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濛濛亮了,一夜無眠的布萊克立在窗邊凝視著遼闊的庭院,腦海裡全是楚兒甜蜜卻執拗的身影,她用美麗的同體和多愁善感的心思,纏繞了他一整夜。
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令他失眠,但她竟辦到了。
當他卸去她冷漠的外衣後,發現她是那麼楚楚惹人憐。也許他願意垂憐是因為同情她的出身及遭遇,卻也無法否認還有更多因素存在。和他所追逐的獵艷樂趣相較,那些因素似乎更濃烈、更深刻,或許是一時的迷情,也或許是他從不輕言的「愛」!自從他被她的絕色美麗吸引、更自願收留她開始,那分因素就已在蠢蠢欲動了。
但他怎能著迷上一個打算殺他的女人?
這樣的遊戲也許有趣,卻也太瘋狂了點,就算他是個情場老手,也沒有把握能將這朵毒罌粟變成香甜的玫瑰!
「大人,您起床了。」女僕推來餐車送來精緻的早餐。
布萊克漫不經心地回眸,卻在銀托盤上看見自己的一對鑽石袖扣。
「這是楚兒小姐要我送過來的。」女僕說明。
「她人呢?」布萊克問。
「剛才還在房裡。」女僕恭謹地說。
布萊克揮手示意女僕退下,望著銀盤上的鑽石袖扣若有所思——那可人兒的心底究竟怎麼想?她如何看待他們之間的「新關係」?
他無心享用早餐,只想到客房去看看她,也許經過這一夜,她已變成他期待的小玫瑰。
布萊克沉穩地走出房門,朝客房走去,但她並不在房內,房裡徒留昨夜的香甜餘韻,她去了哪裡?
他信步下樓問了老管家,「有沒有看見楚兒小姐?」
「小姐方才問我城堡有沒有養馬,我想她大概是往馬廄去了。」老管家說。
布萊克點頭,往城堡後方的馬廄走去。
「大人?!」馬僮見到布萊克公爵駕臨竟神情慌張失措。
布萊克進到馬廄,發現最難以駕馭的那匹「冷艷」竟然不在,臉色頓時一沉。「『冷艷』呢?」他問馬僮。
「剛才有位小姐,自稱是堡裡的客人,她把它騎走了,而且連馬鞍都沒裝上,我勸她不要,可是……」馬僮一臉深怕被怪罪的神情。
「她往哪兒去了?」布萊克嚴峻地問。
「那邊。」馬僮指著樹林。
布萊克沒有停留,立刻躍上名貴的千里駒「雷電」,飛縱入樹林。
「冷艷」那匹野性難馴的馬之前才傷了人,她哪匹馬不好騎偏偏騎「冷艷」,難道不要命了嗎?他才救回她的小命,並不想見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在樹林裡不斷找尋,並沒有發現楚兒的蹤影。就在他瘋狂地為她擔心之際,竟看到丘陵上她美麗的倩影,她正好端端地坐在「冷艷」背上,眼神幽邈地眺望著遠方。他這才暗自鬆了口氣,卻也詫異自己的反應過度。
他安步當車地駕著「雷電」走向她,並不想讓她知道他的擔憂。
「你可真大膽,敢騎這匹野馬,不過看來你還挺有駕馭的能力,『她』被你給馴服了。」布萊克故意調侃地說。楚兒驚悸地回眸,發現來者是布萊克,心底的萬般苦澀驀然湧現在眼中,她垂下眼睫,不想他窺知她的心思,經過了一夜的思慮,她已有了抉擇,「『她』不需要被束縛!」
布萊克研究著她話中的涵義,發現她似乎意有所指。「昨夜睡得可好?」他瞅著她低垂的眸子問。
「很好,謝謝。你呢?想必是好夢連連吧!」楚兒別開小臉,望向林陰間灑下的細碎陽光,讓風拂過她酸疼的雙眼。
「當然。」布萊克故意這麼說。
楚兒微微一震,沉默地掉轉馬身,不說一句話,漠然離去。是怎麼了?她為何要如此心痛難當?不是已決定封鎖住自己的情感,不愛他了嗎?既然沒有愛又為何痛苦?
