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朱武王爺選擇白山派總部做為代用王府。
繞過彎曲的迷官地道,徹裡曼按圖索驥來到白山派總部的內部,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比起輕功來說,這套白皓罡原本用來躲藏死敵的地底通道,更加好用。任何人都可以藉由它,達到神出鬼沒的目的。
而且為了以防萬一,他派遣安普西在外面搗亂大局,徹裡曼大可以安心前往不怪的閨房,找她好好“聊聊”。
他打算從她為何無故失蹤並趁他睡著時溜走,這件小事開始談起。
拉起黑巾掩上自己的面目,徹裡曼小心的自地道密口中走出,置身在極為雅致秀氣的房間內,他簡直就像是晴空中一片烏雲,突兀且不搭調。他過去曾有許多夜訪淑女的經驗,但這樣光天化日的闖進來,還是頭一遭。
但他有非常好的理由,一個迫切要解決的問題,顧不得尋常的禮節了。
靜聲來至閨房內繡幃緊閉的床前,緩緩地他掀啟……“來人——嗚!”
不怪瞪大雙眼,她在那人一踏進屋內時,就已經警覺而醒。自羅紗帳內向外看去,那人高大魁梧顯然不是個女人。一個靜悄悄闖進姑娘家閨房的男人,絕對不懷好意,所以當那人一掀開帳子,她立刻張喉直喊。
怎曉得那人動作比她還快,大手迅速往她嘴上一掩,“不要叫,是我。”
那句“是我”讓不怪愣了一愣,她瞪大雙眼,難道會是……徹裡曼揭去半掩面的黑巾,那雙綠眼灼灼的迎視她,裡頭盈溢她熟知的神情,他在生氣……不必多想也知道。
“我可以解釋。”不怪忙低聲說道。
他冷哼一聲,“這兒不方便說話,跟我來。”
若是過去他那惡霸的口吻,不怪頭一個反應會給他盆冷水,要他去冷靜冷靜再說。但這次她隱約有點心虛理虧,不敢太過囂張,暫時把驕傲擺到一旁,乖乖地跳下床,隨他走進密道內。
一直到安全的走進白皓罡建立於地底的秘密庫房前,徹裡曼才允許她停下腳步。
這時候不怪的赤足也被那冰冷的泥地,凍得微僵發紅了。她不待他開口,自己便先撲通一聲坐倒地下,揉著雙腳。
徹裡曼燃起庫房前的幾支火把,皺著眉頭,低頭望著她苦著的小臉,揉著自己雙腳的模樣。不怪差不多把她的腳搓成兩團黑泥了。
一言不發的,他蹭到她的身邊,取出一條干淨的大手巾,先擦去她腳上的泥土塊,然後使勁按摩著她腳底。
“噢。”不怪扭著臉,因為那股猛烈熱氣,接近痛楚的放松感而呻吟著。
對她發出的聲音,徹裡曼只是抬抬眉,照舊繼續他手上的功夫,直到不怪覺得這雙腳掌又屬於她為止。
“謝了。”不怪囁嚅的說。
但他並未放下她雙腳,指尖輕柔的劃過她腳底,引起她一陣敏感的輕顫。她咬著牙忍住笑聲。
徹裡曼揚揚眉,“你逃跑了。”
“不,我沒有逃跑。”她想把腳抽回來,但他不肯放手。
又一陣若有似無的搔癢,這次掀起另一波強烈的發笑欲望,她不小心咯笑了兩聲,比剛剛更努力要掙脫他的掌握。
“你趁我睡著時逃跑了。”
“那不是……哇,呵呵,噢,老天爺!”她猛然搖頭,一面要與搔癢對抗,一面又要保持正常理智是很難辦到的。“你先放開我的腳嘛,求求你。”
“你要我好好捉住你,卻又在逮到機會時,毫不遲疑的回到自己爹娘身邊,難道你要我相信這只是個偶然意外?”
好不容易喘口氣的不怪,立刻就接口:“沒錯,它本來就是意外。”
“該死,為什麼你不能說老實話,你不需要編個借口說它只是意外,你要走或想要離開都隨你的便,我只是痛恨有人心口不一,膽小得不敢面對現實,不敢叫醒我禮貌的說一聲她要離開了,你放我鴿子!”
邊說著,徹裡曼綠眼化成兩塊冰,憤怒的放開她雙足,推開她站起身。
“我說的就是實話!”不怪隨後跳起來,同樣大聲地叫著。“你這個睜眼瞎子,我愛你啊!”
