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衣 第二章
    「……是你?」她脫口。

    靈兒怎麼也想不到,當今北蠻太子殷華,竟是幾個月前在路上救了自己的富家公子。

    他依舊如同半年前所見那般蒼白,身上那件墨綠色長衫樣式雖簡單,繡工卻精緻,穿在他身上仍顯尊貴氣質。

    上回她只覺得他或許是哪戶富貴人家的公子,但如今的他氣色雖不見好轉,但舉手投足的確有皇族的架式。

    只是話才脫口,她便發現自己逾矩了,竟對太子殿下如此不敬。

    「奴才不敬,請殿下恕罪。」她垂頭欠身道,因手裡端著湯藥,並未下跪。

    不過或許另方面她也隱隱覺得,太子不會對自己如何,所以不是那麼驚慌。

    畢竟傳聞中太子殿下性格敦厚、待人溫和,想來是很好伺候的主子。

    事實上她當初也是因為這樣,才費盡心思將自己弄過來的。

    體弱多病、性子溫和好伺候,僅佔了個虛位而無實權的太子,怎麼看都是能夠為她完成復仇大計的最佳人選。

    而現在得知他便是那位救了自己的公子,更證明了他的確如傳聞中那般善良。

    「居然是你啊……」殷華確實沒計較她的失禮,也沒提起半年前曾相遇的事,只是擱下筆墨,打量起她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靈兒。」儘管仍低垂著頭,她仍感受到他的注視。

    「是這次選秀進來的宮女吧,怎麼會想進宮?」他的語調淡淡的,像流水般,溫和而悅耳。

    她怔了會兒,才道:「奴婢遠房堂伯是朝官……」

    「你姓什麼?」他繼續問道。

    不知為何,明明是溫和好聽的聲音,卻莫名的讓她感到一絲壓迫。

    靈兒吸了口氣,要自己別緊張,沒什麼好怕的,他是傳聞中體弱多病、性格溫和的太子。

    「奴婢姓繆,繆靈兒。」

    「姓繆?」殷華頓了頓,忽朝身後道:「子甫,我記得朝中姓繆的,只有一位是吧?」

    靈兒一愕,抬頭才發現室內還有另一人的存在。

    那人一襲白衣,站在距殷華六七步遠處的屏風旁,她剛居然沒看到。

    「是的,殿下,朝中僅有一位繆姓文官,姓繆名泰良,家中有一女,今年正符選秀之齡,但今年並未參與選秀之列。」那名叫子甫的男人恭謹道。

    靈兒一震,心下警覺起來。

    所謂朝官,並非全國的官員,但人數也多達百人,但一個住在宮外的「病弱」太子,卻能記得朝中官員的姓氏,也太奇怪了吧?

    更別提他身後那叫子甫的,竟連一個從六品官員家中的情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也是,但凡疼孩子的父母,都不會願意讓女兒在這種時刻入宮的。」殷華輕輕笑了。

    這太子……怎麼跟想像的不大一樣?靈兒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在她原本的計劃裡,太子理應是終年躺在病榻上、不大問世事,很好唬弄,如此一來只要她有辦法接近太子、取得他的信任,便有機會利用他完成自己復仇的目的。

    畢竟不管太子再怎麼弱勢,總還是太子,北蠻與冀國的衝突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要她能煽動太子,支持北蠻對冀國興兵,或許她便有機會為父皇母后以及皇弟復仇。

    當然,機會很渺茫,但如今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可才初見面,她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將事情想得單純。

    就這麼個分神,她的手晃了晃,灑出少許湯藥,才驀地想起自己進殿的目的。

    不管了,都已經費盡心思混進來,現在想退縮也來不及了。

    靈兒咬咬牙,端著湯藥走上前,「殿下,這是您的湯藥。」

    說著,她將湯藥擱在桌上。

    殷華覷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那碗黝黑的湯藥,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又得喝藥?」他蹙眉。

    不然她端進來做什麼?「這是剛熬好的湯藥,請殿下盡早服用。」

    「先擱著吧,我過會兒再喝。」他輕擺了擺手。

    晚點喝?靈兒挑眉。

    以她過去伺候繆家小姐的經驗,晚點喝就代表著不會喝的意思——因為繆敏妍怕苦。

    沒想到太子居然也有這壞習慣。

    於是她忍不住催促,「殿下得盡快服用才能確保藥效。」

    太子殿下健康好轉,對她也有利,哪能由著他耍任性把藥偷偷倒了?

