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范緹璃輾轉醒來。雖然說一回生二回熟,但甫一睜眼就有美男在側,這個改變還是讓她不顧全身疼痛嚇得倒退連連,而辜尹曜倒也不攔她,只是好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包含她緊霸著棉被不放。
「我會冷。」眼看棉被被盜,辜尹曜對自己就要春光大洩是不介意,但空氣中的冷,教他有些難受。
范緹璃防備地盯著他看,直到見他微微顫抖,似覺自己的殘忍,心不甘情不願地又慢慢挪回去,然後很為難地把棉被分他一半。
「這樣取暖比較快。」眼見佳人靠近,他一把攬過她身,耍賴地緊緊實實抱著她。
他低吻她的發,吸取她的香氣,他知道不該這樣,因為一早就接受這種誘惑,可能會腦充血、爆血管。
「我又不是你的人體暖暖包,不要動不動就抱我取暖。」她捶他腰抗議,對自己的存在價值很是疑惑。
「不要這麼小氣。到了夏天,你就賺回來了。」他輕笑,不僅不聽勸,還愈抱愈順手,開始毛手毛腳起來。
誰要抱他賺回來!他還真不害臊!咦!他的手在做什麼?下……流,一大早就左搓右捏!
真的是衣上是型男,衣落是禽獸。
「你別……這樣,我全身疼得很。」她軟呢的嚇阻不是很有力,但後面這句話倒讓辜尹曜真的收斂了。
他皺眉,低啞的嗓音帶著些許緊張。「我昨晚弄疼你了嗎?」
范緹璃的臉燒紅了起來,頭不自覺地低著。哪有人這樣問的!要她怎麼回答啊。
「嗯?」見她不答,他的緊張加劇。
范緹璃眼看他竟認真地想翻她身體檢查一番,羞人地趕緊出口阻止,「不是動作,是次數……」
她不想見人了!找不到地方躲,她索性直接往他懷裡鑽,眼不見為淨,他想笑就笑吧,始作俑者還不是他!
而她果然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微微震動,她嬌怒地捏了他的背,要他節制一點。
而這個動作,卻讓她僵了一下。她昨晚看到了,那道狹長的疤從他後左肩斜落至腰,看來怵目驚心,而她現在觸手的微凸,就是那道嚇人的痕跡。
「這道疤是怎麼來的?」抬頭,她的心在微微痛著,可能不及他當時所承受的萬分之一,可她真難受得緊。
辜尹曜的笑止住,片刻後恢復謔笑,在她唇上偷得一香,雲淡風輕道:「那沒什麼。」
范緹璃微怒。他不打算告訴她,這種被排拒在外的滋味就像她是個局外人。
「不說也行,請你現在馬上放開我。」兩人分得干淨最好!
辜尹曜無奈,看著她的認真,他輕輕歎出一口氣。「范強森的話只說到一半,那個人不甘心面子掛不住,便找著機會偷襲我。那道刀痕就是這樣來的。」他的聲音很輕,但仍如巨石般撞進范緹璃的心。
「很痛對不對?」她不喜歡他狀若無事的感覺。
他輕輕搖頭,灑然道:「不,一點都不痛。因為那刀,讓我在醫院躺了一年,毫無意識。」他悠悠望著她。死有何懼?生離才是他無法承受之重。
范緹璃唇口微張。怎麼會這樣?她竟完全不知道!
辜尹曜微笑撫去她緊皺的眉,俯身輕吻她的唇,只因它給了他絕佳機會,直到主人不滿地推開他,他才洩氣地繼續說故事。
「璇兒很碰巧也在凱明就讀,其間,她幫我向她家裡借來大筆醫療費,擋去伯母的電話關心,收集我雖與世隔絕卻急欲知道的一些事情。從她的轉述,那一年我幾乎毫無生命跡象,我的呼吸微弱,脈搏跳動緩慢,如果不是她說出某些事刺激到我,我可能不會轉醒。」
什麼事可以給他這麼大的動力?
