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康海為毫不猶豫的點頭,讓賈菲菲又呆愣了好半晌才有辦法反應。
「你要我用什麼理由去把他帶走?騙他說公司出了事嗎?他會上當受騙嗎?」她眉頭緊蹙,煩惱的問。
「就用今晚準備的戲碼——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現,撂下『他是我男朋友』這句話,直接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帶走就行了。」他快速的對她指示。
「拜託,你想害死我不成?」她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我們是事先串通排練過的,但我和老闆可沒有。而且重點是,他是老闆,如果他發火——」
「我來負責。」康海為打斷她,「事後我會說這全是我的主意,你只是受我威脅,不得不聽命行事而已。」
賈菲菲搖搖頭,真的沒辦法像他把事實想得這麼簡單。
「如果他問我受了什麼威脅,我要怎麼說?」她再問。
「就說怕丟工作。」
「問題老闆是他不是你,我要怎麼——」
「我和他癱有一樣多的股份。」康海為倏然再道。
「什麼?」她霎時又張口結舌。
「總之我一定會保住你的飯碗。還有,為了感謝你從魔女手中救出老大,之後我還會包個五萬塊的紅包給你壓驚。」他連利誘都用上了。
賈菲菲睜大雙眼,還來不及發表意見,一旁的丁綺玉已一臉興奮的開始慫恿她。
「菲菲,你還在猶豫什麼?快點去呀!既可救人又可賺錢,這種一舉兩得的好事可不是天天碰得到,況且你今天又打扮得這麼美,說不定你老闆這下就被你迷到,然後便順水推舟、順理成章的真成了你男朋友……快點去、快點去、快點去啦。」她愈講愈興奮,講到後頭乾脆直接動手將人往餐廳的方向推。
「拜託了。」康海為也看著她說。
賈菲菲緊抿了下唇瓣,又深吸一口氣,終於毅然決然的點頭,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說真的,她完全無法想像事後老闆會有什麼反應?八成會對她發火吧?
但一想到他那個前女友曾多麼無情無義的傷害他,現在卻還有臉敢出現在他面前,她也一整個怒火中燒、憤憤不平,想去看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長得是何模樣。
綺玉剛才說那女人「落花有意」是嗎?
真是朵不要臉的落花,她非將它踩爛不可,哼!
做好一切心理準備,最後再深呼吸一口氣,賈菲菲憑著一股義憤填膺的怒氣和天生的演戲天分——她希望自己有,豁出去的走上舞台。
「辰鋒,你怎麼會在這兒?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你今天不是說要待在公司裡加班嗎?」
她來到兩人的餐桌邊,以輕訝疑惑的口氣對著老闆說,然後不等他有所反應即轉向與他同桌的女人,改以略為瞇眼懷疑的表情看著對方,再以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向對方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安辰鋒的未婚妻,不知道小姐貴姓?怎麼稱呼?我老公有沒有發喜帖給你?如果沒有的話,不好意思,我再叫他補一張給你。」她不給對方從愕然中恢復過來的機會,接著又說:「抱歉,我有點話想跟我老公說,借他一下。」說完,她心一橫轉身,就像發怒的未婚妻般,直接動手就把自己的未婚夫從座位上一把拖起來。
她緊緊地扣住他手臂,頭也不回的將他往餐廳大門外的方向拖去,強行帶走。
因為她出現得太過突然,說的話也太過驚人了,再加上出人意料的舉動與行動力,讓安辰鋒和池秋月兩人都來不及反應。一個只能呆呆地坐在原位上,震驚不已的目送他們離開;另一個則乖乖地被拉著走,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躲在一旁偷偷看著這一切的康海為,差點沒為賈菲菲快狠準的表現鼓掌叫好。
另外,他也在這短暫的三分鐘裡發現了一件事,一件他之前就隱約有感、卻找不到證據的事。
那就是,老大對賈菲菲的感覺果然不單只有老闆對員工這麼簡單。
這話怎麼說呢?
老大是何許人呀?怎麼可能連這麼一小件突來的插曲都反應不過來?別呆了!
