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軒,易軒……」少女閉著眼睛,嘴邊輕輕留出這個在她心中默念了千萬次的名字。
「恩……」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緩緩睜開睡眼,「叫我什麼呢?丫頭?」
少女愣了下,不知是他真的聽到了,還是倆人相處久了,竟有些心有靈犀了。
「問你呢,剛才叫我什麼呢?」男人惺忪的睡眼裡閃過一絲光芒,微笑著捧起女孩兒的臉,柔聲說:「丫頭,再叫一聲。」
女孩兒尷尬地向後躲了躲,垂下眼眸,不敢看向男人,「學長,你醒了?」
「嗯,醒了。」男人的語氣裡夾雜了些意料之中的失望,他看著眼前羞澀的女孩兒,心中五味雜陳。
不是已經選擇和他在一起了嗎,可為什麼還是不能叫他的名字?是不敢叫,還是不願意叫?
在學校時,她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和誰都很客氣的樣子,當然他也不例外。她見到他時,總是很有禮貌的朝他點頭,叫他一聲『學長』。
如果說那時是因為倆個人不熟,所以她才會這樣稱呼他,可現在呢,他們已經走在一起了,她為什麼還是那樣叫他?
易軒曾經對夏嵐說過,「丫頭,以後就別叫我『學長』了。」
夏嵐睜大了眼睛問他,「不叫『學長』叫什麼?」
易軒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著說:「叫什麼都行呀,比如叫我『軒』好了。」
「『軒』?太……太……」曖昧了吧,夏嵐有些臉紅。
易軒看出了夏嵐的心思,捏了下她的小鼻子,「那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易軒』……」
夏嵐沒做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易軒,易軒……』這個名字早就在她心中默念過千百回了,但卻始終沒有叫出過口。
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她想等待,等待他完完全全,一心一意地愛上她時,她再親口喚出他的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坐在主席身邊的一個女生問。
「夏,夏嵐……」
「國際經濟系的?」那個女生低頭看著手中的表格,「嗯,學習成績還不錯,只是……」
「你之前參加過學校的其他組織嗎?」另一個男人打斷了那個女生的話。
「沒,沒有,」夏嵐立刻搖頭否定了,「只,只想參加學生會。」
「是嗎?」那個女生看了看夏嵐,「為什麼大一第一學期沒有參加我們的招新,反而這次想參加我們的補招了呢?」
夏嵐愣住,她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問,她要怎麼說?難不成要告訴他們,那是因為她那時還沒有遇見那個人,而現在心裡卻裝著他?
夏嵐垂著頭,急得有些冒汗,突然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替她打破了僵局,「現在對學校的環境瞭解了一些嗎?」
「嗯,瞭解了。」夏嵐立刻感激地抬頭看去,由於她眼神不好,又沒戴眼鏡,所以沒能看到這句話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
「你知道,這次只是小規模的補招,所以你有什麼把握一定會被學生會錄取?」拿著夏嵐表格的女生又開始問話,「而且,我們這裡的工作很繁重,需要佔用很多課餘時間,你不會介意嗎?」
「不會,我出了上課以外,沒有參加任何活動。」夏嵐回答的很乾脆。
「可是,如果是佔用到了你私人時間呢?你有把握能夠做到隨叫隨到嗎?」
「能,一定能,」夏嵐連忙點頭,「我平時沒有什麼安排的,有很多……」
「我是說,你也許會連自己做些其他事情的時間都沒有,比如說,和朋友一起逛街吃飯,或者……」
夏嵐皺了下眉,她很清楚這個女生指的是什麼,雖然她不想說,但看這架勢已經由不得她了,她也不想再跟這個難纏的女人耗下去,於是,她咬了下唇,抬起頭直視前方,鎮定的說:「我沒有男朋友,所以您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一秒,兩秒,突然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同時爆發出一陣哄笑,夏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不得體的話。
事後,當她順利的加入了學生會宣傳部時,她才知道,原來那天百般刁難她的人,正是她們部的部長,在學生會說話很有份量的人物,大家都尊稱她為『燕兒姐』
其實對於那天的面試,夏嵐真的沒有看清楚在座的每一位部長,都長什麼樣子,但她卻牢牢地記住了那個幫助過她的聲音,她很想找到那個說話的人,然後禮貌對對他說一聲「謝謝」
於是從她加入學生會的那天起,她便經常泡在那裡,除了完成自己部門的任務外,還幫各個部門打下手,沒用多長時間,大家便都熟悉了,可也許是天意弄人吧,直到她的大一生活結束時,她等的那個聲音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丫頭,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易軒站在大大的落地穿衣鏡前,整理著衣衫。
夏嵐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到他面前,為他打好領帶,撫平衣領,「你想吃什麼?」夏嵐一邊詢問,一邊低頭,輕輕挪開了易軒的手,幫他繫好最後一顆袖扣,「我做給你。」
易軒微笑著環住夏嵐,低頭在她發間,深深地吮吸了下,這是專屬於她的特有味道,淡淡的茉莉加薄荷的味道,讓人總是聞不夠。
而他更是貪戀著個味道,有時候甚至會想,是不是自己只是喜歡這個味道,而並不是真正的喜歡這個味道的主人呢?
