不及防的突襲,讓花裡嚇了一跳,甚至來不及反應,可冀桓城的唇瓣已疊上她的,有些粗魯地吞蝕著她的意識,熱舌更進一步地探入唇瓣之間,往她的口中探索。
「嗚……嗚嗯……」花裡驚訝得腦袋一片空白。
天啊!這不是房內,而是書庫二樓呀!隨時都有可能讓人瞧見的!
冀桓城的轉變會不會太大了點呀?
「裡兒……」好半晌,待冀桓城享用夠了她的美味,他才將她放開。淡淡迸開一笑,他揚唇道:「等你腳傷好了,就嫁給我。」
雲淡風清的求親,聽來像是喚她用膳了,教她詫異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什麼?」等一下!她才剛被求愛罷了,怎麼一下子又變成要她接受他的求親呢?
冀桓城這人做事可不可以別這麼極端啊!
「桓城大哥,你為什麼前後判若兩人呀?」前頭拖拖拉拉,現下卻像策馬狂奔還不看方向!
「我忘了告訴你,裡兒,這輩子我只會疼寵兩種女人。」冀桓城朝花裡伸出兩根手指,露出認真的表情笑道:「一是我要娶過門的妻子,二是花街姑娘,其餘的女人,不可能知道我究竟會怎麼疼寵女人。」
「這……」花裡聽得只能乾瞪眼。
剛才她讓他偷了香,這表示……
他是下定決心把她當妻子看待了?
但是……求親時哪有人說這種話的啦!雖然這樣真的很符合冀桓城的個性……
「你的回答呢?裡兒。」冀桓城伸手往她額上輕撫,順著她的面頰緩緩往下,指尖疊在她的唇上,彷彿在催促著她。
「我……」花裡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
她什麼話都找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心底卻有個狂喜的聲調,不停地想竄出她的雙唇之間……
「好!我要嫁!我要嫁給桓城大哥!」
管他什麼前因後果跟理由,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喜歡這個照顧人的兄長,而冀桓城則愛著她的性子。
那她還有什麼理由說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