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高鐵台南站,言震鼎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因為他的喉嚨完全發不出聲音。
而當他搭計程車來到瑞都大飯店櫃檯CheCkin時,更青天霹靂的被告知自己完全沒有預約房間的紀錄,這時他才想起因為連日來的繁忙及重病,讓他只顧著硬要拖這條命來上今天的課,卻忘了交代蘇秘書幫他訂房間。
這下怎麼辦?
在這令人極度沮喪的時刻,他腦中想起的竟是何小葵那張笑臉。
不!怎能想起那個只會為他帶來混亂的丫頭啊?
可是,他在台南唯一比較熟的人就是她了啊……
不行,他有預感,要是自己向她主動求援一次,她就會把對他的滿腔熱情傾巢而出,從此他將有接不完的電話。
「學長,還好你在這裡,我正想說要是你換了飯店我就找不到你了……」何小葵背著一個大包包,一發現言震鼎,就朝他奔過去。
等等,是他開始發燒了嗎?言震鼎將手摸上自己的額頭……是有點燙,難怪會看到她出現。
「本來想提早把你交代的壓克力板模型帶給你看,但是你沒接電話,我就只好直接來這裡找人,結果櫃檯告訴我你今明兩天竟然都沒訂房間,我還想說糟糕了,你該不會臨時換飯店住了吧?」她坐在他身邊,個性還是一如以往爽朗又多話,將緣由一古腦的告訴他。「還好,等我上完洗手間一出來,就看到你在這兒了……學長,你沒訂到房問嗎?」
一連串的噪音令人無法當她是幻影,言震鼎只覺得耳朵嗡嗡嗡的好吵,不明白她怎麼可以永遠講這麼多話?
「我……咳咳……」他頭痛欲裂,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天哪!學長你、你喝了鹽酸嗎?我不是叫你要去看醫生?」她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你發燒了!快,我帶你去診所。」她不由分說便半扶著他,硬拖他走。
言震鼎雖然想拒絕,卻沒有半分力氣,只能任憑她了。
何小葵拖他來到自己的摩托車旁,強迫他坐上去。
言震鼎心想自己一個大男人,該不會要挨在一個女大學生身後,正感到不妥想下車時,她卻已坐上車將油門一催,摩托車像箭一樣地疾飛出去——
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抓住她腰間的衣服,要不是反應快,只怕早就摔了下去。
他緊緊靠在她身後,沒想到自己會在台南被一個女孩子用一輛摩托車載。風往他臉上吹,似乎減輕不少堆積在體內已久的悶氣,眼角邊閃過各色街景,然而他卻無心欣賞,因為坐在後面的關係,他的胸膛緊挨著她纖細的背,甚至可以聞到隱約飄來的髮香。
這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密感,那是白熙嫣從未曾帶給他的感覺。
他怔了下,下意識想抱得更緊一點,聞到從她耳鬢間傳來的清新香味,不知怎麼地讓他有些迷醉?
到了診所前,一下車,何小葵便拉著他手說:「怕打針的是三歲小孩!」
「我不是怕打針才不看醫生。」他任由她緊握他的手,沒有掙脫。
感覺她用那暖暖熱熱的小手緊抓著自己,他不禁為她的這股力量震撼,失神的望著她,從來沒有人這樣熱烈的握緊他。
「不管你有什麼重要的事,現在起都不准再說一個字,也不准工作,要好好休息。」看完診,醫生吩咐。
「可……」言震鼎才開口,就被醫生瞪,他只好閉上嘴巴。
「學長,你明天的課就先暫停一次吧。」何小葵知道他想說什麼。
「可……」
「今天你先住宿舍,明天情況如果有好一點再說,OK?」
「不……」
「你明天晚上不是還要參加前女友的生日宴會嗎?你應該想要儲備一點體力,好跟白董事長解釋你跟白小姐之間的事吧?」何小葵善解人意的向他眨了眨眼道。
「你……」他訝異地看向她,不解她為什麼這麼清楚這些事?