他會任賈菲菲在那裡胡說八道卻不制止,最後還任由她將自己拉離座位、帶離餐廳,很明顯的說明了兩件事——
一、他對姓池的那女人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二、他對賈菲菲有感覺。因為他剛剛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有一種興味盎然的表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逝。
郎情妾意嗎?
看樣子,這兩個人是真的有譜了,贊啦!
不確定那個女人有沒有跟出來看,也還沒準備好要如何面對老闆的質問與怒氣,因此賈菲菲只能低著頭,拉著老闆大人不斷往前走,裝忙。
可隨著他們距離餐廳愈來愈遠,身邊的老闆卻始終不發一語,不禁也讓她心裡愈來愈毛。
眼看前方距他們還有三公尺的路口交通號志,突然從通行的綠燈變成黃燈,馬上就又要變紅燈,她開始一陣慌亂。
如果現在不衝過去,他們就得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她就得面對他,她不想。可問題是,現在自己這樣拉著他,他會跟她一起跑、闖黃燈嗎?
或者……不如她就這樣逃了吧?
念頭才從腦袋中閃過,她立刻鬆開他的手,邁開腳步往前衝。
但她才往前跑了兩步而已,一股猛然扣住她手臂往後拉的力道,隨即讓她反嚮往後撞進某人的懷裡。
「你想死嗎?」
他的聲音帶著遏制不住的怒氣,從她頭頂上響起,令她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僵。
她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然後才抬起頭來,縮著脖子對他說:「不想。」
「不想的話還要闖紅燈?」他冷瞪著她。
「我是不想死在你手上。」她小聲回說。
聞言他瞪著她,突然沉默不語起來,她跟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不過想一想,這不是天賜給她解釋的好時機嗎?
「關於剛才的事——」她才剛開口而已,怎知卻從旁邊插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菲菲?你是菲菲,賈菲菲對不對?」
她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聲音來處,只見一個有些發福、額頭髮際線幾乎快要到頭頂的中年男人對著她笑。
對方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是你對不對,菲菲?我並沒有認錯人吧?」
中年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臉上有著驚艷與喜悅的神情,彎彎的笑眼讓她愈看愈眼熟,好半晌終於恍然大悟的認出了眼前人。
許東華……真的是他嗎?十年不見,他竟然變成一位中年歐吉桑了?他大她五歲,今年也才三十五歲而已,不是嗎?
過去的記憶因他的出現而在腦中迅速翻飛著,她神情變得有些恍惚,一時間只能看著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好久不見了,你好嗎?你好像變得愈來愈漂亮了。」許東華熱絡的對著她說,目光往下移到她手上,沒看到戒指。他心一喜,打鐵趁熱的邀請道:「難得巧遇,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菲菲?」
「要喝酒的話,可以到我們的喜宴上來喝。」站在一旁的安辰鋒突然冷冷地開口。
沒料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許東華怔了一下,轉頭看向眼前這高大挺拔、氣宇非凡的年輕男人,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喜宴?你們的?我以為……」
安辰鋒一點也不想知道他以為什麼,直接牽了賈菲菲的手,拉著呆若木雞的她轉身就走。
看著走在前方拉著自己的男人,再將視線往下移到他握著她的手,賈菲菲的腦袋還處在一片紊亂中,沒辦法思考怎麼會變成老闆拉著她走了?
許東華,她曾想托付一生的初戀情人,她真的沒想到會再遇見他。
分手後,大概有三年或五年的時間,她忘了,只知道她一直沒辦法真正的忘記他,總不時幻想著有天或許能和他不期而遇,然後他會帶著欲言又止的表情對她說,其實一直都記得她,沒有忘記她,如果可以,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現在回想起來,她也想不透自己當初怎會對他用情如此深,又如此死心眼,都分手三、五年了還對他念念不忘。
不過有句話說得真好,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如果今晚沒有巧遇他,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把他忘記了呢!
話說回來,她和許東華只交往了一年,她就對他念念不忘了三、五年,那麼……老闆不就要花上十三、四、五年,才忘得掉剛才餐廳裡的那個女人了?畢竟他們交往了整整五年耶。
看著走在前方的他,她不由自主的輕歎一口氣。為什麼她的前男友許東華都變成一枚歐吉桑了,他的前女友還明艷照人,美得像一朵花呢?