“這算什麼,另一個謊話?你愛我愛得想離開?愛到趁我睡著時,一聲不吭的離開?就算是一個呆子也聽得出謊話與真話。”他冷冷的回道。
“你這個天下第一大呆子。”不怪幾乎要氣昏頭,她能講的都已經講了,“我……我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停口,專注的盯著徹裡曼的雙眼。“你這個天殺的混球,你耍我!”
徹裡曼綠眼一閃閃地,“你該要請我原諒才對,別忘了。”
不怪哪聽得進去,她沖上前拳頭紛紛如雨下,“你知道我說實話,故意不相信我,故意讓我著急得要命,害我連那種話都說出口,你就是喜歡逗我!你……”
“害你說了什麼話?”他嘴角笑意微現,使壞的雙眼瑩瑩的閃動,“說你愛我嗎?哎,真的,好不害臊的姑娘,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出口,我真是首次見識到,中國女子的大膽的確教人吃驚。”
不怪又羞又怒,紅暈遍及小臉,“把我說的全忘掉,我撒謊!”
“我不曉得,讓我考慮一下。”
今日真是風水輪流轉,她不怪這下子真是馬前失蹄,不小心栽在他手頭。“在這時候,我發現你真討人厭。”氣嘟嘟的,她說。
“當我被你放鴿子時,我也發現你不怎麼討人喜歡。彼此彼此。”徹裡曼拉她入懷,“咱們扯平了。”
“你搔我癢。”她猶有不甘。
“我可以彌補這點。”他低下頭,誘惑的說。
“怎麼彌補?”
不怪話才問出口,他的唇便火熱的覆了上來,熟悉的熱焰襲卷過她,他緩緩的戲弄她的唇,緩慢而悠閒的品嘗過每一分的她,當她回應的接納他的唇歡迎他的熱情時,他發出滿意的低吟。那種無比正確的感受再次的發生了,那是種魔力,每次他碰觸都加深那份激情,她絲毫沒有意思要抗拒。
但這次他采取了行動,當欲望逐漸上升時,他抽身而退。不怪依然未察覺到他的意思,雙手自動的爬上了他頸項,直到遲遲未等到他的下一步表現時,她睜開雙眼。
“我要和你談一談。”
談?不怪拚了命擠出這個字的意思。“你是指……”
“用嘴巴把腦子裡的想法,一字一句的說出來。”他歎口氣告訴她。
不怪噘起雙唇,“我可不是傻瓜,我當然知道‘談’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想談些什麼。先說明白,有關於我為什麼趁你睡著時離開,其實是個大大的意外。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沒有偷偷摸摸的離開——”
“我知道。”徹裡曼打斷她說:“如果你想要走,今日我上去找你時,你絕不會乖乖跟我下來,你根本不是那種聽話的料子。從你沒抗議的跟我走那一刻,我大概就猜得到一二。”
“好陰險,還故意誘我上當。”不怪不滿的瞪他一眼。
“總要滿足一下你愧咎心發作後,難得的溫順德行,不用你八成會忘光了。”
“淨耍嘴皮子。”她啐道。
他親親不怪的頰邊,“聽話,我有重要的事要說。”
“我有預感,我又要接受一堆命令了。”她抱怨呢喃道。
徹裡曼神情微黯,他不是個容易會為自己所做的事後悔的人,在他人生的空間中,沒有多大空間給後悔、退縮或是回顧。他專注於家族使命及承擔重任,沒有空去思考他自身的處竟。
但在最不該想起這些陌生已久的情緒時,他感到一種接近後悔的情緒。如果他沒有莽撞的、直覺的占有不怪,現在他的心情也不會如此復雜、難解。他這趟來到中原,本來就是沒有未來打算。
他計劃復仇,而裡面總有萬一……萬一他葬身於此地……就連黛妮莎他都不願意訂婚,以免危害了她的將來。現在他遇見自己終其一生都想與之共度的女人時,他卻發現自己成為不怪生命中最大的危機。她已經無可辯白地屬於他,在沒有婚約的狀況下,他把不怪的名譽帶入最可怕的處境中,如果再加上懷孩子這種種可能性……他是犯錯的人,但付出代價的卻是她。
“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不怪低聲說:“該不是你受的傷又痛了?”
徹裡曼握住她關心的小手,“我的身體很好,再好不過。”
“但你的臉色!”
“別管我的臉色了,不怪。”他深吸口氣說:“我要你立刻嫁給我。”
不怪睜大眼,“什麼?”
