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貳的話或許沒錯。
夜晚的大街上十分熱鬧,因為明日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節日,街上早已掛滿了燈籠,廟門前的廣場更舉辦了一場夜市,為了這個重大的節日,城裡的人幾乎都動了起來。
商家為了生意,特地連夜將貨備齊,來應付明日拜拜的人潮。一般百姓則是感染了佳節前夕的熱鬧氣氛,攜家帶眷地到廟門前的夜市逛逛。
花喜兒沒閒著,她坐鎮在牌樓前,盯著每一個小細節,只是所有工作都如期完工、已經開始善後工作了,但走道兩旁該擺滿蓮花燈的位置依舊空著。金壽院到最後又送來一百五十盞蓮花燈,若將品質不佳的燈一併擺上,總數也不過七百五十盞,離千盞還有二百五十盞的差距,這教她如何向幾位老爺交代?
她頹喪地坐在牌樓前,頭靠著石獅發起呆來。
或許她的卦術還不夠火候,才會漏算了那麼多事。
漏算了小玉會替她惹來麻煩、漏算了刁府是她的奪命符、漏算了金壽院竟然無法履行約定,她現在不知該拿什麼臉去見幾位老爺們……
她也漏算了,雷貳竟想娶她……
或許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小玉緊張兮兮地扯著她的衣角。
花喜兒一抬頭便瞧見小玉臉頰上的傷痕。
她說這是白天上金壽院去找蚩總管理論時,對街茶館二樓有人朝她們扔東西,恰巧那時雷貳揚開扇子她才沒被射中,但小玉可就沒那麼幸運了,當她發現時,臉頰上已經多了一道口子,甚至有些刺麻,所以趁她與雷貳乘著馬車離開後,她便上了醫館。
難不成雷貳說的是真的,刁老爺僱用的殺手已經來到鳳陽城了?
「你怎麼緊張兮兮的?」
小玉靠在她耳邊輕聲說話,卻急得差點跳腳。
「小姐,不好了,陳、林、趙、王四大家的老爺朝咱們過來了。」
花喜兒才一抬頭,立刻見著幾位老爺朝自己走來,每個人在見著祈福法會的佈置後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重搭的牌樓又氣派又豪華,還有兩旁堆積如山的金鑼爆竹、香燭紙錢及牲禮,讓他們簡直滿意得不得了。
但當他們的視線往下看到走道兩旁的蓮花燈,臉色便逐漸沉重,到最後四個人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震怒」來形容。
「花半仙,你這是什麼意思?當初你和咱們說的可是千盞蓮花燈,這裡的量對嗎?」
望了望空著的位置,陳老爺簡直快氣暈過去。
林老爺摸摸下巴上泛白的鬍鬚,目光銳利地盯住她。
「花半仙,咱們可是給足你銀兩,你不會是私吞了吧?」
一旁的趙家老爺連忙出聲附和。「是呀,咱們給你辦這場法會的銀兩也不少,怎麼我看有許多的蓮花燈亮了卻不甚燦爛?」
王老爺聞言連忙走到蓮花燈旁,捧起其中一盞細看。
「金壽院?」王老爺從蓮花瓣上隱隱約約瞧出金壽院的標誌,不禁尖著聲音問。「近年金壽院的品質下滑,你怎麼還訂他們的?」
「不是吧,花半仙,咱們說好了要最好的品質,訂的也該是福祿園的貨,怎麼會是金壽院的呢?而且你瞧瞧,這麼多燈不夠亮,這簡直——」陳老爺扶著一旁的林老爺,摀住胸口猛喘氣。
「我……」
花喜兒簡直不知該怎麼解釋,當初確實是和雷貳賭氣而不願跟福祿園下單子,如今只能說全是她的錯。
王老爺瞇起眼。「花半仙,你想讓我找人砸了歡喜命館的招牌是吧。」
「幾位老爺……」
如果向他們跪下乞求原諒,他們是否就不會拆了娘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建起的命館招牌?
