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雨絲透過冷風的吹拂在空中飄蕩著,雨中美景,幾縷淒涼。
飄著細雨的青山,綿延的山陵間,黑影白影交錯著,一行人緩緩的往山崖行去,幾名高壯的男子,手裡架著一個姑娘,她穿著一身素白單衣,就像囚犯似的,雙手上還綁著腕粗的麻繩,將她柔嫩的肌膚都磨出血來。
她的頭上罩著一件破損的農衫,粉底紅彩,鮮艷昂貴,遮去了她的樣貌。
拖著她的男子看了眼山旁的碑石,上頭刻著一一白沁崖。
他朝其他幾人點個頭,那幾個人臉色頓時變得嚴肅,四周張望著,慢慢的往不遠處的斷崖走去。
正當他們一行人走到崖邊幾步遠時,四周的草叢裡突然發出沙沙聲響。男子們警覺的張望四周,突然一聲尖銳的長嘯傳出。
「圍!」震天的聲音作響,綠油油半人高的草叢中,竄出一個又一個旗勇,人潮如水,眨眼問就將斷崖給團團包圍。
「別過來!」被包圍的男子迅速的反手抬劍,抓起身邊蒙著頭的女人,把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鏘!」所有的旗勇抽出腰間長刀,指向他們。
突然間,一抹黑色身影緩緩從後方出現,所經之處,人潮自動退開,黑衣人就這麼暢通無阻的來到斷崖邊。
冷冽的眸色直視斷崖邊的人,抿唇冷笑,「放開她,就留你們一個全屍!」
那幾名架著女人的男子有些慌張的看著圍捕的人群,幾人互相交換個眼色,殺機頓起!
「那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了!」把刀架在女子脖上的人大喊,他一掌拍到她的背上,將她打落山崖!
「殺!」其他幾人像不要命,朝旗勇們衝去。
「不要!」眼眸暴睜,看著那抹纖細身影往斷崖下墜落,黑衣人衝到崖邊,正想跟著跳下去時,驀地,一道火紅色身影疾風似的自他身邊掠過。
黑衣人定睛一看,那抹紅影以極快的速度墜落,追上已經摔落的女子。紅影又幾個飛騰翻身上崖,飄然落地,一個俊偉不凡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他手臂緊緊的箝在懷中人的腰身,眼神直落在懷中人頭上的破衣。
黑衣人衝上前,趁著俊偉男子尚未回過神時,手一伸一一
「刷!」的一聲,揭開了覆在女人臉上的錦衣破布,頓時瞪大雙眼。
「你是誰?」這張臉一一她不是晴暘!
抱著她的男子垂眸看著懷中人,「她是皇剛珍,是……我的妻子。」
「刷!」
原本不見天日的黑幕讓人掀開來,猛然接觸到陽光,晴暘不適的閉上眼,一會兒後,她才緩緩睜開眼眸,疑惑的看向四周。
香煙裊裊,一陣陣拜祭時可聞的焚香味飄散在四周。晴暘往前望去,看到一座隆起的小上丘,一塊墓碑靜靜的矗立在上丘前。泯嘉正跪在墓前,深深的凝睇著碑上的文字,下意識地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墓碑上的字一一梁氏玉露之墓。
玉露?晴暘秀眉輕蹙。這個名字,幾天前她被抓來時,在房裡好像聽泯嘉提過,難道這就是那個跳崖自盡女子的墓碑?
晴暘暗暗打量四周,周圍的景色很眼熟。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遠遠跳望,細看遠處的地理形勢。跟她所想的不一樣,她原以為泯嘉會帶她去白沁崖邊,讓她以跟他愛人相同的方式結束生命,畢竟他說過要她血債血還,但現在他卻帶她來梁姑娘的慕前……心思一轉,晴暘頓悟。
如果她是麒格,也會這麼以為的。然而泯嘉……一個策劃復仇之計這麼多年的人,肯定不允許一絲差錯。現在斷崖邊一定佈滿重兵,因為人人都以為泯嘉會帶她去那兒,結果他沒有,他要她死在梁姑娘的墳前!