看出他眼中的困惑,她哈哈笑了兩聲說:「因為你無緣的岳父大人,超愛公佈你和他女兒的交往進度。」一邊說一邊帶他從診療室出來後,她拿了藥單就先替他結帳拿藥。
言震鼎深呼吸一口氣,想著為什麼他想做的一舉一動她都能如此清楚?而且為什麼他不必說任何一個字,她就能猜到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原本不管是在工作或是人際關係上,他都習慣把事情說清楚,以免接受訊息的人產生誤會,而現在他不需花費心思說明,何小葵就已經都能體會,真讓他感到奇異卻也覺得安心。
她也許不像白熙嫣那樣優雅文靜,也不像蘇秘書聰穎俐落有效率,但是,她就是有辦法替他辦事,完成所有工作,甚至不需他動口就先把事情做好。
「學長,你一定也不想請假吧?所以呀,你要記住這次任性帶來的遺憾和損失,這次的經驗就當作是警惕,這樣你以後就不會再對不起我們了。」牽著他的手走出診所,她跟他並肩行走,抬頭向他說。
她知道他拚了命也不想缺課的堅持,所以便用大姊姊的口吻溫柔告誡他,希望下次他一定要先去看醫生,才不會重蹈覆轍。
言震鼎從不知道自己有天會被一個地位年紀遠不如他的人叮嚀和訓話,雖明白她是為他好,但表情仍然很僵硬。
「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已經瞭解了。」何小葵搶在他前頭說。
他斜睨她一眼。這滿腦於鬼主意的小妞,又曉得他的意思了?
言震鼎再次坐上何小葵的摩托車,一起回朝志大學。一路上伴著夕陽餘暉,兩人緊靠在一起,從田野的那一端越過另一端。
這種寧靜又安定的感覺從未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而且在涼風的吹拂下,他甚至……想要湊過自己的臉去吻她……
他彷彿已經憋了很久、忍耐了很久,自從發現自己竟會吻上掌心中她殘留的餘溫後,他便總是克制不住升起一股想吻她的衝動……
何小葵將言震鼎安頓在位置較遠的教職員宿舍,宿舍位於山丘旁獨立的木屋群中,前有小小車庫、後有庭院,因為朝志大學的腹地頗大,所以教職員住的地方也很寬廣,都是每棟獨立的木屋。
「這裡有全新的浴袍、換洗衣物、拖鞋和梳洗用具,我剛才打電話知會過學校行政單位了,這些都是他們特地為學長添購的,你就好好在這裡休息吧,別擔心。」她打開門,向他簡單的介紹一下。「其他有缺什麼就打給我,我來準備比較快。」
他挑眉看著她。自擔任教職以來,都是由他主導著兩人的關係,身為TA的她什麼都必須聽他的,但今天完全由她帶領他後,他才發現原來她的做事效率很快、也很周到。
「嗯。」他淡淡應一聲,看著她開始整理房間,他決定先洗澡讓身體舒服一些。
他解開襯衫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瞥見浴缸旁放有放鬆心情的佛手柑精油,也有柔柔軟軟的擦澡棉球,還有復古的彎彎香皂……他忍不住好奇地拿起那塊香皂,心想:原來彎彎香皂這牌子還在呀?
「這是她買的……」聞到香皂的香味後,他突然發現。
這就是何小葵身上的味道——他坐在摩托車後座抱著她時,聞到的那股獨特芳香,原來不是人工香水,而是原始皂香和肌膚融合在一起呈現的自然香味。這不同於沐浴乳香味,也不似某些身體乳液那樣濃郁,是股淡淡清爽的甜味。
他從不知道白熙嫣身上是什麼樣的味道,因為她的香水總是一個品牌換過一個品牌。在聞到彎彎香皂的味道之後,他突然發現原來一向冷漠無視他人的自己竟也記住屬於何小葵的味道了。
用棉球搓出潔白的泡沫後,他很快洗了個澡,沉浸在佛手柑的薰香味道,享受地泡了半個小時熱水澡,而後才滿足的拭乾水珠,披上米白色浴袍走向客廳。
這時的他在吃過藥又泡了澡後已有些睡意,窩在沙發上一躺,便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如今沒有女友照顧,你才會任由自己生病吧?」幫他整理好東西的何小葵走到沙發邊,蹲在他身前輕聲問,近距離端詳他酣睡的臉。
她猶豫很久,終於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發、他的臉,並替他蓋上一件涼被,再用毛巾包住冰枕放在他額頭上。當溫度變高時,她就將毛巾取下,在放滿冰塊的水桶裡揉了幾下再重新放上,並不時替他拭汗,就這麼代替他身邊空出的那個女主人位置照顧他。
「睡著的時候就從魔鬼變回人形了……」趁他睡著,她放肆的注視著他,看著他的俊臉,克制不住傾身做了一件事……
迷糊睡去的言震鼎,一直感到有個人在照顧他,不時幫他替換額上的冰枕、在他耳邊碎碎念,帶給他好大的安全感,讓他感到自己完全的被愛……而且,那人還吻上了他的頰!
