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不在堡內的時候,似乎發生不少事?」
充滿青綠色調的院落裡,一名斯文男子在草地上鋪著方巾,席地而坐,身邊堆著成疊書冊,見到冀桓城帶著個小姑娘踏進院落,他不由得揚起帶些詭異的笑容。
「隸滿跟你嚼舌根了?」冀桓城沒多大反應,僅是舉步往男子走近,而後跟著坐下。
「說過幾句。」男子點頭,算是應了冀桓城的話,然後又仰起臉往花裡瞧了眼,露出了輕笑聲,「隸滿說,桓城不長眼,把俏姑娘誤認成小少年了。
「他八成想拿這事笑我一輩子。」冀桓城沒奈何地搖頭。
「小誤會而已,若你不在意,也就不會覺得自己被人嘲笑了。」男子微一聳肩,對於冀桓城的抱怨感到不以為然,「再說,你這麼在意隸滿說的話,是因為自己心裡有鬼吧?」
聽見男子的回答,冀桓城不由得輕蹙眉頭。
「沒這回事。」冀桓城並沒有多想什麼,只是不喜歡天城隸滿把任何事都誇大的態度。
花裡在旁,聽著兩人對談,禁不住好奇地往冀桓城瞟去。
心裡有鬼?
見冀桓城突地臉色一沉,聲調跟著壓低幾分,她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猜測起來。
這話聽來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她不知道,或說她不該知道的秘密藏於其中似的。
「總之,我覺得花裡是可造之材,所以想替她安排夫子跟著上課。」冀桓城調開話題,直接挑明了來意。
「這事該由花裡自己選擇吧?」男子笑笑,逕自轉向花裡說道:「我是蒼龍堡的副堡主黎子敘,堡主不在蒼龍堡時由我當家,不過堡主在家時,人事一樣由我作主。」
一番話聽來有些矛盾,卻又昭顯了男子的身份與權力,讓花裡不由得微微一愣。
剛才瞧他一副斯文長袍的打扮,還當他是個文弱書生,可聽這話……
他肯定是表面裝乖,實則骨子裡狡詐、吃人不吐骨頭那一型的傢伙。
「你好,我叫花裡。」花裡點點頭,應道:「有幸讓桓城大哥帶我回堡,但我沒打算白吃白住,桓城大哥又說我可以在堡內學習,所以若有我能做的工作,請副堡主儘管吩咐。」
黎子敘挑了下眉梢,露出興味盎然的眸光,淡笑一聲,他擱下手邊翻到一半的書冊,往前略微傾身,上下重新打量花裡一回。
「挺不錯的,確實……是可造之材。」深邃黑瞳梭巡過花裡的臉龐,黎子敘瞧瞧花裡沒有特別反應的眸光,突地迸出幾聲聽來像是刻意忍耐的悶笑聲,「能在蒼龍堡平安來去、不常昏倒的姑娘,委實不多見。」
「咦?」花裡聽著納悶,忍不住迸出疑惑,「昏倒?」
蒼龍堡裡很危險嗎?還是養了什麼怪物?不然黎子敘怎會說,能在堡內平安來去不昏到的姑娘不多見?
「雖然這樣很不錯,卻教人忍不住要懷疑起自己是否魅力減退了。」黎子敘朝花裡眨了下眼,笑道:「你是沒聽過傳言,或是眼光與眾不同?」
說實在話,不是他這個副堡主好自誇,而是蒼龍堡內除了臥虎藏龍之外,擁有俊秀容貌的男子亦不在少數,偶爾同行外出時,總迷倒不少外頭的單純小姑娘,再加上外邊四處流傳著蒼龍堡的英雄事績,因此他們幾乎個個都成了姑娘們心里許婚的好對象。
在這種情況下,一般姑娘見了堡裡的人,難免感到心花怒放、心頭小鹿亂撞的,動不動就是一臉羞怯、含情脈脈的往他們瞧。
所以他們總是笑說,尋常姑娘家要能在蒼龍堡內保持鎮定,不為他們這群特異出眾的男人們昏倒,那著實是太難了。
可他瞧這位花姑娘,見他刻意貼近,表情卻沒半點反應?
