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和聿頊正式決裂之後,接連好幾天,季仲茵抑鬱寡歡,佯稱不人適,躲在閨房裡閉門不出。
她氣聿頊的蠻不講理,更痛恨他的薄倖寡情,誤解她水性楊花、見異思遷,卻絕口不提兩人的未來。
她心寒,也抱屈,原來自己不過是他宣洩慾望的對象。
自己淪落到這麼不堪的處境,讓她只想就這樣的永遠躲在房間裡療傷,直到慢慢的將這個薄情郎給淡忘。
可是,當今天她聽到小紅說,住在府裡有一段日子的施承恩明天要回揚州,閉不出戶的自己,過意不去,忍不住跨出房門去找他。
在庭園的涼亭裡,季仲茵仰頭看著人坦蕩的施承恩,「施公子……」
「季小姐,今天身體好多了嗎?」他並沒有對幾天來避不見面的季仲茵有任何的怨懟。
「謝謝施公子關心,我好多了。」季仲茵臉紅的頷首,對他的關懷感到不好意思。
施承恩嘴角上揚,「季小姐身體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我聽小紅說,施公子明天要回揚州?」季仲茵吶吶的問。
「是的,明天就打道回府。這陣子很謝謝季小姐和令兄的盛情款待。」既然她芳心有所屬,再怎麼愛慕她、鍾情她也無濟於事,不如收拾包袱歸去。
聽到他的話,季仲茵一驚,頭垂得低低,聲音充滿愧疚,「對不起,施公子。」
事實上,從他來到季宅,她不敢和他相處也從沒正眼看過他,對他很忽視,領受他的謝意,實在承當不起。
「不用說抱歉,季小姐。」施承恩尷尬的一笑,「這一切都是緣分,不能強求。」只能怪彼此沒有緣分,留下遺憾。
「難得施公子能諒解我的苦楚……」季仲茵眼梢發熱。
相較他溫柔體貼的安慰,更凸顯出聿頊的冷酷自私。可是她就是傻,偏偏愛上聿頊這種心如鐵石的男人。
瞧她眼眶含淚,神情淒楚,施承恩很是不捨,好意的提醒她,「妳要小心令兄的責備,他對我來這裡之後竟然是拒婚很不能諒解,想必我走了之後,他會怪罪於妳。」
季仲檠對於妹妹的婚事最後是白忙一場,很生氣,很不能理解為什麼施承恩不要妹妹,當然,也很氣妹妹對婚事的態度冷淡不積極。
「我知道。」季仲茵用衣袖輕輕拂去眼角的淚珠,「謝謝施公子的叮嚀。」
「不用客氣……」施承恩要回謝她的感激時,忽然庭園旁的穿廊傳來一陣騷動。
他們聽到有個粗魯的聲音大喊,「少爺,你看,他們在這裡。」五個粗漢中帶頭的一個,手指著季仲茵他們的方位。
季仲茵和施承恩同時轉頭,朝不速之客的方向看去,五個大漢分列兩旁,讓一個虎背熊腰的粗漢子穿出來。
季仲茵看過這位臉上有橫肉的男子,她大驚失色,「你、你是……孫福坤!」
這一夥人怎麼擅闖入他們季家?