是這個世界太不公平,抑或是他們原本就分處在不同的兩個世界?
她輕扯唇瓣,無聲的再呼出一口長氣,開口道:「老闆,請問你要拉我去哪裡?」被他這樣大步拉著不停走,她的腳已經開始痛了。
「終於從浪漫的往日情中回過神來了?」安辰鋒冷嘲熱諷,莫名的惱怒。
「什麼浪漫的往日情?」她呆了一下,皺眉問。
「剛才那個男的難道不是你的舊情人?」他繼續頭也不回拉著她往前走。
賈菲菲的眉頭瞬間又皺得更緊了些。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她和許東華過去的關係,只是他在說「舊情人」這三個字時語氣好像夾帶著嘲諷,讓她聽了有些不爽。
「剛才在餐廳裡的那個女人,不也一樣是你的舊情人?」她回話頂他。
「你怎麼知道?」他倏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瞇眼看她,神情感覺有點恐怖。
「康海為說的。」她立刻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將主謀供出來。
安辰鋒輕愣一下,微微地皺起眉。「他也在剛剛那間餐廳裡?」
「對。」她立刻點頭,在心裡歉然的說著:抱歉了假弟弟,是你自己說要負責的。
「所以你才會有那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皺眉問她。
說她匪夷所思?那他剛才的舉動又算什麼呢?賈菲菲看著他忖度著。
她還在寄喜帖階段,他卻已經到了喜宴上,到底誰比較匪夷所思呀?
「你剛才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問他。
「說什麼?」
「喜宴。」她看著他說。
他若有所思,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這才不疾不徐的回答她的問題。
「你之前在餐廳裡救了我一回,我知恩圖報不對嗎?」他說。
「你說……『救』?」她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康海為跟你說了什麼,但我對於和她復合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直接告訴她。
「那你們為什麼還會坐在一起吃飯?」
他沒有回答她,只道:「被你這樣一鬧,我根本什麼也沒吃到,快餓死了。」
說著,他轉頭搜尋四周有無餐廳可以讓他飽餐一頓,結果卻只看到Pub。
算了,反正Pub裡也有東西吃,沒差。
「我要到裡頭去吃東西,你來不來?」他指著那間Pub的招牌問她。
「那是一間Pub耶。」她瞠眼道。
「Pub裡頭不是只賣酒,也有賣食物。」他白了她一眼。「來不來?」
「老闆請客嗎?」她目光熠熠的問,心頭只在意這件事。如果要她自己付錢就免了。
「對,我請客。」
她立刻歡樂的舉手道:「我要去。」她一直都很想到裡頭增廣見聞一下,但又不想浪費這種冤枉錢,這回她還真是賺到了,耶!
真的賺到了嗎?
隔天,當賈菲菲清醒到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之後,簡直就想把貪小便宜的自己立刻掄去撞牆壁。
她快要瘋了、快要瘋了、快要瘋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呀?她真的是快要發瘋了!
她一絲不掛的躺在旅館房間裡就算了,身邊還有一個同樣一絲不掛的男人也算了,但那個男人……為什麼是她的老闆安辰鋒?
而且重點是,她記憶裡還有兩人在這張床上翻滾過的印象,讓她想裝作沒發生過什麼事都不行。
噢,她真的是快要瘋了,快要瘋了,快要瘋了啦!
即使他們倆昨晚喝得再醉,因同樣有段不堪回首的戀情而聊得再開,再同病相憐且惺惺相惜,也不應該一起跑到旅館裡來滾床單呀。
啊啊啊,她真的是快要瘋了,快要瘋了,快要瘋了啦!
這事到底是誰起的頭?快點想,快點想……
希望不是她、希望不是她……
身旁男人突然動了一下,嚇得她立刻屏住氣息,怎知接下來他卻一個翻身朝她這方向撲過來,驚得她控制不住的脫口大叫一聲。
「啊!」
她一出聲,男人立刻被驚醒,倏然睜開雙眼,然後與她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前十秒,他只是瞪著她,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接著,他突然一把翻身坐起,被單瞬間從他胸前滑下,露出壁壘分明卻不過分誇大的胸肌與腹肌。
他的身材真好,平常穿著衣服都看不出來……
賈菲菲不由目主的想,隨即又想把自己掄去撞牆。
她現在怎麼還有心情發花癡呀?她真是瘋了她!