“這是為了替你著想,只要你嫁給我,那麼就算我發生任何事……別人也不會說你半句閒話。我全安排好了,我會依這兒的習俗及我國的習俗進行儀式,申請一切必要的文件,證明你是我的合法妻子。”
“徹裡曼,你說的話,我聽不懂。”不怪皺起眉,“會發生什麼事?別人說我什麼閒話?文件是什麼意思?合法又合哪個法?”
“你不必懂,只要立刻嫁給我。”
“不。除非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不會答應嫁給你的。”
“該死,我不是求你嫁給我,事實上你非嫁我不可。”徹裡曼微怒的說:“你在這件事上沒有選擇余地。”
不怪抬抬眉,“我一點也不該死。我活得好極了。”
“別為了這事和我吵,不怪。”徹裡曼有時希望她不要這麼固執己見。“結婚是為保護你而非做不可的事。”
“你到底在瞞我什麼?為什麼突然間要我非嫁你不可?而且是立刻?”不怪更加好奇起來。“你擔心我所以要保護我,可是你擔心什麼?”
“難道你看不出來,你與我一起墜落山崖又共同獲救,就算你曾被我俘虜的消息沒有外傳,你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打發的。我擔心你會受到謠言攻擊,不被社會所接受。”不怪想了想,“你說的有道理,可我總覺得你還有些話沒說。”
“你多心了。”
她歎口氣,“好吧,就算我多心。可是我多謝你的好意,但這法子行不通的。”
“你指什麼行不通?”
“你娶我好斷他人之口舌。”不怪攤攤手,“如果我沒有經爹娘允許就嫁給你,別人只會更大肆談論,私奔難道不算丑聞嗎?偏偏我爹絕不可能答應讓我嫁給你的。”
徹裡握緊拳頭,沒錯,他把最重要的事給遺忘了。沒有經過朱武王爺的許親那不怪也不算真正嫁給他。
“我習慣大家的閒言閒語了,說起來,那也沒什麼。”不怪聳聳肩說:“過去他們談論我江湖背景,喜歡背後說我們姊妹是江湖魔女之類的,我都習慣了。你真的不必替我擔心,暫時不會有事的。”
徹裡曼苦笑了一下。
“給我點時間,我慢慢去說服我爹娘。等他們對你改觀後,再談論我們的婚事好了。”
時間是他所沒有的。如果他明日決斗場上意外失手……他怎能一邊擔心著不怪的將來,一面與人決斗呢?他需要頭腦冷靜,現在他卻發現自己自制力仍有漏洞,那漏洞的名字就喚做“不怪”。
“不,私奔總比你一人承擔謠言要好多了,私奔你依然是我的妻子,你會得到我徹家的保護。私奔也罷,你今日就要嫁給我,就這麼決定。”
不怪確定他心中一定還藏個秘密,沒道理他突然間會下令,非要她“立刻”嫁給他。他這麼迫切的提出他的保護,讓她成為徹家的一份子,為的是?
正當不怪遲遲未決,試圖把情況搞清楚時,他們之間闖入了一位不速之客。徹裡曼的手下之一,白面書生急忙的自秘道口出現。
“爺主子,時間所剩不多,該走了。安普西快把戰帖都發完了。”
徹裡曼鎮定的點點頭,轉而對不怪吩咐說:“今日午後我會在你房內的秘道入口處等你,我會安排結婚的細節。”
“等一等。”不怪拉住他,一面問著白面書生說:“什麼戰帖?”
白面書生先征詢了徹裡曼的眼神,識相的躬身,“我會在外頭等你,爺主子。”
“不要走。”但白面書生仍舊走了。
不怪攔不下白面書生,心中卻也摸到了幾分,他們之間言談的嚴肅性代表事情的重大。“你讓安普西去派發什麼戰帖?告訴我,徹裡曼。”
“你不用擔心,我只想盡快把事情解決。”
但她的心已開始發冷,頭皮也漸漸發麻起來,“我早該想到的,這就是你真正急著要娶我的原因?你打算一次算清徹家的血債是不是?你做了什麼?召集所有的仇敵,我猜對了吧?什麼時候?”
不需要他的回答,自臉色她就可以得到答案。徹裡曼以接近冷漠的淡然態度,每次他一提及報仇時就會轉為冰冷無表情的面孔對著她。
“明日上午,太白山八仙台上,一次決斗。所有我還沒有算帳的人,我都下帖子邀請了。
她變得蒼白,面色如灰。“現在預做安排,難道你認為你會……失敗?”