「去哪兒?」布萊克緊隨而來。
楚兒害怕他的接近,更害怕自己意志動搖,她奮力往馬腹一踢,加快了速度,急切地想遠離他,但他仍飛快地馳騁而來,兩匹馬兒追逐在樹林間的小徑上,險象環生。
「你不要命了嗎?」呼嘯的風中,楚兒惱怒且驚詫地問,卻只見布萊克更接近她,伸長了臂膀,一把攬住她的纖腰,將她從「冷艷」身上擄到自己身前。
「你要不了我的命。」他邪氣地笑著,不由分說地吻住她驚魂未定的小嘴。
「不……」楚兒掙扎,慌忙地捶打他的胸膛,但他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灼燙的吻熱烈地直逼她的心靈深處,意圖將她征服。
馬兒不斷奔騰,風聲颯颯,她飄逸的長髮像紛亂的黑色絲鍛纏繞住他的手臂,酸楚的淚不爭氣地滾了下來,滑進兩人的唇瓣中。
布萊克猛然放開她的唇,扯住韁繩令奔馳中的「雷電」停佇腳步,深沉地注視著她的淚眼。
「難道那個露露夫人還沒有滿足你嗎?」楚兒嘲諷,不懂他為何還要來挑動她脆弱的心,但她更恨自己這麼輕易就被他挑動。
布萊克唇邊漾出魔魅的笑意,看來她很在乎,否則就不會這麼說了。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溫柔地擁她入懷,但楚兒卻奮力地掙開他,「放開我!我只答應用初夜和你交換一個宴會,你不要做過分的索求。」
布萊克攬緊她的身子,低聲問:「難道你可以忘掉我們的一夜情?」
楚兒心頭一震,卻只能故作冷淡地說:「我是已經忘了。」
「你的淚透露了你在說謊。」布萊克俯下頭,唇輕刷過她頰上的淚,游移到她的耳畔輕輕摩掌。
「小心我把你推下馬背。」楚兒屏住氣息警告。
「就因我洞悉了你的心思嗎?」布萊克不以為意地輕嗤。楚兒羞惱地推開他,但他一點也不為所動,更扣住她的雙手,懾人的藍眸逼視她眼中的不安。
「放了我,我要走了。」楚兒哀怨地請求。
「走去哪裡?」布萊克沉聲問。
楚兒合上眼睫,心力交瘁地說出自己的決定,「等我殺了『夜神』,我會馬上離開這裡。」
「你以為這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布萊克專橫地說。
楚兒詫異地睜開眼瞅著布萊克,被他眼中兩簇灼人的火光燙著了心。
「永遠留在這裡,別回櫻田門,更別去管什麼『夜神』!」布萊克殷切地說。
「供你玩弄嗎?」楚兒掙回自己的手,跳下馬背。
布萊克隨即下馬,大手扣住她的小臉,冷峻地反駁:「我有沒有玩弄你,你自己心裡明白。」
瞬間,楚兒的眼蒙上了淚霧,她沉默地瞅著布萊克專注的眼眸,不置可否。當他灼熱的唇再次烙在她微啟的唇瓣上,她的淚水也隨之汩汩落下。
他將她柔軟的身子壓抵在樹幹上,細密地吻她,借由款款柔情釋出心底那份不可思議的愛,填補她受傷的心靈。
「想想昨夜我是怎麼愛你的。」布萊克性感地對她低語。
「不要……」楚兒搖頭,生怕去回憶,更怕觸動自己脆弱的情感,「我……是個沒有資格談愛的人。」
布萊克蹙起雙眉,擒住她的楚腰,深切地望進她的眼底深處,「誰說的?」
「本來就是!」楚兒痛苦地低喃。
「沒那回事!」布萊克斷然地說。
「你就像荒野中嬌羞的玫瑰那般……撩人遐思。」布萊克更熱切地擁抱她,用殷殷愛語引她走進他的情網中。
楚兒迷惘地瞅著他眼底的溫柔低喃。「別……誘惑我。」
「承認你也渴望我。」布萊克溫柔地對她迷魅一笑,修長的手指探向她,輕輕愛撫。
「不!」她這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無法禁錮對他的愛意,因為她的一顆心早已被他擄獲,不再屬於自己。
可是他的愛就像一團煙霧,令她難以捉摸,她怎能一頭栽下,淪為他的收集品之一?