遠處一陣騷動,花喜兒見幾輛馬車緩緩朝這兒駛來,那紅木雕刻的車身、那藍色絲幔是如此熟悉。
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在廣場前停下,沒人下馬車,車伕安靜地坐著,整個情況讓人摸不著頭緒。許久後,噠噠的馬蹄聲快速地朝這兒而來,黑亮的駿馬上坐著一名藍衣男子。
雷貳拉緊馬韁,身下的馬兒乖巧地服從他的命令而停下。
馬背上的雷貳俊美無儔,令人怦然心動,花喜兒摀住胸口想阻止胸口那過快的跳動。
雷貳讓三元扶下馬背,接過拐子後一步步地往他們走來。
「雷貳公子。」
四大家族的老爺見了雷貳都露出興奮的表情。
有多少人想與雷家攀上親事,尤其雷家二公子英偉不凡,做生意的手腕更是一等一的高明,能將福祿園經營至這等規模實屬不易,而且福祿園的貨品品質極佳,居全國之冠,連皇上祭天時都愛用福祿園出產的祭祀物品,他們若能和雷家搭上點關係也是有益的。
「幾位老爺好。」
雷貳拱手行禮,彬彬有禮的模樣讓幾位老爺越看越滿意。
「好好好,雷二公子是送貨到廟裡去的嗎?」
「不。」
雷貳笑睨了一眼花喜兒,見著她一臉愁容,心中十分不捨。
他隨即朝身後的馬車隊揮手,車上的車伕立刻躍下車,掀起車幔後讓馬車上的工人下車。工人們兩人一組,秩序井然地將車上的貨物搬下,一一地在廣場前放妥。
「這……」
花喜兒不解地望著一箱箱的木箱子,箱蓋上頭都是福祿園的標幟。
雷貳朝她微笑後,隨即向幾位老爺解釋。
「這些是花姑娘訂的蓮花燈。」
幾位老爺被搞混了。
「可……花半仙訂的是金壽院的貨……」
「是呀、是呀,廣場上全是金壽院的貨。」
雷貳俊雅一笑。
「幾位老爺也知道,明日盂蘭盆節是多大的一個節日,福祿園的貨早在年前就得先下訂,否則是拿不到貨的,且有許多皇親國戚愛用福祿園的貨,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商家肯定會將腦筋動到福祿園的貨源上頭來,若是這麼明目張膽地將這些燈擺在廣場上幾日幾夜,就算加派人手看守也無法顧及全場,所以我們才會以金壽院的貨當幌子,今夜才連夜趕工將正貨擺上位置,好讓各位老爺明日的祈福法會準時進行。」
「原來是這樣……」
「雷貳……」
花喜兒扯扯他的衣袖,有些反應不過來。
「請各位老爺點收貨品吧。」
四位大老爺心花怒放地連忙去看福祿園製作的蓮花燈有多精緻,之後一串滿意的驚呼響起。
「這下你不用擔心了吧。」
花喜兒有些踟躕不安,她發現自己似乎太過排斥他,她連年都向金壽院下單子,害得福祿園的銷量下滑,他卻肯這麼幫她。
只是,盂蘭盆節是個很大的節日,福祿園怎會有如此多的蓮花燈存貨?鳳陽城總店的存貨再加上工坊日夜趕工也無法及時做出如此大的量吧!若雷貳是讓工坊停下其他工作來打造千盞蓮花燈,這麼做也太過冒險,而且若真要這麼做,他也必須確定金壽院無法履約才成。
「福祿園怎麼還能提供如此大的量?」花喜兒疑惑地問。
「咱們慢慢談。」
望著廣場上的工人正努力地將燈排上,雷貳逕自牽起花喜兒的手往前走。
兩人遠遠地便瞧見大塊頭的蚩米粉慌慌張張地朝這裡奔來,劍眉往上揚、一臉怒意。
「花姑娘!」
「蚩總管。」
花喜兒不知蚩米粉的怒氣從何而來,她才是那個該生氣的人吧?
蚩米粉叉著腰喘氣。
「花姑娘,你怎麼能這麼做?剛才俞完那老傢伙竟跑到金壽院來,要求我們將廣場上的所有蓮花燈全收回去!」蚩米粉氣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花喜兒這才恍然大悟,轉頭望著身旁的雷貳,只見他微笑著替她開了口:
「蚩總管,先毀約的應該是金壽院吧。」
「話雖這麼說……」蚩米粉知道自己理虧在先,氣勢頓時矮了一截。「可金壽院到底還是交上了七百五十盞,怎能說退就退?而且還是找俞完那個老傢伙出面退貨!」
被退貨,好,他認了。
誰教他明知工坊來不及做出如此大的量,卻又硬著頭皮接下。
可是,當著街坊鄰居的面被俞完那傢伙嘲笑,甚至還在他面前頤指氣使地命令他將廣場上的燈全數收回,他說什麼都嚥不下這口氣!