一瞬間,晴暘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個埋葬恩怨的地方,看起來竟是如此眼熟。是的,她已經認出這裡,這正是白馬寺的後山!多可笑啊,佛門淨地,也是她的喪命之所。
「玉露,我把害死你的人帶來了,你能安息了吧?」愛憐的撫著墓碑,泯嘉紅著雙眼,熱淚自頰邊滑落。
「少爺。」泯嘉貼身小廝跪在一旁,一邊燒著紙錢。看主子這副模樣,他也跟著難受。
冷冷注視這一幕的晴暘突然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笑什麼?」抓著她的大漢,一掌揮下,把她打得頭都偏過去,怒聲斥喝著。
髮絲散亂的披在面容上,她噙著冷笑,「笑他的愚昧,笑你們的愚忠。我死了,你以為你們主子能有什麼好下場?更何況我從頭到尾就沒有殺人!」她都快死了,為什麼不能笑?難不成她還要自憐自艾的痛哭流涕嗎?
「住嘴!」壯漢對她說的話不為所動。
「帶她過來。」泯嘉輕聲道。
扯著晴暘綁在雙手上的粗繩,壯漢硬是將她拖到墓碑前,再往她腿肚踹上一腳。
「啊!」痛呼一聲,腳癱軟地跪在地上,晴暘抬首瞪著跪在她旁邊的泯嘉,忿忿不平的咬牙,「梁玉露!我章佳?晴暘,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從沒做過泯滅良心之事,今日你的愛人硬是要我償命,你眼睜睜看著我蒙受不白之冤,好!我若真血濺在你墳前,那我便要下地府向你討一個公道!」
秀眸一掃,狠狠的瞪向泯嘉,「而你……還有你們!」環顧圍在她身邊的所有人,她紅唇微掀,冷冷的道:「日後我也要你們血濺我的墳前,以慰我在天之靈!」
她如同詛咒般的訴說著,這話一出,周圍壯漢皆震懾住,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晴暘滿心的憤怒。蒼天無情!她何辜?她何其無辜啊?
泯嘉神情木然的看著她,一點也不在意她說了什麼。緩緩垂眸,向一旁伸出手。他身邊的壯漢神情有些遲疑,但還是抽出腰間的匕首,遞放在他的掌上。
晴暘咬緊牙關,不吭聲,閉上眼。她絕不求饒!她絕不向這種冷血的人求饒,心一痛,眼眶一熱,她腦海中浮現麒格的身影,隱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不捨,真的不捨。她無法想像,當麒格發現她的屍身時,會有多悲痛?那種椎心的痛苦,會不會毀了他?她承諾過要陪他一輩子的,只是,她做不到了……
冰冷的匕首貼上頸間,一顆熱淚同時滑出眼眶。晴暘在心底默默說著:來生再見了,麒格。
泯嘉將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正要下手狠狠抹過時,一陣異聲從耳邊響起,他偏頭一看,竟見墓碑無緣無故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縫,手心一顫,動作倏停。
「玉露!」他回過身手抵在墓碑兩旁,拿著匕首的手撫著那裂縫,心痛得就像被人給刨開似的,赤紅一片的眼睛激動的看著墓碑。
就在這眨眼問,「咻咻咻」凌厲的破空聲響起,一條黑影直逼向晴暘所在位置,原本圍繞在她四周的壯漢全被席捲而至的氣勁給逼退。攻勢凌厲的長鞭一轉,鞭內原本所灌注剛硬的內力卸去,黑鞭輕巧如蛇,盤上晴暘纖細的腰身,長鞭再舞!
