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妹妹今天真的出門去搞砸尹雍棠的相親飯局,穿上絲網的性感洋裝,柔媚、鮮亮、華美、瑰麗,凸顯出強烈的奢華氣勢。
反正她是美不驚人死不休,希望和尹雍棠相親的小姐心臟夠強。
他走出餐室,管家報告有一位徐靈兒小姐求見。
「不見。」他直接進入書房。
管家跟進來。「少爺,這位小姐已經來求見三次。」
「然後呢?」
「監視系統顯示有狗仔躲在暗處想偷拍。」
「意思是她每次來都先放消息給媒體?」
「我不敢隨便懷疑少爺的朋友。」
「她不是我的朋友。」
「是,我明白了。」
他輕哼,思索半晌。
「告訴司機,我現在要出去,還有,幫我準備今年的冠軍茶。」
「是。」管家告退。
他回房換了正式一點的衣服,準備直搗黃龍。
好可怕。
小菜鳥突然被仰之彌高的總裁告白,放話說要追求她,真的好可怕。
出身尋常百姓家的冉福鈴,雖然在不景氣的時代她的父母算得上是中產階級,離豪門世家還是天與地那麼遠,加上長相清秀可愛而已,連幻想都懶得去幻想要嫁入豪門,只想嫁個像爸爸一樣忠誠可靠的男人就夠了。
突然被一位「不速配」的男人告白,好可怕。
她的願望如此渺小,卻忽然「中樂透」,懷疑自己陷在夢中,心裡七上八下,迷了路找不到出口。
「福鈴!福鈴!」莊雅勻叫她沒反應,便推了她一把。「你怎麼吃過午飯就躲在房間裡發呆?」
她無語,仍是茫然——想破了頭也不明白富天成為什麼向她告白?
「算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然後再繼續發呆。」
「什麼事?」
「雍棠怎麼沒過來吃飯,尹伯母叫他回家嗎?」害她一大早跑來卻撲了空。
「哥被叫回去相親啊!」
莊雅勻倒抽口氣。「又相親?對象是誰?」
「我沒問。」
「你為什麼不問清楚?」聲音尖銳。
福鈴臉色略沉,不吭聲。
「你明知道我喜歡他,為什麼不阻止他去相親,為什麼不幫幫我?」莊雅勻又氣又急。「我跟你不一樣,我爸爸是大公司的董事長,身份足堪匹配,只要他跟我交往,自然會發現我有多適合他。」
福鈴無奈地瞟她一眼。「表姐,你這些話應該去向雍棠哥告白才對吧!如果他接受了,皆大歡喜;如果他不接受,至少你比較容易死心。憑你的家世背景、青春美貌,另尋一個金龜婿很簡單吧!」
「我的身份怎麼可能主動向男人告白?你不能幫我敲敲邊鼓嗎?一定要我開口拜託你,你才願意做?」
我欠你的嗎?福鈴偷翻白眼。真是表裡不一的女人!
「表姐,我暗示過雍棠哥……」
「他怎麼說?」好急性子。
「他說你沒有向他告白,他不會有任何回應。因為他光是要應付他媽媽手中的一疊相親名單,已經應接不暇了。」福鈴裝無辜,眨眨眼。「表姐,你家人脈很廣,可以托人安排你和雍棠哥相親,這樣你既不用主動告白,哥也明白你的心意。如何?這點子不錯吧!」
莊雅勻瞪表妹一眼,千言萬語在舌尖徘徊。難道她要去拜託繼母幫她牽紅線?如果尹雍棠因此愛上她倒也罷了,萬一被男方拒絕,她的面子往哪兒擺?
福鈴看出她的踟躕,微微一笑。「說起勇敢追愛的勇氣和行動力,你慘輸富天悅喔!她一得知哥要相親,馬上想去搞破壞。」
「你告訴她的?」
「不是,是哥故意向她透露消息。」
「難道雍棠並不想相親,他看上富天悅了?」
「誰知道呢!他們一樣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要如何發展是未知數。至於表姐是選擇退出,還是主動加入戰局,決定權在你手中。」
莊雅勻愣然。她是至善至賢的溫婉淑女,有口皆碑,能主動倒追男人?她一直頗不屑富天悅的花蝴蝶形象,豈能學她的樣?
「我希望雍棠主動來追求我,主、動,你不懂嗎?」
「我不懂,我不是你也不是哥,我為什麼要懂?」咳,表姐,你在雍棠哥面前「晃」幾年了,他如果想追求你早就主動出擊了,不是嗎?你不能指望我去拜託他「主動」追求你吧?我沒那麼神!
莊雅勻轉身甩門出去,直接回家。
該不會老羞成怒了吧?
福鈴好笑,比起表姐的「餓鬼假客氣」,富天悅的勇敢奪愛反見坦誠。
而且被表姐這一鬧,她反而不煩惱自己的問題了。
當愛尚未現形之初,何須杞人憂天?
或許大老闆只是隨口逗逗小員工,根本沒那個心——雖然富天成左看右看都不是浮華派的無聊男子,但凡事都有例外嘛!
媽媽冉貞華來敲問。「福鈴,一樓管理員說有一位富天成先生想來拜訪我們,他是誰?」
「什麼?」福鈴衝到玄關處,對講機畫面真的出現富天成的臉,只好請管理員讓他到二樓交誼廳等候,自己套上一雙便鞋就要出門。
「福鈴,他是誰?」媽媽在背後追問。
「我上司啦!」
「你做錯了什麼事嗎?還是請他上來坐……」
「看看啦!」
福鈴急著坐電梯到二樓,難以置信他居然找上門來。
她閉了閉眸,深呼吸。
怕什麼?他要開門見山就開門見山唄!
