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其實有俊顏伴在身側,是很賞心悅目的事;但如果是在一大早,你睜開雙眸、睡眠惺忪的時候,那可愛就會變成有待商榷的事。
范緹璃此刻碰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她被人用雙手緊緊抱著,男人的眼就在她唇上十公分之處,更別說他的嘴離她是多誇張的近。
她幾乎要尖叫,但才深呼吸,聞進的全是男人燙人的氣息,這曖昧時刻,教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試著想化解這尷尬現狀。把他叫醒?然後兩人大眼瞪小眼,想著誰該為誰負責?還是拍拍屁股走人,從此裝失憶,誰也不用為誰負責?或許,後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人家已有愛人了,她又不甘為小,有什麼比這個做法更好?哈!她開心地選擇後者,殊不知完全是自己的駝鳥心態,不敢面對兩人關系的改變。
她小心翼翼地先是挪走他一雙纏人的手,然後緊張地微微抬身,就在以為要大功告成之際,辜尹曜一個翻身,不偏不倚又將她壓下,很好,一切又回到原點。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盡早會醒來,到時尷尬找上門,她豈不是要挖地洞來埋自己?當她第二次要動作時,才稍碰他的手,耳邊隨即傳來他低啞的嗓音:「別動,我頭痛得緊。」男人低低呻吟,臉又朝她靠近幾分,似乎想找到最舒服的角度。
范緹璃果然僵住沒敢動,繼續放任他的鼻息往她臉上噴灑,完全照單全收。
直到他的鼻息漸穩,她相信他又沉沉入睡了,才又開始動作。
好,這次要更加小心才行。她暗忖著,開始像賊一樣地望東顧西,但這次時間更短,她不過才挪了一寸屁股,身側的人卻已不悅地半撐起身子,冷冷瞪她。
「我說了我頭痛,你難道不能安分點嗎?」他的眉皺得牢緊,好像不是這樣,他的頭痛就會多一分。
范緹璃尷尬無言,想著他為什麼會指責得這麼理所當然,仔細回想,才忽然驚覺莫非是因為她昨晚的失職,讓他碰了酒了?
「你昨晚喝酒了嗎?」她試著詢問,有些心虛。
辜尹曜低低看著她微紅的唇,稍不自然地低喃道:「嗯,是嘗了一點。」或許再多一些。
果真如此!是她太大意了,忘了他不能碰酒,她歉疚萬分地望著他,試著想補救。
「我去跟櫃台要些頭痛藥。」她才想起身,冷不防又被他壓下,他的頭枕在她肩上,雙手自然環上她的腰,聲線平穩自然地道:「不用麻煩了,你的身子暖,再讓我靠一下,我就會舒服多了。」
范緹璃有些懵,她帶著不解的語氣問:「頭痛跟身子暖有什麼關系嗎?」
抱著她的男人靜默了會,隨後才悶著聲低道:「我的體質比較特別,太寒也會引發頭痛。」
「可是你這次頭痛不是因為喝酒嗎?」她愈來愈不懂了。
男人似乎怒了,強撐著不適,他微抬頭指責:「你一定要在我這麼痛苦時跟我計較我頭痛的原因嗎?」他臉紅一陣青一陣,仔細看,似乎還帶著微窘。
范緹璃被罵得住了嘴,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一時無法厘清,最後在男人再次朝她壓下時,她腦袋又完全空白了。好吧,總歸是她闖的禍,她負責收拾便是。
就……抱抱嘛,沒什麼的,吸氣……呼氣……專注……放松……看上……望下……
「你身體這麼僵,我抱著很不舒服。」他瞇著眼喃喃抱怨,昨晚就不會。
還嫌?他以為她像他那樣隨便,有女人就抱,有熱源就靠?她守身也二十六個年頭了,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對這事上手。
她在心中碎道,滿是委屈。
豈知男人卻在她肩上低笑,且似乎不亦樂乎。「嗯,那真的很抱歉,你守身這麼久,卻為我破了戒。」
范緹璃感覺臉都燒起來了。她以為她只是在心中碎碎念,孰知情緒早不受控地讓她字字都念了出來。
可惡!還笑!