何小葵悄悄把自己的唇從他臉上移開,看著平常威風凜凜、把人當狗又操又罵的他現在這麼脆弱的躺在眼前,她不禁看出神,伸手捏著他的臉,另一手則拿著手機把這一幕卡嚓一聲拍下來。
「你幹什麼?」他忽然睜開眼睛。
她嚇了一跳,手機摔落在地上,回神後忙撿起手機,一溜煙跑掉了。
看窗外已露出微薄曙光,言震鼎沒想到自己這一睡竟睡到隔日清晨,看來他果然需要休息。
咦?這麼說來,何小葵就在他身邊照顧了一夜,都沒睡?
以往生病,他總是用工作來忘卻,一天天拖著越來越沉重的身體繼續上班,料想它遲早會復原,那時他便能恢復正常的工作效率。
他原以為,自己早沒有生病的權利,誰知在她整夜的照料下,他居然愛上了被呵護的感覺……
她為什麼要給他這個特權呢?她不知道這種特權是會上癮的嗎?
「我給你煮了蔥白粥,可以促進排汗,效果比姜還要好。因為我想你的喉嚨既然已經發炎,就不適合再碰姜了。」沒一會,何小葵戴上隔熱手套,捧著小砂鍋走了過來,把鍋子放在茶几上。
「原來你不是逃走,而是跑去廚房煮東西啊!」此時言震鼎已漱洗完畢,坐回沙發上。
她不計前嫌替他安排食宿,已經很寬宏大量,還不辭辛勞照顧他,累得自己一整夜沒睡,現在又替他熬煮蔥白粥……種種體貼都令他的心為之悸動。
她不該在他脆弱的時候對他這麼好;不該讓他情不自禁吻上留有她唇印的自己的掌心;不該讓已孤獨很久的他產生想有人陪伴的渴望;更不該在他對她的香味產生不當的聯想時,還這麼靠近他……
「這個可以充當早餐,吃過了早餐才好吃藥。」何小葵再去拿餐具出來,舀了一大碗粥說。
「放著就好。」
「學長,東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
「光是知道沒用啊……」
「囉唆。」他不耐的皺眉。
「你就是不聽我囉唆,不趁狀況沒那麼糟時早點去看醫生,才會病得這麼嚴重。」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他直覺的反問。
何小葵停住替他在粥裡撒上魚鬆的動作,他那直白的問題,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對呀,她憑什麼幫他做那麼多、憑什麼指正他?她對任何人都發自內心的友好,幫自己老闆兼學長服務,更是在她工作的範圍內,但只有她知道,她越來越難說服自己真的只是因為這層關係才對他掏心掏肺。
「對不起,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趕快好,盡快回來上課而已。」面對他的質問,她頓覺十分尷尬,只想趕快離開他的屋子。「我先走了。」
「等一下。」言震鼎起身想拉住她,腳卻絆到地毯上的小凳子,頓時踉蹌了好大一步,整個人向前倒去,就這麼迎面撲上剛轉身的她。他高大的身子將她壓迫在桌邊,兩人近得讓她沒有一絲脫逃的空間。
何小葵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措手不及,怔怔的讓自己困在他懷中。面對著面前的陽剛身軀,及那她看了好一段時日、但卻不敢奢望能貼近的英俊臉龐,感到心跳加速。
「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再也壓抑不住情感,他霸道的直接問。
「我……」她還沒回答,他便倏地吻上她。
言震鼎情不自禁的湊近她的唇,來不及也無暇細想,就這麼迅速地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他維持著撞上她的姿勢,就這麼把她困在桌邊,莫名其妙的熱吻起她來,好似想藉由這個動作告訴她,他並不是真覺得她管太多,也想告訴她,他剛才會生氣都是因為感冒和她灼熱的眼神害的,不是想對她凶……
他居然親吻起她來?!