他的目光輕瞥它方,緩慢道:「那年,我喜歡的女孩子有了追求者,而她似乎也打算和他約會。」
就……就這樣?范緹璃狐疑地望著他,見他眼光閃爍,難道是在害羞?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她。」她的聲音悶悶的,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原來曾有個女孩在他心中占了這麼重要的地位,雖然已是過往,但仍舊是存在的事實。
「嗯。」他低低附應,這在當時的學校可是公開的秘密,雖然斷絕了許多女孩的愛慕,但也招來更多的死心塌地。
「然後呢?你們在一起了嗎?」她不想問這問題,卻脫口而出。她的小指握得微緊,辜尹曜像是感受到了,便伸手將它展開,而後與她十指緊扣。
這個動作稍稍平撫了她的吃味,但她仍介意最後的答案。
「沒有。她似乎不喜歡我。」他苦笑,滿是無奈。
范緹璃的心笑了,呃……雖然很不厚道,但她也不想假仁假義地安慰他。
「後來呢?」
「可能是住院時注射了太多強心針,我出院後總感覺全身蓄滿了力量。那些好事者再惡意挑釁,也沒占到多大便宜。久了,我用拳頭打出我的安全世界,人人敬我而遠之,直到身上再無一點傷痕,我就決定回去找那女孩。」
還有下文?范緹璃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表情不要太僵、太明顯。
「你還真癡情。」不過很困難,她的酸味四溢,辜尹曜聞得真切。
「癡情似乎沒用,近三年不見,她見到我不但絲毫未動心,還故意陷害我,狠狠把我推落地獄。」他好整以暇地等她回應。
活該!被拒絕最好,別以為仗著一張帥臉,就可以在女人堆裡為所欲為……
她的忖想驚止,三年?陷害?地獄?她愕然地看他,他說的女孩是……
「小璃兒,我為你飽受思念之苦,你怎能無動於衷?」他的唇落下,一種滲進末梢神經的想念教他瘋狂,他從來非善男信女,別人欠他的,他一定加倍討還,就像現在,她欠他的情,他要這誘人的檀口慢慢償還。
范緹璃腦袋轟隆隆地響,根本無暇去管辜尹曜的索討,因為她太震驚了,她竟是他心中的女主角、他喜歡的女孩!
對!她想起來了,當年一個轉學生苦苦追求著她,在得知他是在由凱明中學校轉校而來時,她確曾答應他的約會,不為別的,只因她竟狡猾地想從他口中得知辜尹曜的消息,盡管他可能不認識辜尹曜,但相信那是一個機會。那次的心機算計也非毫無所獲,至少讓她得到另一個關於凱明中學的評論,就是:便當好,學生吵,遲到早退不用惱。什麼從凱明中學轉校,那裡對他而言根本就像是汽車路過休息站,只做短暫停歇罷了!因為他不過在那就讀三天,就因水土不服這個爛藉口再度轉到她就讀的學校,得知此事,她還氣得出腳相向,簡直浪費她的時間!
她很不專心,辜尹曜吻得極不盡爽,他狠狠咬著她的下唇,范緹璃吃痛回神,滿臉嗔怒。
「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些什麼?」舉凡我也愛你、我也很在乎你之類的。他朝她施予魅惑之笑。
「你拿了我的什麼發夾嗎?」很可惜,美男計失效,有人的思緒還困在那段回憶中。
辜尹曜重重歎了口氣。她就是有本事惹他生氣,還一臉未察。他松開了她,躺平,怕自己悶氣生得過多,會忍不住弄痛她。
「那是你當年用來陷害冰玲的發夾,後來掉在地上,被我撿去。」然後占為己有。
范緹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疑問可還沒完。「既然喜歡我,為什麼都不回家?你的喜歡很是讓人懷疑。」離開他的懷抱,坦白說,她有些空虛,但有更重要的事讓她專心,她便試著忽略那感受。