「給我你所有的香甜,小玫瑰。」布萊克性感地挑逗,楚兒心悸地臉紅,身子無助地顫動。
他愛憐地吻她,強壯的雙臂輕易地將她環抱起。
當他送來雷霆萬鈞的力量,她再也守不住自己的心,只能任他像狂風一般將她席捲,陷落在他的愛潮之中。
「永遠留下來!」布萊克緊擁著楚兒,俯下頭瞥著她紅潤的小臉,熱切地低語。
楚兒抬起晶燦的黑眸,楚楚地凝視他,他的額前垂落幾許不羈的髮絲,卻更平添俊逸,她深知自己孱弱的心為他瘋狂悸動。
但他就像來自天上高貴的星辰,她不過是地上的一顆塵埃,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愛上任何人,時時左右逢源,可是她卑微的愛卻是她僅有的一切啊!她無法相信像他這樣的男子會永遠珍惜她的情意。
「我不知道什麼叫永遠,也不想成為你的『收集品』之一,我只想在殺了『夜神』後就離去。」楚兒紅著眼眶,拾起衣服、背對著他顫抖地穿上,騎上「冷艷」,匆匆奔回城堡。
布萊克目光深沉地望著她,難道要他放棄所有的女人,她才願意永遠留下?
他可從來沒有「專一」過!他的情人們也不曾這麼要求過。
但他並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回日本受罰,或者任她流浪、居無定所,也絕不讓任何人再凌虐她!
唉!世上可以令人同情的人很多,他為何偏偏同情她?又為何偏偏……愛上了她?!
他知道自己只能有一個抉擇,就是挽留她,並保護她,因為他是她惟一的男人,也是奪走鑽石讓她受罰的人,他是夜神,她的天敵,她永遠逃不出他撒下的天羅地網。
但他相信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也不打算再瞞她,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日子漫長地過了三天。
這三天楚兒不出房門一步,她將自己封閉起來,不再讓布萊克有機會侵擾她。可是她能封鎖住自己的腳步,卻無法封鎖自己對布萊克的愛戀。
眼看著湖畔的晚宴會場已佈置完畢,明晚就會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宴會,她該全心全意去對付「夜神」,但她心裡卻全是布萊克的影子,也煩惱著明晚之後自己該何去何從?
正當她倚在窗邊神不守舍的時候,布萊克高大挺拔的俊逸身影竟出現在湖畔。他招來管家說話,似乎是在交代宴會事宜,她很想迴避,不讓他發現她就在窗邊,可是她無法移開腳步,更無法移開視線。很不期然的,他回首一抬眼看見了她。雖然距離有些遙遠,但她似乎看見他唇邊有抹淡淡的笑痕。
她心悸地甩開頭,倏然遠離窗邊,躲到角落的梳妝台前,不安地坐了下來,希望他沒發現她的思念之情。可是當她看見鏡中自己通紅的臉頰,才發現其實她根本無法掩飾自己對他的傾心,證據就在她的臉上!
也許此刻是她該和詩織聯絡的時候了,她該告訴詩織,她決定殺了「夜神」後脫離櫻田門,問問詩織是否願意和她一起浪跡天涯?
