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悅然哼著不成調的歌,自學校騎著機車回到自家樓下,她知道姜緣昨天稿子寄出去了,接下來多半可以閒個幾日,心想著晚上要拉那位古代宅男先生去哪裡玩好。
當她停好車,拎著鑰匙走至大門時,卻看到一道窈窕的背影站在大廈前東張西望,嘴裡還喃喃自語著,「奇怪,怎麼按對講機都沒反應,明明跟我說在家啊……」
「呃,不好意思,可以借過一下嗎?」她擋到她的路了。
「哦哦,抱歉抱歉。」那女人回頭望了她一眼,急急退到一旁,還不忘解釋著,「我來找人的,對方明明在家,可按對講機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孟悅然在看清對方容貌後,整個傻了。
老天,這女人也漂亮得太過分了吧?
一身白皙光滑的肌膚,那長及腰、黑得發亮的秀髮,粉唇有些單薄,卻水嫩如蜜桃,鼻樑小巧而挺立,五官精緻得像陶瓷娃娃,特別是彎彎的柳眉配上水汪汪的杏眼……
除了美貌之外,她還有一種說不清的嬌媚神韻,連同為女人的孟悅然都不禁深受吸引。
「這位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哦。」她傻傻的開口。
對方先是一愣,隨後抿嘴輕笑,「妹妹你也很可愛啊,你是這裡的住戶嗎?能不能幫我開個門,我想進去找人。」
哎呀呀,連聲音都酥酥軟軟的,好好聽哦!
「喔,好啊。」這麼漂亮的姐姐,不可能會是壞人的!孟悅然點點頭,立刻開了大門讓她進去。
她們一起走進電梯,孟悅然先按下十樓的按鈕,才又轉頭問道:「姐姐要去哪一樓?」
「十樓。」對方忙道。
「喔,好……」孟悅然回頭正要按下樓層鍵,卻又突然覺得不對。
十樓?十樓不就只住了自己跟姜緣嗎?
還在猶疑著,電梯卻已到達十樓,「叮」的一聲打開。
「十樓……三十一號……」那名美艷過火的女人邊看著手中的資料,邊喃喃自語著,「啊,是這裡……」
孟悅然愣愣的看著她按下姜緣家的門鈴。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姜緣隔著外層的紗門,詫異的望向外頭兩個女人。
他還沒出聲,那美艷的女人便新開了口,「你是姜緣吧?」
姜緣瞧瞧她,又望向後頭的女友,不是很確定她們是不是一起的,因此遲疑的問道:「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環星的編輯,我叫胡湘媚。」女人忙掏出張名片,貼在紗門上。
環星?那就是與他合作的出版社了。
前陣子他交稿之後,向出版社表明不想再與企圖騷擾小悅的編輯小李合作。他這金雞母開口,出版社當然立即答應為他換個女性編輯。
難道就是眼前這位?
姜緣皺眉,猶豫該不該開門,就算這個胡小姐是他的新編輯好了,出版社沒告訴她,他不喜歡人來家裡打擾的嗎?
「啊,原來你是出版社的人呀!」孟悅然搶先一步發話,「姜緣你還不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女友都出聲了,他豈有不允的道理?姜緣乖乖開了門。
「咦?原來你們相識。」胡湘媚眼睛一亮,暗自慶幸自己運氣好。
這位大作家的難搞在社裡是出了名的,雖然交稿穩定,但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一旦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雖然事後都證明了他的堅持頗有道理,但有時還是讓人非常困擾。
這次他說要換編輯,總編沒做多想便換了她來,令她受寵若驚,發誓一定好好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務!
