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奉冉的解釋,蘇綠水真想為自己的聰明伶俐高聲喝采,她本就猜到皇甫陵會受傷是和他藏起的黑衣有關,果然,她一猜便中,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他不上早朝竟也和這事大有關聯。
她一直以為皇甫陵是因為太過懶散才從不上早朝,豈知——
原來皇甫陵除了是西陵國的王,還是王宮密探組織影的統領,每過亥時,便要易裝出宮,追捕犯人、采察民事,直至近丑時才回宮。
西陵國會如此富庶安康,全靠這暗地懲戒貪官、抓捕官府無法緝捕到案的重大罪犯的秘密組織影。
然而,對貴為一國之君的皇甫陵而言,成為影無疑是讓自己身陷危險之中,那夜,他便是為了一件必須秘密調查的要事而受傷。
端起蘇綠水特地為他沖泡的龍井,皇甫陵滿足的啜了口澄金色的茶水,一股香醇沁涼的甘甜馬上滲透口鼻,回味無窮。
這茶泡得極好,夠香、夠醇、夠濃也夠味,讓他滿意的又啜了口,才淡聲問:「事情查得如何?」
「這正是傷了王上的劍器,也是用來殺害東嵐國使者的凶器,」奉冉由懷中解下用布巾層層包裹住的凶器,再將布巾解開,放至几上。
「這把劍雖烙著咱們西陵國的國徽,別著西陵國的劍穗,卻是用一種名喚『銅兒鐵』的礦鐵所製,銅兒鐵的材質十分特殊,色澤瑩白泛青,製成的刀鋒利無比,最重要的是,整個神月大陸,僅有南風國有此礦脈。」
「果然和南風有關……」皇甫陵拿起劍,仔細看著那寒光湛湛的刀鋒,肅著眉,思索許久才又開口,「這把劍在何處尋得?」
「落日江,覓得的時間,正是尋得魏大人屍首的當夜,時間相隔不到兩個時辰,此劍飄流至下游,被一戶養漁人家拾得,送至官府。」
正因劍是在落日江尋得,他才會如此苦惱——東嵐使者被殺之處,位於西陵國北方蒼雲山一帶,而落日江位於南方,兩地相差百里,就算日夜不眠策馬奔馳,也得整整一日才能到得了落日江,然而,這把劍居然只隔了兩個時辰便出現,無怪乎奉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皇甫陵一聽,雙眉擰得死緊,神情凝重,沉默許久才低聲問:「蒼雲山一帶,是否有河川支流與落日江相通?」他掂了掂劍的重量,「這劍很輕,前些日子下了數場雷雨,河水暴漲,劍若順著湍急的水流一路而下,的確有可能在兩個時辰內到達落日江。」
經他這麼一點,奉冉雙眼倏亮,可不一會兒又黯了下來,語帶失望的說:「王上這般推測固然正確,可……據微臣所知,落日江的源頭位於西方,蒼雲山氣候乾燥,當地居民多鑿井存水,週遭並無與落日江相通的河流。」
這番話讓兩人頓時又陷入迷霧之中,久久理不出頭緒,就在此時,聽得心驚膽跳的蘇綠水忍不住打破沉默。「王上,奴婢知道蒼雲山有條小溪和落日江相通。」
軟甜的嗓音馬上吸引兩人注意,皇甫陵微訝的挑高眉。「你怎會知道?」
鮮少有奉冉查不出之事,既然奉冉說沒有,他便相信不會有,然而,這丫頭居然會知道連奉冉都不曉得的事?