    子甫臉色微沉,似乎對她的「逾矩」很不滿,但忍了忍,終究沒開口說話。

    「看來你很堅持的樣子……好吧。」殷華倒也沒再多囉嗦,直接拿起那碗湯藥仰頭喝了。

    眼見他把藥喝完,靈兒這才鬆了口氣。

    由於來之前就被提醒,太子喜獨處,不愛太多人在旁伺候,有需要時才向外頭喚人,因此她完成任務後,拿起空碗便準備退下。

    「對了,靈兒,半年前的事……」他頓了會兒,似乎還在想該怎麼說,但靈兒卻已先接了口。

    「太子殿下說的哪件事?奴婢今日才頭一回見到殿下吧?」

    殷華臉色撂過一絲笑意和淡淡的讚賞。

    「你說的是,我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面。」他又咳了兩聲,才道:「好了,你下去吧。」

    她向他福了福身,退至門口轉身離開。

    「殿下,您先前見過她?」待靈兒離去後,那叫子甫的男人終於再度開口。

    「嗯,半年多前我和行風微服出巡時,曾有過一面之緣。」殷華輕應道。

    那時他不過是不想親眼見到有人在三皇弟的馬蹄下變成肉泥,才要行風順手拉她一把的,沒想到半年後她竟成了伺候他的宮女。

    究竟是緣份,抑或是有心人設計?

    儘管仍坐在椅子上維持先前的姿勢,但他臉上的神情,不復剛才面對靈兒時的輕鬆無害。

    子甫眼中閃過一抹厲光,「會不會是容妃特地安排的人?」

    「倒還不至於。」殷華的指尖輕輕敲打桌面,每當他有這舉動時,便是在盤算思索什麼,「那女人沒那麼神通廣大。」

    他所謂的沒那麼神通廣大,是指不認為容妃能得知他喬裝外出之事,更不以為她安排得出這種巧遇情節。

    至於那個叫靈兒的宮女是不是容妃派來的,還得再多加觀察,雖然他覺可能性並不高。

    「但是依她的容貌……能領到在您身邊伺候的工作,還挺奇怪的。」子甫想了想,謹慎開口。

    倒不是那女孩長得多醜,其實她並不醜,否則連宮也入不了,可貼身伺候宮裡幾位主子的宮女,又豈是「不醜」就能勝任?

    宮裡本來就是以貌取人,那張瞧上半天只能勉強稱得上清秀的臉孔,怎麼看都不像能被分派到主子面前工作的,更別提現在離選秀結束才三個多月的時間……一般宮女訓練再快也要半年左右吧?

    「這未必是她的問題。」殷華搖搖頭,「眾人皆知我是個既不受寵又無權勢的太子,加上容妃在那盯著,若真送了個美若天仙的宮女過來,我還得擔心是不是有什麼企圖……至於為何送個新進宮女過來,我猜是看中她在宮裡無依無靠,就算和我勾結,在這偌大的宮裡也翻不出他們的掌心。」

    從他們問都不問一聲,就毫無預警把先前的翠墨調離這事便可得知,他這太子的意見顯然不大受重視。

    無所謂,不過是個小小宮女,只要不是容妃派來的,他都沒什麼意見。

    要做的事很多,他哪有空理會這種小肚雞腸的無聊事?

    「那是他們有眼無珠。」子甫冷哼。

    可笑,憑太子殿下的能耐,還會將那點小把戲放在眼裡?是那些人愚昧,才真以為當今太子是個病弱的傀儡。

    事實上這些年來殷華早就在朝中布下自己的暗棋,只待時機成熟,便能一舉掌控整個朝廷。

    「總之,我想這叫靈兒的宮女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就算是,也在他能夠應付的範圍內。

    子甫蹙了眉,「她剛很堅持讓您喝藥。」

    「一個盡責的宮女,都該這麼做的。」殷華淡聲道。

    「那您……」

    「無妨,反正我好陣子未服藥了。」他不以為意。

    子甫明顯不認同他的話,臉上閃過憂色,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他信任主子的判斷。

    殷華想了下,又道:「不過還是讓人去查查她的身份吧,我不認為她姓繆。」

    想起半年前初見她的那副模樣,說是繆家丫鬟被李代桃僵的送進宮來,他還比較相信。

    「是。」就算殿下不說,他也肯定會去查。

    「好了,就先這樣,說說今日早朝的情形。」

    提及政事,子甫立刻精神一振,「啟稟殿下,今日朝中又起爭執,以兵部尚書曹大人為首的朝臣,與嚴丞相一派,對於向冀國進犯的應對態度意見相歧。」

    「不是已經吵很久了?」怎麼又來?