「你們聊,我去倒飲料。」孟悅然一進門就道。
她知道姜緣很不耐煩應付人,但現在身為他女友,她想自己有義務替他改善人際關係。
直到在客廳坐下,姜緣才正眼瞧向自己的新編輯,但只瞧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你是誰?」
「呃?」胡湘媚愣了下,忙將手上的名片放在桌上,「我剛說了,我是你的新編輯,我叫胡湘媚……」
「你不是人吧?」姜緣瞇起眼,語氣帶著些微的防備和敵意,「看起來像是狐族的。」
那種妖嬈媚惑的氣質,與他見過的狐族有幾分相似,只是眼前這位編輯的狐媚氣息淡了許多,唯有那張過分嬌艷的美貌引人注目。
「喝!」胡湘媚跳了起來,花容失色,「你你你……」
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反倒讓姜緣有幾分錯愕。
他這才發現,她身上毫無他見過的那些狐妖力量,就像個普通女人,半點殺傷力都沒有。看來多半是不曉得哪一代的祖先混到狐族,繁衍至今血緣已經很淡薄。
他一顆心落了地,吐了口氣,淡淡的道:「我以前曾見過你的同伴,有著純正血族的。」或者該說祖先才對。
「純正血統的狐族?什麼時候?」胡湘媚瞠目,覺得不可思議,完全忘記要否認自己的血緣,「這年頭還有純血的狐族嗎?」
這又要提到很久遠以前的事了,姜緣有幾分頭疼,但他也很意外還能碰到妖族後裔,雖然是早就沒有能力的。
當人類越進步,大自然的環境越嚴苛,也就越不適合妖族生存,七百多年前他還見過幾個能化為人形的妖族,但來這兒後,便再也沒見過。
不過……他突然靈機一動,「胡小姐,你還認識其他妖族或是特殊的人嗎?」
「是認識一些。」她直覺答了,卻又覺得不大對勁,狐疑的瞅著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姜緣此刻已定下心來,「我剛說見過你的同伴,是在七百多年前。」
她呆呆的瞪著他,「七百年?連我都活不到兩百歲,你這個人類怎麼……」
「我是穿越來的。」他打斷她的話,順便拿起一本桌上擺著的《爭宋天下》,「就像這本小說裡的主角,穿越到別的時空一樣。」
他想通了,孟耿厲替他偽造的身份很牢靠,因此他不怕這只半點法力都沒有的小狐狸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去,相反的,她還得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告訴她這事,他並沒有損失。
胡湘媚的嘴張成了O形。
孟悅然這會正端著飲料走出來,聽到姜緣最後一句話時,差點把飲料給打翻,急道:「喂,你怎麼說出來了?」
但姜緣沒理她,仍望著胡湘媚,「我一直想回去,卻苦無管道,希望你幫我打聽看看。」
胡湘媚有些為難,「可是我認識的人不多,而且我從沒聽說過這種事……」
「如果你願意幫我,出版社以後有什麼決策,我盡力配合就是。」他試著拋出誘餌。
她愣愣瞧著他,隔了好半響才突然想到今天來的目的,頓時睜大眼,「包括簽書會嗎?」
她今天就是被趕來勸他辦簽書會的,以前小李勸過很多次,他死都不肯,這回才派她來,死馬當活馬醫,看能不能「色誘」成功。
不過顯然這男人對她的色相沒什麼興趣,卻有更重要的是想麻煩她,讓她有其他籌碼得以說服他。
「……」簽書會?姜緣的臉黑了一半。
就算再想回去,他也極度不願意攔著麻煩上身。他寫小說,一方面為賺錢,另方面則籍此遙思恐怕再也回不去的故鄉,並不想成為什麼名人。
何況不知為什麼,他心中固然有一半急切想找回去的方法,另一半卻有隱隱排斥著。
一開始得知胡湘媚的身份他是有些激動了,可冷靜下來後,猶豫便浮上心頭,
如果胡湘媚真的找到能夠將他送回宋朝的異人,難道他就可以放下小悅,不顧一切離開嗎?迫切想回家之餘,他腦中同時浮現這個問題。
雖然他與孟耿厲定下三年的期限,但他和小悅已經開始正式交往,又怎麼可能毫無顧忌的棄她而去。
「胡小姐有辦法替姜緣找到回去的方法?」孟悅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最後出了聲。
「我、我只是能幫忙找人,未必有辦法……」
「那好,簽書會的事我替他答應了,你回去把日期訂出來再告訴他。」她非常乾脆的道。
胡湘媚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好,我回去把時間地點都訂好再告訴──」
「小悅別隨便幫我答應事情。」姜緣不怎麼高興的開口。
她為什麼可以毫不猶豫的替他決定這種事?她明明就很清楚,他回去的那天,就是他們分離的日子。
他知道她是真心喜歡他的,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更不明白她為什麼可以輕易放手。
「辦簽書會對你利多於弊,若你能回去是最好,就算不能回去,籍此提高知名度、增加銷量也是好事,我想不出為什麼不答應。」孟悅然平靜的道。
他瞪著她,心中有幾分惱她的冷靜。他這當事人還在猶豫不決,怎麼她比他爽快?