抿抿唇,她說:「奴婢小時候曾和家父到過東嵐國幾次,因為走宮道耗時較久,爹爹向來直接攀越蒼雲山,走山間小徑,奴婢記得,蒼雲山裡有條小溪,約一丈寬,爹曾說過,這條溪是蒼雲山的山泉水長年彙集沖刷而成,一路蜿蜒至蒼雲山的地下河道,也因流通的為地下河道,因此少有人知那溪水最終是通向落日江。」
聽完她的解說,兩人頓時一掃苦惱,皇甫陵馬上下令。
「若真有這條溪河的存在,犯人必落腳在蒼雲山,前陣子大雨,地上泥濘濕軟難行,犯人應跑不遠,奉冉,咱們明日再探,朕會對外宣佈到南方出巡三日,你先行回府準備,這次得帶齊人手,好將之一網打盡。」
「是。」奉冉行完禮,便轉身匆匆沒入夜色之中。
奉冉一走,蘇綠水再也難掩擔憂,也顧不得自個兒的身份,著急的勸道:「王上,您的傷……這事難道不能讓奉大人處理就好?」
方才聽他們交談,她知道出了大事,東嵐國使者於西陵被人殺害,不但關係到兩國的邦誼,還有可能導致交戰,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讓他再次身陷危險。
一想到那夜他蒼白的俊顏,她的胸口便緊緊一縮,那股揪心的疼痛又起,讓她莫名感到不安。
「這事單靠奉冉一人之力並不夠,再說這件事關係到與東嵐國長久之來的邦誼,朕怎能不管?」若非此事牽扯太大,他也無需親自出馬。
「可是……」抿著唇兒,她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看出她眼裡濃濃的憂慮,皇甫陵揚起一抹笑,「你是在擔心朕?」
小臉倏紅,一種被看穿的羞澀瞬間流竄全身,她強自鎮定的說:「您可是王上啦,奴婢擔心您也是正常……」
她怎麼也不肯承認她的確很擔心,擔心到一聽完他們明日要上蒼雲山,一顆心便怎麼也靜不下來,瘋狂亂跳。
「是嗎?」他笑意更濃,站起身,朝她走去。
一見他靠近,蘇綠水幾乎是反射性後退一大步,接著伸出雙手,在身前擺出一個自以為很安全的防備動作。雙頰泛紅,大眼警戒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見狀,皇甫陵一愣,過了半晌才忍著笑意,不解的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蘇綠水低下頭,尷尬的看著自己不知不覺擺出的蠢動作,趕忙收回在胸前劃了個大叉叉的雙手,挪回做出隨時得以逃跑動作的雙足,拂拂衣裙,乾笑兩聲,像沒事似的說:「沒什麼,只是……只是動一動罷了……」
因為發覺自己實在太蠢了,她一時問也忘了該勸阻他明日別上蒼雲山。
她那模樣十分滑稽,卻也十分可愛,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於是長腿一邁,又向前跨了一大步,頎長的身子恰好將她困在他和圓柱之間。「綠水,你曉不曉得你有時很可愛?」
可、可愛?蘇綠水的眼睛差點沒被嚇得凸出來,她擔憂的瞅著他,忍住想把手探向他飽滿寬額的衝動,「王上您不舒服嗎?您要說的應該是……可恨吧?」
她可是每日一大早便使盡方法將他「喚醒」的蘇綠水耶!若她沒記錯,某人甚至還威脅過要斬了她。
這下換皇甫陵傻住了,久久,才爆出一連串狂笑,「哈哈哈……」
見他笑得淚水都餛出來,蘇綠水更擔心了,「王上,您沒事吧?」
「沒……沒事,哈哈哈……」這丫頭真是太可愛了,又寶又逗,讓他完全忘了煩心之事。
皇甫陵笑得誇張,不僅笑彎了腰,還將額頭抵在她嬌潤的巧肩上,兩人的姿勢頓時變得非常曖昧。
「王上……」他一貼近,蘇綠水便感到一股熱浪從薄嫩的臉蛋,倏地傳至四肢百骸,她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個兒的腳趾燙得驚人。
「嗯?怎了?」好不容易止住笑,皇甫陵的雙手抵著她身後的圓柱,黑眸亮得嚇人,流竄著濃濃火光,直勾勾望著她燒紅的小臉。
「您……您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靠奴婢這麼近?」她試著想將他推離些,無奈那像銅牆般堅硬的胸膛,連動都不動半分。
「為什麼?」他挑起眉,掬起她落在胸前的秀髮把玩著。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圓眸哀怨的睨向他,「當然是因為尊卑之分、男女有別,不論是什麼原因,王上也不應該這般戲弄奴婢。」
「誰說朕是在戲弄你?」
「王上對奴婢又親又抱又摟……這些不是戲弄是什麼?」她覺得好委屈。
她只是個小小小……宮女,而他則是高高高……高高在上的王,他這樣逗弄她究竟存著什麼心,難道只是因為好玩嗎?
