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信,反正我沒差。」她還是一臉無所謂。
「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非得這樣為難我們?」她看起來不像是真的想要奪財或害命,卻這樣百般刁難他們,肯定另有原因。
「我高興啊!」她理直氣壯得不得了,「我就是想要把你們兩個都要得團團轉,這樣我看了就會很高興。」
「你跟語冰是什麼關係?敵人嗎?」
她攤開雙手,「差不多……別動!」突然大喝一聲,同時接住他襲擊而來的一掌。
砰的一聲,兩人用力擊掌,然後各退了半步,顯示兩人武功相當,就算真正要交手,誰也沾不到半點好處,而兩人的厚勁掌風雲時將旁邊那名女子震得差點站不穩腳步。
兩人厲眼相對,羅艷霜冷冷的開口,「你是已經忘記隔壁房間還有你要救的人嗎?還是你以為你帶來的那幾個三腳貓護衛有辦法對付得了我的大批手下?想要隔壁房間的人活命,就別擅自動手動腳。」
「你……」奉稹劍怒目咬牙,另一掌劈向桌面,整張桌子應聲碎裂。
她不為所動,「就算你再生氣也沒用,想要解藥,就只有一個辦法,只要你跟那個女子交合,自然有辦法得到解藥,反正你那個妻子的個性也不好,脾氣又拗,不愛笑又不溫柔婉約,你何必那麼執著於她?」
「她是我的妻子。」他堅定的說。
沒錯,語冰是倔強,是複雜,是矛盾,是脾氣不好,是難以捉摸又陰晴不定,但這些面貌都是她,而他也就只要這樣的她。
「反正她現在昏迷了,不省人事,又不會知道你做了什麼,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她根本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事情過後,還是皆大歡喜。」
「我絕不會傷她的心。」他十分堅持,「語冰是個烈性的女子,傷了她的心,比傷她的身更要她的命。」
語冰可能是他此生所見過最烈性的女子,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絕對,所以他一旦傷了她的心,她絕對只會拿命來抵。
羅艷霜看他一眼,擺擺手,「那就隨你吧!反正與我無關,我已經仁至義盡,就看你自己決定。」
她站起身,走出客房,留他與那名女子共處一室。
嗯,她可不想再引爆他的怒火,要是被那樣劈中一掌可不是鬧著玩的,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是走為上策。
夏語冰仍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意識很清醒,耳朵更可以清楚的聽見隔壁客房傳來的聲響,她聽著母親離去的腳步聲,然後聽見門又被打開的聲響,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隨即跨出,帶著猶豫的感覺走向她這間客房,在門外吩咐護衛立即去找最好的大夫過來,接著門被打開,奉稹劍走了進來。
她閉著眼,因為太清楚自己此刻的眼神,所以並不打算睜眼面對他。
他十分掙扎,站在門邊好半晌,才緩緩的走向她,輕輕的躺到她身邊,滿懷疼惜與深深的歉意,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他沙啞的低語。
她暗暗歎息。
明明就是一場騙局,卻教他為她擔了這麼多心,動了那麼大的怒氣,還說出那般絕對的堅定情意,無論任何一個女子聽了文夫那樣的說詞,肯定都會為之動容。
一個男人是不會多加瞭解他的妻子的,因為沒有必要,只要妻子性格溫順又能夠傳宗接代即可,可是他一直在做這樣的事,一直在試圖挖掘她這個人的深層內裡,一直在想辦法瞭解她。
她該感到高興的,該感到知足的,該感到感恩的,更不應該再對他毫無道理的繼續生氣下去。
但偏偏她的個性就是這麼乖僻,就是這麼倔強又無理取鬧,也偏偏無論如何都得隱瞞自己真實的身份,不能讓他發現,更偏偏她知道他會這樣忠誠無二的對她,只不過因為她是他的妻子,換了另一個人來當他的妻子,他肯定也會這樣忠貞而堅定的對待那個人。
「對不起……」他依然低語,「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會找大夫幫你解毒,治好你的身體……」
她忍不住又暗暗歎息,堅定的開口,「我不會死的。」
「語冰?你醒了?」他訝異不已,想看清楚她的面孔,才剛要拉開兩人身體的距離,又被她抓住衣襟,不能動彈。
「先這樣就好,我很累。」她隨便說了個藉口,繼續埋在他的懷中。假如現在面對他,她肯定無法冷靜以對,肯定會無止境的洩漏出她眼中的情感。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還痛著?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他的語氣難得的隱含著惶然。
「我沒中毒。」她打斷他的話,「那個人是我師父,她只是為了測試你對我的感情,不會真的要我的命,所以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死的。」
他怔愣,「什麼?師父?是……是真的嗎?」
「真的。」她的氣息雖然微弱,語氣卻是不容質疑的篤定。
「可是你……」
「我只是中了類似軟筋散的藥,可能還會有一段時間無法正常活動,但是我絕對會活得比誰都長命。」
他立刻仔細的聽著她的呼吸,藏覺她體內的氣息脈動的確不像是個中毒的人,緊繃的情緒霎時鬆懈,緊緊的擁抱她,無聲的說著他對這個事實的感激與感謝。
「是真的嗎?」
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畢竟羅艷霜說得信誓旦旦,突然要他相信她是在說謊,他的腦筋與情緒一時之間都不太轉換得過來。
「我從不騙人。」
他沉默不語。
