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那篤定的回答之後,諸葛青那股無名的妒火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掩熄了,這下他方才能真正的放鬆自己的心情。
當心情放鬆之際,他突然對自己心情的變化產生了諸多疑慮。
為何?為何自己對這女人會湧起這般複雜的心情呢?難不成他當真對她……
不!不可能的!這怎麼也說不通,他怎可能會看上這般驚世駭俗的女子呢?
而且就算他真能接受她,他的爹娘也無法接受,況且他還有個從小就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再怎麼說,他與她之間都絕對不可能會發生任何情事的才是。
對!絕對不可能的!
首倉山的所有弟兄,就像是個大家庭一般,平時早膳與午膳他們各自料理,可是每當晚膳之際,一大群人必齊聚於大雜院裡,在一張十尺見方的大桌子一起用膳。
今晚,戴羔茂在諸葛青的堅持之下,不得不以老大的身份站起來開口:「諸位弟兄,大哥我現在有個問題想徵求諸位的意見,那便是——」為顧慮在場中還有個可怕的祖奶奶在場,他不得不將目光一瞟,把這燙手山芋往那一臉嚴肅的諸葛青身上拋。
「怎麼啦?大哥,在場的全都是自己的弟兄,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還要眼神使來使去的,呿!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得跟女人一樣的婆媽了。」龔莞這話一出,馬上換來一個狠戾的冷眼。
這時他方才察覺自己這番話得罪了那恐怖至極的祖奶奶,當場嚇得他抿起嘴來,不敢再吭一聲。
看來這整座山寨目前已全納入鐵心嵐這女人的管轄之內了,這點不用人說;諸葛青單看戴羔茂和龔莞的態度也能清楚。
看大夥兒如此畏懼鐵心嵐這脾氣火爆的女人,諸葛青不得不親自挺身開口道:「前一陣子我們山寨不是已經陷入無米可炊的絕境之中了嗎?因此,劣者不得不回鄉一趟與家父商量,看他老人家是否願意讓出一塊土地,給予各位安家立業之用。
果不其然,蒼天有眼,諸葛青果真徵得他老人家的同意,願意成全大夥兒,讓大夥兒有個安身立命之地。現今萬事具備,只欠東風,而這東風就是看大夥兒的決議,看要選個什麼樣的日子舉寨遷離此地?」
諸葛青這話一出,現場當即一片嘩然。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一臉莫名其妙的發問。
「對啊!前不久祖奶奶不是才親自拍著胸脯對我們保證,說只要我們乖乖地聽她的命令行事,她就能保證我們絕對少不了吃香喝辣的嗎?」
「對啊!怎麼今日諸葛先生說的又是另一套?」
「喂,這算不算什麼朝令夕改啊?」
「對啊!各自說的是一套,我們到底要聽誰的才好?」
「對啊!老大,你叫我們到底要聽誰的啊?」黑貓箭頭一指,把大夥兒的疑惑全拋到那最難做人的戴羔茂身上,就等著聽他怎麼說。
「這、這……」戴羔茂一臉尷尬,當真是詞窮啊!
其實這件事若能由他來拿主意的話,他是寧願聽從鐵心嵐,也不願接受諸葛青的好意。
畢竟有誰願意當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啊?
啪的一聲!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皆轉頭睇向那差點一掌就把吃飯的桌子給擊碎的鐵心嵐。
只見她笑容嫵媚的開口道:「既然這件事如此令戴老大為難,那不如就……」
話說到此,她突然將一對微瞇的水眸瞟向那始終安靜不再開口的諸葛青道:「以武力解決如何?」
「武力解決!?」這是什麼好法子?「祖奶奶,這……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的,這樣大夥兒也跟著一起為難哪!」戴羔茂一臉為難的勸哄著。
「哼!誰說要動刀動槍的?」這人還真是死腦筋,連她的話也聽不懂,真是!「本祖奶奶意思是說,我與諸葛先生兩人相約比武,以二十招為限,誰先擊倒對方,整座山寨的人就聽那贏的一方,這樣不就什麼為難也沒啦!」簡單、乾脆又俐落。
其實解決這件麻煩事在鐵心嵐心裡倒在其次,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試試諸葛青的能耐。
也就是說她想好好地跟他打上一架。
「對啊!這真是個好法子,就不知諸葛老弟你的意思如何?」戴羔茂一臉興奮的同意,可也不得不顧慮諸葛青的意願。
「我沒意見。」早看出那女人想好好跟自己打上一架的諸葛青,索性趁著這難得的機會一償她所願算了。「既然鐵姑娘如此堅持,這倒也不失是個好法子不是嗎?」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聽他答應得如此爽快,鐵心嵐笑得雙眼都快瞇成一條直線了。
「時間,明日中午;地點,就在這裡,我鐵心嵐就等著你的賜教,在場的所有弟兄皆是我倆的見證人,如何?」
「好!一言為定。」
於焉,一場絕對無法避免的戰鬥就此議定。
精采、精采,刺激、刺激。
難得一見的高手過招,在場所有人皆看得目不轉睛不說,甚至還屏息凝神,就怕錯失了一個精采鏡頭。
只見大雜院裡頭,那高來高去、忽左忽右的兩位高手,出手如電,行步如雲,抓、拉、擊、打、踢無一不是美與力的化身。
眼看二十招將至,鐵心嵐心知這諸葛青絕對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再則女人天生力勁比男人來得薄弱,逼得她不得不耍出一些小人伎倆。
趁著他出手擊向自己胸口的一掌,鐵心嵐不避反迎,順利的讓他抓住自己的衣襟,再用力一閃,嘶的一聲,諸葛青這一使勁可把她胸口的衣襟給扯破了。
諸葛青向來以正派人士自居,行事光明磊落,因此這一撕竟讓他一時閃了神。
鐵心嵐就趁著他閃神的剎那出手猛攻。
她這一出手,使得諸葛青更加看清楚她衣襟裡頭所穿的褻衣顏色,逼得他一張俊臉更加酡紅,神思恍惚。
就是現在!一看準時機,鐵心嵐攻擊得更加狠戾,招招不留情面,直逼他不得不以守為攻;到了最後,果真如鐵心嵐所料,諸葛青敗了!