去掉「副總裁」的身份,他也只是一個擁有血肉之軀的平凡男子,跟她一樣要吃喝拉撒睡,會打嗝也會放屁,怕什麼?
努力做好心理建設,等待電梯門開的一剎那……
富天成只等待一會,便不可思議地瞇起眼,冉福鈴穿著彩色條紋針織上衣和牛仔裙,自然洋溢著青春光彩,像十九歲的大學女生。
上班看她穿套裝還成熟些,回家又像個小女生?
成熟艷麗,沒有;嫵媚動人,沒有;高挑的衣架子,沒有;波霸的身材,沒有。該死的!為何光是看她紅著臉跑過來,他心跳亂了,有種奇異的力量在擂擊?忍耐著不要伸出鹹豬手撫摸她的甜頰。
「副總裁!」
「這裡不是公司。」
「富先生。」從善如流。
「先生?我們不是打算交往?」
有嗎?都是他一個人在說好不好?
她輕輕地說:「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你會拿感情開玩笑?」
「呃,不會。」
「我也不會。」富天成安靜五秒。「福鈴,讓我見見你的父母。」
「為什麼?」一頭霧水。
「你似乎不放心與我交往,所以我想正式拜見你的父母,讓他們安心。」
太、太、太慎重了吧?
現在還有人交往之前先去徵求家長同意?好怪。
「走吧!」他按電梯鈕,語調深沉。「你別緊張,我不會坐太久。我想帶你出去約會,你總要回家換件衣服吧!」他不想跟女學生約會。
「哦,是這樣啊!」
兩人一起進入電梯,她才想到——
等等,她有答應要跟他交往嗎?
還有,她怎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相隔二十多年再見面,誰也認不出誰。
一家三口都姓冉,的確很特別,全台灣應該只有這一戶。爸爸是律師,媽媽是會計師,在律師事務所負責管帳,或許是生活安定、人口簡單、加上夫妻恩愛,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六十出頭的老人,勉強算是熟齡男女。
女兒第一次帶男朋友回來,當然要睜大眼睛看清楚。
富天成怎麼看就是一位沉穩可靠、有肩膀的男人,雖然藏不住帶點凌厲的氣勢,但眼神十分正直,冉治邦和冉貞華心裡已給了高分,再加上冠軍好茶一送就送進冉治邦的心坎裡,並不反對寶貝女兒和他交往看看。
福鈴換好衣服出來,寶藍色荷葉領的無袖洋裝,宛如盛開的花朵般鮮艷,清新、俏麗,百分百吸睛。
富天成露出欣賞的表情,女孩子都是妖精,稍微打扮一下就很美。
兩人坐電梯下樓。
「你父母看起來很年輕,有五十五?」他想確認。
「都超過六十了。」她絲毫不以為意。「我媽四十一歲才生下我,為了要看我長大、結婚生子,我爸媽都非常努力保養,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以上。」
「現代人大都晚婚,四十幾歲才當父母的不少。」
「是沒錯啦!可是他們二十幾歲就結婚了,等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懷孕。我媽說為了生小孩她吃盡苦頭,再遠的廟宇都去求過,最難喝的中藥也喝了有一浴缸那麼多,終於熬到三十九、四十歲,我爸第一百次拜託她放棄,她終於死心放棄,準備要領養小孩,結果好笑的是,我來報到了。」
富天成微微頷首。「原來你爸媽沒有領養小孩。」
福鈴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如果有的話,我不是多了一位哥哥或姐姐?」
「你不喜歡?」
「不知道耶!因為從來沒有過。」
「因為你爸媽想專心疼愛你。」
「那是一定要的,所以我叫『福鈴』。本來想取『福氣來臨』的福臨,不過跟清朝的短命皇帝同名,我爸不喜歡,所以改成『福星來按鈴』的福鈴。」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做父母的都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明明是平凡的孩子都看成不平凡。」
「對你父母而言,你的確是福星來敲門。」
「你才是總裁最大的驕傲,真正的福星,年紀輕輕便能夠擔當重任,誰家生到這樣的兒子都會很驕傲。」
「那也未必。」他出生不久被親生父母拋棄,後來又被養父母退貨,他的心像沉入了宇宙最深的黑洞。
是富崇仁對他的栽培與信任,不怕他搞垮公司,給了他人生的方向。
他並不是一個偏激鬼,即使被拋棄也沒有因此扭曲心智,只是很受傷、很受傷,逃離感情的氛圍,甘願走在荒蕪的心田里。
他怕受傷,怕有人又在他心上插一刀,乾脆不與任何人交心。
即使如此,他一樣好吃好睡的活到三十歲,外表光鮮、頂天立地。
「啊,富先……富天成,你走太快了。」福鈴喊住他。
用平常的步伐穿越大廳的富天成停步、定神、回眸,若有所思的看著冉福鈴,等她慢慢走到他身邊來。
「你一定要走這麼快嗎?」她眨眨眼。
「哦,我忘了你的腳受過傷。」
「我的意思是你有趕時間嗎,為什麼走這麼快?」
他一怔。「我不趕時間,只是照平常的速度走。」
「先生你的腿很長,也體諒一下腿短的人好嗎?」
他莞爾。「我知道了。」
「你真的要跟我約會嗎?男女朋友的那種約會。」
「對,我確定我表白得很清楚。」
「為什麼?」心在騷動,又疑真似幻。
「心動,然後展開行動,是男人的本能。」他輕輕地又在她雪白無瑕的額頭印上一吻,然後大手牽住她的小手,「我們走吧!這次我會配合你的腳步。」
福鈴櫻唇笑開,美眸燦亮,跟著他走了。
在大廳的角落——
徐靈兒看見了這一幕,再傻再笨也知道富天成有了新對象。她站在富家堂皇的門外,不得其門而入,再一次失望的返回住處,卻看到富天成另結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