她氣得使勁想推開他,但男人卻纏她纏得緊,教她撼動不了半分。
片刻後,她氣喘吁吁地投降。算了,算了,愛笑就笑,笑死他算了!
正當她預估他大概還會笑多久時,她肩上的震動漸停,空氣靜默半晌,隨後才傳來狀似呢喃的話:「以後不再讓你喝酒了,不然受苦的是我。」
什麼?
范緹璃以為男人還有下文,但等著等著,只等到肩上漸漸平穩的呼吸,男人似乎已進了夢鄉。
就這麼睡了?
就在男人睡得正香甜之際,某人還在苦思著這句話的意義,直到日正當中,夕陽西沉,她的結還沒解開,而男人也……沒醒。
她斜著眼狠瞪,原來這叫靠一下?
范緹璃的頭很痛。隨著地球暖化、氣候變遷,節能減碳是身為一個地球公民應該徹底力行的環保運動,可是有人卻要拉她下地獄,淨在她的地盤制造犯罪證據,而且有愈來愈囂張之勢。
「再來一張……」周芳芳左手捏了一球,右手又貪心地伸出去要討面紙。
范緹璃翻眼。地上已是一片面紙海,手上又捏了一團小山岳,想學孟江女哭倒長城,也別選在她的設計室,而且這裡也沒喉糖可提供。
范緹璃不過才三秒沒動作,周芳芳又開始大聲哭催,她無奈,只能一抽、二抽、三抽,地獄的車尾燈,她好像看到了。
「我原本以為……就算自己頂不住,至少還有阿郎可以撐一下。可是……阿郎投資失利,所有的存款一夕之間化為泡沫,如果下一期的房貸再沒繳的話,房子就要被查封,這……不是要我去死嗎!」講到最後,一串鼻涕像溜滑梯般滑下,她用力擤,用面紙胡擦兩下,又繼續大哭。
范緹璃很識時務地又連抽三張給她,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周芳芳遭此困境,范緹璃知道她要負很大責任。為了讓她繳足罰金,這半年來,周芳芳分毫未取地為她賣命,她的義氣相挺她很感動,不過想不到最後卻害慘了她自己。
其實,只要她能拿下這個案子,眼前很多問題就能解決。但問題就在,暖床暖了那麼久,除了增強自己的偷竊能力外,對她的設計絲毫無幫助。她已經試 著用她的「體溫」去「付出」,用她的「身體」來讓他「溫暖」;但那夜之後,她開始無法專心,時常心浮氣躁,有一抹影子會莫名其妙攻占她的心緒,打亂她的平靜。在這種狀況下,那份設計稿不改還好,愈改愈成四不像,她對明天的最終評選,是破天荒的一點信心都沒有。
「你干嘛都不講話?我這麼傷心,你好歹也安慰我一兩句啊!」周芳芳的哭泣來到中場休息時間,她哀怨地瞪著范緹璃,暗啐著她沒人性。
還能分心罵她?范緹璃輕輕搖頭。
「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你的房子被查封。」這樣的安慰夠了吧。
周芳芳眼睛為之一亮,興奮大叫:「真的假的?你真的有把握拿下這個案子?」
「嗯。」范緹璃輕應一聲。奇怪?芳芳平常精明得很,怎麼現在會聽不出她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把握?她從沒對這兩字這麼無力過。
「我就知道天下沒有你天才神畫手擺不平的案子,太好了!我今晚總算可以好好大睡一覺了。」周芳芳一掃陰霾,整個人瞬間活力灌頂,喜笑顏開。
范緹璃苦笑。看見周芳芳這麼開心,她實在不忍潑她冷水,埋頭,她又開始不甚專心地修圖動作,只是修沒幾筆,看著眼前的設計圖,她的眉又皺了,這樣的作品,她真能提出競比嗎?