“世事難料,萬一有任何事發生,我不要你自己承擔後果。我的屬下會保護你,不論你想留在這兒或是回我的故鄉,你都會得到大批的財產。徹家擁有龐大的家業,足以供給你生活一輩子。”
“那就是你認為我需要的?不愁吃穿的一輩子。”她低聲,十指交握,沉痛的問。
“這是必要的保護措施。”他抬起手撫摸著不怪的臉龐,“不要說,你很聰明,不怪。不要說出來,我不會答應的。”
她咬咬唇,把那段話吞下去。沒錯,她知道徹裡曼不會因為她的要求,就把那段過去拋掉,就能忘記他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使命,她清楚的知道徹裡曼要完成這使命,才有可能拋棄仇恨展開新生命。
她放棄叫他“別決斗”的那句話。要他在家族責任與她之間做抉擇,太自私了,你怎能與一堆死去的人競爭呢?
“你無論如何都要做。”她認命的說。
“是的。”
抬起頭,不怪充滿決心的注視他,“那我不會嫁給你,今天不會。”
“你一定得嫁。”
“不。”她篤定的搖頭,“我不需要那種保護,我不需要你家財產,我甚至不在乎你愛我或不愛。我要你活下去,如果你覺得身後的事都安排好了,你就會安心的離開。可我不要你安心,我要你擔心,我要你擔心得不敢拿自己生命冒險,我要你在決斗的過程中,時時刻刻都記得清楚,你的命不止屬於你一個人,你要替我好好的保護它。一旦失去了它,不止有你一人會痛苦,我也會失去我的生命。知道嗎?
我要你努力活下去!”
徹裡曼靜靜的凝視她,綠眼裡寫滿神秘難解的情緒,閃爍的奇異的亮光,除此之外,他的表情幾乎是風平浪靜的。
“你這個小傻瓜。”他說。
“你這個大傻瓜。”她回。
“過來。”他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溫柔的頂在她發梢,雙臂宛如堅定的港灣,穩穩的囚禁住她,“你連徹家有多少財產都沒問,你失去當天下第一黑寡婦的機會,知道嗎?”
“黑寡婦?”不怪頭一次聽到這名詞。
“那是一種蜘蛛,她喜歡在新婚夜後把自己的丈夫吃下肚子。有些嫁給有錢老頭子的女人,會在婚後等丈夫死了,繼承他所有財產而且樂此不疲。”
不怪聽完立刻皺起眉頭,“我才不是那種女人呢!為了錢財把自己老公都——”
他微笑著,熱情吻去她下面的話,直到她完全忘了自己生氣什麼。
“我愛你。”
不怪心想她的呼吸要停了。然後她展開歡顏笑了,嘴兒越笑越甜,雙手緊摟著他頸子不放,“多說一點,我要知道你有多愛我。”
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但眼中的神情卻美麗憂傷得教她心碎。如果時光只能靜止於這一刻該有多好?不怪過去從沒有逃避過什麼,這次她卻想要逃開時間,逃開現實,她想要一個僅有他們兩人的世界。
不怪抿緊雙唇,無言的拉著他的手來到她的心口,身子輕輕貼上他的,柔軟的唇性感地摩挲他的下唇,一次又一次的刷過。他可以感覺到在他手底下,她的心正訴說著加速的渴望,正要求著他緊窒的擁抱。
“不怪……”他嚴肅的凝視著她。
她雙臂環上他的頸項,“抱緊我,哪怕這是最後一次,我也要你緊緊的抱著我。”
他放棄了,不再與心中高貴的情操掙扎。她是如此的可人、善體人意與熱情,不斷的對他付出一切,讓他感覺擁有了全世界,生命、情感一切都因她而更顯珍貴。
當他饑渴火熱的吮吻她時,她就像觸動他靈魂最深處的心鎖,把它解開來,重新釋放了他,讓他獲得浴火後的重生。
單薄的衣衫不知不覺中落了地,她溫暖柔嫩的身體像最溫柔的流動焰火,環住他,嚶嚀的喘息在他耳邊盤旋,愛語呢喃逼人瘋狂。迫切強烈的需要,令他暫時忘卻柔情,狂野強悍的占進她所有,激情爆發的瞬間,璀燦亮眼的釋放讓他不覺狂吼,雙臂緊緊地圈住她,感覺每一分他倆共同締造的絢麗高潮。
他抵著她額頭,劇烈的喘息著,她也同樣無法說話,只能用雙眼溫柔的注視他,浸淫於喜樂的余波間。
“我……”她喘著氣說:“我……明天……不去看你。”