辜尹曜悠悠望著天花板。誰說他不想?那幾年的思念,都快把他逼瘋了,而當事者卻還在質疑他的真心。「我知道你怕血,但在那學校裡,逞凶斗狠之人多到可信手捻來,你不找麻煩,麻煩自會找你,我三天兩頭的見血,新傷舊傷齊存,我不想我的模樣嚇到你,我只能等到我夠強,能夠讓自己毫發無傷之際,才敢回家見你,豈知……」他吐了重重一口氣,他的人生,有大半時間是在思念中度過,思念一個對他不上心的女孩,思念一個遙不可觸的女孩。
就像現在,她明明就躺在他身旁,他卻不能確定,他是否真能擁有她。
「當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她看出了他的沉重,以為他介懷的是當年之事。
當年,怒不可遏的父親在終止扶養關系便一狀告上法院。審問時,法官更一度提起他過往在少年法院所留下的意圖性侵案件,亟欲加重刑罰。這個結果徹底嚇到了她,她只是想把他趕出她的家,並不想對他做出這些傷害,所以,她對他擠眉弄眼,無非是要他否認到底,孰知他竟仿若無睹她的暗示,大方跟法官承認:「對我而言,那些案伯只是女孩索愛不成而衍生的羞憤指控;但這次,我承認是我強吻了她,並且,如果范先生沒有及時阻止,我會做得更徹底。」他狂傲的認罪行為為他的人生留下一頁污點。被帶走前,他走到她身前喊了她一聲小璃兒,但罪惡感滿溢的她卻大聲駁斥他:「不要再喊我小璃兒!我不是!」因為她不知要如何面對他,用這個身分,這份親匿。
他走了,臨走前,他只留給她一抹深切傷痛的眼神,從此兩人未曾再碰面,直到多年後重逢。
這一直是她心裡的罪痛,她一直想當面跟他說抱歉,可能為時已晚,可能傷已落根,但她就是想做,不管他接不接受。
「是抱歉不能愛我,還是抱歉傷害了我?」他還有心情調笑。
范緹璃知道他又想雲淡風輕帶過,但她不會讓他這麼做,她沒有遲疑地主動上前環抱他的腰。軟玉馨香在懷,辜尹曜身子一僵,她卻啥也不管地自顧自開口:「我很抱歉當年不能愛你,但如果你還願意,我現在……會試著愛你;我也很抱歉當年傷了你,如果你願意,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雖然是自己主動欺進,但這話說來也很讓人臉紅,所以她是埋在他胸口低語,頭都不敢抬。
而受話者卻很不識相地一點反應都不給,直到她埋在他胸口長達三分鍾之久,她甚至懷疑他是否累得睡著了,才抬頭要查看,辜尹曜迅速彎身將她緊壓於下,鼻息粗重地在她臉上呼氣。他的眸深沉難辨,但范緹璃仍清楚知道他是開心的,因為他嘴角的弧度是那麼明顯。
「你確定不能再來一次?」他的欲望緊緊抵著她,火熱的眸光像要吞了她,一滴隱忍的汗水悄然滑落,范緹璃的胸口熱燙一秒,兩人都輕輕顫著。
「我剛說了,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她忽然揚開了笑,像盛開的玫瑰,耀眼奪目,嬌艷欲滴。
辜尹曜受到強烈蠱惑,在跌進欲海前,他邪魅而笑。「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好不容易脫離了辜尹曜的蠻橫糾纏,也搞定了設計稿的事,在五百萬設計費入袋之際,范緹璃用它快速解決眼前的困境;最後,在周芳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歡送下,她終於拖著一身疲憊再度回到那個冷清失溫的家。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的問安聲似乎少了點,傭人們好像少了不少個。全放假去了嗎?她對這事沒上心太久,按例習慣先到茶幾倒杯水喝,一口飲盡後,才要步梯而上,大門再度被打開,她看到最不想見的人——沈秀玉。
其實自從辜尹曜事件後,沈秀玉便像吃錯藥般竟放棄再收養養子。少了這個爆點,這些年兩人的針鋒相對可算改善不少,但兩人仍是相看兩相厭,她看她倒胃,她看她倒眉,總之,她只想加快腳步上樓。
「丫頭。」
簡直破天荒,沈秀玉才進門,一看到范緹璃的背影竟喚住了她。
范緹璃根本不想理他,但好奇心可以殺死一只貓,所以她噙著淡漠的冷傲止步回頭睨她。