筆落,她眸一暗,她的心,從沒這麼沉重過。
幾乎是原班人馬,所有人又全落坐在這間偌大的會議室裡,只是這次,室內的緊張氣氛濃得化不開,別說交談了,就連一個呼吸聲,對他們而言都是難以承受之重。
范緹璃一直心緒不寧,她無法處之泰然地等待評選結果出爐。從一踏進這間會議室開始,她的雙眼便直盯著那扇門,仿佛門外有什麼生禽猛獸,正伺機而動准備沖進,將她一口一口撕咬入肚。這股沉重的壓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她開始覺得呼吸不順,胸悶難受,終於,當壓力已達臨界點,她猛地推開了椅,不顧鴉雀靜默中的巨響給一伙人帶來的驚嚇,逕自推門走出。
她全無方向地直直走、直直走,直到走到盡頭,狠狠碰了壁,她才恍然驚覺,她竟對這案子彷徨心虛到這麼失序。
「現在才來面壁思過,是否嫌太晚了?」聲音從轉角處傳來,范緹璃微驚轉頭,映入眼的是辜尹曜調侃的表情。
他來宣布結果了嗎?范緹璃提氣,試著表現平靜。「我為什麼要思過?」
辜尹曜劍眉微微挑起。「交出這種作品,你還認為不用自我反省?」
很明顯了,辜尹曜一點也不欣賞她的設計,這個認知狠狠沖擊著范緹璃的心,雖然不意外,但她一時也無法接受。
「我的設計哪裡有問題?」明明表情虛得很,但她仍嘴硬不服輸。
辜尹曜的表情帶著一絲絲苛責。「在你眼底,愛情是可以共享的嗎?」
范緹璃驚訝地圓睜了眼。她不想承認他的意有所指正如她所懼怕之事,況且她的作品何其多,就算要一一比對來找碴也要耗時一大段時間,這不是短短二十分鍾就能辦到,她提醒自己要鎮定,可能是她多想。
見她不答,辜尹曜直接當她是默認,他表情不佳地朝她質問:「你在客廳的電視主牆上沿用九十五年為林姓買家的設計;在大廳的展示櫃上沿用你九十六年為傅姓買家的設計;在主臥室的沙發背牆上沿用你九十七年為郭姓買家的設計;在樓梯廊道中沿用你九十八年為齊姓買家的設計;甚至在天花板的燈具設計上,你還是沿用你九十九年為許姓買家的設計。你交出的這個設計稿,還真是無所不盜,抄襲得真徹底,實在教我大開眼界。」
雖然很不合時宜,也不襯心情,但范緹璃真的想要為他拍拍手,他的控訴竟半句不差將她的擔憂全條列出來,他竟這麼熟透她過往的設計!
「這……全是我最得意的設計,只要配合得當,沿用又有何不可?」真的是心虛極了,在他銳利的視線下,她的頭竟無法抬高。
「所以,就算今天你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你也可以接受這種設計?」他目光凜然地直視她。范緹璃只覺背脊上涼颼颼的,仿佛自己犯了什麼十惡不赦之罪。
而范緹璃真也半天吐不出一句。這才不是她要的房子!她要的房子早有既定雛形,這……這只是情急之作,應急之用。
她的頭更低了,再說不出違心之論。直到這刻,她不得不承認,原來愛情不能光靠想像,就算她抓得到皮毛,她也領會不到其精髓,或許設計這種房子,她真是門外漢。
「不說話是代表你也無法接受?」像是故意,他明明看出她低劣的心情,仍惡意地在傷口上灑鹽。
范緹璃狠狠瞪他。在床上需要她時,就纏她纏得緊,現在不需要她了,就左諷右刺,像不把她傷得體無完膚不甘心似,真是現實的男人。
「看來,事實證明,你不僅不懂何謂溫暖,而且還把它詮釋得非常糟糕。」
他輕笑,那種不以為然的表情讓范緹璃看了很火大。這叫什麼?這叫船過水無痕!他真當她是暖暖包,不但用過就丟,現在還要批評它的實用性?他當初在搓熱使用時,怎麼不見他這麼嫌?
怒火使她無法冷靜思考,她嘔極了!他愈是看輕她的設計,她就非要拿到這個案子不可!