「啊一一」晴暘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飛在半空中,腰間傳來一股勁力,硬是將她往上拋。
「追!」泯嘉拿著匕首從地上站起來。
幾個壯漢剛想追上前,但一群捕快卻衝出,雙方人馬頓時戰成一團。
被長鞭捲住的身子呈拋物線的飛墜,晴暘驚慌的在半空中掙扎,驀地,長鞭讓一雙堅固的手臂取代,她也落入一堵熟悉的懷抱中。
晴暘的驚慌全沒了,眼眸睜得圓圓的,唇辦顫了下,緩緩的偏過頭,對上一雙熾熱,並一樣充滿淚光的鳳眼。
熱淚盈眶,晴暘伸手勾住他的頸脖,顆顆飽受折磨的淚水滑落,她激動的窩在他的頸邊啜泣著。
「麒格……麒格……」細細的輕泣聲夾帶著破碎的呼喚。他來了、他來了!
麒格緊緊抱著失而復得的淚人兒,大掌輕輕貼在她瘀痕滿佈的臉上,眸中流光閃動,傷痛難掩,心情激盪,呼吸紊亂的輕喘著。
「爺兒!」博赫心急的在混戰的人群中梭巡著,而後看見被旗勇團團圍住護在後方的主子和格格。
「保護格格!」麒格纏著黑鞭的手緊握成拳,臂上青筋浮現。見了她身上、臉上的慘狀之後,他原本壓抑的怒火排山倒海般爆發,鳳眸微瞇。他要親手殺了那個混帳!
「是!」博赫看見晴暘格格的模樣,同樣氣憤。
「麒格!」晴暘見他揮動黑鞭,白色身影如流星從人群中疾射而出,直逼向被護在墓碑前的泯嘉。她心急如焚。麒格一定是要親手殺了他!
打鬥中的泯嘉感受到一股明顯的殺氣,偏頭定眸一看,就看到黑鞭迫向他,身影翻飛,他有些狼狽的避過黑鞭。
麒格追上前去,舞動黑鞭,劃破空氣的聲音令人膽戰,每一鞭、每一式,都直取泯嘉的要害!
雙方人數相差懸殊,不一會兒,除了泯嘉仍在跟麒格纏鬥之外,他所帶來的人全被擒住。
晴暘擔心的看著打得激烈難分的兩人,不自覺的踏上前,站在她身邊的博赫馬上拉住她的手臂。
「格格,別再往前了。」他雖然也很想跳下戰場助爺兒一臂之力,但是高手過招是不容第三個人加入,他如果那樣做,只會打亂戰局。
晴暘看他一眼,目光隨即又回到那兩抹白影上。沒習過武的她,根本分不出纏鬥中的人誰是誰,只能依著兵器,勉強分辨是兩個人在打鬥。眼角餘光掃過,她看見綠草黃土上沾染的血跡,一怔,順著血跡緩緩的環顧四周,心中頓覺不忍,再看向那個躺在這片血腥大地上長眠之人的墓碑。
輕輕的歎口長氣。泯嘉的瘋狂,就只是為了一人,情深至極,卻痛失所愛,真會令人發狂,失了神智。然雖其情可憫,但他的行為並不可取。
過了不下百招之後,持著長刀的泯嘉越見下風,鞭與刀的對峙就將分出高下!
黑鞭跟長刀交擊,「啪!」的一聲,黑鞭纏住長刀,麒格運勁抽回鞭子;泯嘉雙手握住刀柄,催動體內的真氣,兩人的內力透過武器互相拚搏著,各峙一方。
麒格運足十成功力,手中的黑鞭變得如同長劍一般堅硬,強大的內力交擊,兩人身邊的黃土崩開,塵沙飛揚。
「哇!」四周的旗勇全被這龐大的勁流掃過,紛紛飛摔,落至身後幾尺。
「啪啪啪!」地上的黃上發出異聲,承受不起兩人的內力,崩裂開來,裂痕順著兩方成一直線往兩旁而去。
原本專心跟駿格較勁的泯嘉看見裂痕的方向一驚,不計任何後果,將施展中的內力急急撤回,沒有任何的緩衝,內力反噬,讓他身受重傷,喉間一甜,他張嘴噴出一道血箭。
「噗!」止不住翻騰的內力在體內竄流,長刀一轉,整個人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麒格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收回內力,也無心探究,手中的鞭身一轉,狠狠的擊向泯嘉的胸口!