天知道,這一點都不好玩,因為她壓根就玩不起!
「那不是戲弄。」皇甫陵正色說。
「如果不是戲弄,那是……」什麼?最後兩個字她沒勇氣問出口,只能抿著唇,瞪著他愈靠愈近的俊顏。
他沒問她未竟之語為何,只是啞著嗓反問:「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條件?」
心跳因為他的貼近,像驟下的雷雨般大聲,讓她無法開口,只能輕點螓首。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唇角微揚,他抬起她粉潤下顎,嘶啞的說:「朕要你當朕的女人。」
這般宣告簡直是一記響雷,嚇得蘇綠水圓眸倏瞠,奮力將幾乎貼在她身上的男人給狠狠推開。「王上,您……您在開什麼玩笑?」雙手緊緊環胸,退得老遠。
「這不是玩笑,朕認真得很。」挑起眉,他好笑地看著她一副像是會被侵犯的模樣。「朕用隱藏多年的秘密和你交換這樣的條件,很公平。」
「等等……這、這不能算數!您要是早點跟奴婢說……說要用這樣的條件交換,奴婢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
「你想賴帳?」瞇起俊眸,他沉聲說。
蘇綠水拚命點頭,可一見到皇甫陵愈見陰沉的臉色,小腦袋馬上很沒用的一頓,拐了個大彎,左右搖晃。「不是啦,奴婢只是在想……能不能請王上換個條件?」
「不行!」
「拜託啦——」她可憐兮兮的懇求,打算以食物動之以情,「只要王上肯換,以後……以後要奴婢煮多少東西給您吃都成,三餐加夜宵,再加點心也不成問題,可不可以……」
「不可以!」這丫頭真將他當成豬了是不,動不動便用食物誘惑他。
「那……能不能當作奴婢今晚沒來過?奴婢保證明兒個一早醒來,會將今晚聽到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所以……」
「你說呢?」他反問她。
好吧,這的確有點牽強。低唔一聲,她又說:「要不然……」
「朕心意已決,沒有所以,沒有如果,也沒有要不然!」
「但是……」
他瞪向她不死心的小臉,「也沒有但是!」
「可……」
「更沒有可是!」
她每說一句,他便堵一句,說到最後。蘇綠水著實也有些火了,索性閉上嘴,與他大眼瞪小眼,兩人就這麼默然無語,彷彿在比耐力一般,誰也不讓誰,可時間一久,勝負便自然揭曉——
皇甫陵光是站著,自然而然便能散發出懾人的威嚴和氣勢,那無形的壓迫就像一座萬斤重的高山壓在她身上,使得她喘不過氣來。再加上被他一雙如子夜般漆黑的利眸直直注視著,很快的,她便感到心跳急促、雙頰火燙,撐不到一刻鐘,便兵敗如山倒。
她狼狽的撇開螓首,輕瑞著氣,不甘的低嚷,「知道了,奴婢答應就是了。」
「很好。」達到目的,皇甫陵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瞧著他像是能勾人心魂的俊美笑靨,蘇綠水心跳更快了,卻不忘加個但書。
「奴婢可以成為王上的人,可奴婢也有個條件。」
因為心情太好,他毫不考慮便頷首,「說來聽聽。」
深吸一口氣,她壯起膽子要求,「奴婢希望王上退出影,將統領的位置交於他人。」
皇甫陵彷彿早就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非但不怪她管太多,反而還因為她的關心樂不可支。「這事,朕不能答應你,應該說,現在還不行。」
他本就有退出影的打算,身為王上,他大可直接下令任命奉冉接任統領,可對打小一塊長大的好友,這招可行不通,依他那一流的躲藏功夫,若真逼急了他,恐怕會直接搞失蹤,到時豈不是累到他自己?