楚兒執起桌上的電話,撥了那個懸在心底已久的衛星電話號碼,開啟留言密碼,屏住氣息傾聽詩織可有留言給她。
語音信箱顯示電話有四則留言,日期距今已有大半個月。
楚兒迫不及待地開啟,電話那頭立即傳來詩織的聲音——
「楚兒,你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麼不跟我聯絡?我好擔心你的安危,以前你都會和我聯絡,這次為何失去音訊?」
楚兒聽到好友的聲音,忍不住熱淚盈眶,心底有說不出的抱歉,但她不是故意不聯絡的,而是她有太多的顧忌。
她手指顫抖地開啟另一個留言。詩織說道:「楚兒,義姐們都說你已背叛櫻田門,而且私藏了那顆大鑽石遠走高飛了,話傳到義父那裡,他怒不可遏,但我不信你會那麼做,你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遲遲不回來,如果你聽到我這次的留言,一定要回我消息,我會再找機會溜出來的!」
楚兒聽到這消息,不但淚流滿面,也義憤填膺。她沒想過從小一起長大的義姐們竟會陷她於不義!她發誓她一定要親手宰了「夜神」,還自己一個清白。
她又按了另一則留言,沒想到竟傳來詩織的呼救聲,「楚兒……救命……」電話裡傳來不尋常的嘈雜聲響,像是有人架走了詩織,接著音訊就中斷了!
怎麼會這樣?
楚兒驚詫得坐立難安,她雙手狂顫地按了最後一則留言。令她大為震驚的是留言中傳來的並不是詩織的聲音,而是她的義父櫻田門釅森冷的警告。她頓時感到毛骨悚然,驚愕萬分!
「楚兒,我鍾愛的女兒,就算你不回來也無所謂,反正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過詩織就要代你嫁給松下常鶴了,婚期定在七月一日,你的好姐妹出閣,你總不能不送份禮吧,呵呵……」櫻田門釅的冷笑聲像鬼魅般糾纏著楚兒,她驚愕地跌坐在地上。
想必他一定是發現詩織用衛星電話和她聯絡,趁詩織打電話時將她逮著!
老天!她竟連累了詩織!楚兒猶如萬箭穿心般痛苦,她寧願自己回去受罰,也不願詩織受到一丁點傷害啊!
看來她無法去浪跡天涯了,她必須在這兩天內趕回日本,她不能讓詩織代她去嫁給那老頭。可是一想到要回日本,她的心便開始泣血,一顆心傷痛得無以復加,淚無法遏止地決堤。
驀然,一片陰影落在她的身上,她失神地抬起眼,看見布萊克就在她眼前,心益發沉痛了。
「怎麼了?」布萊克取走她手上的電話,放回電話座上,蹲下身審視她哭腫的眼睛,他深知這些天來她一直都躲著他,但那只更令他相信自己已在她心底佔有一席之地,如果他對她毫無影響力,那麼她就不必躲得那麼辛苦了。
「誰欺侮你了嗎?」他柔聲問,伸出修長的手指掬起她頰上的淚珠。
楚兒淚光顫動地瞥著布萊克,他溫柔的藍眸像暖暖的陽光照亮了她心底最晦澀的角落,她終於知道心底那無法言喻的痛是怎麼回事了。
但她無法開口說明,只能在心底對他說,「別了,我的愛人!」明晚之後她將離開他,回日本去接受終極的懲罰,嫁給松下常鶴,也許這一生永遠都不會再相見了吧!