許是見過太多姑娘家對自己露出癡迷的神情了,所以黎子敘覺得那種態度不夠莊重。
因此,像花裡這般,不先因他們的外貌俊俏就看飛了魂魄,而是平心靜氣,將他們視為一般人,僅僅以尋常之禮互相對待的小姑娘,著實令他興起幾分欣賞之意……
「咦?傳言?眼光?請問副堡主是在跟我打什麼啞謎嗎?」花裡認真地聽著黎子敘的話,卻是越聽越不懂。
看花裡被搞得一頭霧水,冀桓城索性出聲解釋,「副堡主的意思是,很少有姑娘家見到蒼龍堡的人不尖叫,然後昏倒的。」
他說得含蓄,花裡卻對此一聽就懂。
「啊……」她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是指這個啊!我還以為是蒼龍堡裡養了什麼嚇人的東西。」
確實,她入堡後,不管左看右看,總覺得堡內到處都是魅力獨到的男子在四處晃來晃去,雖不知道他們的來歷,伹光論外貌的話,蒼龍堡內確實有不少俊逸男子。
不過,她沒那種非分之想,也不怎麼想找個男人嫁了過一輩子,或許正因如此,這些男人生得再俊秀,她也不會多妄想什麼。
只是……雖然原本她並不在意這些,但讓副堡主這麼一提,她卻不由得把眼光往冀桓城栘去。
這個主動與她牽上了關係的男人,有張看來剛正不阿、謹慎中帶著沉穩的面龐,梳理整齊的長髮束於腦後,一絲凌亂也無,黑瞳深邃鑲在他的臉孔上,猶如燦空的星子,薄唇不吐廢話,說的正事居多,彷彿是在昭顯他的個性。
那把他幾乎不離身的青紋蒼劍,對於一般的斯文書生或許顯得過大,但背在冀桓城寬闊的雙肩後,看來卻如此協調。
偉岸而令人安心,感覺相當值得依靠的正直男人,這就是冀桓城帶給她的感覺。
所以若要問她嘛……嗯!她不得不說,冀桓城真是個好對象。
怪不得冀桓城對女人退避三舍,想來他也明白自己的魅力獨到吧!如果不想讓女人糾纏,確實冷漠點對待女人比較好,省得一天到晚惹得姑娘家心花怒放的起遐想。
相較之下,天城隸滿就顯得開朗、外放許多,不管是誰,都能跟他稱兄道弟似的,就連待她都一副熟絡的表現。
雖然感覺起來,似乎是天城隸滿比較好相處,可是她的眼光,卻總離不開冀桓城。
想來,她應該比較欣賞冀桓城吧!儘管他沉默了點,可事實上卻貼心得不得了,而且做事又細心,除了對待女人這件事,他行事也挺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不過……欣賞歸欣賞,就不知冀桓城是怎麼看待她的?
對於她這個身材不怎麼明顯,外貌也沒什麼特別出色的小姑娘……
嗯……至少,願意收留她當妹子,就表示冀桓城不排斥她吧?
沒管她思緒亂亂飄,黎子敘逕自應著她的猜測說道:「你用不著擔心,蒼龍堡內養的都是尋常動物,真正最嚇人的,其實是堡內的兄弟們,比如說……帶你回堡的桓城。」
「桓城大哥會嚇人嗎?」花裡疑惑地往冀桓城看了看,只見他臉上透露出一絲無法反駁的苦笑。
「你不覺得他臉上沒表情,老擺一副冷冰的臉孔,再加上身形高挺,背後又一把常人難揮動的巨劍,很容易讓不知情的人誤認他是冷面殺手,還以為一不小心惹他生氣,就會被他那把劍砍掉腦袋,因此顯得很嚇人?」黎子敘說著,突然爆出一連串的評語。
這一番話,聽來像在詢問花裡的意見,可冀桓城聽了只是覺得哭笑不得。
敢情黎子敘不滿他這態度很久了,所以才藉機抱怨?
不過,這確實是他刻意表露於外的,為的自然是讓對他有遐想的人主動遠離他……
「會嗎?」花裡眨了眨眼,「我不覺得呢!因為桓城大哥很貼心,又很細心,就算臉上沒表情,光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他不是什麼奸詐小人啊!而且長得高壯一點,不是給人比較安心、值得信賴的感覺嗎?」
她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相反評語,讓黎子敘不由得吐出帶些讚賞的笑意,「是嗎?所以你覺得他看來不像殺手了?」
「一點也不像,他……桓城大哥就只是個好大哥而已,能讓他認為妹子,我覺得很開心。」雖然她也覺得,冀桓城同時是個很好的丈夫人選,若有姑娘家為他癡迷也是應該,不過……
她聽得出來,不管是冀桓城或黎子敘,都不喜歡小姑娘們看他們看到昏倒的反應,所以這番話她也就不多提了。
她對冀桓城,確實是很欣賞的,所以若多話會破壞冀桓城心裡對她的印象,她寧願少說兩句,讓兩人維持在良好的兄妹關係。
「你覺得桓城就只是個好大哥?」黎子敘瞧瞧冀桓城那張八風吹不動,向來沒太多反應的表情,忍不住迸出狂肆笑音。
「呃?」花裡微愣。她可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笑話……
「外邊的人,總說桓城看來可怕,高壯的身形給人壓迫感,可你卻完全相反哪!」黎子敘笑得有些失去形象,心裡卻是為這小姑娘異於常人的看法感到欣賞。
挺好的,這年頭,不看外貌只看心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副堡主……」冀桓城還真沒見黎子敘笑得這麼誇張過。
怎麼?有女人覺得他體貼又細心,是這麼可笑的事?