徹裡曼點點頭,他同意在決斗場上,不怪只會帶給他分心的疑慮。她卻不能幫上忙,他必須靠自己來解決這些仇恨。
“我會等著你,來到我爹娘的面前,正大光明的帶我離開。”她摸摸他的臉頰說:“如果你沒來,我就會跑到海外孤島去,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不可以。”他捉住她的手指,“答應我,不管明日如何發展,你不許做傻事。”
“除非你也向我保證。”她親親他,心裡祈禱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記得,你有一半是屬於我的,我要你保證你會一百萬個小心,一千萬個小心。”
徹裡曼悄悄把她的容顏一點一滴留在心頭,“我會的。”
然後,他走了。沒有回頭。
不怪咬著下唇握緊雙拳,費盡所有控制力,才沒有把那句話喊出口。她不能要求他別決斗,不管她心頭遭受千針萬刺的戳擊,她要堅強的等,等到他能心無障礙的擁抱她為止。
他不會死的。
不怪由通道走進自己閨房內時,愕然的看見母親坐於床畔。
武王妃自女兒紊亂的發絲,紅腫的雙眼與微紅的雙頰,一直望到了她赤足的雙腳。“發生什麼事了?”她溫柔的起身,走向女兒問。
有什麼東西在不怪內心崩潰了,她沖到母親的懷中,像個三歲孩子似的哭泣著。
堅強是種奇怪的東西,不太可靠偶爾會有裂痕,用來欺騙自己的東西。她一直以為在江湖打滾過後,她自己該堅強得像韌皮一樣,現在她才曉得自己多需要安慰。
武王妃什麼也沒說,她讓女兒盡情的哭泣著。
“喝茶。”
不怪溫順的接過那杯熱茶,啜了口。她此刻已經平靜多了,淚水也擦干了,身披著件外裳,坐在雕花椅內,母親則在她身旁坐下。
“想告拆為娘,究竟發生什麼事嗎?”
隔了半天,武王妃沒得到回音,於是歎口氣握住女兒的手說:“你擔心娘不了解你嗎?”
“娘,我……”
武王妃見她欲言又止,索性自己說:“我曉得你心中的問題,必定是與那個來自北國的男子有關吧?”
不怪既沒否認也沒承認。
王妃心中有譜,“你從那幅奇怪的畫後面走出來,也是偷偷去見他吧?”
“我不會對你說謊的,娘。沒錯,我的確是去見他,他要求我立刻嫁給他,但我沒有答應。”
“喔?”王妃點頭,“我以為你愛他。”
“我愛他,所以沒有答應他。”不怪歎口氣,“我應該把一切都坦白告拆您與爹爹。可是爹爹那麼憤怒,他不可能聽得進去。”
“為什麼你不把一切先告訴娘,我再去和你爹爹談呢?”
所以不怪就老老實實的把一切經過都說了,從徹裡曼囚禁她開始說起。王妃一直保持安靜的傾聽著,沒有發出半點打斷不怪的話。
“看樣子,你爹爹最擔心的事,畢竟成為事實。”王妃聽完後說:“我本來希望事情沒有弄到這種田地,看樣子……該來的也是躲不過。”
“原來,娘已經猜到了。”
武王妃笑了笑,“我可不是不解世事的人,?兒。為娘的心中也有些小秘密是從來沒讓你爹爹知道的。”
“什麼小秘密?”
王妃神秘的微笑著,“你以為爹爹是娘的初戀情人嗎?”
“難道不是?”
“不是。娘很小就有要好的青梅竹馬,早在我奉父母之命嫁給你爹爹前,我已經與人私訂終身。”
“什麼?”對不怪來說,這真是非常令她訝異的消息。
“可是這段戀情因為他違約背信,娶了別的姑娘家而結束。然後我就嫁給了你爹爹,他不曉得我曾經喜歡過別人,他只知道我一開始看他很不順眼而已。我們新婚的那一陣子……”武王妃紅著臉笑說:“還真是鬧得不像話,整個王府都有點雞犬不寧呢!”
“真想不到。”
收起笑臉,王妃微正神色的說:“媛兒,你不是因為讓他占去了身子,才死心塌地想跟著他吧?你是嗎?”
不怪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好。娘知道禮俗上,一旦讓男人……別說是占去身子,光是見著了小腳都該嫁給那男人,可是娘卻不贊成你那麼想。你不是個會認命的孩子,如果光為了這原因而強迫自己跟了他,萬一將來有什麼不幸福,娘真怕自己無法幫你忙,知道嗎?”