何小葵感覺週遭的世界在旋轉,腦子都暈眩了,唇上熾熱的溫度不像是真的。
她的腦中迅速跑過自己所知道的言震鼎資料——建築界的當代大師、朝志所有學弟妹們仰之彌高的偶像、年收入破億的建築事務所負責人,更是她做為TA協助服務的講師……而這樣的他,竟然吻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想起自己不該矛盾地陷在這風暴裡,驚慌推開他。
「學長……」她用疑惑又明亮的眼神望著他。
「我……」言震鼎同樣不知該說些什麼,除了對她無以名狀的愛戀外,沒有其他原因了,不是嗎?「你讓我上癮。」他只能這麼說。
上癮?這是什麼意思?不瞭解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她頓了很久才開始動作,彷彿要掩飾心慌般手忙腳亂地從自己帶來的巨大背包裡,掏出一件又一件物品。
「這、這是大貓送你的梨子,新鮮梨子對感冒很有效,而且這是他爸爸在南投種的,此外面賣的還好吃。這是建築系系辦送你的十幾本國外建築相關雜誌,怕你住在這裡無聊……這是拓哉忍痛出借的遊戲點數,密碼和帳號都寫在上面了……」
好似想將剛才發生那令人心跳加速的意外之吻忘記,她用不停講話的方式來平撫心情。
看出她的不知所措,他笑了。
她會不會告他性騷擾啊?他絕對不是騷擾她,而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剛才……」他欲言又止,想告訴她那不是一時的衝動。
「我量一下……哇!你已經發燒到三十九度了!我的天哪!難怪你的行為會失常,因為你腦子燒壞了嘛。可憐的言講師,都生病了還來台南。」她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急忙自導自演替他的行為找藉口。
「何小葵……」
「熙嫣姊的生日禮物你準備好了沒?」她忽然大聲問起。
「都是前女友了,不需要那麼認真吧?」嘖!她居然轉移話題?他哭笑不得地撇了嘴角。
「不行,你雖然已經不再愛她,但內心還是感激她過去的陪伴不是嗎?你一定要跟她好聚好散,親口對她表達自己的感恩之心才行。」
「幹麼?一副這禮物是你要收下的樣子。」發現她窘迫的神情很可愛,他壞壞的笑了。
他這話一出,立刻又讓好不容易回復自然的氣氛變得曖昧。誰料想得到,一向不浪費時間說廢話的言震鼎,居然也對何小葵開起玩笑了。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想收到什麼禮物?」他還繼續問道。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她心一驚,臉紅得不能再紅,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不然大概會因心跳過快而死。
「喂,你不是話很多嗎?怎麼不抬槓了?再坐一會兒嘛。」
噢!一板一眼的言震鼎競也會有這種勾引女人的情聖模樣?何小葵看著他,呼吸紊亂。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加上剛才又被他吻了,因此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他真是又酷又帥又迷人……呃,雖然有時很凶。當然她也不會忘記他工作時的狠勁,但現在的他,真的好令人著迷喔!
「學長,你、你到底怎麼了?」應付不來他的轉變,她惱得大叫。
「發燒真的不可輕忽。」忽地,他收斂心神,自言自語起來。
「就是說嘛!」聞言她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發燒,他怎麼可能會吻她?
「不管如何,今天真的謝謝你。」他送她到門口,知道她目前還無法思考剛才的吻,所以只好就生病被照顧的事真誠地向她道謝。「找個空檔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認識一下,好嗎?」
要命!他的口吻竟能這麼動人溫柔,而且還約她吃飯?!
何小葵發現自己完全抵擋不住他難得的真摯魅力,甚至被虐的覺得,他還是繼續對她凶、說一些沒有人性的話好了,這樣她反而比較自在,也比較習慣。
但他想找她吃飯,是要聊什麼呢?聊剛才的吻就當作沒發生嗎?