「桓城,覺不覺得自己在白費力氣?再怎麼樣假裝,還是有人能看透你的真性情。」黎子敘轉向冀桓城,稍稍斂起笑聲,淡著聲調問道。
「副堡主,我們現在應該不是在談論我的問題。」雖然有些徒勞無功,但冀桓城還是試著匆略黎子敘的問話。
「好吧!」黎子敘也沒堅持,僅是轉向花裡問道:「那我換個問題吧!請教一下花姑娘,今年幾歲了?」
如果對方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尚未到達情竇初開的年紀,那麼她漠視他們這些男子的魅力也不足為奇,對於冀桓城給她的感覺是個好大哥這點,更是不奇怪,畢竟孩子的想法總與成年人不太一樣。
「我今年十五歲,就快滿十六歲了。」花裡扳指數了數,朗聲應道。
「十六歲?」冀桓城在旁迸出訝音,「我以為你才十三、四歲……」
老天,真給他遇上大麻煩了……
十六歲?這年紀的姑娘家都能嫁為人婦了,他卻對她動手動腳的!
要不是兩人目前的關係算是義兄義妹,否則他豈不毀人清白了?
也不知道花裡怎麼想的?為何不告訴他?
是因為獨自生活,覺得讓人誤會是個少年,遠比當個姑娘來得安全些嗎?
「我家人個頭都小。」搖搖頭,花裡應道:「但其實再過兩個月,我就滿十六歲了。」
「原來不是個小妹子,而是大姑娘了。」黎子敘瞟了冀桓城一眼,很清楚他在介意什麼,畢竟蒼龍堡內大半的人都曉得桂蘭芊與他的過去。
搖搖頭,清清嗓子,黎子敘往花裡笑問道:「不過,不管幾歲,都能當妹子的,是吧?」
「是啊!」花裡聽出黎子敘似是有意替自己說話,連忙點頭附和。
「所謂清者自清,只要你沒什麼非分之想,就不必刻意疏遠了,不是嗎?」黎子敘這話雖是說給冀桓城聽的,可眼光卻不由得往花裡打量而去。
瞧花裡點頭如搗蒜,而且眼角餘光還不時地偷瞄冀桓城,一副擔心的模樣,他想,也許花裡並不是真的對冀桓城毫無意思也說不定。
畢竟是個辛苦獨自生活的小姑娘,突然讓冀桓城出手相救,帶回堡內,在這種情況下,誰不會芳心大動?
不過,瞧花裡反應算是靈敏,想來她也是聽出冀桓城對女人有所排斥,才會配合著以妹子身份自居吧!
「嗯!我們沒什麼能讓旁人說閒話的啊!」花裡眼睛一亮,跟著笑應。
黎子敘會意地點頭,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去,看他們倆一個沉穩謹慎,一個開朗大方,真要相配,也沒什麼不妥的。
至少花裡不像一般姑娘家,見著蒼龍堡的人就顯得扭捏造作,卻依然以平常心對待,所以像這樣的小姑娘,配上有傷痛的冀桓城,應是剛好。
因為像這樣的姑娘,絕不會做出一些勉強冀桓城的事情,反倒能讓冀桓城明白,世上不是每個姑娘都像桂蘭芊一樣,他那矯枉過正的作法,實在是該摒棄不用了。
堡內多數兄弟,都暗地底希望能教冀桓城放下那段傷痛,說不定就是因為如此,老天爺才送了花裡這個性情自然大方、個性直率的小姑娘上門,好帶冀桓城從幽暗的過去中走出來。
既然難得出現如此合適的人選,那他多推一把也無可厚非。
再怎麼樣,至少得讓冀桓城明白,姑娘家的心思千百種,不單只像桂蘭芊那樣偏激啊!
「好,花姑娘就留下吧!蒼龍堡願意收她,不過,因為人是桓城你帶回來的,所以你得盡責照顧。」黎子敘對冀桓城說道:「我會替她找夫子上課,至於你嘛……既然她要成為蒼劍之主的妹子,總不能什麼也不會,所以閒暇之餘,你就先教她點簡單的防身功夫。」
「這……」冀桓城擰起了眉心。他原本是希望黎子敘把花裡的日常安排妥當,那麼等花裡習慣堡內的生活,日後她自然會在堡裡找到適合的對象,成親成家,但是這樣安排,簡直是刻意把他與花裡的關係拉近。
可若他不同意,卻又顯得自己真是心裡有鬼……
「花姑娘,這樣如何?」黎子敘也沒等冀桓城回答,直接對花裡開口。
「恆城大哥,就這樣吧?我也想學點功夫防身的。」見冀桓城不吭聲好陣子,花裡還當他是覺得她個子小,看來彷彿是弱不禁風還劍都拿不穩的樣子,連忙出聲搭腔。
畢竟,能跟冀桓城多相處一點,也是她的希望啊!