「不要!」晴暘心急的推開博赫的手臂,衝上前去。
她的聲音傳進麒格的耳中,只是攻勢已來不及收回,他只能勉強避開要害,但黑鞭還是像把劍一樣,狠狠釘進泯嘉的肩膀。
「啊!啊一一」捂著已經半廢的左手,泯嘉痛苦的哀號。
「麒格,不要殺他!」晴暘抓住他的手臂,輕輕的搖頭。
麒格一見到她臉上的傷,就恨不得再使鞭取了泯嘉的性命,可是晴暘卻緊抓著他的手臂,哀求的望著他。
「他想殺你。」留下他,只會讓她再陷入危險之中。心思這麼一轉,麒格握鞭的手掌縮了下。她有婦人之仁,他沒有!
「不要!」從他的眼神,晴暘看出他想痛下殺手,撲進他的懷中,她拚命的搖頭。「不要,至少……不要在這裡,帶他回去,接受刑部的判決吧。」同情的目光轉向那個跪在地上的人。
泯嘉亂著發,血汩汩從唇邊冒出,左肩上的血早染紅他的素衣,他眼神著急狂亂的望著墓碑,拖著虛弱的身子,他慢慢的站起身,蹣珊的走到墓前,淒然一笑。
「玉露。」還好、還好,沒有打擾到她的長眠之地。泯嘉將額首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安心的笑了。
「別在這裡殺他。」她很氣泯嘉讓她遭受這些無妄之災,但是她真的不忍心看見他慘死在玉露的墳前,那樣的結局,太過悲傷了。
麒格緊抿著唇,心中天人交戰。他多想現在就殺了泯嘉,但是,低首望向那個傷痕纍纍卻還是乞求看著他的人兒,不忍違逆她的心意,「拿下!」反正帶回去交給刑部,泯嘉一樣是死,只是換了個地方而已。
「別過來!」泯嘉把長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吼著,神情淒楚痛苦,「玉露,是我沒用,沒辦法手刀害死你的兇手,是我對不起你……」他恨恨的抬眸,看著偎在麒格懷中的晴暘,「你害死我的愛人,我卻不能報仇,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他悲痛的望著上天,怒吼咆哮。
晴暘搖著頭,「我真的沒有殺她。我告訴過你,當時我比她早一步到白沁崖,親眼看到她自己從崖上跳下去,我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何況我並沒有殺她的動機。」她該怎麼解釋才能替自己洗刷冤屈?她不想這一生都蒙受這個不白之冤啊。
「你說謊!你要是沒有推她,那為什麼地上會有掙扎過的痕跡?你的玉珮又為什麼會掉在那裡?」從懷中掏出玉珮,泯嘉將它往地上重重一摔,玉珮當場裂成兩半!
晴暘愕然看著那個裂開的玉珮,神情一震。那玉不偏不倚的從中裂成兩半,變成左飛龍、右飛鳳的模樣。那塊鳳玉……除了斷裂處有些不同之外,就跟她在二十一世紀撿到的那塊一模一樣!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當初撿到的玉會是半圓形的了,原來……出神的看著泯嘉的臉,目光一轉,又看向他身後的墓碑,心底一陣寒慄竄生,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以前不解的困惑 在一瞬間豁然開朗!
「晴暘?」麒格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不做辯解?他相信她,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殺人的,更何況,她與那個梁玉露無怨無仇,沒有理由要殺她?