一定是這樣的。
然而,他這麼柔情的感謝她,她根本止不住內心翻湧的情感,又苦又甜的滋味很陌生,也不知該怎麼排解。
她只知道,從這一秒開始,自己八成會一直苦苦思索剛才意外的一吻,她要失眠了……
原來在工作上一絲不苟的言震鼎,一旦對女人放電起來,也有這麼危險的一面,而且這樣的他極富魅力,吸引力強烈得幾乎讓人窒息。
可是她能多想嗎?不行,他或許只是感冒太嚴重,才對照顧他的自己產生幻覺,對,這只是她的幻覺罷了。
星期六,言震鼎的身體稍微好一些,便在庭院外散步看風景。
從意外愛上何小葵的經驗裡,他領悟到,假裝沒有發現任何秘密的持續寬容一個人,那並不是真正的愛。長久以來,他一直裝著不知道白熙嫣的秘密,但這樣的交往卻已沒有意義,倒不如狠心放了她,也放自己自由。
真正的愛,應該是像他對何小葵那樣,情感強烈而且容不下一粒沙,時時刻刻思念著對方……對,他想轟轟烈烈的愛她,也想被她專一的愛著,只是,她肯嗎?
「如果請她吃飯然後告白,她一定會嚇得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下來吧?」他喃喃自問。
忽然,學校的廣播系統響起了「生日快樂歌」,接下來大貓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放送出來,「朝志大學室內設計系已經延畢到大五的何小葵,請到操場上來!」
何小葵正在木工廠趕製要送給南部幼稚園的木馬,聽到廣播便狐疑的放下工具走向操場,只見一組大啦啦隊已準備好隊形,一看她出現在司令台後方張望,便吹起哨子,立刻變換出精彩有力的表演。
言震鼎聽到廣播,也禁不住好奇心,快步移動到操場上。
「一百個人的啦啦隊耶……怎麼排呀?」何小葵稍微算了下數目,看得目瞪口呆。
龐大的啦啦隊井然有序,不斷喊著各種口號,表演出比縣長杯大賽還更活潑完美的體操和舞蹈,所有還留在學校的人都被吸引而跑出來觀賞。
「何小葵,謝謝你陪我做模型做到半夜兩點!」五個人疊成塔,將一個女生拱在最上方,她拿著綵球向何小葵揮了揮,大聲的說。
接下來,換另一個學弟被拱上塔,他說:「學姊,謝謝你幫我把到妹!」
他喊完之後,以漂亮的動作躍下,又換另一個人被拱上塔尖,「這四年來,真的很高興可以認識你。何小葵,你會是我最懷念的人!」
然後,一個又一個被拱上塔尖的人,紛紛訴說他們最想對何小葵說的話,場面熱鬧又溫馨。
河小葵內心十分激動,她沒想過自己的生日會以這種方式慶祝,也沒想過會有這麼多人記得她曾經替他們做了什麼,畢竟她從來就不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啊!
言震鼎站在教室二樓樓梯的欄杆前看好戲,心中不禁想著原來何小葵熱情又愛照顧人的個性不是只用在他身上,她對每個人都熱心友善,所以今天才有這麼多人替她祝賀生日。況且要設計、綵排、練習這些節目,肯定得花很多時間準備,可見大家都很喜歡她。
他嘴角泛起微笑,即使外表看不出來,她可能是他所見過最討人喜歡、也最多人喜歡的女人了。他又再一次被她的魅力所懾服,也再次證實了自己會衝動是正常的,他吻她不是意外,因為她真的很值得人喜歡。
他伸手按著自己怦然心跳的胸膛,有點急促又有點溫熱,這種感覺已經消失好多年了。
「何小葵快來,你是我們第一O一個!」啦啦隊長姚杏竹拉她過來。
「第一O一個?」何小葵滿臉不解,心想大家該不會要拱她上塔尖吧?
「對呀,你在言震鼎學長第一堂課上搞出的名堂,不就跟一O一大樓有關嗎?」
「哈哈哈……」操場上的同學們都笑了,並一同朝她甩起綵球。
「喂,千萬別讓他又想起來呀!」她連忙心虛的叫道。
「那你快上去,把你想說的話喊出來,我們就可以快點結束了。」
「快上去!快上去!」眾同學開始鼓噪,站在學校走廊觀看的師生們也一塊起哄,跟著拍手大喊。
何小葵嚇得腿都快軟了,她是個習慣腳踏實地的人,這是要教她怎麼爬上塔呀?但事已至此,她雖然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在同學的輔助下慢慢爬上人塔,那足足有三個大男生的高度耶……我的媽呀!她覺得這根本不是慶祝生日,是要嚇死她吧?
她顫巍巍的勉強坐在一個男生肩膀上,讓底下的人左右各挺住她的手和腳。
言震鼎一直看著,他也很好奇,她會在塔尖上喊出什麼話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