似乎有什麼改變了,她似乎不再那麼妖裡妖氣;以往,把塗著蔻丹的十指掛滿金鑽是她的最愛,把金項鏈銀腳鏈圈上身是她的癖好,但現在,那些富貴逼人的東西似乎都不見了。
哼!總算有點人模人樣。
「我想跟你談談。」沈秀玉的聲音明顯低落,和以往的尖聲利嘴大相逕庭。
范緹璃不應,只是冷冷地看她要玩什麼把戲。
好一會,沈秀玉才開口:「我知道你手邊的案子一直不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為你爸爸引進一些工作,他的建築生意近來並不順遂,我們都很擔心。」
范緹璃冷哼。原來!這陣子她幾乎沒見過他,她還以他是生意做大,忙得不可開交呢。
她竟然笑了!看在沈秀玉眼底有抹責備,但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等著范緹璃的回答。
坦白說,這種氣氛真詭異,范緹璃很不習慣她沒張牙咧嘴的模樣,但沈秀玉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麼,表情也不見低聲的尷尬。
「你手上的鑽,似乎變少了。」范緹璃並不正面答她,只是揶揄道,笑容滿面。
「公司狀況不好,你爸自然就少買了。」她眼神微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很不習慣吧?」沈秀玉的表情讓范緹璃大樂,笑意止不住。
「是很不習慣。」她也不隱瞞。
真誠實哪!范緹璃第一次覺得沈秀玉其實並不那麼討厭,恍然間,腦中靈光乍現,有什麼計謀瞬間成形,只見她笑得邪氣。
「畢竟是我爸的事業,我當然會幫他。」
她的眼神毫不真誠,沈秀玉裡外看得清,但在走投無路之下,她似乎也只能一賭,賭他們的父女之情,賭她還會念及那層血緣關系,當然,是在范緹璃毫無所知的前提下。
「那就好。我這就去和你爸說說,讓他多少能寬心一些。」沈秀玉勉強扯出一抹笑,轉身欲走。
「幫我帶一句話給他,那將會是一個大案子,希望他別搞砸才好。」
沈秀玉看著她放肆的笑,總覺裡頭藏著些什麼,末了,她告訴自己別亂猜想,應了聲後,便開門走了出去。
而沉浸在這陣喜悅中的范緹璃,絲毫不察沈秀玉為何是往外走,而非往上走。
當她明白過來時,大錯已鑄成。
范緹璃有事要找辜尹曜。不同於以往的是,她這次的見面可謂暢行無阻。她靜靜跟在游子璇身後,好奇地打量這個女人。從辜尹曜口中得知,游子璇從中學時代就一直陪在他身邊,幫他處理傷口,幫他隱瞞他的重傷事件,甚至到最後成為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這個被他稱為妹妹的女人,真甘心只做為一個妹妹嗎?她不愛瞎猜想,但身為一個女人的第六感,她相信游子璇愛他,完美隱藏自己愛意的愛他。
其實,她有些吃味,畢竟游子璇知道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他的事;他們共同經歷過太多,她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追補得上,但她會努力。
盡可能相信愛情的去努力。
來到辜尹曜的辦公室,游子璇不發一語轉身欲走,辜尹曜卻喚住了她:「子璇,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游子璇的身子瞬間僵硬,後來只聞她生硬的道聲是,便離開。
范緹璃一直注視著她的舉動,更加深了自己的推測。
「過來。」他真的很不喜歡她在他面前神游,那像他一點都不重要。
范緹璃旋身皺眉。他可以再霸道一點。
辜尹曜很不悅她竟沒有動作。他在這端狠狠睨她,她在那端使性子不動,空氣很微妙,明明是渴望相吸的兩具身體,但在這時卻只能干巴巴相對。
辜尹曜忽然痛苦地低眉,他手抵太陽穴,表情似乎很難受。
范緹璃見狀,著急地向前。他又犯頭痛了嗎?