說罷,花裡又對黎子敘說道:「不過,雖然謝謝副堡主的安排,但可以的話,還是給我點工作吧!」
教她吃白食?她對當乞丐可沒興趣。
要討飯,用不著討到蒼龍堡來,外頭善心人士還是挺多的。
「我會先交代給你一些輕鬆點的工作,讓你看看自己適合、喜歡哪一個,等你決定想在哪邊當幫手,再告訴我。」揮揮手,黎子敘示意候在院外的堡內總管踏進。
低聲對總管吩咐了幾句,黎子敘對花裡笑道:「就這樣了,你跟著他去瞧瞧,我還有話跟桓城談。」
花裡順從地點頭,便跟著總管離去,只是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往冀桓城多瞧了眼。
嗯……雖然表面上看來,是桓城大哥比較強,不過其實黎副堡主,才是真正掌握情況的人呢……
黎子敘給花裡排定的工作裡,多半還是一些姑娘家的體力能負荷的輕鬆差事,像是洗衣燒飯,給藥草園澆水,幫忙製藥看爐火,或是掃地種花,整理書庫之類的,其實都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
最後她選擇幫忙打掃書庫,收納書冊,倒不是因為好學,想趁空暇時間多看書,而是因為……
她發現書庫附近,竟然就是冀恆城居住的院落。
所以她在二樓打掃走廊時,只要冀桓城沒離開蒼龍堡,她總能看見冀桓城在院落走動的身影。
雖然覺得自己這樣做,似乎反而是讓旁人更容易拿她跟冀桓城的關係大作文章,來取笑冀桓城,可是她就想賴定在冀桓城身邊。
這個明明不怎麼喜歡近女色,卻願意把她當妹子的男人……
也許,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矛盾舉動,才讓她對他更有依賴感吧!
即使知道蒼龍堡內,多數人都是正派人士,不會對她這小姑娘動手腳,使什麼壞念頭,可冀桓城畢竟是她頭一個認識,而且還主動對她伸手,說要照顧她的人,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地興起了想黏著他不放的念頭。
這樣,應該是被允許的吧?
畢竟她只是想尋求一份宛如重新到手的親情、友情,還有些許的溫暖罷了……
「裡兒?」
呼喚聲傳來,拉回了花裡的神智,她往聲源傳來的地方瞧去,這才發現冀桓城站在一樓喊她。
匆匆擱下掃把走近二樓欄杆旁,花裡有些訝異地問道,「桓城大哥?你今天不是外出辦事嗎?」
「提早回堡了,我瞧今天天氣好,你要是工作做完了,我教你騎馬。」冀桓城說道。
如果一開始就教她練劍,肯定惹來一堆人圍觀,聽著旁人七嘴八舌的,他實在受不了。
所以讓堡內的大夥兒先習慣有花裡在堡內,等時間久了,大夥兒懶得在他們身上作文章了,到時候他想教花裡練劍,就不會有人旁觀了。
因此,他才想到先教花裡騎馬,畢竟要外出,就不是人人會想跟上來看好戲了。
「騎馬?我要!我要!我要學!」花裡雙眼一亮,「我把掃把收拾好就來。」
幸虧她沒偷懶的習慣,這書庫平日保持得乾淨,所以她頂多每天掃一次地,兩天抹一次地板,偶爾把亂掉的書冊歸回原位,就沒事了。
這個工作輕鬆到她有時候會靠在欄邊往冀桓城的院落瞧,一望就是半天,所幸冀桓城似乎沒發現,不然她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向他說明原由。
連奔帶跳地衝下一樓,花旦有些喘不過氣地笑道:「我從沒騎過馬呢!等一下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冀桓城瞧著她開朗雀躍的表情,那跑得有些紅撲撲的頰色,讓他心裡頭有些發愣。
從前桂蘭芊也曾說過,想向他學馬術,所以他也就教了,只是桂蘭芊的脾氣挺陰晴不定,一下子說馬太高上不去,等他扶了她,她又喊著好高想下馬,讓他總是被搞得一頭霧水。
可花旦卻是率直得很,臉上的表情永遠與她的言語相符合,說開心就笑,說難過就皺眉。
究竟是姑娘家太多變?還是說一切都只是因為,他與桂蘭芊性情合不來,才會惹出那許多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