於是他給了奉冉三年的時間,三年一到,不論他有什麼原因都得接手,而今只剩下到一年的時間了。
聞言,蘇綠水俏臉一皺,「那何時才行?」
她只要想到萬一皇甫陵哪天又像上次那樣帶著傷回宮的虛弱模樣,她的一顆心便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擰著,隨時會爆開。
「總會有到的一天。」
這回答有等於沒有嘛!不滿的嘟起嘴,蘇綠水覺得好吃虧,居然連半點條件都沒談成,便要將自己送人,再說,她真的沒辦法不擔心他的安危……
愈想愈不甘、愈想愈憂心,她絞盡腦汁拚命想著還有什麼好辦法可以阻止他,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小臉發亮,興奮又說:「既然如此,奴婢還有個要求。」
皇甫陵挑高一邊眉,示意她說下去。
「奴婢希望王上能準時上朝。」
聞言,皇甫陵劍眉頓時一擰,直覺就要開口拒絕,怎知她速度更快。
「當然,王上可以不答應奴婢,」接著她揚起笑臉,「相對的,奴婢也可以不答應王上的要求。」
蘇綠水想,只要這他準時上朝,他誓必得早點休息,這麼一來,他前一晚就沒法子出宮去進行那些危險的調查了。
黑眸一瞬,危險地緩緩瞇起,「你以為你有拒絕的權利?」這丫頭該沒有忘記他的身份吧,居然還敢和他討價還價?
皺起俏鼻,她搖頭,「奴婢不敢,若王上真要奴婢,奴婢當然無法拒絕,只是……王上這麼做就未免太霸道、太專制也太小人了!」
皇甫陵瞪向她理直氣壯仰起的小臉,好半響,才微惱兼挫敗的頷首。「好,朕答應你。」
他可不希望他在她心目中成了以權勢逼人就範的霸道男人,再說,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不僅要人,更要她的心。
「真的?」她興奮的問。
她的欣喜莫名牽扯著他的情緒,他也不自覺愉快的揚起唇角,「當然,但朕不能保證能天天早起上朝,除非……」
「除非什麼?」蘇綠水著急又問。
黑眸極快地閃過一抹狡猞,他抬起她閃閃發亮的臉蛋,朝她湊近,灼熱的呼息輕輕噴灑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輕聲說:「除非你能換個方式喚朕起床。」
「什、什麼方式?」他的貼近讓她渾身僵硬,直覺想逃,卻怎麼也避不開那雙目光灼灼的黑瞳。
「例如……」視線下挪,落在她嫣粉的菱唇上,邪惑一笑。
「這種。」話落,他精準的吮上那微啟的小嘴兒……
深夜,龍躍宮後院。
龍躍宮後院本是座花園,皇甫陵登基後才改為大片竹林,裡頭還蓋了間小屋,且被列為禁地。
之所以成為禁地,是因為它是影的聚集之地,會將集合之地設於此,只是為了讓隱藏身份的皇甫陵方便前來會合。
隨著強風吹拂,竹於左右搖曳,陰森的竹林發出一聲聲淒然蕭瑟的聲響,那彷彿厲鬼哭喊的號叫從耳邊呼嘯而過,加上四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氣氛詭譎得讓人抑不住心頭的驚懼。
然而一向怕黑的蘇綠水,此時只在意一件事,她望了望屋外蓄勢待發的一行人,接著回身看向正要換上黑衣的男人。
「王上,您非去不可嗎?」抿著粉唇,她忍不住擔憂的問。
繫上綁手,皇甫陵沒回話,而是將髮帶遞給她,「幫朕束髮。」
「是。」接過髮帶,她手腳俐落的為他將一頭墨黑長髮束起,不死心地又問:「王上,要不……改日再去成不成?」
他身上的傷尚未痊癒,萬一……呸呸!沒有萬一!她只是怕他那才剛結痂的傷口會再次進裂,沒有什麼萬一。
「鞋子。」他將鞋遞給她。
「是。」接過黑色長靴,她細心的為他套上,圓眸企盼的看向始終不應她半句的男人,再接再厲地問:「要不……王上帶奴婢一同去如何?」
若她跟去,至少能為他包紮傷口,不至於像上回一樣,草草處理,造成傷口發炎、高燒不退……等等,她又想到哪去了,怎全往壞處想?偷覷了他沉著俊美的臉龐一眼,蘇綠水一顆心就是忍不住緊揪著。