而且像是怕說到這地步他還不肯答應似,她又道:「難道你不想回去了嗎?」
「是啊,照你這麼說,我不答應還真不識相了。」他很難得動了怒,甚至賭氣轉頭望向胡湘媚,「好,我答應辦簽書會,你回去把細節弄詳細後告訴我。」
她就這麼希望他回去?很好,既然如此,他就成全她,一有機會就走吧!
他後悔了。
當因火大而把胡湘媚與女友一起「請」出家裡,並關上大門的那一刻,姜緣就為自己突來的怒火感到後悔。
明知小悅是為他好,他對她發什麼脾氣?姜緣不由得暗惱自己。
只是當他猶豫了幾秒,再度打開大門時,卻發現樓梯間已空蕩蕩,兩個女人都不見了。
他低咒一聲,回到門內煩躁的踱步,卻怎麼也理不清混亂的思緒。
他知道小悅只是想幫他,他對她生氣很沒道理,但心底還是有某部分感到不悅,或許,他惱的是自己的遲疑。
與小悅「正名」才幾天,他居然這麼快就不想回去了?人果然都有貪圖安逸的惡習。
又踱了幾步,悄悄冷靜後,他覺得自己似乎該先去向女友道個歉。
他對誰都沒愧疚感,獨獨面對小悅時,總覺得自己欠她甚多。
這回他不再猶豫,直接打開自家大門,跨兩、三步路去按對面的門鈴。
他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女友應門,微微皺眉,轉身回自己屋裡想打電話問問看她在哪,沒想到才剛踏進玄關,擱在客廳茶几的手機就先響了起來。
他快步走上前拿起手機,卻發現沒顯示來電。
平時這類電話他是不接的,但急於想快點打給女友,他直接按下通話鍵想速戰速決。
「我是姜緣。」他的聲音裡透著不耐。
電話那頭傳來陰惻惻的笑聲,隔幾秒對方才開口,「你是孟悅然的男友對吧?」
姜緣的臉色變了變,「你是誰?」
他在這世界認識的人不多,除了出版社那邊外,就是孟堂的人了。
出版社的人就算知道小悅,也不知道她們在交往,但孟堂的人又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女朋友在我手上,她下場如何……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姜緣微驚,但語氣仍鎮定,「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對方詭異的笑了,「她剛才和一個長髮女人走出你們家不是嗎?」
心倏地往下沉,他吸了口氣,「你想要做什麼?錢?」
他不想冒險,若對方要的是錢,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他都願意匯款,要是他負擔不起,相信孟耿厲也出得起。
至於之後要揪出對方身份、來歷之類的,等確定小悅平安回來再讓孟堂去查也不遲。
「我不要錢。」對方表示,「我要你半小時後獨自一人來找我,記住,你得一個人來,你若是帶了什麼幫手,我就……」
「我會獨自一人前往的,你直接告訴我地點就好。」他打斷對方的話。
男人說了個地址。
「我半小時後到。」
姜緣掛了電話,在客廳站了好半響才爆出一聲,「X的,該死!」
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將小悅趕了出去,一方面憂心她的情況,一方面又痛恨自己讓女友陷入險境。
但如今時間緊迫,他沒時間繼續擔心和懊悔,只能匆匆拿了皮夾和手機就衝出門,在路上隨便攔了部出租車往對方指定的地點去。
二十分鐘後,姜緣來到對方制定的地點。
那是個荒涼的廢棄工寮,司機遠遠的就放他下車,讓他獨自走過去。
他走了一小段,轉個彎,便看到前方站了十個男人,有的空手,有的手中拿著鋁棒。
他發現自己認得其中兩個──就是兩年前曾跟蹤小悅的男人。
他以為孟耿厲已經處理了,沒想到她們竟還能在兩年後的今天綁走小悅?看來孟堂的辦事能力有待商權。
只是儘管對方人數眾多,他也未有絲毫恐懼,踏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他們身前。
「沒、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為首穿著藍襯衫的男人似乎很意外。
「小悅呢?」姜緣淡淡的問道,望了望四周,發現頗多死角,不知道他們會把人藏在哪兒。
他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小悅的安危,若她真因此遭遇不測,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哼,哪有這麼容易告訴你的?」對方吞了吞口水,神情有些不安。
「那你想要什麼?」綁架人總有理由吧?