她彎身想察看他的狀況,只是人才到,一陣天旋地轉,她竟被辜尹曜密實抱在腿上,兩人瞬間貼得緊緊。
「原來這招對你才有效。」他低低笑著,薄唇已自動尋著馨香,在她頸窩處流連。
范緹璃感到好氣又無奈。原來這男人也這麼孩子氣,這要是傳出去,對他的威嚴恐是一大傷害。
男人在這時抬頭,表情很是怪異。
「你換了洗發精?」
「也不算,只是昨天去買東西的路上有人在發送新產品試用包,我就用了。」他是靈犬萊西來著?嗅覺這麼靈敏!
他眼神閃了閃,良久,才聽到他暗啞的聲音:「以後別用了。這不是你的味道。」
范緹璃微怔,她還有專屬味道?
是薄荷味嗎?那是她常用的洗發精味道,就和現在他桌上放著的香煙包很類似。想到這,她的怔忡更加明顯,她迷惘地盯著辜尹曜看,有些話想問出口,卻激動地哽在喉嚨。
「別問,我可不想你太得意。」他一眼就看察她心中所想,頭微撇,竟帶著一絲窘意。
范緹璃笑開,心中漲滿難以言喻的感動。這個男人,真的很愛她呢。
「你頭轉那麼過去,我要怎麼表達我的回報。」她的雙手已圈上他的頸,笑意盈盈。
辜尹曜不解,才回頭,范緹璃柔嫩的雙唇壓下,她蜻蜓點水的一吻,可能攻擊性不大,但辜尹曜的瞬間僵硬卻很明顯地在宣告這個攻擊具有五倍的原子彈威力。
他的表現取悅了她,所以讓她笑得益發燦爛。
辜尹曜回神後輕扯嘴角,這個女人似乎對自己攪亂一池春水很是得意。
「就這樣?」他危險地瞇起眼,全身散發獸般的邪惡氣息,他同她一樣笑著,可滲進的卻是要將她吞吃入腹的勢在必得。
范緹璃的領悟來得太遲,她的驚呼未盡數而出,辜尹曜已用雷霆之姿將她反壓在桌上,並惡狠狠地壓上她的唇。他狂野地吻著,蠻橫地吸取她的味道,在她意亂情迷之際,他噙著魅笑抬起她的下巴道:「想讓我為你發狂,只用一個吻,會不會太小氣了?」
范緹璃想抵抗,但紅唇方張,辜尹曜已用要吞食她的激烈低身吮住她的唇。他的欲望像暴雨疾風般來得快速,他一手扯下她短裙下的底褲,很惡意的,他已躁進抵入,范緹璃驚喊一聲,嬌怒地捶打他;辜尹曜笑著,雖然時間很短,但她卻已濕透,原來,他的小璃兒一樣渴求著他!
他將她抬起,兩人激躁地跌坐於辦公椅上,范緹璃的姿勢很羞人,她的臉火熱熱地燒著,她埋首於他的肩頸處,完全羞於見到此刻他狂烈的表情,辜尹曜倒能忍,這次,他要她愛他。
「愛我。」他嚙咬著她已顯瑰紅的小耳,在她耳邊施以魔咒,蠱惑她的神經。
范緹璃腦袋轟地巨響,他竟然在這時要罷工?她嗔怒地抬頭瞪他,卻見他好整以暇地張腿坐著大位,絲毫沒有繼續「辦公」的打算,她又急又氣,他擺明要看她在他面前做那種羞人之舉!
她咬紅唇,隱忍著體內一波波湧上的欲潮,還在掙扎,辜尹曜故意一挺,她難耐呻吟出聲,辜尹曜笑得更加張狂。她的臉熟透了,一種小紅帽被大野狼吃定的感覺襲來,她不甘居於下風,強壓住羞赧,竟開始在他身上使壞,上下而動,不快不慢,那是最騷人的折磨,擺明引誘。
辜尹曜被逼出一些汗,看著她眸光閃出的惡質,他無奈一笑,他的小璃兒愈來愈壞了!