這下,皇甫陵終於有反應了,挑眉看向她,「你去做什麼?」
帶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前去查探?這擺明是自曝行蹤兼打草驚蛇,他可沒犯傻,只不過,他對她為何想跟,倒是起了很大的興趣。
「呃……」這問題可問倒她了,她總不能說她跟去可以為他們包紮傷口吧,這豈不是在詛咒他們未出發先受傷?可……若要她說出她是擔心他的安危,她又說不出口,於是只能咬著唇,搖搖頭,「當奴婢沒說過好了……」
若不是時間緊迫,他定會逗逗這個小丫頭,看來這次只能先放過她了。
站起身,他蒙上覆面,在看見她那憂心仲仲的模樣時,心頭一軟,伸出手,輕揉著她小巧的腦袋瓜子,輕聲安撫,「放心,朕沒那麼沒用,這次人手夠,絕不會負傷回來,你別擔心,快回去歇息。」
這事又不是他說了算!蘇綠水很想頂回去,然而奇異的是,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緒雖說沒能馬上平復,但因為他的保證,她終於感到稍稍放心,且她也明白此事重大,再擔憂、再害怕,也只能目送他離去。
他臨走前,她忍不住叨叨吩咐,「王上,遇到危險可別傻傻的沖第一,看要推奉大人或是其他人出去擋著都行,反正他們不管受多重的傷,只要留著一條命,回宮都能讓御醫看診,您不一樣,所以千萬要小心謹慎,如果可以,乾脆別親自上陣,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揮就好……」
這番話,皇甫陵聽了是又想笑又窩心,直想將這可愛的小女人攬入懷中,給她深深一吻,然聽在正要進門催促的奉冉耳裡,卻是無比的心酸,一張原是笑嘻嘻的俊顏,倏地黑了大半。
「若對方人多勢眾,您也要記得先逃跑,將禦敵之事交給奉大人他們,總之……總之還是那句話,他們若是死不了,還有得醫,所以您千萬要記得奴婢說的話……」
「咳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而屋內的兩人卻完全沒發現他,不得已,奉冉只好假咳幾聲,引起他們的注意。「啟稟王上,眾人皆已準備妥當,卻遲遲等不到王上,於是派出隨時要用『肉身』為您擋壞人的區區在下我,前來催促。」
蘇綠水怎麼也沒想到自個兒無心的一番話,會讓奉冉給聽了去,不僅被聽見,還反被調笑,小臉頓時漲得火紅。「奉大人,我沒別的意思,您別在意……」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奉冉因為東嵐國一事常夜采王宮,就算皇甫陵百般不悅,蘇綠水煮的夜宵他仍然有分到一杯羹,為保往後還吃得到,他也不敢嘲笑得太過頭。
「我沒在意,倒是你別在意就行了。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將你的王上保護得毫髮無損,絕不會讓你難過的。」曖昧地朝她眨眨眼,他附在她耳旁低語。
這丫頭對皇甫陵那點心思,他可是看得很透徹,只不過她本人似乎還未察覺。
「奉大人,您在胡說什麼……」小臉這下更紅了,她嬌羞的瞠了他一眼。
她的王上?皇甫陵啥時成了她的?真是胡說八道……
看著兩人當著他的面親暱的講起悄悄話,皇甫陵臉色一沉,黑眸進出凜洌寒光,掃向掛著礙眼笑容的奉冉,「聊夠了沒,還不出發!」冷然丟下這句話,他一旋身,便頭也不回的步出小屋。
見狀,奉冉連忙跟上,臨走前還不忘向蘇綠水使使眼色,保證會將皇甫陵安全地送回來。
目送兩人離去,蘇綠水秀眉輕擰,只能將來不及交代完的話給吞回肚子裡,擔憂的看著沒入夜色的挺拔身影,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