「你、你兩年前傷了我們兄弟,難道以為不用付出代價?」
兩年後才來報仇也未免太久了點吧?姜緣挑眉,「所以呢?」
「不准還手……讓我們揍一頓,再考慮要不要放人……」
「連贖金都不用,就為這事?」姜緣冷冷一笑,繼續盯著那藍衣男子瞧,「你是他們老大?」
「錢……當然也要啊!」藍衣男子被他的氣勢所震撼,害怕的退了幾步,「我警告你哦,不准還手,要是你敢還手,我立刻讓人……」
他話還沒說完,姜緣已經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
「啊啊,快幫我攔住他!」場面頓時亂成一團,藍衣男子一邊驚喊著,一邊要部下出手。
徒手攻擊對姜緣來說不痛不癢,那根砸上他背的鋁棒也沒能讓他緩下攻擊,另一根……撩過他頭的,只讓他微微一晃,但也就在這一刻,他已制住那名藍衣男子。
他的手臂狠狠扼住對方喉嚨,溫熱的血淌過額際緩緩流下,他不在乎,至更加重手上的力道。
「小悅在哪?」
「咳咳……放、放開,我才告訴你……」剩下的話他講不出口了,因為姜緣勒得他完全不能呼吸。
「相信我,要是小悅少一根頭髮,我絕對將你們每個人全身的骨頭都一節節卸了。」姜緣陰冷冷的威脅,然後稍稍鬆手讓藍衣男子能講話。
「咳咳咳……」對方立刻狂咳。
「快點說。」他沒什麼耐性。
「我……我不知道……」想起姜緣鬼魅般的身手,藍衣男子抖得更厲害。
「不知道?」姜緣瞇起眼,「想早點去投胎的話可以現在說,我成全你。」
「我真的不知道!」藍衣男子大喊,「我、我們沒有……」
他話才說一半,姜緣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藍衣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和悅耳的手機鈴聲。
姜緣用空閒的手掏出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不由得怔住。
他遲疑了幾秒,才接起電話,「喂?」
「姜緣,你在哪裡啊?」電話那頭,是他最熟悉的嗓音,「你出去了嗎?怎麼我按你家的門鈴都沒人應。」
「……」他聽著女友困惑的問話,再低頭望向被自己扼住脖子的男人,將手機拿得稍遠些,「剛剛你跟我說,小悅被你們綁架了,嗯?」
「我……我……我是騙你的。」藍衣男子此刻哪還敢囂張,急得大喊,「我沒有綁架孟小姐,我那麼喜歡她,怎麼可能綁架她?」
姜緣完全沒料到會聽到這番告白,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你哪來我的手機號碼?」他很少於外界往來,手機號碼只有孟家人和出版社有。
也就是因為這樣,當對方打他的手機聲稱他們綁架了小悅,他才會立刻就相信。
藍衣男子越說越小聲,「我……我這兩年派人跟蹤孟小姐,查出她家地址,又知道你住隔壁……就從信箱裡偷了你的手機賬單……」便得知他的電話了。
「什麼跟蹤綁架啊?姜緣?你怎麼了?」孟悅然聽到這頭傳過去的話,不解的問。
「別擔心,沒什麼重要的事,小悅,你能不能請你哥立刻派部車來接我。」他報出自己所在的地點,「最好是可容納十來人的休旅車。」
「喔,好。」雖然很疑惑為什麼他要跑去那兒,但她還是乖乖的應了,「你稍等,我馬上打給他。」
放下手機,姜緣冷冷的望向僵住的眾人。
敢拿小悅的安危嚇唬他?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跑。
「好了,看來該是解決我們恩怨的時候了。」他冷笑的宣佈眾人的下場。
「你這個笨蛋!」趁著孟堂的醫生替他處理頭部的傷時,孟悅然氣呼呼的在旁邊大吼,「虧你還是允文允武的戰將耶,現在網絡或是電視上天天播送詐騙集團的消息,你怎麼還會被這種程度的電話詐騙給拐出去啊?」
姜緣沒說什麼,只是一把抓住她揮舞的手,拉到身前來,細細查看,「你真的沒事?」
這場鬧劇簡直像夢一樣,他直到回了孟堂,依舊放不下心。
孟悅然紅了臉,咬咬唇,「我哪會有什麼事,他們就是騙你的啊。」
說來也好笑,那個藍衣男子叫方添德,是個極小幫派的老大,兩年多前的某天走在路上,對擦身而過的孟悅然一見鍾情。
為此,他派人跟蹤她,想得知她的事,不料卻被敏銳的姜緣揪了出來,之後孟堂的人出面,他才驚覺自己看上的女孩竟是孟家人。
高攀多半是無望了,但方添德又捨不得就此放棄,兩年來仍斷斷續續派人跟蹤孟悅然,不過他學乖了,若發現姜緣何孟悅然一起出現,便要屬下立刻離開,也因此姜緣兩年來始終沒再見到跟蹤的人,而孟悅然卻偶爾會發現。