他一個翻身,兩人位置對換,在范緹璃驕傲的眸光裡,他投降而笑,扣住她的腰,再控制不住猛烈而來的狂潮,他奮力一抵,又急又狂地挺進她的窄小。范緹璃嚶嚀一聲,臉上紅潮擴散,擁緊他的頸,她想,就算此刻瘋了也無所謂吧。
辜尹曜笑了,動作加劇,需索變多,兩具火熱的身軀在此刻緊緊交疊得密不可分,就算宇宙在下刻毀滅,但能使其滅亡的,也只有彼此。
狂潮退去,范緹璃氣喘吁吁地攤軟在他身上。她不想起來,辜尹曜也沒打算讓她離開,空氣中傳來曖昧的氣味,那是誘人的腥甜,就這樣,兩人耳鬢廝磨一陣,眼底的情,竟是濃得化不開。
許久,范緹璃才找回聲音,軟軟地道:「把煙戒了吧。」她伏在他胸口,聲音不大,但聽得出心疼幾許。
辜尹曜不應也沒拒,只是靜靜擁著她,倒不是戒煙難,而是戒掉她,難。
她不喜歡他沉默,抬頭,嗔怒地說:「本尊在此,為什麼還要分身?」
辜尹曜笑看她的嬌蠻,他輕撫著她微噘的菱唇。該怎麼辦?當她的表情愈來愈多,他的愛好像愈沉愈深。
見得到底嗎?他比誰都清楚這個答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這些年對她的思念不會有增無減,他不會想她想得瀕臨瘋狂。
愛沒有理由,可是它要致人於瘋狂,卻有萬種理由。
「你確定本尊應付得了我無邊際的思念?」他鎖住她的眸,眼底的深情幾乎可以讓人溺斃。
范緹璃笑了起來,幾乎毫不遲疑「大不了我二十四小時開機,外加三顆備用電池。」
她說得胸有成竹,但辜尹曜卻挑眉。「昨晚為什麼沒來?」有過案底的人,說的話有待商榷。
「昨晚?我們有約嗎?」她一臉不解。
有人橫了眉、豎了眼,他悶悶地睨她,唇才開,卻又怪異地合上。
范緹璃看盡他的表情,腦袋不停地思索,最後,她只想得到一種情形。「我還要過去幫你暖床嗎?那不是你要幫我拿到案子的手法而已,現在我案子都到手了,應該不用再去……」
她的話未盡便已低低止聲,因為辜尹曜正狠狠瞪著她,很狠、很狠的那種,干……干嘛這麼凶?
「你當我是開家具行的嗎?這麼隨便就讓女人躺上我的床?」現在不是狠瞪了,他擁她的加重力道,分明想教她窒息而死。
范緹璃干干笑著,原來他也會說笑。不過他真的抱得太緊,她最後難受得用表情道出委屈,辜尹曜無奈,只能稍稍放開她,但仍是不悅得很。
「難不成你是假公濟私,故意騙我上你的床?」見他生氣,她就想逗逗他。他真的很好看啊,沉默的樣子,說話的樣子,生氣的樣子,愛她的樣子……呵,她的心情很好,好到想教時間就此停止,他的眼映進的,永遠只有她的樣子。
「就是。」他大方承認的態度讓范緹璃愣了一下,他怨懟的表情好像在氣她不解風情,活像呆頭鵝,又笨又蠢的那種。
這下好了,她還真的沒想到,誰教他當初那麼凶,天知道他其實別有居心。
辜尹曜將頭埋進她的玉頸,喟歎一聲。「我想念你的味道,帶著淡淡的甜,醉人的香。我的睡眠品質一向不好,把你拐上床後,入睡時,鼻裡吸取裡你殘留的味道,我竟異常的好眠。可是,昨晚我又失眠了。」說什麼暖床根本是藉口,她前腳出,他後腳進,洗個澡出來,床再暖也早涼了,難道這笨女人從沒想過這層嗎?唉!