「辜總言下之意,是我被排除在這案子外了嗎?」她咬牙,雙眼怒視仍一副雲淡風輕表情的男人,情緒不是很冷靜。
「很明顯,不是嗎?」他迎上她的眼,微瞇的褐眸裡溢出令人發狂的刺激。
而早就怒火中燒的范緹璃正好不偏不倚地完全著道。
「如果我說我非要拿到這個案子不可呢?」她握緊粉拳,眸子裡正宣誓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憑什麼?」他目光灼灼,瞳眸裡似有什麼正在鼓噪她的心。
「因為你曾說過,這輩子,誰都不能欺負你、誣蔑你,除了我!」絲毫不遲疑,她一字一句地撼動宣讀,要他為曾下的諾言付諸實行!
辜尹曜身體微顫,他眸帶淡淡的激動,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你現在是用小璃兒的身份在和我談話?」他勾起唇角,卻看不出他的輕松。
范緹璃微黑,看得出她的猶豫,卻沒太久。
「是!」
當這聲堅如磐石的話語響起,辜尹曜眸光乍亮,他困難地舉步向前,聲音忽然沙啞許多。
「你可知道當范小姐和當小璃兒間的差別?」他將范緹璃困在牆壁和他之間,雙眸閃爍不明火花,正隱隱跳動。
范緹璃有片刻驚煌,卻尋無縫細,末了,她故作冷靜道:「橫豎都是我,難不成會有分身?」
辜尹曜大笑,倏地,他強行抬起她的下巴,撂下重重一句:「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記住了。」
范緹璃受困在他星火熾烈的眸中久久動彈不得,她不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但她知道,他眸中正狂烈釋放著她難以悉載的熾熱感情,那不是錯判,那是如此明顯的毋庸置疑。
這份認知教她驚慌失措到想隨地遁逃,而辜尹曜卻是更緊縛地擷住她。
「你要這CASE,那它就是你的。不過,我不接受這種與他人共享的設計。晚上,把你未公開的人生第一份設計圖交到我手中,我要它了。」他離她很近,近到讓范緹璃看著那張過分俊逸的臉龐竟看到出神忘我,就連辜尹曜幾時松開她的,也無法追溯,她只知道當她回過神,她看到的就是辜尹曜瀟灑昂步向會議室走去的背影。
而她沒看到的是,辜尹曜一路掛在嘴角的微笑。
范緹璃足足猶豫了九小時後才再踏進西沃飯店。她手持一張設計稿,表情顯得迷惘。
她對辜尹曜知道這張設計稿的存在並不意外,因為她曾在雜志專訪裡談及此事。這是她的夢想藍圖設計稿,房子不大,房型也不具流行時尚,裝潢不奢華,甚至家具選用都很平價化;但最重要的是,它的建造是由最堅固的材質而成,它不會崩,它不會毀,無論受盡多少風雨摧殘,它仍會一如往常地鎮守原地,不離不棄;不像她現在的家,風一吹,屋頂掀了;雨一淋,積水高了。在那間風雨飄搖的家裡,她隨時感覺它要崩塌,縱然那也是她現在日夜企盼的。
范緹璃眼神的冷清又回到淡然,她不禁猜想,辜尹曜真會用它嗎?這種她要的房子,不代表別人也想要。
她困惑地推開房門,料想不到辜尹曜竟然在。
他朝她微笑,范緹璃不是很能適應他的和善,問道:「你怎麼會在?」
「以後只要你來,我都會在。」合上筆記型電腦,他姿態優柔地朝她走來。
聽了這話,范緹璃總覺得哪裡別扭,看他走近,她竟莫名緊張起來,冷不防趕緊抬起手,希望有效阻隔兩人間的距離。
「你要的設計稿。」看著停在她臂前、一臉好笑的男人,她暗咒自己沒用。
辜尹曜接過稿,卻是一眼未瞧便將它放置一旁。
「你今天遲到十分鍾。」他的眼沒離開過她,就這麼定住望著她,惹得范緹璃極不自在。
「我一直以來都是八點到這裡的。」她絲毫不敢回視,更別說平視他只著V視汗衫而顯露胸肌輪廓的胸膛,一種撩人的氣息籠罩著她,讓她尷尬地直接選擇低視。
「現在已經八點十分了。」如果用度日如年來計算,她已讓他枯等二天半了。
很久。
哦?是嗎?她果然來晚了,只是……她抬起頭,滿眼疑惑。「你怎麼知道我都是八點到這裡的?」
「你的事我都知道,包含你不知道的事。」他的話輕輕淡淡,手指冷不防抬起,纏上她的發,熟悉的發香有鎮定效果,讓他枯等多時的心稍稍平靜,只是褐眸卻似壓抑得緊。
范緹璃僵住!他的舉行太親密了,這不像他。他的這句話也很曖昧。回想過去,他到底知道她多少事?