再來就是最近,方添德自屬下的回報中發現姜緣和孟悅然之間的互動似乎變得比從前親密,料想兩人多半是交往了,為此,他幾乎心碎,只好將氣發洩在曾傷了他弟兄的姜緣身上。
觀察孟悅然兩年,心懷怨念的他當然知道姜緣住哪一間,他發揮以前幹過小偷的本領打開姜緣的信箱,偷了他的手機賬單,懷著惡作劇的心態打給姜緣,沒想到人真的上鉤了。
不過這場惡作劇最後的受害者還是他自己,他不曉得姜緣的身手竟如此了得,一個打十個,還可以把他們修理的慘兮兮。
而且他心儀的孟悅然根本不在乎他們這群人受的傷要比姜緣慘重得多,她只在意男友頭上被鋁棒擦出的傷痕。
「你沒事就好。」姜緣才不在乎自己的傷勢,以前比這重的傷可沒少受過,確定她安然無恙,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真是的,人家就算綁架我,也是打電話跟我大哥要錢,哪會找上你這個低調的宅男啊?」她還在碎碎念,完全忘不了方才見到他頭上流著血的驚恐。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姜緣僅是淡淡的道,但孟悅然卻聽出他為她安危擔憂的心情。
想必那時他一聽到她出事,心緒都亂了,根本沒辦法考慮太多真偽的問題吧?
為此,她突然覺得眼眶發熱,瞪著他久久,最後才吐出一句,「傻瓜。」
可是啊,她卻被這傻瓜行為感動得好想哭,得用力咬住唇才能忍下不顧場合和他身上傷勢,硬撲到他懷裡的衝動。
醫生這時已替姜緣包紮好傷處,向孟悅然鞠過躬後便離開了。
姜緣看著她,好一會後才道:「抱歉,下午時對你發了頓脾氣。」
她拉起他的手,默默看著上頭的血痕。
「我原本有些生氣沒錯,不過不全是因為你板著臉要我走,而是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排斥我簽署會。當然現在已經不氣了。」
在見到他連方添德那種愚蠢的謊言都相信後,她就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哪裡還會惱他?
「胡小姐和我說了,她認識一些有辦法的人,如果你肯參加簽書會,她會去問問那些關於穿越的事。你一開始不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才任她開條件的嗎?她並沒有獅子大開口,只是希望你辦場簽書會而已,不懂你為何這麼不情願。」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我沒對她抱太大的期望吧。」他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既渴望回家鄉,卻又不是很想回去的矛盾心理,只能挑一個比較適合的借口。
「如果後半生都得留在這個世界、這座小島,我希望能一直維持這樣低調的寫作生活。今天同意出版社辦了簽書會,明天會不會又得接受媒體的採訪?我不想變成那些一天到晚上電視談話節目,說些言不及義的話的作家。」以他目前火紅程度,這是很有可能的,「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不想改變什麼。」
孟悅然歎氣,「笨蛋,想想你如果真的能夠回去,就不用在這繼續當名作家了呀,總是有捨才有得嘛。」
「你似乎很希望我能夠快點回去。」那讓他有幾分不是滋味。
「當然呀,那是你的願望,不是嗎?」她輕撫著他因剛才的包紮而凌亂的發。他很高,也只有在像現在這樣他坐著她站著的情況下,她才摸得到他的發。
「你也希望我回去嗎?」他終於還是吐露了內心的疑惑。
她靜默了下,輕聲開口,「只要那是你想要的,我都希望你能夠成功。」
「那你呢?若我走了,你要怎麼辦?」
「我?」她一怔,笑了笑,「我還是會好好的過我的生活呀,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有少了誰就沒法過活的?」
「你還真豁達……」當事人都無所謂了,他真不知道自己還在糾結什麼。
「姜緣。」她伸手捧著他的臉,「我說了,你只要照你的心意去做就好,我是喜歡你沒錯,但能跟你在一起固然很好,不過若是沒有你,我也不會怎麼樣的。」
姜緣瞧著女友,真不知道該慶祝她識大體,抑或者惱她未將自己看得重要。
不過對於稍早向她發的那頓脾氣,他到現在還有幾分愧疚,最後,他也只能歎息。
「我知道了,反正簽書會的事我會好好配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