楚兒撲進他的懷裡,纖細的雙臂緊緊纏繞著他的頸子,顫抖的唇瓣怯怯地觸碰他的,她再也不能隱藏自己對他的愛,深知離別已進入最後的倒數時刻。此刻她只想毫無顧忌地對他傾訴那份深藏在心底的深情。
布萊克對楚兒突如其來的「反常」舉動感到詫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楚兒搖頭,把臉埋進他的頸窩,在他耳畔苦澀地呢喃,「抱我,緊緊地抱著我。」
他沒有讓她失望,緊密地將她擁在懷裡,發現她在顫抖,一顆心不禁揪緊了。
「你想明晚夜神會出現嗎?」楚兒無助地問。
原來這就是她擔心的問題!萊克失笑地搖頭,不假思索地對她說:「會。」更不以為意地執起她的雙手,擊向自己的胸口,「你將一刀刺向他的心臟是嗎?」
楚兒驚駭地瞪大雙眸,猛然收回手。當她和布萊克深不見底的眸心交會,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顫抖得更劇烈,如刀割般難受的痛楚在心底蔓延。
「別亂開玩笑!」楚兒心驚地說。
「因為你愛我,不忍心傷了我是嗎?」布萊克不羈地一笑。
「是。」楚兒卻十分認真地對他說。
她的坦誠令布萊克心底一震,愛憐地擁著她,給她一個深刻柔情的吻,許久他才放開她,捧住她蒼白的小臉,沉聲說:「你放心吧!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
「我能成功嗎?」
「能。」
楚兒凝視布萊克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眸光,心底那份痛楚竟化成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何會有這樣奇怪的感受,只能任層層疑雲包裹住她的心……
天地一片茫茫白霧,楚兒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期待已久的夜神終於現身了!他高大矯健、身手非凡,她在濃霧中追逐著他,只見他飛快地在霧中奔逃,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尖刀,從背後刺穿他的心臟,鮮紅的血在霧中迸流,他倒了下來。
她得意地走向他,蹲下身一瞧,驚懼立刻佔據了她的雙眼,她射中的竟然不是「夜神」,而是布萊克!
她痛徹心扉,伸出顫抖的雙臂抱住一動也不動的他,他身上的鮮血立刻染紅了她的雙手,也染紅了整片濃霧。
「布萊克!」她傷心欲絕地哭喊。
楚兒倏然驚醒,急急地由床上坐起身來,顫抖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原來只是一場夢,沒有鮮血、沒有死去的布萊克!
「天啊!」為什麼今夜她一直反覆地做著這個夢?難道是布萊克如暗夜般深邃的眸始終交錯在她雜亂無章的心裡,使她走進迷霧般的噩夢?
但他根本和夜神扯不上干係啊!陣陣莫名的淒愴直逼進她的心頭,她無助地環抱住自己,心情難以言喻地沉重。
布萊克說他會幫她,而她也相信自己能成功,可是她卻感到那麼不安,而這一夜卻又如此漫長。她把臉埋進手心,夢中的心痛竟在她心底停留,久久無法散去。
終於到了週末,一場別開生面的盛大晚宴在布萊克堡優美的湖畔展開。
五彩繽紛的燈光下,英國上流社會的紳士名媛齊聚一堂,講究的衣著搭配著名貴的鑽飾、鑽表,儼然是一場璀璨的鑽石展覽。
而眾所矚目的是威廉伯爵夫人頸上那條六十克拉的紅寶石古董項鏈,那細緻的鑲工及完美無瑕的紅寶石,使她年輕美麗的臉蛋更加自信且容光煥發。
「這條紅寶石項鏈可是有來頭的。」她驕傲地展示自己的財富,逢人便津津樂道這鑲工精緻的紅寶石多麼名貴,更有意無意地走近男主人布萊克公爵,盼能吸引他的目光,而一直受眾美女包圍的布萊克,似乎也沒有錯過任何美女。
「伯爵夫人的到來,真是使這場宴會生色不少。」布萊克執起伯爵夫人香氣襲人的手親吻。今晚布萊克身著名家剪裁的黑色西裝,俊逸瀟灑中還流露著神秘的氣質,迷倒芸芸眾生。
「可有幸邀你共舞?」他和伯爵夫人談笑風生,還邀她開舞。
「能受公爵大人的青睞是我的榮幸呢!」伯爵夫人心底樂不可支,其實她早已暗自心儀著英俊多金的布萊克公爵。今晚她真是慶幸自己戴了這象徵幸運的紅寶石項鏈,使她出足了風頭,她深吸了口氣,挽著布萊克的手臂走向舞池,隨曼妙的音樂翩然起舞。
楚兒遠遠地看著豪華的舞會,她一身利落的黑衣褲,像抹孤絕的影子隱沒在房外的陽台,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她揣測夜神很可能化身為紳士混在人群中,因而仔細觀察著湖畔的人潮,那一張張陌生的洋面孔。
但一直到晚宴中場,舞會即將告一段落,都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倒是發現挺有女人緣的布萊克不斷地與不同的美女共舞,優雅的舞姿、迷死人的笑臉,令她心情異常煩悶。
此刻布萊克又換了一名婀娜多姿的舞伴,楚兒見過那美女,她是他「收集」的情人之一,名叫黛安。
黛安身穿銀絲緞晚禮服,酥胸半露,冶艷地在布萊克懷裡磨蹭,公然地大膽挑情。
楚兒別開眼去,不敢看布萊克會有何反應,心情惡劣到了極點。當她再回眸,他倆竟已不知去向。她難掩失落之情,空洞地望著衣香鬢影的湖畔,突然感到胃酸過多,極不舒服。
先前,她還當真指望布萊克能幫她什麼忙呢!看來他自己都「忙」不過來了,哪還有心情管她?