孫福坤陰鷙的一笑,臉上的表情不能再邪惡了,賊眼不懷好意的打量季仲茵,「對!我就是孫福坤。妳是季仲檠的妹妹,對不對?」最後不管有懼色的季仲茵在發抖,大手一揮,指揮著帶來的手下,「你們將她給我捉住!」
平日沒有閒雜人等敢逗留的別館大門口,今日不若往常平靜,一列列的官兵嚴肅守候,草木皆兵的氣氛讓行經此地的路人比平時更加不敢駐足。
展元牽來一匹駿馬,「貝勒爺,快巳時了,要不要出發?」
忙了一整晚仍精神奕奕的聿頊點一點頭,「嗯!不過等我向周大人交代一些事情後,再起程出發。」
昨天,孫福坤終於找到他父親孫南天藏匿起來的秘密帳本,並且在得手後,將帳本轉交給聿頊。聿頊確定就是他要的物證後,為了防範孫南天得悉帳本被偷馬上潛逃,在昨晚即帶領大隊官兵攻其不備的到孫府逮人。孫南天還來不及意會發生什麼事,沒一會兒手銬腳鐮已經帶上。
可是在這陣混亂中,卻讓孫福坤這廝和幾個手下給逃跑。現在他要交代官兵隊長周大人繼續追捕孫福坤,而他要帶著證據和被捉的孫南天及保護他們的官兵回京覆命。
一位著黑色官服,腰間繫一口劍的高大男子走到聿頊跟前,隸屬巡撫部屬的官兵隊長周順發問道:「貝勒爺,按你的意思已經佈署好押解孫南天的事,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要下官去辦?」
聿頊點頭,交代著,「孫家後續的事情就交由巡撫高大人處理,至於孫南天的兒子孫福坤,昨晚被他僥倖逃脫,你今天繼續派人追剿,少了他父親孫南天,他也成不了氣候,一捉到他後,立刻交給此地的知縣,由他處理。」
「是!」周順發領命,看著聿頊輕快的跳上馬背,「下官祝貝勒爺一路平安。」
「嗯!」騎在馬上的聿頊點點頭,然後大手一揚,「巳時一到,我們走!」
尾隨在他身後的官兵們聽到後,開始緩緩的移動。
「不要走!」
正要拉韁繩,催促胯下馬匹起跑的聿頊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遠眺黃沙飛揚的方向,一匹衝向他的馬匹上面坐著兩名男子,出聲的、駕馭馬的人,正是對待他態度粗魯無禮的季仲檠。
聿頊納悶的停下來,瞇著眼看著將馬騎到他前面的季仲檠,板著臉問:「你們有什麼事?」
季仲檠累壞的靠在馬背上喘氣,回應的人是從他身後跳下馬的施承恩,他臉上掛綵,神色著急,「貝勒爺,不好了,季仲茵被孫福坤給抓走了!」
他身上的傷就是力抗孫福坤那一夥人的結果。
「什麼?!她被抓走了?」一聽到季仲茵被孫福坤給擄走,聿頊臉上失去血色。
年久失修、沒有香火環繞的破廟,位在鄭縣郊外的荒山僻壤。
季仲茵蜷縮在地上,擔驚受怕的望向一直對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的孫福坤。
今早,她在自家宅裡的庭園內,被闖入民宅的孫福坤一夥人當著施承恩和後來追趕來的哥哥面前擄走,並且被帶到這個荒廢好久的破廟裡。
她原本不明白為什麼孫福坤會挾持她,直到從他和幾名手下的對話中知悉,原來孫府昨晚被聿頊抄家,所以逃出來的孫福坤要利用和聿頊有牽扯的她引誘他現身,且奪回原屬於他的東西。
她漾出一個苦笑,她懷疑他們白費心機,她沒信心聿頊會過來。
「很害怕,對不對?」注意到季仲茵眼底的畏懼,孫福坤陰惻惻的笑起來。
她是很害怕沒錯,可是她不會當著他的面承認,「沒有。你放我走!聿頊不會為我來的!」
「是嗎?」孫福坤狐疑的睨她一眼,「可是我的手下卻不是這麼說,他說妳和聿頊一定有關係。」
聽了聿頊的話以後,他從父親心腹的口中套出藏匿秘密帳本的地方,在偷到手後馬上交給聿頊。可是就在他封官賜爵的美夢還沒作完,一陣驚天動地的抄家行動已展開,聿頊昨夜帶著一隊官兵夜襲他家,押走他父親,且拘禁他一家老小。
原來實情並非聿頊當初對他所說的,父親被捉前告訴他,他的罪會株連九族,連在皇宮裡的親姑姑也不能庇護。他這才恍然大悟,中了聿頊的詭計。
因此,他趁亂帶著幾名手下殺出重圍,躲開被逮捕的命運。
可是失去可以仰賴的父親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一個手下記起當初季仲檠會被釋放,是因為聿頊的關係,進而大膽推測聿頊會出面,一定是季仲茵使然。
所以,挾持季仲茵要脅聿頊拿回屬於他的東西,就是唯一最好的方法!