而且老闆好像刺激太大、太過震驚了,翻身坐起後就一動也不動的呆在那兒。
看他這樣,賈菲菲頓時覺得自己應該開口表示些什麼。
「只是一夜情,我們都喝醉了,所以你不必在意。」她坐起身來,小心翼翼用被單遮住自己的裸露,免得春光外洩。
他倏然轉頭盯住她,那專注的表情讓她渾身一僵,動作猛然停頓了一下。
「不必在意?」他問。
「或許你覺得是我在佔你便宜。」確定自己沒有春光外洩之虞後,她再度開口,理性的說:「但是記憶中,昨晚我應該沒有強迫你才對,所以你稍微吃點虧算佔我便宜,這樣我們就打平了,誰也沒佔到誰便宜,好不好?」
見他只是瞪著她悶不吭聲,她再接再厲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而且保證一走出這裡,馬上就會把昨晚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我對天發誓。因此,工作方面……拜託你不要解雇我好嗎?拜託,拜託。」她用手臂夾緊塞在腋下的被單,雙手合十的向他乞求道。
安辰鋒目不轉睛的瞪著她,半晌後,咬牙切齒的迸出一句話。
「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麼?」他說。
「啊?」她茫然不解的看著他。她在想的事,剛才不都全盤托出來了嗎?
「你是個女人,發生這種事,被佔便宜的當然是你。你到底在想什麼?」他生氣道。
「可是你比我年輕,長得又一表人才,還是老闆等級的,而我只是個平凡的路人甲,得到便宜的人當然是我,不是嗎?」
她說得理所當然還振振有辭,讓他簡直無言以對。
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安辰鋒也問自己。
昨天晚上他真的有那麼醉,醉到分不清東南西北,興致勃勃到不管身邊的女人是誰,都會跟對方滾上床嗎?
不,他知道不是。
他雖然醉,但卻始終知道身邊的女人是她——一個名叫賈菲菲、年紀比他大兩歲、其貌不揚,最多只能用清秀兩字來形容,但近來卻總是莫名其妙佔據他所有工作以外思緒的女人。
老實說,他其實還沒弄懂自己對她究竟是什麼感覺,但事到如今——
「我會負責的。」他只能這麼說。
賈菲菲驚愕得在瞬間瞠大了雙眼。「負責什麼?」她問他。
「昨天晚上的事。」
「不必了,不必了,不必了。」她驚嚇一百的迅速搖頭道,還連說了三次「不必了」。
安辰鋒臉都黑了。「你很討厭我?」他氣勢凌人的質問她。
她瞠大雙眼,連忙搖頭。
「那是很怕我?」
她眨了眨眼。
「你一點也不怕我。」他直截了當的替她回答這個問題。「所以,你避之唯恐不及的理由是什麼?」他要搞清楚。
「我沒有避之唯恐不及呀。」她說。
他一臉「鬼才相信你」的表情回視她。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負擔,不希望你覺得該為這件事負責,因為這只是個意外,我們兩人都有責任,沒有誰該為誰負責的道理。」她認真的看著他說。「重點是,我覺得負責這種說法含有被迫的意味,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你真的不用負責,真的。」
「如果你懷孕了呢?」他冷不防丟出這麼一句話。
賈菲菲驚得目瞪口呆。「懷、懷孕?」她張口結舌,口吃的說。
「你有吃避孕藥嗎?」他問她。
她雙眼圓瞠的搖頭。她又不是個隨便就和人發生關係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有吃避孕藥的習慣?
「我昨晚並沒有避孕。」他直言。
「什麼?為什麼?」她驚聲叫道。
「你以為以昨晚的情況,我還會記得做這件事嗎?」他沒好氣的反問她。
賈菲菲完全說不出話來。
「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吧?」半晌後,她才喃喃自語的低聲道。
「倒霉?」他瞇眼看她。
「如果真的有了,你就得負責了,不管生或不生都逃不過。」她解釋「倒霉」的意思。
「你不想生?」安辰鋒卻只聽到這令他超級不爽的字眼,雖然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不爽什麼?
難道如果真有了,他會要她生下來嗎?