易軒睜開眼,淡淡地笑了笑,不是已經接受這個女孩兒了嗎?怎麼還會這樣想?難不成是……他看著眼前這個如洋娃娃般可愛的女孩兒,暗暗警告著自己:你現在已經和這個女孩兒在一起了,一定要對她好,不能再惦記那個人了……對,你要學會忘記,忘記過去,才能迎接新的未來。
易軒深吸了口氣,微笑著說:「今晚我給你做飯。」
夏嵐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兩雙大大地眼睛不停地呼扇,易軒忍不住抬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柔聲說:「等我回來。」
「恩……好的。」夏嵐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依然保持著微笑,為他穿好外套,送他出門,直到看著他的車子駛出小區,她才裹著風衣上樓。
「等我回來。」這句話易軒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但他們之間好像很沒有默契,每當他向她許諾,要陪她共進晚餐,或陪她出去走走,那怕是散步也好,都從沒有兌現過。
起初,夏嵐總是懷著滿心的歡喜,盼來的卻是空洞的抱歉,久而久之,她心中的那份驚喜,期盼已經被一次次的爽約磨滅了光了。
當她不得不面對這麼殘酷現實時,她漸漸的學會了等待,學會了隱藏好心中的那份期待,但卻怎麼也學不會遺忘和放棄。
而這一次呢?她要不要繼續抱著那渺茫的希望去等待著一個並不會兌現的諾言?
是誰曾經唱過這樣一首歌:
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
等待一扇不開啟的門
善變的眼神
緊閉的雙唇
何必再去苦苦強求
苦苦追問
……
夏嵐愣住,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這麼一首歌。
也許是太寂寞了吧,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正如同她此時空蕩蕩的心。
不是早就習慣了嗎?不是早就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嗎?可為什麼心裡還是會空落落的?夏嵐換好鞋子,走進客廳開始收拾屋子。
自從搬進這個家後,和那個男人主宰一起後,她便辭去了原來的工作,專心在家,守著這個沒有人氣的房子。
這是她的選擇,她不能抱怨,當初和他在一起時,她就知道他心中還有另一個人,但她還是讓自己義無反顧的陷了進去,不為別的,只為他那句,「留下來陪陪我吧,丫頭……」
留下來陪他,默默地付出自己的青春,靜靜地守著他,只因她不忍看到他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只因她很愛很愛他……愛到就算知道這是個錯誤的開始,錯誤的決定,但也無怨無悔。
也許這就是愛吧,雖然夏嵐不清楚別人的愛情是否像她一樣,但她知道這就是她的愛,卑微的愛,被人唾棄的愛,永遠也見不到陽光的愛。
「放棄自由,喜歡兩個人,綁住的兩個人……」客廳裡突然響起優美的旋律,夏嵐走到茶几前,看著手機屏幕上不停閃過的名字,淡淡地笑了。
「喂,董月……」夏嵐柔聲說:「有什麼事兒嗎?」
電話那端立刻不滿意了,「誰說找你就非要有事了。」
自從大學畢業後,舍友們都各奔東西,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唯獨只有夏嵐和董月依然住在一起。
那時夏嵐通過家裡的關係進入了一家證券公司,而董月也是由父母安排進了統計局工作,由於兩個人的工作單位離得比較近,所以她倆便在外面租了一套小公寓。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直到夏嵐再次遇到易軒。
那是一個百無聊賴的夜晚,已經有七年沒有上過QQ的夏嵐,在董月的慫恿下,試著登錄了自己的Q。
剛一上線便有很多人發來驚訝的表情,要不然就是感歎一句,「你還活著呀?!」
夏嵐只得笑著一個個的回復,雖然她早已記不清那些簽名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但她的Q裡從沒加過外人,多數都是同學,所以她打開他們的個人資料後,便可以將他們一一對應上了。
聊到最後,她忽然發現排在好友列表最頂端的一個頭像一直亮著,但卻始終沒有理她。
她好奇的點開了聊天對話框,禮貌的詢問。
勿忘日月:您好,請問您是誰?
亦然:軒
夏嵐頓時愣住,『軒』會不會是他?那個讓她愛了七年,甚至到現在仍然放不下的男人。
簡單的一個字,竟然立時激起心中千層浪,她有些顫抖的發回了一條消息。
勿忘日月:請問您能說得具體點嗎?因為我很久沒有上QQ了。
亦然:易軒
『轟』腦子瞬間被炸開,夏嵐難以置信的盯著屏幕上閃爍的頭像。
勿忘日月:請問您真的是XX大學的……
亦然:是的,如假包換。