正當她心情沉鬱之際,湖畔明亮的燈光突然在轉瞬間全熄滅了,樂團受影響中止了演奏,人群陷在茫然的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紳士淑女們故作鎮定地彼此詢問。
「會不會是安排了什麼驚喜?」
正當有人這麼猜想,空中竟飛來一條繩索,有個黑影倏然由城堡屋頂上沿著繩索飛縱而下,身手如獵鷹般敏捷。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會場中即傳出威廉伯爵夫人的尖叫聲——
「啊!我的紅寶石項鏈!我的紅寶石項鏈!」
「糟了,一定是鑽石大盜『夜神』!」人潮中有人驚叫,所有的來賓全顧不得形象,只想護住自己名貴的鑽飾,盡快遠離此地。一時間紳士淑女們紛紛逃難,匆匆前往停車場,頓時交通陷入一片混亂……
「終於出現了!」楚兒神情一繃,在第一時間朝最近的一棵大樹拋出繫著三角鉤的繩索,輕盈的身子順著繩索著地,飛快的腳步追隨著那道黑影。但那黑影奔跑的速度太快,她差點追不上,眼看著黑影縱身進了迷宮花園裡,她心底浮上了個很糟的念頭。
這迷宮連出口都很難找,更別提是在裡頭和夜神周旋了,但她不放棄地搜索,取出繫在腰際的刀隨時應戰,心想那傢伙也未必走得出去。
正當她在曲折的花叢中疲於奔命,不知哪兒飛來一顆細小的「石子」打中了她的右肩,她猛然回視,這才發現「夜神」竟悠閒地坐在一棵老樹上!他非但沒有逃,竟還膽敢向她挑釁?
她想看清楚他的尊容,但他背著月光,面容沒在黑暗中,教她無法看清,只知道他身形相當高大。忽地她瞥見地上那顆「小石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正閃著璀璨的紅光,這才驚詫地發現,他竟然輕率地用紅寶石射她,這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楚兒眼中燃燒著怒火,朝老樹跑了過去,但夜神沒等她接近,矯健地攀著樹枝蕩向另一棵樹。
他在耍弄她嗎?楚兒霎時停止追逐,看他欲拿她如何,沒想到他竟也靜佇在樹上,像是靜觀其變。
「如果你真是神通廣大的夜神,何不下來單挑,躲在樹上算什麼英雄好漢!」楚兒冷冷地下戰帖。
夜神隱沒在夜色下的俊臉露出一抹淡笑,他沒有應聲,卻應了她的要求接受挑戰,從高高的樹上一躍而下、安然著地,姿態就像體操選手般優美。
楚兒抓住機會,不客氣地亮出鋒利的刀子攻擊,但他都能保持距離且輕而易舉地閃躲,絲毫沒有出擊的打算。楚兒警覺這人不僅大膽還胸有成竹,但她可不是只可任貓兒愚弄的白老鼠,她一轉身,借迴旋的力道射出短刀,不偏不倚刺進他的左胸!
「呃……」夜神這聲痛苦的低吟,霎時揪住楚兒的心神,她渾身一僵,聽出這熟悉的聲音是……布萊克!
「布萊克?!」她驚詫地望著那個高大的黑影,恍若看到渾噩的夢境和現實交錯,活生生地在她眼前上演,狠狠將她籠罩在萬劫不復的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