對。
被自己內心那句義無反顧又斬釘截鐵的答案嚇得渾身一震,他臉上表情不自覺得變得嚴峻酷厲。
賈菲菲嚇到了,急忙說道:「我生,我當然願意生。」先保命要緊,至於之後的事,等八字有一撇再說也不遲。
「如果懷孕,我們就結婚。」他看著她,毅然決定道。
「什麼?!」她愕然驚叫。
「你不願意?」他瞇眼瞅著她。
賈菲菲這回沒被嚇到,因為這件事太嚴重了,讓她沒辦法等到八字有一撇之後再說。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關乎到一個家庭、三個人的事。」她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凝視著他說:「沒有愛為基礎,奉子成婚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父母不幸福,生長在那種家庭的孩子也就不會幸福,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將變成只是個假象。
「與其讓孩子生長在那種環境下,我寧願獨自撫養他,因為我會用我滿滿的愛來照顧他,竭盡所能的給他我能給的一切來培養他,讓他生活在一個即使沒有完整家庭也能充滿愛與幸福的環境下長大。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安辰鋒說不出話,只能呆呆的看著她,震懾的看著她、為她所說的話震撼久久。因為她所說的一切,彷彿就是在說他父母與他的人生。
奉子成婚的夫妻沒有愛,只有怨懟,尤其在婚後孩子又意外流產,彼此積怨更深。
於是,丈夫有了外遇,某天帶了另外一個聲稱相愛、腹中並已懷有身孕的女人回家向妻子攤牌,妻子二話不說的簽字離婚,帶著懷了四個月卻沒人知道的身孕離開,然後獨自一人辛苦的把孩子生下、養大,給他所有的愛與一切,直到她與世長辭的那天。
這就是他偉大的母親,倔強而勇敢,堅強卻辛苦勞累,傾盡一切所有來愛他,包括她的生命,才會在四十五歲就因積勞成疾而病逝。
孩子要在有愛的環境下長大,身心才會健全,這和擁有一個成員是否完整的家庭無關。
他是身歷其境才知道這個道理,那麼她又怎會有這樣的感觸?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見他只是看著自己沉默不語,賈菲菲忍不住開口問。她眉頭緊蹙,神情一臉嚴肅認真。
「我明白,只是不懂你怎會有這樣的想法?一般人都會認為擁有有父有母的完整家庭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他問她。
「每個人想法不同。對我而言,愛比什麼都重要。」她四兩撥千斤的聳肩道,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安辰鋒看了她一會,然後點了點頭,沒有追根究底。她有說與不說的自由及權利,而他決定尊重她。
「關於愛這個問題,我們又還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愛上對方?」他言歸正傳的又說。
聞言後,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壓根沒想過他會想「試」。
「事實上,我還挺喜歡你的。」他繼續出聲,把話說得更白些。
這回,賈菲菲根本是被驚得連下巴都掉下來了。
「你……咳!」她連聲音都被嚇得分岔,不得不清一下喉嚨,重新開口。「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而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老闆。」她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這並不是違心之論。」他看著她道。
她一點也不相信,尤其在昨晚看過他美麗的前女友之後,她更加明白雲與泥的差別。
「現在討論這些你不覺得太早了嗎?也許我根本就沒有懷孕,犯不著現在就在這邊杞人憂天,你說對吧?」她換個不那麼令自己心酸的話題。
安辰鋒又用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在看她,但卻沒對她突然改變話題做文章,只是問了她一個最直接的問題。
「什麼時候會知道有沒有?」
她不由自主的皺了下眉,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它太私密了,只要她一回答,會算的人馬上就會知道現在正是她的危險期。
危險期呀危險期……她真不知該說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賈菲菲?」她的沉默,讓他催促的叫道。
「兩個星期後。」她歎息的回答。
「意思就是,你現在正好是危險期?」
他果然會算。賈菲菲心中感覺五味雜陳,不願去想,卻又忍不住猜他是為了誰學會算這種日期的?是他的前女友嗎?還是之前或之後的其他女人?
唉,心酸酸呀……
「總之,一切等半個月之後再說。」她輕吐一口氣後結論道。然後問他,「現在,你要先去洗澡,還是讓我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