季仲茵驚慌,趕忙否認,「沒有,你手下胡說八道!」
「沒有嗎?妳是不是對我說謊?」孫福坤厲聲問道。他不認為手下會欺騙他,有可能是這個女人在說謊。
他突如其來的咆哮,讓季仲茵整個人嚇傻,駭得說不出話,「我、我……」
孫福坤現在最痛恨被人當傻瓜欺騙,他惡狠狠的恫嚇,「妳要是敢騙我的話……」原本兇惡的表情霍地轉為貪婪,「我就……」
發現她此刻就算披頭散髮,臉上沾上塵土,樣子狼狽,可是依舊不損她閉月羞花的美貌。
季仲茵心怯他覬覦的眼神,整個身體往後縮,「你想做什麼?」
這裡只剩她和孫福坤兩人,其他的人到外面觀察動靜,如果他有什麼下流的舉動,也真的沒人能阻止了。
「嘿嘿嘿……妳真的如大家說的漂亮。」孫福坤毫不隱藏貪圖她的美色,他伸出雙掌便要去觸碰她的胸口,「反正我本來就打算要娶妳,現在先讓我嘗一嘗妳的滋味也沒關係。」
眼看他的魔爪就要撲下來,季仲茵抱住身體,驚恐萬分的尖叫,「不要……」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一個手下不期然的闖進來,嘴裡直嚷嚷,「少爺、少爺,人來了、聿頊貝勒一個人來了。」
原來聿頊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趕過來了。
聿頊一個人昂首闊步的走進這間破敗的廟宇,他環視著週遭,看見一班爪牙繞著孫福坤一人。
「孫福坤,你不是要找我嗎?現在我來了,怎麼膽小的躲在手下背後不敢和我面對面?」他嘲笑他膽小如鼠。
當施承恩告訴他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後,他風馳電掣的就趕來。怎麼也沒想到孫福坤會聰明到挾持季仲茵要脅他,這是他的大意,也是他犯下的錯。
孫福坤用力的推開站在他面前的隨從,他被激怒的走出來,停在離聿頊有幾步遠的距離,不甘示弱的大吼,「誰說我躲在手下的背後?」
聿頊微微一笑,火上加油的繼續嘲弄,「不止,我看你還躲在一個女人背後,而且一點都不怕丟臉。」
「你胡說什麼?」孫福坤跳腳,十分火大他的羞辱。
「不是嗎?沒有擄走季仲茵,你今天敢出來站在我面前嗎?」聿頊冷嘲熱諷。
孫福坤愣了一下,隨後好像腦筋轉過來了,他仰頭大笑,「哈哈哈!你想要季仲茵對不對?要她可以,釋放我爹和還我爹的帳本來!」他開出放人的條件。
「你作夢!」聿頊想也不想,直截了當的回答,「你爹不只搶走官銀,他還害押運官銀的大隊官兵被殺害,更別提因為這批官銀被搶,而等不及朝廷再撥款下來的災民流離失所、屍橫遍野。」他義憤填膺的罵道。
聿頊不容置喙的口氣,讓孫福坤心裡發毛,他威脅道:「那你別想要回季仲茵!」
「是嗎?」聿頊垂眼思索了一下,「你先讓我看到季仲茵,要不然我怎麼能確認她真的在你手上?」
他思忖,孫福坤這個混人不知輕重,和他硬碰硬,自己未必佔便宜,不如和他拖時間,等展元布好天羅地網,再將這一干人一網打盡。
孫福坤爽快的答應,「好!將人帶出來。」
他一名手下立刻衝進早已沒有香火膜拜的神像後面。
季仲茵被推著出來,看到聿頊氣勢凜凜的站在這干匪徒面前,眼睛猛然一亮,欣喜兩人就算有什麼天大的誤會,他也不會棄她不顧。
她躲在後面聽到了大略,終於明瞭聿頊為何出現在鄭縣,原來是要將喪盡天良的孫南天繩之以法。
聿頊看到了季仲茵,可能因為受到驚嚇,她一張小臉顯得委靡、蒼白,不過似乎沒有遭到孫福坤太大的污辱。
知道她安然無恙,他懸高的心立刻放下。但是只要讓他知道她有一丁點的傷,他就要孫福坤死無葬身之地!