「蚩總管,我想你自個兒也明白那些貨的品質如何,剛才我命館的招牌差點讓幾位老爺砸了,而這全是因為金壽院辦事不力,我也沒要求金壽院賠償我的損失,所以當你們無法履行約定時,我自然能將貨物全數退回不是嗎?」花喜兒捺著性子向蚩米粉說明自己的立場。
若不是雷貳出手協助,她現在準是命館招牌被砸,還被告上官府。
聞言,蚩米粉不知如何是好。
「這下子我該怎麼同老爺交代?」
踩著細碎快步的俞完好不容易跟上蚩米粉,他倚著馬兒喘息,手握絲絹,嬌聲嬌氣地指著蚩米粉,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蚩米粉,你這個老傢伙,你……你跑那麼快作啥,你是故意的是嗎?」明明知道他自從練功走火入魔後,不僅功力大退,還變成現下這副德行,連走都走不快,他居然還沖那麼快。
「俞完,我今日沒興致跟你吵。」
「哼,你準是嫉妒我。」
雷貳扶著花喜兒上了馬背,將手上的拐子遞到她手上,再以沒受傷的腿踩著馬鐙躍上馬背。
「俞完叔,這兒就交給你了。」他抓住韁繩,漂亮地驅使馬兒轉了個方向,而後快步奔開。
蚩米粉見兩位主事者都走了,焦急不已。
「雷二少爺、花姑娘——」
俞完揚起擦著鮮艷胭脂的唇瓣,捏住絲絹一角拭拭嘴角。
「蚩米粉,你聽清楚了,這裡現在由我管事。」
蚩米粉朝他射出一記殺人的目光,咬著牙吐出話來:「你爺爺的,臭、俞、完!」
乘著馬兒,雷貳將花喜兒帶回雷府。兩人下了馬背後,雷貳讓僕從將馬兒牽進馬廄休息,他則拉著她往自個兒的院落去,兩人走過朱橋來到園林裡,夜晚的園林常會掛上明亮的宮燈照明整座美麗的園林。
他牽著她的小手走進亭子裡,亭簷處早已掛上繪著美麗圖畫的宮燈,而亭子裡的石桌上擺著幾道甜點與飄著淡淡香氣的茗茶。
「這次真的要謝謝你替我解圍,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恐怕娘交給我的命館從明日起便會在鳳陽城裡消失了。」
握住斟滿茶水的杯子,她還是向他道了謝。
飲下一口熱茶,雷貳捏起一塊菊花酥糕放進嘴裡。
「對於你,我一向很大方。」
不知是夜晚迷人氣氛作祟或是茶香太過濃厚,她總覺得今晚的他有些迷人,連嗓音都低沉得令人心醉。
花喜兒紅了粉頰,連忙轉頭望著月亮。
雷貳笑了笑,陡地伸手覆住她的手。
她被他出奇不意的舉止嚇了一跳,一顆心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才想抽回手,他卻將她的手緊握在他熱呼呼的掌心裡不肯放開。
「雷貳。」
「喜兒,今日幫你渡過難關,你要怎麼報答我?」
她沉默許久,小臉蛋上浮現許多表情,又是皺眉又是抿唇的,最後她終於想到一個主意,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替你排來年運程如何?也可以排命盤,算算你這輩子有多少貴人相助,又有多少小人——」
他嘴角上的笑花瞬間綻放。
「嫁給我如何?」
花喜兒眨眨眼看著他,確定自己沒認錯人,眼前真是雷貳。
「雷貳,這一點都不好笑。」他的話讓她心慌,花喜兒急著想抽回自個兒的手。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的誠意羅?」
她很仔細地想看清楚他是否又有什麼陰謀,但除了他慣有的笑容外,她什麼都瞧不出來。
「所以,你所謂的手段指的是供應我貨物來威脅我?」她反問。
舉起瓷杯飲盡澄黃的茶水,他仍舊緊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抽回。
「我是想幫你,至少讓你明白福祿園的品質不是金壽院能比得上的,至於婚事這又是另一件事了,若你要將兩件事扯在一塊兒談也成。」
「我很感激你今晚替我解圍——」
「喜兒,光感激是不夠的。」他輕輕地握住她尖俏的下巴,逼迫她面對自己。「你得想件讓我滿意的事來報答我,像是成為我的夫人……」
花喜兒瞪著她。「雷貳,你並不喜歡我。若你只是想讓全城的人知道你贏了,那你不必這麼做,明日法會結束後,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認輸。」
他輕輕搖頭。「你如何知曉我並不喜歡你?」
花喜兒咬咬牙沒說話,只是抿緊了唇生著悶氣。
雷貳見狀,忍不住以指腹輕撫那片令人垂涎的飽滿紅唇,這動作令她顫抖地輕吁了口氣。
發覺自己慌亂而無助的悸動,她連忙咬緊唇瓣,開始掙扎。
雷貳稍微使力,她整個人便倒入她懷中,纖腰被摟住,她的小手握拳,奮力地抵抗著,他卻一一地化解了她的掙扎。