范緹璃的心又在抽痛了。他怎麼可以這樣!痛都不說,愛也不說,總是用他無盡的愛在懲罰她,讓她自責。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不會再只殘留味道,你想我陪你,我就陪你,好嗎?」她的眼眶積了淡淡水氣,說出了承諾。
如果這就是她曾經嗤之以鼻的愛,她可以承認她的無知。原來愛來時,會讓人奮不顧身,可以掏心掏肺,可以傾盡所有,只為對方一個笑容。
「別忘了你說過的話。」他緩緩抬頭,眼底的笑是濃濃的感動。
「所以,你可以把煙戒了?」說到底,她還是想要他戒煙,因為,她的愛不是無形殺手,可是要摧毀他生命的原凶。
「好。」他允諾了她,可是心底卻又補上一句:如果你沒食言的話。
范緹璃喜上眉梢地笑著,那笑帶著心滿意足,像初秋漾著溫柔的陽光,讓人舒心悸動。辜尹曜靜靜看著她,眸裡不自覺染上一抹溫柔,就這樣笑吧,永遠都不要再悲傷了。
范緹璃被他緊鎖的目光看得無所適從,她是不是表現得太開心了?她止住笑意,干咳了聲,試著找出話題來化解尷尬。
「我剛剛……聽到你叫她子璇。」
「嗯。」
「為什麼?」不是說叫「璇兒」叫得挺順口的嗎?
「我不要你多想。」他輕輕開口,眼底泛著笑意。
「我才沒有!」范緹璃微窘地否認,她才不是那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
「是嗎?可能是我多想。好吧,我還是稱她『璇兒』吧。老實說,我也難改口。」他狀似認真思考。
「辜尹曜!」她嬌怒一喊,女人心果似海底針,翻臉比翻書快。
辜尹曜大笑,這口是心非的女人!
「別氣了,逗你的呢,你真可愛!」他寵溺地搖搖頭,見她怒氣未消,索性直接將她帶往懷裡,輕咬她的耳,又舔又吻,暗忖這是讓她分心的最佳辦法。
范緹璃果然輕顫一陣,扭動身子避開他的襲擊,笑聲一陣。
未了,辜尹曜才驚覺這個讓她分心的辦法可會讓他陷入另一種專心,為了壓制又蠢蠢欲動的欲火,他帶著微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問:「來找我什麼事?」他定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再造次。她需要休息,他不想累壞她。
直到這時,范緹璃才從情愛中驚醒,她竟然徹頭徹尾忘了她來此的目的!誰說女人是禍水?男人才是毒害。
「我想跟你商量,那個案子可以讓我爸的公司承包嗎?我知道這是你們極度重視的案子,一定想自己發包,但我爸的公司最近經營不善,我想幫幫他。」她抬頭,眼露希冀地請求,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孝感動天。
辜尹曜微微推開她,他看著她,眼底有著明顯的疑問,但他沒道出口,只是希望自己選擇相信。
「你確信伯父能做好?我不允許它出一點差池。」
「嗯。這設計出自我手,我比任何人都在意它,我絕對會盯緊這工程,不會讓你失望。」她說得誠懇,表情真情真意。
辜尹曜沒有思慮太久,他希望他的小璃兒真如她自己所說,不會讓他失望。
「好,就順你意。」
辜尹曜的爽快答應還真是讓范緹璃嚇一跳。她本來還准備一大堆說詞要來說服他,畢竟這案子是現今眾所矚目的焦點,辜尹曜肯定不會輕易涉險,但沒想到他卻二話不說地答應了她,傾盡所有的相信她。
她的罪惡感來得快。她的表情微垮,臉上沒有笑容。這哪是目的達到應有的表情,所以,辜尹曜起疑了。
「怎麼,我答應你,你不開心嗎?」他眼中有著探索。
范緹璃這才驚覺自己失態,她漾起笑容的速度太快,快到讓辜尹曜以為,她剛才的異常反應只是他的錯覺。
「我怎麼會不開心,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她不敢看他的眼,便故意用激動情緒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她急急抱著他,雙手圈住他腰圈得緊,好像這樣做,她的罪惡感就會消失,她的不安感就會不見,她的未來還是幸福,他的愛,還是一點都不會少。
請原諒她自私一次,只要這次,未來她一定會好好補償他。
就像說謊的人,不會注意他眼睛眨動的頻率;就像她,不會注意她環抱他身的手是如何顫抖。辜尹曜不急於拆穿她的反常,只因為他相信,在明白他對她的愛之後,她會不忍傷害他,她會不忍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