    這些年來冀國與北蠻雖無大規模戰事,但邊境小衝突不斷。

    冀國自詡天朝,依天命而生,百年多來併吞四周大大小小的王國,獨獨滅不了北蠻。

    當然,二十年前北蠻確也曾一度被兵臨城下,幾乎滅國,後以重金賄賂當時仍為王爺、即當今冀國天子的辰已,與冀國議和,送上大批貢品與美人,俯首稱臣,才免於亡國命運。

    但二十年後的今日,北蠻早不可同日而語,加上近幾年冀國宮變,辰已即位後,國勢迅速衰頹,辰已是個善於玩弄權術的權臣,卻絕非好皇帝,這一消一長間,彼此實力便拉近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見北蠻迅速壯大,冀國國勢又大不如前,辰已開始急了,這一年多開始有零星進犯的舉動。

    於是北蠻朝中分為兩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戰。

    以兵部尚書曹顯為首的年輕朝臣們主張與冀國宣戰,他們認為如今北蠻實力早已超越冀國,若與冀國開戰勝算極高;然而,以容妃之父嚴龐為主的老臣們,則希望能夠繼續以金銀財富換取和平。

    為了此事,這幾個月來雙方吵得不可開交,苦的卻是駐守邊境的將士們,不知所措。

    殷華不大願意急著跳進這渾水裡,儘管他私下和曹顯有些往來,又因容妃的關係和嚴龐不怎麼對盤,但北蠻對冀國的國策並不是他當前應關切的。

    「恐怕是前幾日冀國的軍隊再度犯境所致。」

    殷華停下指尖敲桌的動作,「也罷,就讓他們繼續吵吧,不過你最好想辦法暗示曹顯這陣子小心些,嚴龐肯定收了不少冀國的好處,他這般蠻幹的擋人財路,可別被暗算了。」

    讓他們吵吵也好,這樣便不會注意到他的舉動了。

    「是。」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其他要事嗎?」殷華再問。

    子甫趕忙將朝中其他要事,細細向他說明。

    皇家別院的殿裡,在摒退其他人後,傳聞中的傀儡太子與其謀士,認真商討起國事來。

    夜晚,靈兒回到自己的寢間。

    由於別院人手本不多,再加她是太子的貼身宮女,因此在太子寢宮旁有間獨立的小寢間。

    所幸太子殿下不愛就寢時房裡還有別人在,因此免了她值夜,倒讓她輕鬆不少。

    靈兒掩上門,確定窗戶都密實的關著,走至打磨得光亮的銅鏡前,抬手至胸前輕輕一按,忽然平空抓起一件雪白的料子。

    當蠶衣落了地,鏡中原本平凡的臉孔消失了,換成另一張美艷絕倫的嬌顏。

    這才是她,冀國公主辰綾的真實面貌。

    她的肌膚瑩白剔透,飽滿的唇未點胭脂即嫣紅水潤,鼻樑小巧而挺立,勾勒完美的弧度,明亮如星辰般的墨瞳,倒映著跳躍的燭光。

    如流雲所言,今年十六歲的她,完全繼承了母親的美貌。

    一張足以禍國傾城的容顏。

    身上那件樸素的衣料,完全遮掩不住她的美貌及與生俱來的、屬於皇家公主的雍容氣質。

    這張臉,是她最後的武器。

    她很清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這傾城美貌雖極有可能為她帶來災難,然而必要時卻也可能替她完成心願。

    比如說,說服殷華贊成對冀國用兵。

    她雖不曉得殷華在朝中有多少影響力,但絕不相信一個完全無權無勢的皇子,有本事在東宮之位坐了這麼多年。

    且與太子接觸過後,她更覺他所能掌控的,超乎自己原先想像。

    好處是,只要她能說服殷華,成功的機會即大上許多;壞處是,恐怕他不太容易被她牽著鼻子走。

    北蠻政局情勢很明顯,對於冀國,丞相嚴龐一派向來主和,另一派主戰的實力明顯稍弱。

    她與主戰的那方接觸沒有實益,他們不夠強,沒法讓她得到想要的東西。可她又不想和嚴龐那種貪得無厭、野心勃勃的權臣打交道,那麼就只能從與容妃、嚴龐明顯對立的太子下手了。

    如今的她除了腦袋與麗容外,已一無所有,太子是她唯一的復仇機會。

    當然若無必要,她並不想輕易以這張面容示人。

    她打算先以「靈兒」的身份嘗試,若真不行的話……再說吧。

    「父皇、母后、皇弟,還有流雲……請你們再等一等,小綾總有一天會為你們復仇的。」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喃聲道。

    辰綾就這麼在太子身邊待下了。

    殷華是個好主子,至少辰綾得承認,他比過去的自己好伺候得多了。

    他甚至只留了她在身邊,將另位宮女打發走,但她的日子依舊過得輕鬆,而且更方便她行事。

    殷華喜歡凡事親為,甚少要求身邊宮女做什麼,平時也不大愛有人在旁伺候,她經常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

    不過對於想多親近、進而成為太子心腹的辰綾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想當初她接受訓練時費盡心思表現,接下這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職務,可不只是為了每天替太子端端茶水、湯藥之類。

