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又被叫來做這種事?為什麼每次這種事都有我的份?」
「唉,曼怡姐,別抱怨了,我還不是一樣被姐夫叫來做苦力?」
「我也是啊!我哥啊是暴君,最懂得物盡其用了。」
江曼怡、崔英傑、夏芝,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輪流叨念,聽得夏柏又好氣、又好笑。
「你們幾個,可不可以稍微安靜一會兒?嘴巴不酸嗎?一直念個不停!」
「好啊,夏柏!你竟敢嫌我嘮叨?」崔英傑跟夏芝或許怕這個大男人,她江曼怡可絕對不怕,手插腰、瞪大眼,擺出母老虎的潑辣姿態。「我是誰?是你老婆天字第一號好姐妹,親的不能再親的閨中密友,你要是不怕我背後捅你一刀,就儘管對我不客氣吧!哼哼!」
夏柏聞言,嗤笑一聲,眼見江曼怡臉色變得更難看,急忙擺出肅然起敬的表情。「是,我知道了,江曼怡媽祖婆,在下會尊敬你的。」
「在下」這個自稱,明顯是學自崔英傑,年輕小伙子聽了,一陣爆笑,豎起拇指比個贊。「姐夫,沒想到你也挺有幽默感的耶!」
「我哥本來就很幽默。」夏芝嬌笑。「是你們以前被他騙了啦!」
「真是葫蘆不開口,一開口就嚇死人。」江曼怡揶揄。
「好了,別鬧了。」夏柏遭到眾人圍攻,有些不自在,咳兩聲。「時間快到了,夢芬隨時會到家,再不弄快點就來不及了。」
「對喔!」一夥人驚覺,加快動作的速度。
崔英傑負責在空中花園的花棚緣簷繞上燈線,夏芝佈置餐桌,江曼怡則掛上夏柏親手折的紙鶴。
這是夏柏的主意,之前崔夢芬曾在此為他準備了一頓燭光晚餐,兩人卻鬧得不歡而散,這回他決心好好補償她。
為了還原當時的情景,他找來江曼怡幫忙,又吆喝妹妹和妻舅來協助,忙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有所成果。
戒指也準備好了,夏柏摸口袋,掏出一方絨盒,為了從妻子手中暫且拿回這枚婚戒,他費了一番心思,哄她說要在戒環內側刻字;但刻字還是其次,最主要是他想安排一個浪漫的儀式,替她重新戴上。
這是他的第二次求婚,因為第一次太過於草率,傷了她的心,這回,一定要盡善盡美,獻上他的真心。
「不過啊,你到底在戒指內側刻了什麼字?可以看嗎?」江曼怡掛好紙鶴,一面撥動彩色紙簾,一面好奇地問。
其他兩人也轉頭看夏柏,眼眸閃爍期盼的光彩。
他頓時感到困窘。「這是秘密。」
「秘密?」
「對。」
「所以不能給看?」
「不能。」
「嘖,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想看。」江曼怡眼珠一轉,忽地一個箭步上前,想搶他手上絨盒。
可他反應更快,手舉得高高的,她碰不到,急得蹦蹦跳,他旋身躲開她的魔手攻擊,利落地將絨盒藏回自己口袋裡。
「夏柏,你很小氣耶!」江曼怡搶不到,很懊惱。
小氣就小氣,總之這種蜜言愛語,怎麼能讓外人瞧見?多糗!
這是夏柏大男人的堅持。
兩個熟男熟女眼睜睜地相互對峙,樂壞了一旁看熱鬧的年輕人。
「拜託,你們兩個年紀都老大不小了,別像小孩子一樣幼稚好嗎?」夏芝取笑。
崔英傑也笑彎了腰。「不過姐夫,你的秘密還真多耶!話說我媽接到的那通電話,其實是你打的,對吧?」
「什麼電話?」江曼怡和夏芝異口同聲地問。
「這是醫院護士小姐告訴我的,就是啊——」
「別說!」夏柏揚聲阻止。
崔英傑才不理他,鬼靈精地攤攤手,繼續爆料。「姐夫去美國出差前,有先到醫院看我媽媽,那時候她神智不太清醒,在夢裡一直喊我爸的名字,姐夫聽了不忍,就躲在病房外,用手機打電話給她,假裝是我爸爸、陪她聊天,聽她訴苦。」
說到這兒,崔英傑笑容斂逸,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悵與感動。「姐夫,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媽在人生的最後一刻,還能享受到幸福,真的……很謝謝。」
「別說了。」夏柏嗓音沙啞,有些手足無措。
江曼怡和夏芝看出他的窘迫,交換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
這男人,不習慣當眾被揭露自己體貼的舉動吧——
「你啊,就是愛裝酷。」江曼怡笑謔,望向他的眼神,掩不住讚賞。她終於確定自己的好姐妹沒嫁錯人了,這傢伙雖然木訥,還挺值得托付終身的。「這件事,要不要我來跟夢芬說呢?」她逗他。
他橫她一眼。「不用麻煩了。」
「也是秘密,對嗎?」她嫣然一笑。
夏柏明知她是有意調侃,卻無可奈何,只能直挺挺地站著,抿唇不語。
江曼怡打量他威嚴凜凜卻又帶著幾分呆氣的姿態,笑得更燦爛了,在心裡低語——
夢芬啊夢芬,你知道嗎?幸福離你不遠了。
是的,幸福不遠了,在家門口發現紙條的夢芬,正一步、一步走向家人和朋友精心為她籌劃的幸福。
當她看到這妝點得如夢如詩的空中花園,當她的丈夫執起她的玉手,溫柔深情地再度為她戴上婚戒,她會有多開心,綻放的笑顏會有多美呢?
這,也是個秘密,最幸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