諸葛青不是敗在武藝不精,而是敗在他自己的君子心,這場戰他真的敗得有夠冤枉。
可敗就是敗,再怎麼說也無濟於事。
「哈哈哈!真是過癮,今天我戴羔茂可真是過癮啊!難得看到兩位高手過招,這種機會可不是天天有的,過癮!當真是過癮至極啊!」
「對啊!現在我們大夥兒是不是全都不用搬家了,只要乖乖聽從祖奶奶話,我們便可以天天吃香喝辣?」黑貓一臉開心的問著。
這結果若問其中誰最高興,就莫過於是黑貓了。
只因這樣一來,他才更有機會可以接近鐵心嵐,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死心,總有一天會感動她的。
他不求別的,只求這美麗凶悍的女人能多看他一眼,他就算死也滿足了。
不管週遭之人如何喧嘩,鐵心嵐以及諸葛青兩人誰也不開口。
「你這女人竟然使詐!」諸葛青滿心憤怒的直瞅著那一點也不心虛的女子。
「是啊!本祖奶奶就是使詐,不行嗎?你若看不慣大可也學著一起來啊!」鐵心嵐毫不愧疚,甚且還用一雙盈滿挑釁的水眸靜睇著怒火焚身的諸葛青。
「好!你好樣的。這筆帳,我諸葛青早晚非找你討回不可。」
「好啊!只要你有這個能耐,本祖奶奶隨時恭候你的大駕。」
諸葛青瞪著一雙怒極的眼眸看著在場的所有人,看他們個個興高采烈的為著鐵心嵐這無恥無德的小女人而歡呼,他更是憤怒。
他不只氣鐵心嵐耍詐,更氣這些人的不長進;他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的一番好意竟被這些人給踐踏了。
「哼!」一聲冷嗤,再也看不下去的諸葛青當即悻悻然的拂袖而去。
「祖奶奶,諸葛老弟他……」看著倍受自己敬重的小老弟氣得當場拂袖而去,戴羔茂心裡還真有幾分過意不去。
「不管他,他自己輸了就該有這勇氣承受,他要氣就隨他去,這完全不甘我們的事。」鐵心嵐毫不在乎的開口道。
沒錯!她承認自己確實是小人了點,可正所謂兵不厭詐,這點諸葛青若想不透的話,那確實是他自己的事情。
任何人也管不了他,不是嗎?
夜深人靜,明月當空,昂挺的身影,正緩緩地往另一扇他極為熟悉的房門欺近。
他積壓了一整日的怒火,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執念,就是找那個女人好好的清算今天中午的那筆爛帳。
他之所以不當眾聲張她小人的行徑,為的就是等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好好的與她清算、清算。
叩叩。
原本緊閉的門扉當即應聲而開,「你來了。」鐵心嵐就像早料到他會來找她一般,臉上不見任何驚訝恐慌之色,相反地還非常大方的側過身子,允許他踏入自己的房間。
「你不問我來找你有何用意嗎?」看她表現得如此坦然平靜,諸葛青反倒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小題大作。
「有必要問嗎?」鐵心嵐雙肩一聳,自在地往椅子上一坐,還順便倒了兩杯水,一杯給他,一杯留給自己,「你來此不就是為了替自己尋個公道嗎?」
「沒錯!你既然知道我是為了尋個公道而來,我想你也應該準備好你自己的說辭才是。」諸葛青也學著她,老大不客氣地替自己找個位子坐下,端起她斟給他的那杯水往口中一倒。
鐵心嵐凜然一笑,反問:「你真有這個雅量聆聽我所準備的說辭嗎?」這實在不能怪她對他存有這層疑慮。
想他能為了中午那一戰至今還耿耿於懷,單憑這點,鐵心嵐對他就實在沒啥信心。
被她這麼一激,諸葛青滿腔的怒火再發,他突然有如一枝利箭般,筆直地衝至鐵心嵐的面前,抓住她的胸口逼近她說:「以我現在的心情來說,奉勸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要不就別怪我對你不利。」
毫不畏懼的鐵心嵐張大一雙水瀅瀅的眸子,凝視著他開口:「你想怎麼對我不利?強逼我成為你的女人?還是一掌把我劈死了事?抑或你有什麼更加殘酷的手段想使在我的身上?」
「你當真不怕?」說老實話,此時的諸葛青也不知該拿這膽大妄為的女人如何是好?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滿肚子的怒火實在難消,要他就這麼輕易的饒過她,他是說什麼也不肯甘心。
「怕!我怕死了!」鐵心嵐出乎意料的,竟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這可使得諸葛青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就只曉得張著一雙眼,直勾勾地鎖著她那雙清澈的眼眸直瞧。
她當真會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