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裡一團的混亂,醫生們正在搶救已經昏迷的印母,苗欣正在照看表情呆滯的印天遙,他正在打電話。
葉雅清看了一下手中的手機,沒有聲音。他應該不是打給自己,現場沒有印天悅的影子,他應該是在聯繫她,腦中想著,人已經走到了印天遙的面前,停下腳步。
印天遙正坐在長椅上,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表情呆滯,對身旁苗欣的勸慰就好像聽不到一樣,苗欣沒有注意到葉雅清的出現,她只是手足無措的重複著,「天遙,你別難過,別難過。」
葉雅清在印天遙面前蹲下,用手握住印天遙的手,他的手冰冷,顫抖,電話那邊是不停的音樂聲,印天悅也同樣的沒有接電話,歡快的音樂聲聽在耳中,是一種嘲諷。
「天遙。」葉雅清輕輕的喊了一聲。
苗欣愕然的看著突然出現的葉雅清,她是怎麼知道消息的?她為什麼會來這兒?身體莫名的僵硬起來,憤怒也在心中猛得燃燒起來,「你來這裡做什麼?!來看天遙的熱鬧嗎?」
葉雅清根本不理會苗欣,她只是靜靜的從印天遙手中接過手機掛掉,然後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平靜的對電話那邊說:「曾超,我是葉雅清,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最短時間內帶印天悅來醫院,你告訴她,她爸爸走了!」
然後掛掉電話,看著印天遙,依然輕緩的聲音說:「天遙,爸爸在哪裡?」
印天遙呆呆的看著葉雅清,好半天沒有說話,一直呆呆的看著,但目光是空洞的,似乎穿過了葉雅清的身體看在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地方,好半天,好半天才慢慢的說:「我沒有爸爸了!」
葉雅清的眼淚一下子衝出了眼眶,她突然站起來伸手一把將印天遙抱進懷中,卻一語不發。
印天遙的哭聲在葉雅清的胸前壓抑的傳出,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無助的哭著,慢慢的哽咽聲從哭聲中傳出,「雅清,我沒有爸爸了,再也沒有爸爸了!再也沒有了!」
葉雅清只是靜靜的抱著印天遙的頭,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印天遙頭髮上,感覺著印天遙的身體慢慢的有了溫度,慢慢的不再顫抖。
「病人的家屬呢?誰是剛才昏倒的病人的家屬?」一個醫生突然開口,印母昏迷的非常突然,進了這裡,只來得及喊一聲自己丈夫的名字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苗欣看了一眼偎在葉雅清胸前的印天遙,有些遲疑,站起身,輕聲說:「我來照看吧,阿姨的情形怎樣?」
「人是暫時沒事了,但受了極大的刺激,要小心看護,病人本來身體就不太好。最好是讓她的家人24小時看管。」醫生說著,原本轉身要走,突然目光落在葉雅清身上,猶豫一下,輕聲問,「你是葉雅清吧?我在好像在程大夫那見過你。」
葉雅清看了一眼和自己打招呼的醫生,這個時候印天遙已經慢慢恢復了冷靜,人雖然還是茫然的,但至少身體不再顫抖,眼神中也重新有了悲傷之意,她依然靜靜站在印天遙身前,「您是呂大夫吧?」
呂大夫溫和的一笑,客氣的說:「看著有些眼熟。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她是我婆婆。」葉雅清簡單的說。
「噢,原來是這樣,她現在的情況不是太理想,如果條件允許,最好是安排一個單獨的病房,找個24小時陪護的護士以及家人照看。」呂主任溫和的說,「她現在身體狀況不能再受刺激。」
「謝謝,麻煩您了。」葉雅清客氣的說。
「沒事,你是程大夫的朋友,她很在你這個朋友,上次是你公公住院吧,她特意打來電話給我,可惜,唉,不過,人生在世這些是難免的,不要太傷心,醫院裡有規定,不是我們不近人情,這兒是重症監護室,有很多病人的病情都很危險,需要安靜,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很容易影響到他們的情緒,所以,還是盡快為逝者安排後事好一些。」呂主任看了一下周圍,「這兒太亂了,再這樣下去,醫院就要出面把逝者送去太平間。」
葉雅清輕輕點了點頭,「我們會的。」
苗欣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話,在呂主任這樣醫院的出名大夫眼中,她實在是說不上話,而葉雅清目前還是印家的兒媳,她不過是印天遙女朋友,根本沒辦法與葉雅清爭什麼。
「小欣,事情怎樣了?」苗偉走了過來,神色有些匆匆,「怎麼會這麼突然,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走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苗欣的眼淚流了出來,「早上還沒下班的時候聽到一個同事說印叔叔在搶救,說是快不行了,我趕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走了,阿姨也受了刺激傷心過度昏迷了。」
苗偉看了一眼印天遙,對於同時在場的葉雅清有些尷尬,客氣的說:「天遙,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別太傷心,你的身體要緊,還有阿姨需要照顧。」
印天遙長長出了口氣,從長椅上站起來,身體微微一晃,身邊的葉雅清迅速的伸手扶住了他,他沒有氣力,整個人似乎虛脫了般,身體的一些重量轉移在葉雅清的肩膀上,啞聲說:「謝謝。」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哭喊著衝了進來,聲音已經完全變調,如果不是有人在一旁抓住她,估計她得從地上爬過來,「爸!爸!——」
那聲音是害怕的,印天悅還是一身緊身短裙打扮,臉上濃艷的妝被臉上的淚水洗得一塌糊塗,而且很明顯臉腫了一半,模樣有些怪怪的,抓著她的是曾超。
「爸!——」印天悅一頭撲在正被人從病房推出來的印父的遺體上,聲音如同被刀剜過般,聽得旁邊的人心都是輕輕一顫,「爸,你不要天悅了,你不要天悅了是不是?是不是?!」
有醫生想上前攔住她,上前把她拖開些,印天悅掙扎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瘋了般在地上打起滾來,絕望的哭喊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