她不僅沒有掙脫,身子反而更貼緊了他,,下一刻,她的唇被人結實的吻住,她想再掙扎,卻無能為力。
他的唇瓣飽滿,啃咬她唇瓣的動作又輕又柔,她被一股溫厚的氣息包圍著,一種很安心、很舒服的感覺浮現。
沁涼夏夜,耳邊不時傳來蟬鳴,鼻中充滿了他的氣息,慢慢地,她陶醉在他的吻之中。
他的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他的口內有著淡淡茶香,甘甜芬芳,還有菊花酥糕的香甜……
一陣輕咳驚醒兩人,花喜兒反應快速地推開雷貳,摀住又熱又腫的唇瓣,小臉蛋羞紅不已。
倒是雷貳,仍然優閒自在地喝著茶。
「兩位真是好興致。」雷元拉開長袍在石椅上坐下,逕自動手倒茶、吃起糕點。
「我以為你正讓帳本壓得喘不過氣,看來得再讓俞完叔送來這十年各分店的所有帳本給你。」
雷元嘴角抽搐,恨恨地啃著點心。
「我警告你,要是再讓我見到新的帳本送進我房裡,我馬上放把火把所有帳本都燒了。」
「我以為你有這個閒情逸致在這兒晃,肯定是將所有帳本看過了,正好這幾日俞完叔向我報告,近年店裡的生意一落千丈,準是哪家分店出了岔子,所以想讓你查查。」
雷貳瞧也不瞧雷元一眼,剛才的甜蜜被他惡意地打斷,他火得不得了。
「哼!」雷元不悅地冷哼了聲。
望著坐在自個兒兩旁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花喜兒的眉頭越皺越深。
看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吵架,她的頭好痛。
雷元打算暫時休戰,他現在最感興趣的人是她。
「喜兒,聽說雷貳為了你,早在七日前便命令全國各分店將所有蓮花燈運回總店來,你應該很高興吧?」
「雷元,我打算讓你被帳本壓死。」
聞言,花喜兒有些愕然,她看看雷元再看看雷貳。
「雷元,你說的是真的嗎?」
雷元故作驚訝,他摀住嘴、一臉不敢置信。
「不是吧,雷貳沒告訴你嗎?」
花喜兒猛搖頭,她以為那些蓮花燈是他們店裡剩下的……
「雷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想獻慇勤也該告訴人家啊,不然她怎會知道呢?」
雷元偷睨了雷貳繃緊的側臉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揚。
花喜兒也望向雷貳,見他握著瓷杯的指節泛白,她真怕杯子會被他捏碎。
「雷貳。」
雷貳放下杯子,冷冷地望了雷元一眼,之後隨即轉頭,帶著淺笑望向花喜兒。
「對,雷元說的沒錯,我想你應該不想明日的法會辦不成,命館的招牌還讓四位老爺砸了當柴燒吧?」
「我……是不想。」
她總覺得他的眼神、笑容……有一絲算計的味道。
「那麼你應該知道,凡事不吃虧是商人本色,我幫你的條件是你得嫁進雷府。」
又來了!
「雷貳,這句話你說不膩我聽了都煩,若你執意如此,我只好將所有蓮花燈全退還給你。」
「喜兒,你得考慮清楚後果。」以拳撐著下巴,雷貳仍然笑著。
一旁的雷元笑個不停,「原來你們趁夜躲在亭子裡是在討論終身大事呀?」
「我要回去了。」她會被這對兄弟氣死!
「喜兒,考慮清楚,這是唯一的條件。」
花喜兒羞憤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踩著碎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也夠狡猾的了,早料到金壽院根本無法應付如此大的量,才會按兵不動,讓喜兒將單子下給金壽院,連帶拉走店裡幾成生意,眉頭皺也不皺一下,真是沉得住氣。」
「這叫兵不厭詐。」雷貳一派優閒。
「喜兒碰上你是她倒霉,你這條線也布得也太久了,幾年下來店裡可是損失了不少銀兩。不過,這回金壽院籌不出足夠的貨,他們所有的客源應該都會流向福祿園,賠個幾年卻能回幾倍的本,真是划算。」
拜雷貳所賜,他可是足足被關在房裡幾天幾夜,翻閱了數也數不清的帳本,徹底的瞭解了店裡的生意。
擱下杯子,雷貳腦子裡倒是閃過一個令人感興趣的問題。
「這幾年你究竟在北方做什麼?」
雷元聞言,眼神不安地飄移,似乎有些心虛。
「雷元。」
「嗯,就……開礦呀。」
「開礦?」北方有礦好開嗎?
「啊,記得我書案上還擱著一本帳本,那是明日要交給俞完叔的。」雷元馬上頭也不回地往另一頭竄逃。
雷貳勾唇一笑,悠哉地品茗,享受眼前的美麗園景,心裡卻又冒出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