“知道。”她應聲,緊接著懷疑的問:“娘,這麼說你不會阻止他娶我?”
武王妃拍拍女兒的手,“娘只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
“娘!”不怪高興的抱住母親。
“別高興過早,我們還要想辦法說服你爹爹。”
“像爹爹這麼頑固的人,我就交給娘來處理羅,您一定會馬到成功。”
“取笑起爹、娘了,你這沒大沒小的丫頭片子。”
“孩兒豈敢。”
***
“我絕不會答應的。”
武王爺鐵青著臉色站起身,大跨步的離開妻子身旁,焦怒的走了兩圈後,又繞回頭,“我不答應,絕不可以讓媛兒嫁給一個從不知名小國來的家伙,更別說他明天或許就死在決斗場上。”“如果他沒死呢?他叫徹裡曼對吧?如果徹公子沒死,那你也一樣不讓媛兒嫁給他嗎?你非要拆散他們這對鴛鴦不可?”
“他沒死?”王爺橫眉怒目說:“若他明天真的僥幸沒死,我就親手宰了那兔崽子。他膽敢欺侮大明朝的郡主,就只能有這一種下場。別想活著當我王府的乘龍快婿,想都不用想。”
“你難道不怕媛兒一輩子恨你?”
“她敢?我可是她爹爹,不是她的兒子。難不成我還要聽我自己女兒的話,天下何時反了?”
“人心又不是泥土,能依你想捏的模樣就捏出什麼樣子。當初我們把媛兒要回來時,不就已經曉得她不是當年走失的五歲孩子了嗎?她已經長大,有她自己一身本領,還有自己一身意見。你常說她像你年輕的時候,偏可惜是個女孩家。那麼問一問你自己,當年你像媛兒一樣大時,會讓別人的閒話阻擾你做任何事嗎?將心比心,媛兒只想和她心愛的人在一起,又有何錯?”
“錯在她喜歡的人是個混帳王八蛋。”
“按媛兒所說,我倒不覺得徹裡曼像個十惡不赦的壞蛋。況且,我要你記住,今日媛兒能這麼平平安安的留在我們身邊,全是徹裡曼捨身相救的功勞。沒有他,就沒有媛兒。”
王爺氣急敗壞極了,“你……你分明已經站到他倆身邊去了,夫人。”
“我是站在媛兒身邊,但我也站在你身邊啊。”王妃溫柔的執起王爺的手說:“難道你真要讓女兒和你反目成仇?你們倆都同樣固執、同樣拗脾氣,現在我不讓你看清楚,將來你一定會後悔。你會因為傷害了女兒的感情而後悔不已的。別做一時沖動的決定,老爺。”
他皺著眉頭坐了下來,“到底那家伙有什麼好處,把媛兒迷得非嫁他不可呢?
我真不懂。”“姻緣天定,月老牽的紅線豈是我們能置啄的?”
重重的歎口氣後,王爺最後的讓步是:“等明天那場決斗過後,我再來想這個問題。要知道,那家伙可能會死在其他人的手下呢!”
“聽媛兒形容,他不是泛泛之輩。”
挑起一道濃粗的眉毛,武王爺對這點倒有點興趣。如果媛兒真的非嫁不可,她的確要挑個足以保護她的男人。畢竟,媛兒太會惹是生非了,有她在的地方,准會天翻地覆。
或許明天去觀斗會讓他判定這個來自北國的家伙,到底配不配娶他的女兒為妻?
假如這家伙弱得不堪一擊,嘿嘿,豈不更給他好理由,不必把女兒嫁給他。
“老爺你在想什麼?”
得意的露齒一笑,“我明日要去觀斗,就去瞧瞧那家伙到底有多不凡。如果不像媛兒所說的,哼,我三兩下就教人把他給解決了。”
王妃鎖起眉頭,旋即放松。“也好。”
“也好?”
“明日我也跟去看一看。反正丑女婿早晚要見公婆的,我就去瞧瞧媛兒的意中人。你當然不會反對吧?”她挑戰的瞟瞟自己丈夫。
“不會。”王爺拍胸脯說:“到時候如果這家伙表現差勁,你就無話可說了。”
“如果他表現好呢?”
“表現好?”王爺一怔,接著煩燥的說:“到時再說!”
武王妃笑了,看來,明日這場盛會將成為王爺心中永遠的慟、痛、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