她歎口氣。好吧!她是自作孽,平時說太多謊言,說實話時就沒人信了。
伸出仍舊無力的雙手,環抱他的身子,以她現有的全部力量抱緊了他,「就信我這一次,好嗎?」
他再次怔愣,感受著從她身上傳來的力量與溫度,更加用力的擁抱她,「你答應我,以後絕不會再替我抵擋任何暗器或凶險。」
她歎口氣,「我答應你。」
此刻的她絕對會答應他的所有要求,反正她是騙子,無論答應什麼,都可以事後不算數。
「你答應我,無論何種狀況,絕不會離開我。」
「我答應你。」
「你答應我,會與我一同到白髮蒼蒼,兒孫滿堂。」
「我答應你。」她感覺他簡直像個小孩在任性耍賴,可見得他剛剛有多麼擔心、恐懼。
他像是終於滿意了,抱著她,深深的鬆了口氣,緩緩的傾洩出剛才受到的驚懼。
「折騰了大半天,我也累了,剛好睡一下。」
「那你睡吧!我在這裡陪你。」她靜默了下來。他也沒再說話,只是擁著她,感受以為即將失去的溫熱體溫。
好一會兒,他以為她早已入睡,沒想到她匆然開口,「稹劍。」
他愣了下,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怎麼了嗎?」
「讓你擔心了。」他緊擁著她,露出深濃的笑容,「你沒事就好。」
她沒再說話,讓疲累的身子安歇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經過在客棧裡上演的驚魂戲碼,他不希望再有什麼突發的意外狀況發生,加上她的身體似乎還有些虛弱,所以待她醒來之後,他們便直接驅車又回到京城。
他並立刻請了名醫來奉府調養她的身體,確定她身上並沒有任何中毒的徵狀,這才終於得以完全放下懸著的一顆心。
奉府書房,奉稹劍正仔細的看著桌上一張精確的皇宮地圖,認真的思索著皇宮禁衛軍的部署位置與巡邏路線,而旁邊則有些突兀的攤放著一張繪製得相當精細的藏寶圖。
前一陣子,曾有宵小潛入皇宮藏寶殿內偷取寶物,這件事不僅讓整個皇宮的禁衛軍顏面大失,而且直到現在都還追緝不到那個賊人,更讓所有與這件事相關的官員背負著巨大的責任和壓力,畢竟這可是攸關朝廷的顏面問題,要是再捉拿不到那個賊人,就有人要等著被興師問罪了。
再加上最近京城裡頭有一個傳聞越來越甚囂塵上,就是那次賊人從藏寶殿偷出的寶物乃是一張藏寶圖,據聞藏寶圖上繪有皇朝歷代以來所密藏的所有寶物地點,只要偷到藏寶圖,肯定就是天大的榮華富貴,擁有十輩子也享受不盡的金銀財寶。
事實上,那個傳聞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騙局,皇室從來不曾有過那樣的一張藏寶圖,更何況那次賊人也沒有從藏寶殿中偷出任何物品,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聞在京城裡大肆流傳?
後來他派人去搜索出在黑市販賣的假藏寶圖,果然繪製得精細非凡,連藏寶地點與如何到達該地點的各種重要線索都精巧的繪製出來,幾可亂真,簡直會讓人誤以為真的有那樣一張藏寶圖的存在,而且在黑市中那樣一張藏寶圖甚至可以出價到上百萬兩,所以他和旭王爺討論之後的結論是,肯定有人在暗中進行這樣的騙局,好從中圖謀得到巨大的財富利益。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追查,就是查不到藏寶圖的出處與究竟是何人或哪個江湖幫派所為.
而且就因為有這樣子虛烏有的傳聞,所以皇宮近來不得不加強戒備,以免再有賊人入侵皇宮——不管是真的打算來偷取皇宮寶物,還是打算來偷取假的藏寶圖,只要再有賊人敢入侵皇宮,對皇宮禁衛軍而言,都是不能再容許的犯罪。
自從他從旭王爺手中接過部分兵權之後,皇宮內院的禁衛軍就由他負責調配、管理,而他會不定期更換禁衛軍守備與巡邏的路線,以防疏漏,就是為了守護皇城的安寧。
叩叩,敲門聲響起。
俞總管捧著一碗參茶進來,「少爺,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吧!」然後將參茶放到他旁邊的小桌上。
「謝謝你,俞叔。少夫人還在休息嗎?」
「是。」至少沒看見她走出房間。
「中午的飯菜她沒吃多少,晚上多煮些開胃點的。」
「知道了。」
「最近天冷了些,順便多熬些養生的熱茶送進房裡給她,也多準備幾種不同的補身湯品,不然太常喝也會覺得膩。」
「是。」
「還有……怎麼了?」他發現俞叔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沒什麼。」俞總管趕緊回應,「只是覺得你真是疼少夫人,讓我忍不住想起老爺和夫人在世時的情景,他們也是如此恩愛,讓我備感懷念。」
他淺淺一笑,「她是我的妻子,不疼她,疼誰?」
從鳳川鎮回來之後的這幾天,她的身體似乎有些虛弱,常常需要休息,雖然已經請大夫來府裡看過,確定她一切無恙,但是仍舊往往一躺在床上就躺了大半天,所以他不免會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對於在客棧中發生的那件事,她沒多加解釋,他也就沒多追問關於她師父及閘派的細節,也許她真是江湖中人吧!他並不在乎,也有種「果然就是這樣」的感覺,但是知道這件事總有一天得好好的和她談開,不希望以後再遇到類似的狀況時,一點頭緒或辦法都沒有,那樣的無力感,一次就夠了。
「對了,我剛剛要告訴你,今晚我會進宮一趟,少夫人那邊你就多注意著。」
「知道了。」忽然,他直覺的抬起頭,望向屋頂。「少爺?」他看了半晌,搖搖頭,「沒什麼。」
四周似乎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足他聽錯了嗎?確實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瞬間的異樣戚感,但……真的是他聽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