    她要的是太子的信任,甚至寵愛,才有辦法不著痕跡的說服他在朝中支持對冀國用兵。

    然而她不敢貿然行動,只能默默等待機會。

    半個月過去,一天她如往常般端湯藥給殷華時,他卻突然手一顫,將湯碗摔落在地。

    她還愣著沒反應過來,就見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栽了下來。

    辰綾本能的衝上前扶住他,一面焦急的向外喊人。

    「快來人,殿下身體不適……」

    率先奔進殿的是行風,他連忙從她手中接過殷華,將人扶至軟榻上躺好。

    接著子甫也跑了進來,還一面匆忙從懷裡取出一顆烏黑的藥丸,將它塞入殷華口中。

    「呃,奴婢這就去喚御醫……」沒想到殷華竟說倒就倒,受到不小驚嚇的辰綾白著臉道。

    她都快忘了他可是那體弱多病的太子。

    「閉嘴!」子甫語氣嚴厲的打斷她。

    辰綾一怔,不大明白為何他總對自己表現得有敵意。

    太子身體不適……不是應該找御醫嗎?何況殷華的情形看起來實在不好。

    「別這樣,子甫……」殷華睜開眼,費了番力氣,才總算吐出話語,「去命人喚孫御醫來。」後面那句話,自是對辰綾說的了。

    「殿下!」行風明顯不認同。

    「奴婢這就去喚御醫!」但辰綾哪管得了這麼多,得了他的命令後,立刻便衝出去喚人了。

    「孫御醫分明不安好心,殿下還叫他來做什麼?」辰綾離開後,子甫忍不住皺眉道。

    「這時叫他來不正好?否則我先前吃他那麼多帖藥,病情都沒變差,他如何跟他的主子交代?」殷華還有心情笑道,隨後卻又是一陣咳。

    「微臣真不明白殿下是怎麼想的,明知道那湯藥裡摻了害人的慢性毒藥,這半個多月來還天天服用。」

    殷華的「體弱多病」並非天生,而是人為的。

    自他十五歲那年被立為太子後,容妃便買通東宮的人及御醫,然而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戲,並沒能瞞過殷華。

    只是當時無論在朝中或宮中皆無權勢的殷華,尚無足夠與其抗衡的力量,為了不打草驚蛇,在確定那毒藥短期間內暫不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重大損害後,便斷斷續續服用了一陣,好令容妃自覺計謀得逞。

    他的「病」,就是這麼來的。

    他其實有千百種方法把這事鬧大,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無法確定能夠一舉扳倒容妃和嚴龐,他不會輕易冒險。

    旁人都以為他搬至別院「休養」,是被容妃逼出東宮,然事實上那是他自己的提議,以借此不動聲色的遠離被監控的生活。

    當初容妃乍聽這消息時,自是樂得推波助瀾加以成全,可沒多久後她就發現自己越來越難掌握關於太子的事,而殷華在「休養」了一段時日後,健康也真逐漸好轉,令她擔憂起來,因而再度派了心腹孫御醫前來,更摻著比先前更加劇烈的毒藥方子給他服用。

    先前翠墨之所以被撤換掉,就是因為她沒能讓他喝下藥,使他的身體繼續「轉壞」,令那些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不滿。

    殷華歇了會兒,才又勉力開口,「現在時機還未完全成熟,我這一病,想來能夠再讓那些人安好陣子的心了。」

    他從來就不像外界以為的那般溫和、敦厚,真實的他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暗地裡籌畫多年,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為讓敵人誤以為自己無害,連健康都能犧牲。

    「您先前已經服下太多毒素,若再繼續服用那姓孫的開的湯藥,只怕哪天真如了那些奸人的意。」

    「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漫不經心,一點兒也沒把那警告放在心上。

    行風皺眉瞪了他好一會兒,咬牙開口,「殿下,若您是擔心那叫靈兒的宮女是容妃派來的,怕在她面前露出破綻,才不得不喝下湯藥,我可以除掉她!」

    「不關她的事。」雖然他最近之所以天天喝下湯藥,確實是因為那小宮女總非得盯著他把藥喝完不可,但殷華並不想殃及他人,「再說若她真是容妃的人,你殺了她,豈不更打草驚蛇,擺明了跟容妃過不去?」

    那小宮女是瞞了他一些事,不過他並不認為她是容妃的人。

    「那咱們該怎麼辦?」他們是絕對不會再讓主子喝下那些毒藥了。

    「放心,這回讓孫御醫瞧過後,往後我自有辦法應付。」殷華保證。

    他不會死的。

    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在那些人手上。

    殷華冷冷一笑。

    他還沒親眼瞧著那些囂張了十數年的嚴龐、容妃落敗,豈會這麼容易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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