晴暘嘴唇顫了顫,喉間乾澀,吞了吞口水之後,才緩緩的說:「玉珮掉在山崖邊,許是因為梁姑娘從我身邊奔過,曾擦撞一下事發之時,我被她的舉動嚇到,也沒有注意到玉珮掉了。至於掙扎過的痕跡,我當真不明白,事後我立刻離開現場通報官府此事,如果你還是不信,到了刑部那,也可以要求重審此案。」
晴暘閉眼回想。她想起來了,在二十一世紀撿到那塊玉而摔落水溝神智迷離時,她曾聽到一道很哀怨淒楚的聲音,一直央求她,要她救一個人,那時候她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她懂了。
那個女子,一定是梁玉露,而她央求她救的,就是泯嘉!她來到這……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
天啊,梁玉露是用了多大的願力才將她帶來這裡的?若是今天她沒有出現,而是原本的晴暘,那又會如何呢?她與晴暘的關係約莫就是前世今生,她是後世,改變了前世所做的決定,留下泯嘉這人的命……
晴暘怔怔的看著那塊墓碑,心底一陣寒又一陣酸。這個女人……是耗費多少的力量,就為了救所愛的人……
「不是她……是我!」一片寂靜中,一道蒼老悲傷的聲音劃破空氣傳來。
眾人同時偏頭,驚愕的瞪著出聲者,那人竟然是巴泰尼大人!
巴泰尼老淚縱橫,悲痛欲絕的看著兒子渾身浴血的模樣,悔不當初。他恨恨的槌打自己的胸腔。「是我的錯!是我,是我啊!」
泯嘉不敢置信的望著父親,「阿、阿瑪,你說什麼?」
巴泰尼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是我殺的,是我把她推下山崖的。阿瑪對不起你……阿瑪對不起你!」他的一念之差。居然讓兒子犯下彌天大錯,是他造的孽啊!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晴暘抓著麒格的衣襟,她有種預感,自己不會喜歡聽到巴泰尼所說的話。
感受到她的不安,麒格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下,「聽他說下去。」以他縝密的心思,推敲下來,大概猜出事實的真相了。他心中一寒,暗暗歎息。
「她是個漢人,還是靠賣唱維生的歌女……我怎麼能讓你的一生毀在她的手上,所以……」巴泰尼慢慢的說出那段過去。
原來當初泯嘉找到梁玉露時,消息也同時經由那個探子口中傳到巴泰尼耳中。
雖然因為兒子的病讓他有些遲疑要拆散他們的決定,但想到他們葉赫那拉一族可能因為此事蒙羞,甚至招來禍端,他就不得不狠下心,於是他要夫人佯病拖住兒子,先一步來到洛陽,將利害關係分析給梁玉露聽,並要求她這一回要走就走得遠遠的,別再讓泯嘉找到,沒想到她……
同是女人,晴暘能夠瞭解梁玉露的心思,她肯定一方面難過無法與所愛的人在一起,一方面也不願讓泯嘉為她拋棄一切,所以才萌生輕生的念頭。地上的掙扎痕跡全是她猶豫不定的腳印,她遇到她的那天,說不定也不是她第一次到白沁崖尋死,而跳下崖的她,是帶著多大的悲痛,她完全能夠體會了。
她不忍卒睹泯嘉的模樣,「麒格,我們走吧。」她不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了。
可麒格卻清楚望見了,長歎一聲。這一刻,他多少有些同情泯嘉的遭遇。抱著懷中人,他向博赫使了記眼色,轉身離開。
大批的旗勇押走那些泯嘉培養的死士,只留下巴泰尼跟泯嘉兩父子,他們的恩怨,還需要時間來化解。
要離開前,晴暘回首望向粱玉露的墓碑,在心底默默地說著:梁玉露,我已完成你的乞求,往後便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一行人要離開白馬寺後山之時,從山谷內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喊,讓所有人的心都糾結著。
晴暘閉著眼,偎在麒格的懷抱中。一切都與她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