「你是不是應該要先看一下設計稿?」她不敢探究,只想趕快轉移焦點。
「晚點再看也行。」他笑得輕淡,他現在只是想先要點利息回來而已。
晚點再看?那現在要做什麼?范緹璃對他不上心的舉動感到略為不滿。要交出這份設計稿,她掙扎了很久,就在她向現實妥協時,他是否也該表現尊重?
「辜總是有女伴的人,在和其他女人相處時,是否該克制的謹守本分?」她想拍掉他的手,但辜尹曜卻怕她弄痛自己,已先行一步將她攬進,以杜絕「後患」。
「誰?」他對兩人現在的距離算是稍感滿意。他喜歡近近地看她,看她清透晶澈的眼,看她纖細彎曲的眉,看她淨色無暇的臉,看她像櫻花盛開的嘴,雖然已這麼近,但他仍是好想它。
「當然是游秘書,你的『璇兒』!」太過分了,這算輕薄嗎?范緹璃冷冷瞪他,他沒資格這樣擁著她。
「璇兒?呵……她只是妹妹。」他哼出的笑氣噴灑在她臉上,范緹璃困窘地微紅了臉,不能適應這種曖昧。
「你倒很喜歡用『兒』字來稱呼妹妹,難不成你對妹妹都是這樣又摟又抱?」一想到他也這樣對待游子璇,范緹璃就莫名來氣。
辜尹曜不喜歡她噘嘴控訴的表情,那會讓他……很難自控。
而事實也證明他確是控制不了,因為他的手已經撫上她的紅唇,迷戀且溫柔的。
「對我而言,『璇兒』只是一個名字的代表,而『小璃兒』卻是我生命的全部。」他靠她益發地近,他能感覺她唇下的顫抖,細細麻麻的,搔動他的感官,奇襲他難耐的心。
「狡……辯。」她困難地反駁,唇口張合間,她能感受他指間的溫度,那已不再冰冷,而是同她現在的體溫一樣,是燙人的。
他溫柔地笑著。看著她閃爍失措的眼,總能大大滿足他干枯已久的心。
「璇兒是子璇小時候的本名,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就算她最後被領養而改了名,但已稱呼習慣,就沒改口。不過,小璃兒可沒這層典故。」
「騙人!當年你帶她回家時,我看你們親密得很。」她倔強的模樣引來辜尹曜莞爾一笑,他的小璃兒是在為他吃醋嗎?