他要眾人知道,敢傷害他聿頊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聿頊捺住脾氣,冷淡的問:「你真的捉了她?可是我十分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捉她?」
他會這麼問,是故意要讓愚昧的孫福坤以為兩人很生疏。
聽他有此一問,把孫福坤給問倒,他摸摸後腦勺,看看背後的屬下,「他不是你的女人嗎?」
這是他屬下說的,不過誰也沒親眼目睹他們在一起。
聿頊猛然哈哈大笑,「如果你以為她是我的女人,你就錯了!想要拿她來脅迫我,我看你是枉費心力。」
他否認兩人在一起的話,是不要孫福坤孤注一擲,拿季仲茵當作和他決勝負的最後希望,進而危害到她的性命。
只是,他這份苦心,季仲茵並不能領會,一聽到他極力撇清兩人的關係,她猶如挨一記悶棍,拚命的忍住發熱的眼眶。
好傻!還以為他奮不顧身的趕來,是因為對她有一份感情,想不到竟是她自作多情。原本見到他的喜悅,因為他冷情的話,頓時蕩然無存。
孫福坤不甚機靈,聿頊的話使他摸不著頭腦,他轉頭問被他們箝制住的季仲茵,向她求證,「他說的對不對?妳和他真的沒關係?」
季仲茵吞下喉頭的酸楚,怒瞪著定定看著她的聿頊,「我們本來就沒有關係,我剛不是說過了嗎?還不放我走!」她氣沖沖的命令。
聿頊聞言勃然大怒。他當然知道這時刻非常,季仲茵照著他的說法跟著說沒錯,但是乍聽之下,難免逆耳,意氣用事的話就這樣不經過腦袋脫口而出,「是啊!你要不要釋放她,隨便你,但是別看我,我不會按你的條件交換她!」
他的話音甫落,季仲茵渾身一僵,小嘴一張一闔的說不出話,著實心寒他薄倖的表現,「你、你……」
然而,馬上有人出頭替她抱不平,「你實在太可惡了!」
衝出這句話的是從聿頊背後現身的季仲檠,他和展元他們一起來,聽到聿頊說出這句無情無義的話,忍不住跳出來替妹妹討公道。
在場的人都因為季仲檠出其不意的出現,而嚇了一跳,怔愣的看他怒氣騰騰的和聿頊對峙。
聿頊睜大眼睛,看著對他怒目相向的季仲檠,隨後用眼角餘光向後瞥視眾人沒發現的展元,「該死的你,不會隨展元他們躲在後面嗎?」他壓低音量的責問。
展元用手勢告訴他,重兵已佈署好,現在就等他一聲令下,只是眼下殺出一個季仲檠干擾他接續的行動。
季仲檠忽視聿頊的怒氣,怒不可遏的數落他,「豈有此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我妹妹清白的身子給你玷污了,你不認帳就算了,還敢對孫福坤說隨便他,你一點也不將我妹妹的性命看在眼裡!」顯然,他早猜出妹妹和聿頊之間,關係並不單純。
他不是一個渾渾噩噩的一家之主,除了明眼看出妹妹鍾情於聿頊之外,府邸僕人間流傳妹妹的閒言閒語,他也有耳聞,只是攸關妹妹的名節,他不能聞風而動,只能裝糊塗,佯裝不知情。
季仲茵一見到哥哥很開懷,可是他隨後出口的一席話,讓她羞得無地自容。原來哥哥早清楚她和聿頊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聿頊聽到後簡直要昏倒,大敵當前,這個傢伙還有心思跟他算帳!是不是他平常太縱容他,讓他不知天高地厚,再三的冒犯他?