「她只是來借廁所。」他的唇靠她很近,近到只要范緹璃再多抗議一聲,四片唇膠著絕對是無可避免之;而范緹璃哪是那麼容易被說服,她當然想再質問,下場卻是辜尹曜已狠狠吻上她。唇齒交融,范緹璃再沒了聲音。
他的吻不溫柔。長久的思念讓他的斯文下台,他極盡撒野貪婪地擷取她的味道,狂吮她的唇舌,他幽暗的眼對上她驚訝的眸子,笑意染上,吮吻益加瘋狂。
眼前的狀況讓范緹璃的思緒成了糨糊,她抵擋不了他霸道的侵占,整個人昏昏沉沉,滿是無力地落靠在他懷中。他強勢的吻一直沒停,她便無法找回力氣;她知道她推開不了他,或許,她也不懂自己是否想推開他。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她得用盡所有力氣才能壓抑住那顆像要跳躍出來的心。她不想承認她的心動,不想隨便因他一個撩撥,就高舉白旗宣告自己淪陷,她不想他得意,就像他現在的笑,邪魅傲然,仿若視她為囊中物。
「你不能這樣吻我。」許久,在辜尹曜終於甘願松開讓她呼吸時,她隨即抗議。
他的頭仍親密地抵著她,望著她嫣紅的唇,那分明又在誘惑他。
「當你決定不當范小姐而要當小璃兒時,你就該知道我會這麼做,一定會。」他試著控制,雖然效果不佳;但他也試著分心,讓手輕撫著她誘人的曲線,從腿側蜿蜒而上,落在弧型美好的腰際,他的大手不斷摩挲她的腰,甚至越過那層礙事的衣,直接撫上她燙的滑膚。
「你應該詢問我是否願意。」范緹璃未察,她很不滿他的話,好像是她故意引誘,而這全是她咎由自取。
辜尹曜挑眉而笑,眼底的寵溺是那麼明顯。「好,我問。請問我的小璃兒是否願意讓我吻你?」不過,他分明表裡不一,嘴上才在問,下一刻嘴卻已逼近至她的粉頸,輕輕舔吻著她,才發現上次的記號已淡去,便不滿地又朝同個位置吸吮下去。范緹璃輕呼一聲,顫抖的話囈出檀口:「你在做什麼?」
他滿意地抬頭微笑。「留下屬於我的記號。」
她腦袋轟地一聲,原來那是吻痕!范緹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不是被蚊子叮咬!那次回家後,她就對頸上的那個痕跡感到納悶,但她一直以為是蚊子作怪,想不到竟是……「原來你早就偷襲過我?」她臉紅質問,太可惡了他!
辜尹曜大笑,滿臉理所當然道:「你可沒反抗。」
「那是因為我醉了!」簡直強詞奪理!
「把我拉上床的人可是你。」雖然他受益良多。
范緹璃一愣。「怎麼可能……」
范緹璃的思緒正處驚惶,孰料辜尹曜一個旋身,竟把她帶上了床,緊緊壓在身下。
「我一向不喜歡欠人,有來有往,才是人與人相處的長久之道。」他的眼神異常灼熱,全身閃動的欲火囂不可藏,范緹璃大驚,她不會笨到不知道那代表什麼。
「我可沒答應……」
「你也沒拒絕。」他也不會讓她有機會拒絕,因為他的吻已再次欺上,雖然這次算得上紳士有禮,但他卻將范圍擴大到眉眼……耳邊……頸項……胸前……
范緹璃全身像火在燒,她慌亂難耐地扭動身子,未料此舉卻更激勵了辜尹曜的欲火。他不再隱忍,隨著大手探進她渾圓的美胸,他的唇也即刻壓下,他氣息急躁地吸吮著她的嬌嫩,像蠶食鯨吞般,狠狠的將其蹂躪。狂亂迷醉間,他聽到范緹璃輕囈出聲,那無非是絕佳的熱情催化劑,他隨之狂烈地扯下她的衣,在她完美的胴體盡入雙眼之際,他發出獸般的低吼,整個人陷入深不見底的欲望深淵。
范緹璃被他又急又猛的欲望嚇到,他的身體不再冰冷,而是灼人的火熱。他不知節制的需索,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斯文,不再有禮,他像大海中的驚濤駭浪,隨時准備用他的力量將她吞噬,她嚇到了,她想退,但每一次退縮,卻只惹來辜尹曜更不滿的進侵,她甚至發現她已撩下她的底褲,而他燙人的手……
「啊!」她難以自控地輕囈出聲,無法承受那陌生的情欲,只能緊緊抱著他健碩的背,想阻止他的放肆,卻騰不出力氣分心。
辜尹曜相信自己瘋了,他對她的需要遠超他所想像。每次午夜夢回,他曾無數次幻想她躺在他懷裡,接受他的所有,承受他的一切,而當幻想實現,他才夢中的滿足,是多麼微不足道!
他甚至想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愛上這個女人了,青春不悔,永世無憾。
欲望如針,扎得他全身難受,他急切地需要證明她是他的,他粗魯地卸下自己的褲,抬高她的身,在范緹璃的驚瞠中,他狂野有力地抵進占有。在范緹璃嘶喊聲中,他落下滿足的低吼,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他吻去她的淚她的痛,在她的無聲責備中,他一次次占有她,不知所謂停歇,不知何謂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