他悄悄的轉眸看看四周,發現全部的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和季仲檠的身上,忽略外面細微的騷動,他突然感到機會來了,一個突襲的好機會……
他嘴角一撇,神情很不以為然,「怎麼能說玷污呢?這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我們誰也沒有虧欠誰,再說,我為什麼要拿孫南天和他的帳本交換你妹妹呢?她根本比不上他們重要!」
為了激怒季仲檠,他把話說得很絕情。
「什麼?!」
聿頊做到了,他果然讓季仲檠氣得失去理智,揚起一掌就要往他臉上打下去。
「放肆!」聿頊皺眉接下季仲檠的大掌,然後運用巧勁將他撥到身後,隨之再一個箭步,飛竄到看得目瞪口呆的孫福坤面前。
孫福坤霍然發現聿頊距離他不到一步,這時反應想要後退一步已經來不及,聿頊的雙掌含著強勁內力向他拍過去,頓時,噸位不小的孫福坤就像個無重量的紙片人般,承受聿頊的重擊往後彈,砰的一聲撞到柱子,然後掉到地上。
接著,和聿頊有多年默契的展元看到主子發動攻擊,立刻大喊一聲,破廟門口和神像後面的門登時有官兵們迅速湧進。
俄而,整個局面讓孫福坤的手下們感到措手不及,他們看見頭頭沒三兩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想要搶救他,可是大批官兵卻重重包圍,末了,他們舍下救孫福坤的念頭,作困獸之鬥的開始抵抗。
瞥見孫福坤不中用的昏倒在地上,聿頊旋即轉身,將整個人愣在當場的季仲茵帶開,「走,跟著我走。」
留下部屬和這幫失去孫福坤的烏合之眾搏鬥。
「放開我!」一遠離打鬥的範圍,季仲茵立刻甩開將她從險境中救出來的聿頊。
「妳說什麼?」帶著季仲茵走出來的聿頊不敢置信的轉過身,大手仍如手銬般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
「我說,你放開我!」季仲茵無懼色的重複。
「如果我說我不放呢?」聿頊強抑怒氣,心平氣和的說。
「我妹妹要你放手就放手,你為什麼不放?」尾隨他們身後出來的季仲檠,插話進來。
聿頊看到季仲檠就有氣,儘管因為他的鬧場使他不須再跟孫福坤纏鬥下去,可是這個傢伙對他無禮是事實,身份尊貴的他愈來愈不能容忍。
不過改日再教訓他,他的心思全擺在對他誤會重重的季仲茵身上。
他鬆開了手,想到剛才逼不得已必須說出傷人的話,他覺得有必要對她說清楚,「我知道妳在生我的氣,可是妳得聽我解釋……」
但是季仲茵意興闌珊,他一放手,她立刻轉向兄長,不去聽聿頊的說辭,「哥哥,我們該回去了。」
心力交瘁的她,已心灰意冷,只想早早回去休息。
只要一回想起,他對哥哥說自己不重要,心就冷,血液就冰。
季仲檠知道妹妹身心俱疲,點點頭,「好,我帶妳回去。」說罷,扶著季仲茵就要走。
「站住!」被晾在一旁的聿頊對他們的視若無睹,咬牙切齒,不得已拿出官威震懾他們,「我有說你們可以走嗎?」
「沒有!」停下腳的季仲檠不怕死的回答,「我們可以走了嗎?貝勒爺!」
「不行!」聿頊努力平息要爆開的怒氣,發揮耐心的問季仲檠,「你剛說我玷辱了你妹妹,你當人家哥哥的不想討回公道嗎?」他想藉著這個話題,從中解釋自己的心思。
季仲檠翻翻白眼,「我們不敢,我們兄妹身份微乎其微,不敢向高高在上的貝勒爺討回公道。」
聿頊剛剛的一番話把他氣得火冒三丈,讓他打定主意,就算妹妹因名節受損嫁不出去,也不會向他乞憐。
聿頊不理會說話夾槍帶棒的季仲檠,他瞄向不發一語,讓兄長盡情說話的季仲茵,「茵兒,妳怎麼說?」
季仲茵抬眸看向他,「哥哥說得沒錯。」她忽然悲從中來,杏眼迅速的黯淡。
「妳……」聞言,聿頊神色一凜,眼底泛出怒意,氣她連想聽他解釋的心情都沒有。
「貝勒爺……」展元忽地從旁竄出來,沒察覺出現場僵持不下的場面,「孫福坤和他的爪牙們都擒住了,現在周大人要將他們交給知縣。」
「嗯!」聿頊點頭,一雙眼睛仍盯著神情低落的季仲茵不放。
展元呆了一下。他們正趕著回京覆命,捉孫福坤的事耽誤他們不少時間,貝勒爺怎麼毫無動靜?
「貝勒爺,別忘了我們要押解孫南天回京!」他提醒聿頊。
聿頊猛然想起身上還負有重責要務,他斂一下神色,「我要回京了。」
臨別時刻,他居然想不出要對她說什麼話。
這不是一開始她預見的結果嗎?他最終還是舍下一切離開這裡。
季仲茵強忍著愁悶,「保重。」也只能送他這句話。
沒有依依難捨,期待有些落空的聿頊臉色沉重,一咬牙,「妳也保重!」說畢,便拂袖而去。
季仲茵淚眼婆娑,垂著臉不去看他決然離去的背影。
季仲檠出聲安慰她,「妹妹,我們也該回去了。」
季仲茵靠在兄長的肩頭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